第67章
外面還是大白天, 正值下午五點多,離天黑還早。
這周末林姨請假回家了,近兩天都不過來, 而秋天被看護的人帶出去溜達散步了,估計七點左右才會被送回家, 此時房子裏只有她倆在。
其實寧知只是過來随便坐坐, 閑着無聊找點事做, 沒想着非要找明舒要一個解釋, 更沒想過大老板會突然挨上來親自己。
忽如而來的親密舉動太出人意料,讓寧知有點懵,很久都接不上招, 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小孩兒至今都還是比較青。澀, 在這方面的經驗約等于無,頭一回被這樣吻了, 第一反應不是乘勝追擊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 也不是反過來壓制明舒, 而是幹坐着什麽都不做, 挺直腰背, 兩只手還撐在沙發上支着, 整個人呆呆的。
平時都抱着明舒啃了多少回了,這會兒倒是不太會應對這種情況, 遲鈍得很。
明舒摸了摸寧知的側臉輪廓, 用柔軟的指腹撫着,有一下沒一下的,一會兒再下移些,将指尖觸在這人頸側,不多時又輕輕揉了兩把。
寧知仍是幹巴巴地受着, 顫顫濃密的眼睫毛,呼吸都慢了半拍,全然不是明舒的對手。
一個吻長久而深入,等到分開時寧知腦子裏已是一片漿糊,連東西南北都快分不清了。小崽濕潤的嘴唇翕動,稍稍張合了幾下,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明舒,還沉浸在剛剛的親密之中,俨然回不過神來。
明舒沒有退開,還抵在她身前,放在她肩上的手都沒有放下,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态。趁寧知還沒徹底回緩過來,明舒再次挨近,碰碰嘴角那一塊,要親不親的。
寧知收收手指,用力捏緊身下的沙發墊子。
太陽還沒落到高樓之下,房子裏明亮,白色的光線有些刺眼,溢進窗戶玻璃內照得人難受。寧知閉上了眼睛,僅僅兩三秒的時間,稍微緩一緩。
明舒繼續靠近點,與之額頭抵額頭,環住她的脖子。
雙方都慢騰騰的,過後就這麽靜靜地抱了會兒,誰都不吭聲說話。
明舒蹬掉了鞋子,坐在寧知身上。
寧知擡擡頭,摟住對方。
“這幾天心情不好?”明舒輕聲問,理理小崽的頭發,把肩膀上散落的那些都拂開,弄到背後垂着。
寧知不承認,說:“沒有。”
“感覺你不太開心,心不在焉的。”明舒說,“要不要聊聊?”
寧知問:“真沒,沒有不開心。”
碰碰這個口是心非的小鬼的耳朵尖,明舒拆穿道:“曾秘書也說你最近狀态不佳,好像有心事。”
寧知嘴硬:“哪有,這陣子多數時候都在學校待着,曾秘書都沒怎麽見過我,還不如咱倆見面次數多,她又不了解。”
明舒有些無奈,說:“你每次去店裏,都是曾秘書接待你,與你相關的所有業務她都會經手,你們差不多每天都會碰上。”
“有嗎?”寧知不确信地問,還想了想,“但是感覺好像不咋見到她。”
這哪兒跟哪兒,又扯遠了。
明舒将話題拉回來,挺認真地問:“上次的事,你是不是生氣了?”
寧知佯作不懂,“上次?哪次?”
明舒反問:“你說呢?”
寧知裝死到底,“不知道,聽不懂你的話。”
明舒直白道:“那天晚上,她……紀安黎來的那次,還在生氣?”
“沒,沒生氣。”寧知立馬回答,辯解,“跟那個人無關,不是一回事,你別亂想。”
那個人……連名字都不願意提,還說沒關系。
明舒好笑,“真的?”
寧知“啊”了聲,一臉漫不經意地回道:“她也沒那麽重要,我倆都不熟,壓根不認識,幹嘛在意。”
不熟不認識,所以就不在意。一嘴的歪理,哪裏是這種亂七八糟的因果。
明舒捏了下滿口假話的某人,手上沒使勁兒,但臉上的不相信不加掩飾,直說:“我跟她也沒怎麽聯系,分手後只有上回在新疆那邊見過一次,之後沒再碰過面,微信上也差不多,很早以前就斷了。”
“哦,”寧知說,垂眼不看人,語氣很是生硬,“這樣。”
明舒說:“認識你的時候就斷了,分手很久了。”
寧知擡手抱住腿上的人的細腰,當是聽不明白這些解釋,假模假樣地問:“咱倆哪個時候認識的?”
“七月份,”明舒回答,清楚地記得具體的時間,“我剛搬到這邊的第二個月,那時候在電梯裏遇見了你。”
都講得這麽細致了,就差說出具體的日期,到底是哪一天。
可能是沒料到明舒還記得這些小細節,寧知臉上的神情微動,不過還是略帶不滿地嘟囔了句:“也不是那會兒才認識。”
明舒愣了愣,記起蕭何良曾經說過請學生到家裏吃飯的事,以為是因為這個,便沒感到太意外,搜尋了下自個兒的記憶,溫聲問:“我們以前見過?哪個時候?”
寧知坦白:“更早一點,不是在這邊。”
“哪兒?”明舒又問,“我家麽?”
不知是默認了還是怎麽,寧知不吭聲,只別扭地轉開臉看看其它地方。
明舒對此比較好奇,非得問個明白,又再摸着小孩兒的臉将其轉回來,一本正經地開口:“跟我說說,怎麽見的,早到哪個時間。”
覺得說太多從前的事真沒多大意思,寧知不願意提及那些,于是搪塞道:“也沒什麽,在學校和你家裏見過,沒了,差不多就這樣。”
明舒沒聽出她的敷衍,思索片刻,“因為蕭老師請你們回去吃飯才遇上的?”
寧知拉了拉明舒的手,不讓捏自己,“算是吧。”
“沒聽你說過。”明舒接道,“蕭老師倒是講過你,早前提了幾句。”
寧知問:“講我什麽了?”
明舒實誠說:“讓我多照顧你一點,說你是他的學生。”
寧知:“還有呢?”
“挺多的,一大堆事,反正都是誇你的。”
“嗯。”
“還有就是告訴我,你經常跟他打電話。”
“也沒有經常,有事才打。”
明舒:“什麽事?”
“多了。”寧知回道,“逢年過節問一問,還有填志願找他幫忙。”
明舒訝然,“你志願是蕭老師幫你選的?”
寧知解釋:“不是,只是問問他,他給我列舉了一些合适的專業和學校。”
明舒說:“他沒跟我們講過這些。”
寧知:“本來也不是要緊的事,講不講都一樣。”
那倒也是,蕭老師一天到晚可忙了,諸如幫學生挑選志願專業與學校這種小事,基本上是每一年都會重複一次。經手過那麽多學生,蕭老師多半不會單獨提到寧知,就算有,明舒也不一定記得,可能連遇上都不曾。
畢竟小崽高考結束只是兩三年前,那時明舒已不在家裏住了,早都搬到外面定居。
想起早前蕭何良提到寧知的那些話,明舒記起其中一點,說道:“對了,蕭老師前陣子講,讓有時間帶你回去吃飯,到時他親自下廚煮菜。”
寧知點點頭,一口應下:“行。”
明舒趁熱打鐵,“那你哪一天有空?”
寧知:“最近?”
明舒嗯聲,“看你方便,我随時都可以回去,你決定好了跟我講一下,我提前通知他們。”
發現明舒挺上心這個,寧知反而感到不自在,又問:“就我倆?”
明舒說:“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蕭老師只問了你,沒提到別的人。”
寧知有些放不開,這還沒上門呢,卻糾結起來了。
“只是随便吃頓飯,不會怎麽樣。”明舒說,看出這是想太多了。
寧知沉吟半晌,回道:“等哪個周末,或者放假以後。”
明舒:“可以,都随你。”
她們一直摟抱着,一上一下地相對。明舒坐在寧知腿上,以一種緊密且貼近的姿勢攬住寧知,每每講話時會稍稍低下去些,與寧知十分親昵。
兩人講着再尋常不過的話題,但期間好幾次都是相互對着,差點擦過對方的臉或嘴巴。有那麽兩回,寧知有意仰仰頭,偷摸靠近明舒,将距離一點點縮短,在明舒唇上挨一挨。
明舒把寧知的小動作都收于眼底,不動聲色地接受了,不久再俯身往下些,于寧知耳畔似有若無地擦過。
在秋天被送回來之前,她們一直沒分開,随後又親了幾次。寧知不再主動,每次都讓明舒來,挺享受早先那一回。
小矛盾說開了就不再是問題,原本也沒什麽太大的隔閡,到這兒就算是翻篇了。
秋天七點十幾分被送回玉林苑,上樓後直接到這邊來,這晚也在這裏留着了。
夜裏寧知照舊睡沙發上,白天被吻就夠刺激了,她還在慢慢接受之中,躺下時都雲裏霧裏的,睜眼閉眼都是那種揮之不去的感覺。
周末整整兩天,她倆都住在一個房子裏,明舒沒回老兩口那兒,寧知亦不離開,連李林澤他們打電話來找都不出去,問就是沒空,在忙事,暫時出不去。
事實上,寧知窩這邊打了兩天的游戲,堅持陪着明舒畫圖。
兩人只有黃昏日落時分才出門,牽着秋天在小區周超走走,到時間了再回去。
下一周,秋冬新裝發布順利開展,所有工作都如期進行。
這天寧知可以不用出場,但她還是去了,到店裏幫明舒她們免費幹活,忙完了就在三樓辦公室裏賴着不走。明舒不趕人,放任寧知在自己的地盤上撒野,甚至打開休息間讓對方進去。
明舒這人太講究,休息間本來只有她自己能用,連凡楚玉想借用一下都不行,現在卻直接甩了把鑰匙給寧知,告訴寧知要是累了可以進去躺會兒,全然忘了某人的休息室就在隔壁。
寧知也不端着,收到鑰匙就真進明舒那裏躺着了,連自己那邊都不回了,有事沒事都躺這邊休息間裏玩手機,變相陪着明舒。
新裝發布結束後凡楚玉來了這邊,當時正巧就撞見寧知從休息間裏出來。凡總怔了怔,沒太懂這是鬧的哪一出,直直打量起寧知,而後瞅向辦公桌前畫圖的明舒。
寧知臉不紅心不跳,被抓個正着也一點不慌張,見到人了還會喊一聲,淡然說:“凡總。”
凡楚玉摸不着頭腦地應了聲,看她這麽從容便以為是自己誤會了,等寧知開門出去後才悄聲問明舒:“幹嘛呢這是,她怎麽在這裏?”
明舒比寧知還沉得住氣,煞有介事地說:“過來拿東西,我放休息間裏了。”
凡楚玉信以為真,“我就說呢,還以為咋了。”
一會兒,寧知泡上兩杯熱咖啡端進來,分給明舒與凡楚玉各一杯。凡楚玉乍然受寵若驚,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直覺寧知這是轉性了,還很不适應。
明舒溫吞地抿一口咖啡,瞥凡楚玉一眼,一個字不解釋,任由凡總一個勁兒瞎想。
天氣越來越冷了,Z城降溫幅度越來越大,前幾天還能維持在十度以上,這兩天的溫度卻跌得比基金曲線還快,忽地就降到了三四度。
立冬以後的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地變冷,整個城市悄然間就換了一個樣。
慶北路街道兩旁的杏樹葉子全都掉了,只留下光禿禿的樹幹,放眼望去十分蕭瑟冷清,到處都空蕩孤寂。
明明街上的行人沒有變少,每天還是有那麽大的流量,一直車來車往的,但冬日的孤寂就是油然而生,不出幾天就蔓延到全城。
冬至之前,明舒帶着寧知再一次出差,可不是去國外,而是去S市,到那邊參加一場業內活動。
老曹也跟着去了,亦是被邀請的嘉賓。
活動主辦方為所有來賓安排了住宿,明舒和寧知是分開住的,與老曹同一樓層,離得不遠。
有外人在,明舒二人在整個活動期間都沒表現得太明顯,還是像以往那樣相處,只有晚上才會避開其他人湊到一起。
寧知悄摸到明舒房裏住下,非得與自家老板擠一張床。
明舒拿着沒辦法,讓小崽回去,小聲說:“很晚了,明天一早還得起來,不要瞎鬧。”
“我也不做什麽,”寧知說,腆着臉倒她肩上貼着,“絕對不打擾你休息,真的。”
明舒堅決不同意,“不行,必須回去,去你自個兒屋裏。”
寧知左耳進右耳出,當是聽不懂,直接朝被窩裏鑽,大咧咧霸占半張床。
明舒好氣,伸手扯了扯小孩兒的衣角,終究還是把人留下了。
不似北方的冬天,南方大多數地方是沒有暖氣的,夜裏太冷了只能開空調。
明舒不喜歡冬天吹空調,覺得吹久了會導致皮膚太幹,整個人也不爽利。
寧知無所謂開不開空調,小年輕不怕冷,白天出門在外都穿得單薄,夜裏蓋着被子就更不覺得冷了,何況旁邊還躺着一個體熱的明舒。
現在還沒到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兩個人睡一塊兒還是比較舒适,沒多久就暖和起來了。
寧知感覺熱,便把手伸出去一些。明舒将其拽回來,斥道:“別着涼了。”
寧知肯定地說:“不會。”
“才怪,”明舒說,“小心明後天都得躺床上,到時候我可不照顧你。”
寧知辯解:“我體質好,不至于。”
明舒在被子裏打這人的爪子,“老實點。”
寧知小聲說:“明老板,你別感冒了才是,不要老想着我。”
“誰想着你了?”明舒低低回道,“我這是擔心你冷到了又得麻煩我。”
寧知保證地說:“不會,我不麻煩你,真着涼了我自己照顧自己。”
明舒說假話:“還有,怕你傳染給我。”
寧知下意識要反駁,可想了想還是沒有,靠近了認同地說:“也是,那我注意點。”
明舒笑了笑,覺着小孩兒太好逗了,随便編兩句話都會當真。她忍不住捏捏寧知的耳垂,悄聲說:“那就安生些,規矩點躺着睡覺,晚點也別亂翻身蹬被子。”
“行,不會。”寧知不疊點頭,見她嘴角彎彎的模樣,傻不愣幾地問,“你笑什麽?”
明舒不承認:“我沒笑。”
寧知說:“笑了,我都看到了。”
“哪有。”
“就在剛剛。”
明舒心血來潮地裝樣子,“有嗎?”
“啊,有啊。”寧知回答,伸手摸向大老板的嘴角,好似抓到了證據,“還揚着呢,你又笑了。”
明舒還是騙人,“沒有。”
寧知也不争辯了,更為用力地抱住她的腰,枕在她胳膊上,“行吧,你說沒有就沒有,聽你的。”
被窩裏變得暖乎乎的了,哪兒都是熱氣。
燈被關上,昏黃的光消失。
窗簾敞開,躺床上就能瞧見落地窗外的世界,S市的夜晚繁華,連酒店附近都是車來車往,這個時間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她們靜靜地摟一塊兒躺了幾分鐘,感受着對方的存在,暫時不說話了。
沒多久,寧知還是憋不住心頭的悸動,摸索着上前親親明舒的臉頰,然後是鼻尖,再往下……小崽十分溫柔,低聲問:“現在還沒感冒,不會傳染,可以親麽?”
明舒拒絕了,“不可以。”
寧知充耳不聞,根本就不是真心發問,轉而就親了下去,一下子就吞掉明舒給出的答案。
……
不知過了多久,分開了,寧知壓在上方,體貼幫明舒拂了拂頭發,小心地啞聲低低問:“明老板,咱倆現在算是什麽關系?”
明舒反問:“你覺得呢?”
寧知說:“我不知道。”
明舒不正面回答,“你想是什麽關系?”
寧知非常正經地思索半晌,直愣愣說:“我都行,依你。”
明舒:“那我也随便。”
“不行。”
“為什麽?”
“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不是一個概念。”
“你說說看。”
“說不出來。”
明舒:“……傻不傻。”
寧知說:“還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本來想早點更新,但是今晚家裏有事出去了一趟,抱歉哈。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夏季午後雷暴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32769009 2個;五行缺熱水啊、xin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60282 2個;50531553、LUN、46432263、路人只為路過、王憨憨、チョウニマ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5925062 35瓶;葉小花 30瓶;恩尼格瑪機 22瓶;零澪伶、啦啦啦~ 20瓶;175 10瓶;wrongname、Le**Noir、5201314 5瓶;3060282 4瓶;樹樹樹樹、水島、五花肉最棒!、不看小說 3瓶;阿喵、幣用完就不充了、我臉很大、不要說話zmx 2瓶;緒緒、阿拉丁神興、therjkhiu、涼薇今天結婚了嗎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