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聽
跟陽臺是兩個極差。
這裏擺放真的是只能用“髒亂差”三個字來形容了。
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裏，程肄只能借着背後那盞燈的光稍稍打量了一下。斷了一條腿的桌子躺倒在那邊，布料破碎随意地被丢在地上，上面好像是被灼燒出來的幾個洞，破了一個洞的不知名器材就倒在他的腳下，他踩過去，發出踏碎玻璃的咯吱聲。
這時，從儲藏室深處傳出很小的聲音，仿佛是物體撞着什麽……
程肄看着這可以把人吞進去的黑暗，果斷轉身關門去麻煩弗斯特。
……
“……所以以阿爾溫定理，溫水浸泡到常溫時一分鐘內必須以火元素填進，控制元素增加熱度，降低體表溫度，”程肄低聲念着手上的一本書，身旁的弗斯特低着頭用通用語寫着他聽到的一切，“保持十個時漏，取出風幹……”
沒錯他在念。
他用他這逆天不科學（雖然在這裏沒有科學可言）的能力呆在雷夫寧和弗斯特身邊，一直幫着他們翻譯。其實他做的事除了念書還是念書——畢竟他除了國語和一點英文其他都不會寫啊！這種扭曲的線條到時候寫出什麽他自己都看不懂怎麽辦╮(╯▽╰)╭
“……就這樣，”程肄合上書，輕咳了幾聲，拿過被子一口幹下，“噗哈——弗斯特你不累嗎？”一直寫一直寫，他都想起了畢業時寝室大家一起趕論文的狀态。
弗斯特輕輕揉了揉自己的手指，笑道：“還好。”
“這些要送去給雷夫寧對吧？這回我幫你送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程肄幫忙收拾了一下書。
弗斯特點點頭，“我正要麻煩你呢，我還有些事得去解決，麻煩你了。”
去圖書館的路他已經熟到不能再熟，畢竟已經走了将近一個月多，路上的風景也都看累了，房間裏什麽都已經擺設好了好像也可以常住……發散性思維的勇者腳步不停，直到走到一個小門前面。
圖書館的門永遠是一個出入口，他之前也問過雷夫寧這個問題，被雷夫寧罵了個狗血淋頭後是弗斯特告訴他的，這個圖書館相當于一個異空間，圖書館的門相當于連接到好幾個任意門上，打開就直接進來。他好奇那要是不同地點的人同時開門怎麽辦，弗斯特有些好笑：既然是異空間你就不要抓這點細節了，有人測試過，但每次都會錯開。雷夫寧在旁邊哼了一聲：徹裏空間理論之一，你該好好學學。
從來都是學渣的程肄默默給跪。
推開門，就聽見曼陀羅的說話聲：“……就不能再多說幾句？你真是小氣——诶程肄！”
……程肄果斷地退後一步把門一關。他剛剛腦子倒是轉得飛快，能聽懂曼陀羅說話的除了他就只有一個魔王了！但是不容他多想，圖書館的門開了。
因為他的手還抓着門把手，反而被拉了過去，他懷裏抱着書，擡頭看，一臉面癱的魔王正盯着他看。
程肄送了握着把手的手，舉起：“嘿好巧。”
魔王微微皺眉，好像在想着什麽，兩人僵持了一會，撒爾轉身就走，走就走嘛還說了一句“跟上”。
勇者只能哭喪着臉跟上。
雷夫寧不在曼陀羅身上寫公式了，他趴在地上寫着，樣子有點喜感。
撒爾走到桌子邊，既不理趴着的雷夫寧也不理嘤嘤嘤哭泣的曼陀羅，他從懷裏拿出了一本書，遞過來。
程肄連忙把抱着的書放下，鄭重地雙手接過，一看書上的封面标題，他就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
要不要這樣啊！不要這樣啊！他差點就忍不住把這本書往地上摔了！上面大大寫着四個“我的日記”是鬧哪樣！你說哪樣！不是說沒有召喚過勇者嗎！為啥會有人寫國語啊！
撒爾注意到程肄的顫動，“你看得懂。”
是肯定句，程肄深吸一口氣，問，“我能看嗎？”
撒爾不置可否，程肄也不敢坐，直接低着頭就翻開來。
——我覺得我應該寫日記，所以就開始寫了。
——今天吃了類似土豆的東西，很好吃。
……
——馬上就要嫁人了我好緊張。
……
——女兒出生了，她很可愛。
程肄越往下看越蛋疼，這他媽的不就是一個單純的日記嗎！再給取個名就是普通女人的一生！
然而翻到最後的時候，他目光直了。
上面寫：這只是為了紀念我的故鄉而寫的日記，無論有誰看懂，我也不是很在意。如果有人跟我一樣來自我的故鄉，就好了，真想見見他們……
只有這一句是搭了邊，程肄問，“這本書是……”
“你能看得懂——？！”雷夫寧沖了過來，手上的炭塊因為用力而都掰成兩半，黑色的粉末落了滿手，“它來自于一個雌性人類，我本來以為那人類會看得懂，但她卻也不明白！”
程肄噎了一下，難道他要說這本書是一個女人濃縮的半生？他斟酌了一下，說，“它只是一本日記……”
“這種語言你會，”撒爾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那麽，教我。”
那雙深紫色的眼眸看進他的眼裏，對方那麽癱的臉上說出這麽命令的語氣程肄不禁抖了一下——好可怕的人啊……QAQ
終于要做到一個老師的職責了嗎？鑒于之前魔王的所作所為，他腦子裏冒出的是家庭教師.avi……卧槽更可怕了！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完全是把他的想法給推翻了。不得不說魔王是一個很盡責的學生，而且他要學的語言正好是國語……程肄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因為寫的話，他的确只會寫國語。而且在教魔王說國語的時候，他發現他的一個特點。就是他對着別人說話的時候，如果他想讓別人聽得懂，那麽別人聽到的話就會是對方運用的最熟最多的語言，而別人聽的時候，會聽到他說的想讓那人聽懂的語言。
這就證明了，他為什麽什麽語言都懂了。這個金手指開的真爽！
以及，魔王的學習天賦簡直不是人！雖然他本來就不是人。
之前跟傭兵小隊旅行的時候，卡爾叫了他那麽久的查理都改不過來的稱呼，撒爾只是一學就會，也有可能是賴朗語的語調不同。但是聽到對方那低沉的聲音輕念出他的名字，仿佛在唇邊繞了幾圈才緩慢地吐出來，如一桶上好佳釀芬芳長久……長久你妹啊！喊個人的名字都喊地這麽有情調魔王你果然是個大衆情人！
程肄遮掩住自己的心悸，聽魔王的令寫下自己的國語名字。
然後他就笑了。
這怨不得他！你果然不能指望一個剛學中文的老外可以寫好國語！看着兩個字扭扭歪歪，連棱角都圓潤地可以，帶了點賴朗語的意味在裏面。但一個純國人看到這樣的字的确忍不住想笑啊！你想想啊，一個整天板着臉演面癱連笑都吝啬的王寫出來的字竟然連小學生都比不上……
程肄收住自己想要拍桌的手，但臉上依舊忍俊不禁，他勸道，“有提升的空間，加油。”聲音裏都帶着隐隐的笑意。然後就在撒爾的目光下節節退敗下來，認錯。
但撒爾不失為一個好學生，整日勤勤懇懇地學習，但是遇到什麽不懂的不會來問……好吧或許他都懂，但這讓身為老師的程肄有些挫敗，果然有一個好學生也很蛋疼啊……他捂心這麽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