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玉山欹
冷千秋誠然算不得是一個好師父,他教思暖劍術的方式簡單粗暴中還帶着一點騷擾的痕跡。動不動就一時興起,根本不顧及旁邊是否有人。
不過思暖天生的性子冷淡,既應付不來,又伺候不好,這時候冷千秋難免會耳光,鞭子以對。
除了**上變态,動不動就咬牙切齒要把她拆筋剝骨,一次就能将人折騰的幾天爬不起來之外,他在飲食藥物方面倒是沒怎麽苛待她,一天到晚把補氣的藥丸當飯似的喂給她。
思暖從小虧得太多,一日兩日的內力提升的到底是有限的。況且莊內的門徒、莊戶大半都是認識她的,雖懼着冷千秋的威嚴不敢靠前,背地裏垂涎三尺,嘀嘀咕咕的卻是大有人在。
盡管如此,她整個人如同一塊幹涸了許久的海綿,一旦遇到水源,就迅速的汲取膨脹。
兩個人一個故意不怎麽好好教,另一個則是拼了命用心去學,這倒是導致了兩人中間反而出現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感。
過了些時日,冷千秋偶爾無聊,試探了一下思暖的武功,有點驚訝的發現她進步的速度簡直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不論是攻擊的速度還是動作的敏捷性都提升的太過迅速。
這只怕還是小東西留了一手的之後的實力,他心底暗道,手下卻輕而易舉的将思暖的攻擊化掉,掉轉一掌拍過去,正中她左肋。
思暖悶哼了一聲,被他的掌力震得向後錯了幾步方才站定,俯身用劍撐住差點倒地的身體。
“速度倒是足夠了,只是動作太過大開大合,你自己也看到,如果遇到個沒用的三腳貓,被你出劍的那一瞬唬住了,還有可能中招。稍微高一點的高手便可以看的出來,你這一劍出手,無法收回護住前身,被人一帶就會亂了陣腳。”冷千秋漫步走到她跟前,俯身将她扯起來,在臉上擰了一把揩油。
他雖然并沒怎麽放在心上,卻也覺得這小妞短時間內做到這樣着實不易。
冷千秋這人的脾氣很古怪,見思暖刻苦至此,又想到自己平素也收過幾個徒弟,資質卻沒有一個如她這般高的。不但沒想下絆子遏制,反而倒是添了幾分真心來教她。
反正自己百年之後,冷家的武功也未見能傳下多少,倒不如陪這小東西好好玩玩。
“今天表現的不錯。”冷千秋突然惡作劇似的想起了什麽,頗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又在她腰上擰了一把道:“
我叫人放了本秘籍在你房間裏,就當是獎勵。”
“你先自己玩,我還有事兒,好好看那個,晚上回來檢查。要是沒記好你就給我光着身子到池子邊跪一晚上去。”冷千秋說完,哈哈一笑,轉身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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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暖皺着眉躲開他讓人讨厭的手,心底暗暗思量,背一本秘籍?就這麽簡單?如果只是這麽容易的話,那今天冷千秋算是大發慈悲了。
不對,這人瘋的不輕,保準還有貓膩。
她也沒再多想,一個人立在練武廳內将剛才的每一招一式都重頭回憶了一遍,連他破開她進攻的那一下也反複研究過了,這才疲憊的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她住的小隔間就和冷千秋的卧房緊挨着,均在地宮最深的地方。
思暖回到自己屋內,先将劍放回到桌上,喝了口冷水,方才想起冷千秋說的秘籍,索性就開始四處找尋起來。
床上的枕邊被人放了一個很大的描紅錦繡盒子,思暖過去将它打開,內裏是很厚重的一大本畫冊樣式的東西,外皮用淺月白的緞子裹得極好。
思暖狐疑,這就是那本所謂的秘籍?
她信手翻開了一頁,臉色頓時變了,一陣紅白交錯後,咬牙将這污穢東西扔到了一邊去。
那書的扉頁上赫然用工整的纂花小楷題着幾個字:風流絕暢。內裏卻是男男女女交叉纏錯的身體,思暖翻開的那頁正是那女子在上,颦眉不勝之狀被玉筆描繪的纖毫畢現,旁邊還有一首小詞:玉山未倒魂便消,弱态飄飄別樣嬌。纖指撥開巫峽影,側身幻出楚宮腰。垂涎女,好難熬,何須紫陌有心挑。也知雨散章臺後,更上春風第二橋。
這個算是什麽秘籍?壓根就是一本春宮圖冊!
她就知道冷千秋沒安好心,拿出這東西來惡心她,很顯然是故意的。
思暖很冷靜的将那冊子收拾好,甩手準備扔出自己屋裏,轉念一想卻又作罷,塞到床底下。
她蹭掉了靴子,平躺在床上,雙手撐在腦後,緊盯着天花板。
這樣子下去不好,再沒摸清他武功路數之前,總得想點什麽法子應付這種沒完沒了的騷擾。
盡管明知道是沒用的,她仍然爬了起來,将一條幹淨的床單扯成了布條。
她在房間內調适內息直到酉時,覺得差不多快要日落了,方才打算出去地宮走一走。
剛到外面的時候,有片刻的不适應,已經昏黃的日頭斜挂在西側,将沉不沉的半吊着,自然是一股子的頹靡破落。
她擡手遮了一下,微眯着眼迎着那陽光,只覺得不過幾日,就已經恍如隔世。
不遠的地方忽然一陣騷亂的腳步聲,然而卻沒有任何人出聲,有莊戶急急忙忙的從她身邊擦過去,從四面八方開始在地面的莊子裏四處大肆的搜尋。
有人闖進來了?思暖詫異,眉頭一緊,心道也于己無關,索性轉身徑自走去了練武場。
練武場右側有個小屋,羅列着大大小小的十幾口武器箱子,思暖站在門口想了想,方才轉身進去,在那些冰冷的鐵器間盤桓許久,走到其中一個箱子前,目光在封口處流轉許久,上前打開。
裏面想當然是空空如也,思暖不說話,只是視線上揚,沉默着注視着房梁處。
“你下來吧。”她壓低了聲音道。
房梁上那人似乎也在思考,寂靜的屋內聽不到一點人的氣息,思暖嘆了口氣,改口道:“你為什麽回來?”
一陣輕微的悉索聲過後,房梁上落下了一個人影,站定在她跟前,低聲道:“我是來找東西的。”
“什麽東西?”
“救命的,冷千秋山莊內有火狐,它們的血是世上最好的解毒的藥,補足內力更是上品。”
“誰受傷了?紫靈?還是你找到了小韶她們。”
對方有些猶豫的将臉別過去,“總之是需要的人。”
思暖看着他的臉龐,清亮的眸子裏無悲無喜,他似乎是瘦了許多,眼底都有了濃重的青色陰影。
“你這麽硬闖不行的,快回去吧。”她垂下眼奉勸了一句,轉身就走。
“阿暖!你真的就要絕情到這種地步?老頭子是沒有好好教你,可是你就忘了他當年把你從山底下救出來,費了多少辛苦?現在他……不過是需要這種東西罷了。”祁淵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
思暖的腳步頓了下來,沒有回答他的質問,只是轉身走的更急促。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柏無朝傷得很嚴重嗎?為什麽要用火狐血這種吊命的藥?
“你好好找個地方藏起來吧,明天一早我會出來。”她已經行至了門邊,抛下了這麽一句,就扭頭沒了蹤影。
祁淵咬了咬牙,定定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底有一種悵然若失,無法釋然。
這天晚上,冷千秋回來的很晚,一進屋子就發現思暖正襟危坐在床上,面前工工整整的擺着那本春宮圖冊,低着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夜明珠的光輝側照在她臉上,留下了一小片模糊的陰影。
“剛才有人說莊裏來了只耗子,還真是煩人。”他将身上穿着的白袍褪了下去,立刻就有小厮過來收走。
思暖沒吭聲,只是繼續垂着眼。
冷千秋走到已經打好的淨水盆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回頭望着她,低聲問道:“阿暖,秘籍都看完了?”
他本來以為她不會理會,正好可以尋了個機會調弄她一番,誰知思暖竟然點了點頭。
“恩?”他挑着眉毛,今天怎麽轉性了?“有什麽心得?”
“都不太難,身體柔韌一點就可以做到。”思暖的語氣很平常,就像自己和他讨論的是再枯燥不過的問題。
“那你呢?能做到麽?我來查查看,看你做的怎麽樣?”他有些邪佞的笑了一下,走過去掐住了她的下巴。
思暖很乖順的點着頭,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躲開他。
見她點了頭,冷千秋很好心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頗有點幸災樂禍的道:“既然這麽聽話,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關于柏無朝的。”
見思暖沉水般安靜的眼裏明顯起了波瀾,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湊過去低低道:“我聽說他斷了一條腿,現在怕是也快死了吧。”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思暖瞪了他一眼,沒吱聲。
“別那麽看着我。你那雙死魚眼還真是難看。””冷千秋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前幾日我得了一個有用的消息,那人說上山去見了柏無朝,他內傷極重,已經是油盡燈枯之象,估計活不過夏天了。”
“你和聞清河什麽關系?”除了她那位在玉影山下設下了九九八十一個奇經八卦陣門的師叔,誰還能有本事輕易上的山去。
“沒有關系,利益罷了,我給她她想要的,她就回了我一個我想要的。”冷千秋已經伸出手去,一個一個的解開她腰側的衣帶。
他的手轉移至了上衣領的衣襟處,輕輕拉開,便可以看到她上身被白色布條裹得嚴嚴實實的胸口,收尾處還刻意的打了個死結。
呵,怪不得昨天似乎看到床單被撕破了一條,冷千秋覺得挺有意思,這小傻妞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安全點吧?
他已經觸到了那布條結扣處的一端,握在手裏只要用力扯開就可以,弄疼了也是她自找的。
思暖時候卻伸手一把反扣住他的手腕,低聲問道:“他怎麽樣了?”
“恩,現在還沒死,不過也快了。”冷千秋回答的言簡意赅,手下一個用力,伴随着一陣陣“嗤嗤”的裂帛聲。那些白布條就在他手下漫天的飛了去,散落在床沿邊,宛如一朵朵絢爛的花。
“你能救他的對不對?”她回握住他的手,冷千秋不可能無緣無故和她說這個,除非他是想要得到更大的利益。
“生死由天,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冷千秋一把将她按到在床榻上,翻身壓了上去,摸了摸她的眉毛道:“阿暖,世上永遠沒有白給人吃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