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陳凜,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陳凜聽到齊瑜心的話,回頭的瞬間,卻是笑得慘淡。
“齊大人可願意再聽我說一個故事?”
齊瑜心咬緊了牙,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陳凜的這個故事,會讓自己心裏更加難受,可是她最終還是點了頭,她想聽一聽,陳凜想說些什麽。
“從前有個少年,想要學醫,只是醫師發現他眼裏有恨,性格陰沉,知他心術不正,便沒有把醫術傾囊相授。”
随着陳凜有些哽咽的聲音,齊瑜心仿佛陷入了陳凜回憶的漩渦之中。
“有一次,醫師帶着那個學徒出門義診,那是給山區裏的孩子義診,醫師記得他們在那裏呆了五天,而那個學徒幾乎衣不解帶地照顧着山區裏的孩子,那是醫師第一次見這個學徒這般執着熱血,醫師才知道,學徒可能并非如自己想的一般,心術不正…直到現在,醫師才知道為何學徒對那些孩子這般執着…因為他不想那些孩子像自己一樣,被唾棄,無依無靠…”
陳凜頓了頓,齊瑜心的美眸慢慢地沁出了淚,凝成一抹水光,凝聚在那雙美眸之中,在陰暗的牢房裏,這卻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
“那些孩子說,會等那個學徒再回去陪他們玩…學徒應下了…只是這終究成了無法兌現的承諾。”
陳凜大大嘆了口氣,仰起頭,不想眼中的淚留下來。
“齊大人,故事說完了。”
“...嗯,謝謝你的故事,你走吧。”
齊瑜心說完,陳凜點了點頭,最後道了一句‘謝謝’便離開了地牢。
齊瑜心覺得心中有結難解,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地牢,然後來到了皇捕門,跟陶明毅交代完這個案子的所有的後續工作。
“瑜心…”
陶明毅喚了喚齊瑜心,只是齊瑜心充耳不聞,依然坐在一旁奮筆疾書,把案子都記錄下來。
“瑜心。”
陶明毅又喚了喚齊瑜心,齊瑜心這才擡起頭,一臉茫然地看着陶明毅,道:“是,門主?”
陶明毅見齊瑜心臉色疲憊,心中不忍,便道:“把工作交代後便回去休息吧,我特許你兩天假期。”
齊瑜心聽罷,點了點頭,她的确需要休息了,這個案子耗費了自己好多的精力,到最後的案子的反轉,和白安的身世,都讓自己身心疲憊。
“好,謝謝門主,也給林捕司放假吧,她這段時間也真的太累了。”
齊瑜心并沒有忘記跟她一起查案子的林清軒,陶明毅也應了下來,等到齊瑜心交代完工作,便想要回舊案房,只是臉上始終沒有破案之後的喜悅。
“瑜心,怎麽了?”
陶明毅雖然是男子,但是多年來跟齊瑜心相處,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齊瑜心的心情似乎不怎麽愉悅。
“...沒事兒,就是有點累。”
齊瑜心不習慣把自己心中的事兒說出口,就算是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陶明毅,她也說不出口,其實心中也是不想他擔心的。
“好好休息。”
陶明毅囑咐了一句後,便目送齊瑜心離開了皇捕門,等到齊瑜心回到舊案房之後,已經是黃昏了,她才發現自己今日自早上之後竟是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走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看着齊瑜心有些蒼白的臉色,林清軒不忍,便想要帶着齊瑜心去找點吃的。
“不必了…我還是去休息吧!”
齊瑜心沒有胃口,心中有郁結難解,看到林清軒,她想開口說,但是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看得出齊瑜心的欲言又止,林清軒也沒有逼齊瑜心把心中之事說出來,但是大抵她也知道是關于案子的,齊瑜心的心事,似乎都跟案子脫不了幹系。
“這可不行…你…”
林清軒還未說完,舊案房外就傳來了腳步聲,卻見梨兒蹦蹦踏踏地來到,站在舊案房門外,敲了敲門。
“奴婢是梨兒,鳳禧宮的宮女,奴婢能進來嗎?”
梨兒悄悄地探頭進去,看着齊瑜心和林清軒,而齊瑜心先是眉頭一蹙,随即還是笑道:“可以。”
梨兒這才進了舊案房,只是舊案房的氣氛太過安靜,太過死氣沉沉了,她始終是不喜歡的。
“齊捕司長,娘娘有請。”
齊瑜心聽罷,便知道梨兒來,事情肯定不簡單,而林清軒本想說什麽,只是對方可是皇後娘娘派來的人,自己并不能替齊瑜心抗旨。
“好,我現在就去。”
齊瑜心雖然不知道趙慕言又想做什麽,只能去一趟了。
“那個梨兒姑娘,齊捕司長還未用膳…可否…”
林清軒還是擔心齊瑜心,畢竟那個人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了,怕是身體再這樣下去,便是受不住了。
“林捕司別擔心,娘娘有準備膳食呢!”
梨兒說完,便和齊瑜心離開了,看着齊瑜心那挺直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
跟妖後趙慕言扯上關系,瑜心,以後你的生活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齊瑜心本來就不多話,自然沒有跟梨兒說話,而梨兒這次也難得乖巧安靜,一路領着齊瑜心來到鳳禧宮也未曾與齊瑜心多攀談一二。
“進去吧,齊捕司長,娘娘在等着。”
見梨兒站在門外,似乎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齊瑜心便好奇問道:“梨兒姑娘你不進去?”
梨兒是趙慕言的貼身侍女,難道不必随時伺候着?
“不進去,娘娘有事兒自然會喚我的,您請進去吧!”
梨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沒有了梨兒在場,與趙慕言獨處,齊瑜心覺得那氣氛更加微妙起來,她着實不習慣與這些太過高的上位者同桌吃飯。
只是皇命難為,齊瑜心只好硬着頭皮進去了,果然見到趙慕言身着一身淡粉色的長袍坐在了桌邊等着。
“來了,坐吧!”
趙慕言的神色平靜,嘴角帶着一抹笑意,讓這房間內那不安的情緒一掃而空。
“參見皇後娘娘。”
雖然是趙慕言先開口,但是禮數還是不能少,齊瑜心彎腰拱手作揖,沒有趙慕言的下一句話,齊瑜心不敢有其他的舉動。
“啧…不必多禮了,過來坐下。”
趙慕言看着齊瑜心那脫俗而帶了幾分英氣的臉龐,竟是多了幾分蒼白,不由得眉頭一蹙…
當齊瑜心坐下之後,趙慕言便道:“你身子不适?”
齊瑜心一聽,心中一個咯噔,不知道為何趙慕言會這般注意自己,随即臉色一紅,有些慌忙地開口道:“只是…有些餓。”
又餓又累,但是着實是心裏有事…
“那先吃吧!”
趙慕言先動筷,把好多的肉和菜都夾到齊瑜心跟前的盤子裏。
而齊瑜心的确是有些餓了,道了句謝謝後,便吃了起來,只是動作也不敢太快,怕自己的吃相會冒犯到眼前這個高貴的女人。
趙慕言看着齊瑜心吃得比上次更放得開,想來是真的餓了,否則這個總是把禮數看得那麽重的死板女人怎麽會吃得這麽歡。
趙慕言也不多說話,自己也便吃了起來,一頓飯下來,齊瑜心倒真是填飽了肚子,這皇後的膳食果然與皇宮南門的小廚房不能比的,真是太好吃了。
看齊瑜心的臉色恢複了些許血色,趙慕言便問道:“這一頓飯菜便當是犒賞和恭喜齊捕司長勞心勞力破了這多年未破的懸案。”
“嗯…謝謝娘娘…”
聽到案子,齊瑜心本來有些光彩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趙慕言覺得奇怪,這破了案子不是該高興才是麽?怎麽這個人卻是一臉憂愁的模樣。
趙慕言雖然心裏好奇,卻也沒有急着問,倒是給齊瑜心倒了杯酒,這皇後給自己倒酒,齊瑜心自問承不起這個情,馬上站了起來,道:“皇後娘娘太多禮了。”
“無妨,坐下,喝酒吧!”
趙慕言也不在意,放下酒壺,笑着讓齊瑜心坐下,齊瑜心也只好乖乖坐下,看着眼前那琥珀色的酒水,也不知道是什麽酒,她對酒本就沒有什麽研究。
“本宮敬你一杯。”
趙慕言端起酒杯放到唇邊,卻是用寬大的袖子遮去,而齊瑜心見趙慕言敬自己,自己自然不敢怠慢,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不刺鼻也不辣喉,像是果子的味道,入喉酸甜,帶着酒香,齊瑜心非常喜歡這個味道。
趙慕言看得齊瑜心喜歡,便又敬了齊瑜心幾杯,實則自己也沒有喝,只是碰碰唇,只有那正值當真把酒一飲而盡。
看得出齊瑜心有了三分醉意,趙慕言知道這是很好的開口時刻,便問道:“不知齊捕司心中有什麽心事?可否說與本宮聽聽?”
齊瑜心有了三分醉意,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但見趙慕言那張絕色的臉龐正擔憂地看着自己,心中柔軟的一處似是被擊中一樣,順着她溫柔的目光,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白安…不完全是個壞人…趙二福也不完全是個好人…甚至在白安的世界裏,趙二福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抛妻棄子…言而無信…最後導致了這出悲劇,父棄子,子弑父…”
齊瑜心說完,耳邊宛如又聽見了陳凜給自己說的那個故事…
那個學徒的心,其實是善的…
白安的心,其實是善的…
“善與惡…在公堂之上,根本是理不清的…真正的善惡…又是該如何去評斷…”
齊瑜心說完,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趙慕言是第一次見這般總是平淡冷靜的人,露出了自己的煩惱和憂愁,趙慕言還以為這個人是沒有感情的。
“善與惡,本來就無法分得清楚,尤其是在公堂之上。”
趙慕言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倒是給齊瑜心有些失控的情緒找回了些許的冷靜。
“公堂之上,是說出真相的地方,也是南國律例執行的地方,不是分辨善惡的地方。”
趙慕言探手拉過齊瑜心的手,齊瑜心下意識地想躲,但是當觸碰到趙慕言那溫暖的手心,卻又舍不得抽開了。
趙慕言拉住齊瑜心的手,放到齊瑜心的心房上,緩緩開口。
“分辨善惡的地方在這裏,你的任務只管執行律例…”
趙慕言看着齊瑜心漸漸潤濕的眸子,不禁有些心疼,再幹練的人,其實也不過是十八歲的少女啊…
“白安的悲劇會被人記住,趙二福的惡也會被人記住,但是南國的律例,殺人便是要償命,而這件事是一個告誡,告誡世人,莫要重蹈這個悲劇的覆轍。”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啦!
白安真的很複雜,你說他善,他也善,說他惡,其實也惡,但是如趙慕言所說的,公堂,是執行律例,法律的地方,不是分辨善惡的地方。
昨天有點事,沒更文,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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