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長撒謊

溫斌帶着崔衛舒經過飯店的大堂, 打簾進了一個昏暗的房間,像是一個雜物房。出了雜物門的後門就看見兩個昏昏欲睡的中年女人。

女人聽見動靜,懶懶的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 面無表情的給他們拿了兩個牌子遞了過去, 然後又回到剛才昏昏欲睡的樣子。

溫斌解釋道,“拿着牌子才能有資格上桌。”崔衛舒默默站在一旁也不搭腔。溫斌不在意繼續帶着他往前走去。

路過一個狹窄的走廊又看到一個門, 他們推門進去, 裏面的聲音瞬間充斥着崔衛舒的耳畔。他聞到了渾濁的空氣, 帶着汗味和煙味, 令他很不舒服。裏面的人也是各個面色虛浮,眼底烏青, 眼神渙散, 但是幾乎每個人的手邊都有一杯茶。

崔衛舒覺得這個地方烏煙瘴氣的,對溫斌說:“快點!”

溫斌安撫他, “看到那桌的人了嗎,他們就是一群欺軟怕硬的人, 鎮住他們就行了。”

崔衛舒看過去, 他們穿着淩亂,眼中暗含警告,不過都看起來不是腰粗膀寬的人。

他們去了那邊,桌上是剛剛結束的賭局。領頭的一個頭發油噠噠滿臉皺紋的中年男人對着溫斌說道, “你小子又來了。”

溫斌讨好地說, “是啊,這回帶來一個兄弟陪着。”領頭的人聽了他的話, 瞅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再為難。

“那大哥, 我們趕緊開一桌吧!”溫斌迫不及待, 崔衛舒就站在他身後, 雖然不說話,但是停在他身上的若有若無的視線讓他有點難受,難聞的空氣也讓他的臉有些發熱。

兩局結束,溫斌贏了個大滿懷,崔衛舒清楚的看到溫斌将一沓銀票收入懷中,那些銀子夠他們家好好生活好幾個月了,崔衛舒垂下的手動了動。

那個領頭的人狀似無意地問崔衛舒,“那邊那個兄弟站在那裏累不累啊?要不要來一局?”

崔衛舒還沒說話,溫斌就替他回答了,“大哥說笑了,我這兄弟家境……所以不太适合。”

“那來幾局說不定就能改善改善呢。”他誘惑。

“這......”溫斌似乎也沒也有找到其他的話應答。

崔衛舒想離開,“你這裏沒有事了吧,我要走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這桌的賭徒停下裏手中的動作,齊刷刷地看着他,有個沉沉的沙啞的聲音阻止了他的腳步。“來者必賭,若是不想受到傷害的話,小兄弟還是遵守我們的規矩比較好。”

崔衛舒聞言驚怒的看向溫斌,“你騙我?”

溫斌似乎也有些驚慌,“我也不知道這個規矩啊。”

崔衛舒吐出一口氣,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想離開也沒法離開了,最後還是被迫坐上了桌。

不出意料的,第一局輸了,輸在沒有經驗。崔衛舒臉色很難看,“行了吧,我已經把我身上所有的錢都輸完了,可以走了吧!”

“別走啊,輸了可以再贏回來嘛。”有個人起哄。

“就是,說不定這局就是贏呢!”

“就是啊。”

......

周圍的人都在起哄,加上周圍嘈雜的聲音擾得他心煩,他再次被趕上了桌。這次,他贏了。

崔衛舒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銀兩,比他原本的多了近五倍!

“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再來!”領頭的那個人略帶暗示的說着。

崔衛舒這回沒有多少抗拒,抿了抿唇,參與了進去。

最後崔衛舒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的時候,他手裏已經拿着一袋沉重的銀子。他現在還是沒敢相信這些錢是自己的了,“這些是我的銀子了嗎?”

“是的。你手氣很好。我都沒贏到你這麽多錢。”溫斌語氣羨慕。

“你經常贏錢嗎?”

“對呀,有時也會輸,但是很少。”

崔衛舒一直堅定的心似乎微微動搖了一些。“我回去了。”他抱着銀子擡腳離開。

溫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羨慕的表情收了起來,轉身重新進了賭房。

看他進來,剛才那個氣勢昂然的領頭人此時卻是卑躬屈膝,“少爺,我們表現得還好吧。”

“還可以,”溫斌進了賭房的內間肆意坐着。“這次他嘗到了甜頭,接下來就是他自己主動走進這個陷阱裏了。”

一想到他從小厭惡的人終于要堕入到最黑暗的泥地裏,他心裏就有一種無名的快感!

領頭的人也就是老鬼,見這個賭場的主人心情很好,說起了另一件事,“少爺,最近聽聞縣衙在調查咱們。”

溫斌不以為意,“這裏是我花了大價錢僞裝的,只要這裏的人把嘴閉緊就不會出事。”

“這些賭徒也不會說出去的,畢竟他們已經離不開這個地方了。”

溫斌靠着一種能讓人上瘾的藥粉放進他們的吃食裏。讓這些人對這個東西産生了依賴性,從而對這個賭場産生了依賴,而且會渙散他們的神智,影響他們的思考。他們若想活着,就必須要保護好這個地方。

老鬼谄媚地陪笑,“少爺英明。”

崔衛舒回到家中,崔衛嬌已經回來了。

“兄長,你又去哪兒了?”

“我出去走走,屋裏太悶了。”

崔衛嬌奇怪,外面明明在下雨,崔衛舒打斷她的疑惑,“今晚,我下廚怎麽樣。”

崔衛嬌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面露嫌棄,“別了兄長,你的廚藝能把我們都餓死。”

崔衛舒噎了一下,不服氣,“那是上次,多給我幾次機會練練,總會好起來的!”

“咱們可經不起兄長的浪費。”崔衛嬌是在開玩笑,可是崔衛舒心裏卻不是滋味,家裏的确很拮據。他想到懷裏的錢,心中滿是猶豫。

“......”

崔衛嬌見兄長臉色不太好,知道他可能是想到什麽事,嘆了口氣,“我累了,還是兄長做今晚的飯吧。”

崔衛舒還是有些迷茫,但還是笑臉對着妹妹,“嗯,一定不讓妹妹失望。”

這次的雨下了一天就停了,接連晴了幾天,連心情都好了很多。

但荊府今日來了兩個外人,他們頭戴烏帽,身穿黑紅統一官服,腰間配短劍,眉眼肅穆。

“有個人名喚大壯,昨夜死在了湖中。你們可認識?”兩個衙役觀察着眼前美人的面色變化,但是只看到了一片疑惑。

荊憶轉頭問竹瀝,“這是誰?”

“上次偷庫房東西被趕出去的人。”竹瀝微微靠近荊憶說道。他雖然沒參與其中,但是管家已經跟他彙報了。

荊憶從記憶中拉出這個人來,好像有點印象。她對衙役說,“應該是被我們趕出去的夥計。”

剛才說話的衙役接着問道,“可知他與誰結過怨?”

竹瀝笑着回答,“他只在荊府待過一天,我們不清楚。”

那個衙役點點頭,例行問完了話,想要起身告辭,他身邊一直沒說話的同伴問了一句,“他偷東西是為了什麽?”

竹瀝瞥了一眼傅管家,傅管家會意,上前說道,“官大人,我只聽說他是想戒賭找一份營生才來我們荊府的。而且把他趕出去的時候,好像我們守門的人看見有幾個人把他帶進了旁邊的巷子裏。”

王烨沉默了片刻,對着身邊的同伴搖了搖頭,示意沒有問題了,兩人遂起身告辭。

他們走後,荊憶仿佛在思考些什麽,良久,她才對竹瀝說,“他們穿的衣服,讓我想吃冰糖葫蘆了。”

竹瀝失笑,“行,我們可以順便出去走走。”于是兩人一齊出了門。

鹹水鎮離走馬鎮比較近,兩鎮上的人來往比較頻繁,但是鹹水鎮的人總是會對走馬鎮上的人帶點想法。

走馬鎮遠近聞名的就是它的賭博風氣,這個鎮上前幾年盛行賭風,害了好多人家破人亡,好不容易前段時間有個富商聯合縣衙除掉了最大的賭場,剩下的小賭場也聞風關閉,走馬鎮的情況才好了一點。

但是固定印象很難消除,現在走馬鎮的人來鹹水鎮還是要受到一些歧視。

比如現在崔衛嬌來鹹水鎮幫人送東西,一看裝束就知道是打獵人,她總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視線。

崔衛嬌匆匆離開,送完東西又匆匆想要回去。埋頭走路沒看清人,馬上就要撞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不過,那道身影旁邊有個人及時地将她拉開,崔衛嬌連忙剎住腳。

荊憶幾乎是被竹瀝半抱在懷裏的。她拍了拍竹瀝的手,示意放開。竹瀝聽話地松開了手,荊憶才轉頭看向崔衛嬌,她身上沾染了些黑色氣息。

崔衛嬌看呆了,她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眉眼冷凝,紅衣似火,身邊的男子如守護神祇一般護住女子,兩人看起來格外登對。

“小姑娘,你最近恐有血光之災啊。”荊憶出口提醒,聲音也如她的眉眼一樣帶着冷凝。

崔衛嬌剎那間回神,神色複雜。沒想到這麽漂亮的女子居然是一個神棍。她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一樣,話都沒說完就走了。

“......”

“她不信我?”

竹瀝把她剛才微微飄落的幾根發絲別到她耳後,輕聲細語,“表現得太明顯了。”

“......呵。”

崔衛嬌回家,想把剛才的事告訴兄長,卻發現,她家裏大變樣了!

漏洞的屋頂被材質堅硬的瓦片黏貼的緊實,門窗也都換成新的了,雖然與破舊的牆壁明顯不是一個路子的,但是也比之前好多了。

她快步走進屋裏,裏面的桌子,被子,家具全部都煥然一新。崔衛嬌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吧,她明明只出去了一上午啊。

“嬌兒,櫃子裏有你的新衣裙,去看看喜不喜歡。”崔衛舒含笑的語氣從門口傳來。

崔衛嬌轉頭,就看見一身新制的藍色衣袍,穿在十七歲的少年身上盡顯朝氣。

崔衛嬌愣住,“這是怎麽回事?兄長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是我運氣好,碰上了一個闊氣的買家,他準許我每天給他們家送去獵物,給我最高的價格算,還有跑腿費。”

“可是也沒有這麽多錢啊。”崔衛嬌好像在雲裏,輕飄飄的。

“那家人提前預支了一個月的跑腿費。”

這下崔衛嬌才放下心來,終于後知後覺的開心起來。“兄長真棒!”

“嘿嘿,不過以後可能就不能和你一起去打獵了,也會很晚回來,因為那家人離這很遠。”崔衛舒說這話時,心裏止不住的打鼓。

崔衛嬌心疼道,“那兄長可不要累到自己。”

“沒事的。我身強力壯着呢!”崔衛舒聲音很大,似乎在掩飾着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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