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程從辦公室回來的時候，手裏還多了一套卷子。
那是成績批改完後，語文老師被安程這6分震驚了，連夜使喚自己老公去買的，就為了周一的時候能成功地送到安程手上。
一套共十二張，讓他在下周五之前做完然後交回她手上，她本想着每張120分以上也就算了，畢竟試卷難度不一。
誰能料想安程給她的回答險些驚翻了全辦公室的老師，她當即拍了桌子，定下每張低于130分就加做一套的懲罰。并且不允許在十度上搜索答案，也不允許翻書。
安程不是不自覺的人，語文老師也知道他不是故意考出這麽個成績來，但該有的懲罰還是得有的。
不然安程這總是對成績不上心的模樣，誰知道下次的考場上，他還會不會覺得睡覺比考試來更重要。
再來幾次6分，她怕是心髒病都要給氣出來了。
最後再訓了安程幾句後，語文老師這才放他離開，安程帶着試卷回了教室。先是坐了下來翻了翻手裏的試卷，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林遇，對方回到教室之後，就拿出了早上發下來的數學卷子研究。
看起來似乎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學習，安程想了想，開口道：“這卷子還不錯，可以給你寫一遍。”
他想過了，這套卷子确實比較适合現在的林遇。
林遇迷茫地擡起頭，“那是你的懲罰。”
你的懲罰為什麽讓我寫一遍？
安程沉默了一會，目光又落回了自己手裏的試卷上，“這套試卷，我做過一遍了。”
抱着教材和期中考卷恰好走到後門的語文老師，“…………”
于是這套試卷最後還是落到了林遇的手裏，語文老師當場打電話給她老公，讓他下班了再去買一套安程沒做過的試卷回來。
為此，語文老師還貼心地給林遇降了目标，寫出每張90分就行。
林遇抱着那套卷子，當真感動得都要哭出聲來。
“你這可是拖我下水了。”林遇等着語文期中考卷發下來的間隙，對着安程說道。
其實語文卷子老師給他也好，不給也好，他自己都還是要去買的。不過既然這樣了，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可以借此讓安程帶着他好好學習！
就當是補償，一箭雙雕。
“我該怎麽補償？”安程問道。
林遇迅速指了指自己桌面上的數學卷子，“我不懂的地方，你給我講一遍就行。”
“好。”安程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在語文老師點到他名字的時候，迎着全班同學的目光走了上去，面色平靜地接過了他的試卷。
安程剛要轉身，語文老師又忍不住說了一句，“下次不準再這麽胡來！”
“下次不會了。”安程答道，目光偶然間擦過那一沓試卷的最上方，正好是林遇的名字，于是頓住腳步，擡眸望向語文老師，“林遇的，我一起拿下去吧。”
“………………”
語文老師一言難盡地把那張51分的卷子一起遞給了安程。
這兩個都讓人太不省心了！
等回到位置後，安程沒有立即把試卷遞給林遇，而是自己先看了看。
林遇的現代文閱讀做得還行，但古詩寫得亂七八糟，古詩詞填空一個都沒對。文言文雖不至于亂七八糟，但還是有些重點字還是翻譯得不對，被扣了些分。就這麽看下來，對方以前的基礎還在。
兩篇文本閱讀題，林遇選擇了小說，答得太随心所欲了，氣得語文老師打的叉都比平時的大。
最後的作文有些偏題，不太符合格式，但也沒有太過離譜，還算中規中矩，就是在一班一衆接近滿分的作文裏顯得有些過差了。
看完後，安程便把卷子還給了林遇。
林遇自然也察覺到了剛才安程在看他的卷子，這會等人看完了才問道：“怎麽樣？安同學，我還有得治嗎？”
安程沉默了一秒，然後道：“你很棒。”
“？”
林遇怔了許久，而後望向自己試卷上那大大的、紅色的數字——“51”，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這……這就很棒了？？”
安程這标準是不是也太低了點。
聽聞這話，安程沒有多解釋什麽，而是拿出手機，在班群裏找到了上次期末考林遇的成績，特意放大了語文這一科，然後遞到林遇的眼前。
一個大寫的12分出現在林遇的面前。
林遇：“…………我還真是很棒。”
說完，林遇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多了三十九分，那不就是可棒棒了嗎？
他們聊天的這會功夫，語文老師已經把試卷都發完了，接着就開始講，林遇立刻收了心，認真地聽起來。但他有點沒想到的是，因為處在一班，不及格的人只有他和安程。所以太簡單的題目老師就會跳過。
最後一張卷子跳了七八題，不到二十分鐘，講完了。
語文老師無縫銜接到課本，“期中考試已經結束，對你們來說更重要的是下次的期末考試。最近都收收心，多準備準備。好了，廢話不多說，現在我們打開課本63頁，接着上星期的講。”
林遇帶着一頭的問號，求助地看向安程，“同桌……”
“下課了我給你講。”許是要講題的緣故，安程終于停下了做物理題的手，擡起頭來看向黑板，把選擇題的答案填進了卷子裏。
“好。”林遇開心答道。
語文倒數第一給語文倒數第二講題，聽起來好像還蠻刺激的。
等到一節課結束，林遇強撐着聽完後險些沒忍住困趴在桌上。他實在太久沒聽課了，現在聽着老師的說話聲，簡直就是催眠曲在耳邊回蕩。
于是下課鈴聲響起的一瞬間，林遇就要一頭栽到桌上，卻聽到身旁傳來安程的聲音，“我現在給你講？”
安程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林遇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盡量坐直身子，然後視線模糊之際看到安程給他遞來一個保溫杯，說道：“喝口熱水，清醒一下。”
林遇：“………………”
他從來沒聽說過熱水還有這等功效。
但林遇還是乖乖地接過保溫杯，往蓋子上倒了一點，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暖意直達心底，好像确實清醒了一點，“這保溫杯多少錢？我轉給你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安程好端端地要送他一個保溫杯，但就這麽白拿似乎不太好，他心裏也過意不去。
“不用。”安程搖了搖頭，“這是我爸中獎送的，我家有一櫃子。”
一櫃子……
“咳！”林遇嗆得咳嗽了好幾聲，有些哭笑不得，“行吧。”
這麽一咳之後，他倒是徹徹底底清醒了過來。開始讓安程給他講題。
安程先把文言文的翻譯講了講，又給林遇标上了幾個重點字，教他該怎麽翻譯。
講完之後，林遇下意識地接過了安程手裏的紅筆，在試卷上把安程說過的幾個地方做上标記。
上課鈴聲很快就響了起來，林遇一邊翻找着他剛剛随手不知道塞哪了的數學卷子，一邊問道：“對了，安程，你們宿舍是不是還有一個空位來着？”
他前些天好像聽秦舟宇提起過，還慫恿他來住宿舍，保證給他全方面的學習關愛。
關不關愛什麽的就不用了。
只要安程在那個宿舍就行。
正好他也不想在家裏住了，搬到學校宿舍還挺好的。
終于找到了數學卷子，林遇擡起頭看向安程，彎了一雙眼睛，說道：“安程，我搬去你們宿舍住吧？”
林遇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說出這句話，其實他住不住宿好像都和安程沒什麽關系，但他就是想說，想要告訴安程。
不過家裏那邊，确實有點麻煩。好端端地突然提出要住宿這件事，林正軒他們肯定會以為有姜柔的原因。雖然也确實有點。
對于林遇的話，安程沒多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回道：“好。”
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
放了學，林遇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回家，走之前還不忘和安程道了個別，“同桌，明天見！”
“明天見。”安程從練習題裏擡起頭，應了林遇一句，等着人消失在視野裏，他才重新動筆。
林遇到家的時候，正好和林正軒在樓下打了個照面，後者接過他的書包，趁着上樓的間隙試探性地問道：“小遇，我聽說……你們期中考的成績出來了？”
林遇“嗯”了一聲，“倒數第一。”
林正軒啞言，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偏偏這時，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林遇先邁開步子走了出去。他出了電梯之後，林正軒依舊愣在原地。
眼見着人遲遲不走，林遇只好回過頭去，眉眼間有些不耐，淡淡道：“到了。”
“啊，是是。”林正軒恍然回過神來，慌忙邁開步子走出電梯後，将目光落在了林遇擋着電梯門的左手上。
他覺得林遇有些變了。
但好像又有哪兒沒變，他也說不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