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長眼
江百裏給了兩個時辰讓所有人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新住所,各個院落之間人員往來,非常熱鬧。
一隊現在是元麾軍實力最強的隊伍,新的住處院落很大,條件也不錯,比以前不知寬敞了多少。
景昭一進門就嚷嚷着要睡窗邊的位子,雨烈倒是無所謂,便把靠窗的位子讓給了他,自己睡在他外側。
反正身邊都要有人睡,不如和熟悉的人睡一起。
他另一邊睡的廖子彬,原啓這回選了他們對面的床鋪,四人瞬間就占據了這方天地。
他們一早收拾完畢,聚在一起閑聊,沒聊幾句門外便有人匆匆來報,說江百裏來了。
大家立刻起身,屋裏有幾個人的床鋪都還沒來得及收好。
只見江百裏大步入內,一言不發的就把那幾個沒整好床的提了出來,“李慶宗,你年輕時也曾經跟我血戰沙場,可見過這樣的兵?”
“統領,是我管教不嚴,他們做事拖拖拉拉,屬下有罪。”隊長李慶宗說道。
“知道該怎麽做了?”
李慶宗聽到這句話,當即命這幾個兵領去領軍杖。
江百裏瞬間怒目圓瞪:“李慶宗!你在我眼皮底下包庇你的兵!來人,把這幾個逐出一隊,挑二隊的替換上來,光是皮肉之苦怎麽教育得了他們!”
小兵頓時伏地央求道:“統領大人我錯了,可是屬下費勁千辛萬苦打敗其他人到這個位置,希望大人給小的一個機會,以後您會看到我的能力,定不會讓您失望。”
“哼,驕兵必敗。”江百裏聽他不知悔改,一時氣不過,甩手走人。
李慶宗惶恐地跪着,江百裏的脾氣他是知道的,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自己提任第一天就發生這種不愉快,他實在不願看到。
“你們幾個還在這幹嘛,卷鋪蓋走人啊!半年內都不許參加每月競選。”他連連擺手,趕走了那幾人。
經歷這場小變動,景昭在後頭暗暗乍舌,統領和現在的隊長威力不知道高了鄭安多少倍,突然有點羨慕起隔壁二隊的人了。
匆忙整頓後一隊侍衛趕赴值勤,進了一隊,明顯從職權上較以往大不同了,離權力中心也越來越近。
他們老老實實守在玄武殿外,殿裏陛下正在辦公。
原本東十七隊的四個人執勤時聊慣了,耐不住寂寞,廖子彬一看四下不見隊長,挑起了話頭:“統領真是個狠角色,剛才都把我吓到了!”
原啓:“可不,咱們以前看見他都是在重要集會上,私下裏從沒見過。誰知道他這麽厲害,罰人真狠!”
“人家作為統領,威嚴點不是正常嘛。”景昭也小聲說道,“吓吓你們這些小兵!”
“嘿你個小兔崽子……”廖子彬握起了拳頭沖他晃晃,威脅他。
“怎麽樣,打我呀。”景昭板着臉說話,語氣卻是完全讨打。
他們現在只能動動嘴皮子,多餘的動作不敢做,廖子彬就站在他邊上也不能打他,把他給氣的。
“行了,有人來了。”雨烈出聲提醒道。
迎面走來大概二十人,前面帶隊的是統領副将江飛揚。李慶宗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了出來,迎上去。
“江副統領。”
“李大人,別來無恙。”江飛揚道,“這些人都是我按照陛下吩咐,從各領域挑出來的良兵。現在也歸入你的一隊,不過你一人帶領五十人的隊伍太過辛勞,所以統領特意任命了一位副隊長周槐。”
李慶宗欣然接受,恭敬地說道:“蒙陛下、統領厚愛。”
江飛揚走了,周槐從隊伍裏走出,陰陽怪氣一番寒暄。
新加入的二十人許是因為來歷的關系,身上都帶着點市儈的煙火氣。他們絕大多數曾是城防兵,也有從邊線戰場退回來的士兵,和常年安逸久居宮中的侍衛有鮮明的差別。
兩個小集體互相看不上眼。
換季的時節,最近幾日每當傍晚便下雷雨。眼看着烏雲密布,要是放在別的地方,他們早就到屋檐下躲雨去了。
可今日是第一次在殿前守衛,大夥兒都不敢輕舉妄動。
遠方悶雷聲随之傳來,雨嘩嘩落下,打在侍衛們身上,沒一會他們便從頭到腳濕透了。
按耐不住的侍衛偷偷去看他們隊長,只見李慶宗早就站到了殿門口的房檐下,見幾人不安分,走到人面前喝道:“看什麽!誰允許你動了!”
或許是雷聲驚擾,殿內南青的音量陡然間增大,外面人聽起來都分外清晰。
“……有多少人彈劾于你!看你平日幹的好事……走到哪都有人在我面前指責你……不要仗着你是唯一的皇子就可以為所欲為!”
“長本事了啊!暴君的手段說來就來,是誰教你這麽玩弄人命的……”
“閉門思過一月,滾!”
殿門一開,又一道驚雷降下,南霁陽沉着臉色走了出來。
一衆侍衛和下人匆忙跪下,南霁陽左右看了一眼,顧慮到南青,他道:“免禮。”
正是暴雨,他站着等了一會車駕,這才離去。
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便雨過天晴了。方才周槐帶着新加入的二十人回宿舍整頓,剛巧雨停了,他們也出現了。
李慶宗皮笑肉不笑地對周槐說道:“您可真是來得及時啊。”
周槐裝作聽不懂,“呀瞧瞧大夥兒都濕透了,這副樣子在殿前站着有礙軍隊顏面吧。這不,我一看下雨就催着他們趕緊收拾完就來換你們的班了,您沒着涼吧?”
李慶宗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對侍衛們一招手:“走!”
眼看着天色還不太晚,換完了衣服,雨烈拿起佩劍對景昭說:“我去練劍,來嗎?”
“來!”景昭爽快地答應,迅速拿上了自己的劍。
修為再厲害,長久不練習武功技法,也會手生。
他們來到武場空地,雨烈拔劍,“你和我對打吧,互相切磋進步快。”
“跟你打?”景昭驚愕,“你不會傷到我吧,刀劍無眼的。”
雨烈把劍丢到一旁,“不要劍也行。”
“拳腳也無眼的!”景昭抱緊自己的劍,一臉防備。他見過雨烈的本事,自己只有被虐的份。
雨烈看着他:“我有眼就行了。”
“好吧好吧,來!”景昭放下劍,拍拍手腳,聚精會神地看着雨烈。
兩人很快纏鬥起來,雨烈留手,讓景昭發揮出全身實力和自己對抗,而後再步步提速。
說是對打,其實更像是雨烈在訓練他。
“做得不錯,多練練,馬上就能到四階了。”雨烈收拳,看着眼前人累得夠嗆,扶着膝蓋在那喘氣。
景昭哼哧着,“累死我了,你下手真重。”
雨烈錘了一下他的腦瓜子,“別瞎說,沒打到你吧。”
景昭哼哼幾聲不說話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不是我們的同僚嗎?”離得不遠處,傳來聲刺耳的問候聲。
兩人望去,只見兩個人正向他們走近。
這兩人眼生,應該是新入一隊的那二十人裏的。
為首的粱允征一臉趾高氣揚,獰笑着說道:“聽聞一隊原來的三十人便是元麾軍中實力最強的侍衛,既然撞見了,那跟我切磋一下,如何?”
“切,這位大哥,你金铉境幾階了就在這叫嚣?”景昭坐地上不屑地嗆了句。
落後一步的萬川水馬上站過來回怼景昭:“小弟好眼光,這位正是我們大哥,粱允征,他可是金铉境三階的高手!”
“誰是你小弟,滾滾滾。”景昭昂着頭罵回去。
另一邊,粱允征舉起了劍直直地指向雨烈的眼睛,“你比不比。”
雨烈還沒開口,景昭一下蹦了起來拍開他的劍,火蹭得就起來了,“跟你打我就夠了!”
“比。”雨烈向前一步,擋在了景昭面前。
天黑了下來,武場上光線昏暗,可他們卻沒有轉移場地的意思。
粱允征心高氣傲,走到哪都必須先争下老大的位子,方才在遠處暗暗觀察了一會雨烈和景昭的對打,見他們也只是三階的修為,便生出了攀比之心,決意先拿他倆立威。
雨烈既然應戰,手指了一下景昭腰間佩劍,示意他拿給自己。
他那柄劍扔得太遠,懶得回去拿。
然而景昭剛剛将劍放到他手中,粱允征便動身攻了過來,雨烈劍都沒拔開,從背後推了景昭一掌,将他送遠,随即擡手劈開了粱允征的劍。
景昭在一旁氣急敗壞地叫道:“你不要臉啊!”
粱允征臉不紅心不跳,厚着臉皮繼續進攻,雨烈僅用一柄未開鞘的劍鎖住了他的動作,擡腳沖他胸口猛踢過去,粱允征頓覺胸中氣短。
雨烈乘勝追擊,把劍當棍子使,敲擊在他身上。
粱允征漸漸沒了力氣,疼得龇牙咧嘴,沖他大吼大叫,像頭瘋了的野獸。
雨烈又一腳将他掀翻在地,随即踩了上去,冷聲道:“不自量力。”
他突然慶幸自己沒有拔劍,不然會失手殺了此人。
景昭興奮地沖了過去,欣賞失敗者的醜态,“真慘,被打成這樣了。”
粱允征惱羞成怒,死命使勁拍雨烈的腳,“拿開!”
雨烈偏了偏腦袋,又一使勁,這才放開。
“勸你明兒別告假,李大人不喜歡偷懶的人。”景昭看着地上灰頭土臉的粱允征,心中暢快極了。
說完,二人也沒再搭理他們,轉身離開。
粱允征憤恨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咬牙說道:“萬山水,給我查這兩個人,此仇我必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