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糖葫蘆

“也不算是心事,只是近期有些困惑。”景昭搖了搖頭,擡頭看劉之語。

“當初吧我纏了雨烈小半年,他才接受我。他也不是不喜歡我,相反他想要保護我才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其實過什麽日子我們都不在乎,只是我覺得雨烈還是沒走出來,他連有難同當都不想和我一起。師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有點明白了,為師能如何幫你?”

景昭沒有應答,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辦法。劉之語想了想,轉身從身後的櫃屜內拿出一本書冊,放到景昭面前,“或許可以先從解決魔氣開始。”

景昭的眼眸閃了一下,“靈脈。”

劉之語點了點頭:“我暗地裏搜查了許久關于靈脈的消息,不光破風,江湖上其他大小組織也沒有知情的。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大長老了,枳邑那我認為還是很有可能的。”

“師父,有什麽方法能讓我快速長修為嗎?”景昭抿了抿唇,他心裏有了另一個想法。

景昭就這麽在劉之語房內賴了許久,最後劉之語都煩了,把他推了出去。被推出門的景昭也沒有馬上回去,他一拐彎進了雨烈的住所。

還在年中,宮中大舉朝會,一派喜氣。

然而對于元麾軍一隊的人來說,入赤霄的日子近了,更加閑不下來了。

侍衛們知道自己被當作精英送進去培養,全部卯足了勁,終日在武場上練着。

雨烈近日來發覺景昭十分勤奮,勤學苦練的樣子都不像他了。除了值勤的時間,他幾乎全部在武場,甚至雨烈去大石頭那裏,景昭也不跟着了。

他覺着奇怪,旁敲側擊問了幾次,景昭也只是說覺得自己修為太弱了,想追上他。

這會兒雨烈搭着佩劍,就站在場邊看着景昭,前幾日他沒仔細看,現在他看完了景昭正在練的全套功法,才覺出端倪。

雨烈皺了皺眉,靠近他,伸手握住了景昭的手腕。

“幹嘛?”景昭也皺眉看着他,剛練成的功法氣韻驟然被破,全都散了。

雨烈一拽他,臉上帶了點怒氣,“跟我過來。”

他拉着景昭走遠了,質問道:“你剛才練的什麽功法?”

顯然雨烈已經知道了景昭練的是什麽,語氣才會如此肯定,帶着責怪。

“你怎麽知道這個?”景昭疑惑地歪了歪頭。

雨烈嘆了一口氣,“是不是十長老教你的?”

景昭不說話了,眼睛暗了下來,有些沮喪。他想快速提升修為,幫雨烈煉化魔氣,上回才會抱着師父胳膊哀求了半天,求來了這套功法。

“是師父教的……你管我這個幹嘛,我上進一下不行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功法本身就有危害,你還急于求成,天天這麽練,不要命了?”

“我能行……”景昭擡起晶瑩的眼睛看他。

雨烈一下子便把想說的話都憋了回去。“我真是不知道怎麽說你。”

“哎呀……”景昭小聲抱怨了一句,靠近他黏黏糊糊親了一口,“別生氣了。”

雨烈舔了舔嘴唇,擡手圈住他脖頸,“告訴我,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我說真話,你肯定要生氣,說假話你又不會信。”景昭看着他,撒嬌賣萌一通全出,“那倒不如不說了,你好我也好。”

雨烈盯着他看了半晌,拿他沒轍,“你說說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我還管不了你了?”

“我不想你管我。”景昭心虛地說道,“總之我會把握分寸的,放心。”

雨烈一聽這小子還不知悔改,手臂一緊成了個鎖喉的姿勢,“不許再練了,要練就用正統功法,千萬別碰其他的。”

景昭臉都憋紅了,拍着雨烈的手臂求饒:“好好好,快放開我,憋死了。”

“記住了啊。”雨烈松開了他,埋頭親了一口耳尖。

軟乎乎的,他整個身體都是。

可景昭的心卻很硬,對自己那麽狠,知不知道我會心疼。

雨烈偷偷抓住了景昭的手,兩個人都默不作聲,感受着手上的觸碰。

……

回去後原啓抓住了他們兩個:“這月的信來了,快去看看吧。”

“好!”景昭愉快應道,連忙就要趕去看信。

雨烈慢他一步跟在後頭,兩人到了兵部專門收發信件的屋子,取出了他們的一封信。

信是劉之語寫的,自始至終也只有他會給他們寄信,每月一封,當作家書。

景昭将它打開,本以為是一些問候的話,卻沒想真有正事。

“師父說讓我們過兩天找時間回去一趟,”景昭看着信,對雨烈說道,“有一批新武器快送到主宅了,讓我們回去挑!”

雨烈看着他放光的眼睛一笑,想到景昭還沒有把好點的武器,說道:“每三年閣裏收一批臧秋大師制作的武器,數量十分有限,只供主事使用。你這回可以選個好點的,有我在,還有你師父,定不會虧待了你。”

“真的嗎!”景昭一聽大師名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大師做的武器在他眼裏那就是神物般的存在,有幸得到一副已經很難得了,還能随便挑。

“……我有你們真得好幸福啊。”

……

許是這回南霁陽尤其重視赤霄的發展,學府正式落成,就定在風卿城郊。

那裏原是城防兵住的一個營地,因為地理位置不錯又靠近皇宮,最後赤霄學府直接鸠占鵲巢,搶了個現成的窩。

正月十五這日,上頭來了通知,告訴他們準備搬去學府,還很寬松地給了一下午的時間收拾行囊,之後便自行出宮前往學府報道。

景昭把自己團在被子裏,只伸出兩只手胡亂疊着兩人的衣服,宿舍裏所有取暖的設備都被撤完,現在屋裏冰冰涼涼,凍得人直哆嗦。

雨烈嘴裏都哈出了白氣,在旁邊換衣服。沒了元麾軍的身份,他自然不能再穿元麾軍的軍服,他裹了件厚實的大棉襖,看上去十分接地氣。

景昭看了他一眼,噗嗤笑了聲:“你這身,搞得跟咱要下鄉種田去似的。”

“你也得穿。”雨烈直接把另一件棉衣抛到了景昭頭上,“穿一身顯貴的,立馬招人閑話。”

草草将幾個包裹弄好之後,雨烈和景昭便去找他們曾經的隊長李慶宗拿文諜出宮。

李慶宗最近都很高興,因為在一隊走後他就會被分配到其他職位,念其有功,江百裏順便将他往上提了提,真是天上掉了個餡餅。

兩個人拿了新的身份令牌,一張入學府文書和一張出宮文諜。

他們穿着樸素,坦坦蕩蕩地走在富麗堂皇的皇宮裏,頗有種巨大的違和感。

出來的早,正巧有充足的時間回主宅。

街頭巷尾仍舊存着濃郁的過年氣氛。百姓們串門拜年,小孩上街玩樂,鞭炮剩的紅紙屑鋪了滿地。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雨烈拉着景昭散步回去,一路上走走停停,買了好多路邊小吃來解饞。

景昭兩手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蘆,他特喜歡這口,好不容易又上街一回,可得吃夠了。

他左手拿串山楂,右手一串橘子,嘎嘣一下叼了一個在嘴裏嚼,沒嚼幾下又咬了另一串上的橘子來吃。在糖葫蘆面前,他是一點耐心都沒有。

雨烈看他這個吃法,不禁出言:“一口一個,慢慢嚼完了再吃,別噎着。”

他話音剛落,景昭就嗆了一下,咳得他直跳腳。

“看看,我說什麽來着。”雨烈在人流中停下步子,扶着他去旁邊吐了嘴裏的東西,拍了幾下他的背。

景昭吐了糖葫蘆,又猛咳了一陣,酸地鼻尖都冒了汗,“都怪你。”

“一刻不得消停。”雨烈用袖子給他抹掉了嘴邊的口水和糖漬,“好吃嗎?”

景昭自覺被眼前人鄙視了一番,生氣更多是羞憤,把糖葫蘆粗魯地塞到對方手裏,自己掉頭往前走去。

不想吃了!這輩子都不吃了!

雨烈滿不在意地笑笑,肩上背着兩個人的包裹,看着手裏的糖葫蘆,愣了愣之後咬了一個來吃,滿口都是酸酸甜甜。

景昭見雨烈追上來了,斜過腦袋瞥了一眼空了許多的串和雨烈嘴唇上亮亮的一點糖晶。

他舔了舔唇。

……剛才說的話能不能不算數,他是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吃的。

景昭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伸手,拿過雨烈手裏的串,若無其事地吃了起來。

當作先前什麽都沒發生。

雨烈看着他癡癡笑了起來,笑他小孩模樣。

“雨烈,我跟你說,這世上啊,沒有比糖葫蘆更好吃的東西了。”景昭小心舔舔最後的那顆,有些不舍得吃了。

“吃吧,吃不夠再給你買。”雨烈看他舔了好久,外面裹的那層糖漿都快被他舔沒了。

景昭一口咬了下去,“這可不成,好吃的東西,就不能一次吃全了。”

“那我給你買一輩子的糖葫蘆。”

“嗯——好!”景昭笑道,“這個是要的!”

冬日裏的暖陽照在了兩人臉上,彼此的樣貌都被牢牢地嵌進了各自眼眸之中、心底深處,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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