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天氣似乎在一夜之間轉涼,早晨起來風吹得涼嗖嗖的,沈餘天在校服外套裏穿了件短袖,才不緊不慢的下樓準備今天的午飯。
育才中學是有食堂的,但天底下的食堂一般黑,沈餘茴吃過兩次不肯再去後,沈餘天就買了兩個保溫盒,在前一天把午餐準備好,次日再熱了放進保溫盒裏。
但現在廚房的櫃櫥裏又多了一個保溫盒,前兩天和路岸談判後,兩人加了微信,卻半句話都沒有聯系,直到昨天下午路岸忽然給他發了條信息。
“給我做午飯吧,你吃什麽我跟着吃就行。”
他盯着這條信息看了半晌,确定沒有看錯後,才發了個好字過去,然後出門買了個保溫盒,還特地選個款式和牌子都不同的。
他把昨晚做好的糖醋小排和焖白菜依次放在白米飯上,正在合蓋子時,洗漱完畢的沈餘茴噠噠噠的下樓了,沈餘天怕被發現,急忙将路岸那一份給藏了起來。
“哥,好了嗎?”
沈餘天應了聲,把路岸的保溫盒塞進書包裏,但他的書包只能容納兩個盒子,最終讓沈餘茴把自己那份收好。
沈餘茴覺得奇怪,“平時不都你給我送過來嗎?”
他随口找了個理由,“最近學習緊,想多挪點時間看會書。”
沈餘茴把保溫盒塞包裏,“哥你就是個書呆子。”
沈餘天佯怒的看她一眼,為自己逃過一關暗暗松口氣。
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放學後,沈餘天等班裏的同學走得差不多了,才背上書包往教學樓的天臺上走。
一路上他都在想,除了讓他做飯,路岸還會要他做什麽,沈餘天其實冷靜下來後,後知後覺當時答應得太草率,路岸只是看見他穿女裝的樣子,但卻沒有證據,即使他說出去,別人也不一定會相信。
他只是心虛,不願意有一點點的風險罷了。
天臺的門虛掩着,沈餘天才剛探出半個身子,就聽見路岸帶點不耐煩的聲音,“怎麽這麽晚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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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岸站在天臺幹涸的水池旁,像是等了很久,眉不悅的微微往上挑,看着真是朝氣蓬勃,沈餘天不徐不緩的看他一眼,“剛下課十分鐘。”
怎麽性子這麽急躁,連十分鐘都等不及?
路岸噎住,三兩步上前,目光鎖定在沈餘天的書包上,“我的飯呢?”
沈餘天訝異于他的急不可耐,忍不住說了句,“你早上沒吃飯嗎?”
“吃了。”路岸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
他怎麽可能告訴沈餘天他肖想對方的手藝已經很久,只得用看似不耐煩來掩飾自己的欣喜。
兩人找了塊遮陽的地方坐下,沈餘天把保溫盒從書包裏拿出來,将路岸那個遞給他,路岸接過打開,登時一股香氣撲鼻,令他不自覺的咕咚吞口水。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沈餘天的保溫盒和他的不一樣,他在教室看多了沈餘茴的保溫盒,樣子記得清清楚楚,和沈餘天現在手上拿的是一套的,都是白色的圓形外殼,但他這個不僅是方的還是棕色,就像是沈餘天急于和他撇清關系似的。
“我喜歡你那個。”
沈餘天正拿筷子夾了肉,就聽見路岸莫名其妙說了一句,他不解的看向路岸,見對方正虎視眈眈自己的保溫盒,有點好笑的說,“都是一個鍋裏撈出來的,味道一樣。”
路岸啧了聲,“我說保溫盒,你給我換一個,要和你那個一樣的。”
沈餘天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你那個比我這個貴了十三塊呢。”
貴的不要,挑便宜的?
路岸不清不楚的含了口飯,“我不管,我就要你那個。”
沈餘天有點生氣了,他覺得路岸在無理取鬧,都是保溫盒,能盛飯就行,還分長什麽樣,淡淡說,“你自己去買。”
路岸把飯吞下去,扭過頭看沈餘天,竟然真的說,“你告訴我在哪兒買的。”
他就想跟沈餘天用一樣的。
沈餘天被他氣笑了,不想再和他像小學生吵架一樣的繞圈子,想了想說,“我這個其實也用不久,你要不介意,我們兩個換換。”
路岸急了,“誰要你那個啊,我要新的,全新的,和你那個一模一樣的。”
沈餘天不知道為什麽路岸對他的保溫盒這麽執着,事實上路岸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只是很不喜歡沈餘天這種藏着掖着的态度,剛才讓他送飯到自己教室沈餘天拒絕了,非要到天臺來他也答應了,現在讓他換個保鮮盒還磨磨唧唧的,到底是誰抓住了誰的把柄。
路岸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沈餘天看着路岸布滿烏雲的臉,活像自己欺負他似的,最終還是本着該讓着小孩兒的心态妥協了,“知道了,今晚就去買。”
路岸哼了聲,“早這樣不就好了。”
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風雲殘卷的吃起沈餘天給他做的午飯,越吃越是覺得沈餘天的廚藝就是按着他的口味來的,米飯焖得剛好,糖醋小排也入味,就連最簡單的焖白菜都讓他一嘗再嘗。
沈餘天無奈的搖搖頭,沉默的吃起飯,太陽從後方曬過來,落在他的腳上,把他的鞋子曬得暖乎乎的,沈餘天滿足的把腦袋靠在水泥牆上,舒服的眯起眼,享受午後片刻的安寧。
路岸的保溫盒很快就見了底,正想誇沈餘天兩句,目光一轉便見到沈餘天仰着脖子閉眼的樣子,他的校服拉鏈只拉到鎖骨處,露出修長的脖子,路岸盯着看了半晌,喉頭攢動中,拿着保溫盒的手指慢慢收緊了。
他的目光太過專注,沈餘天要不發現都難,于是睜開眼,對着路岸微微一笑,“怎麽又在偷看我?”
路岸呼吸一窒,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耳根子正詭異的開始發燙,沈餘天為什麽要對他笑得怎麽好看......他猛得站起來,把沈餘天吓了一跳,收了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誰在偷看你,自作多情。”路岸眼睛四處亂飄着,就是不去看沈餘天,“我走了,你記得給我換飯盒。”
沈餘天都沒來得及回應一句,路岸就已經匆匆忙忙像躲什麽似的往天臺的門口走,他兀自笑了一聲,起身把保溫盒都收好了,這才是回教室去。
路岸剛坐下就被張勳逮住了,剛放學張勳還想找路岸去吃飯,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只得悶悶不樂的啃了幾口面包。
“你去哪了,不是瞞着我偷偷去吃獨食了吧?”
張勳一語中的,路岸也不反駁,他還沉浸在沈餘天那個笑裏,摸摸耳根子,好歹溫度是降下來了,才分心去回答張勳的話,“以後午飯不用等我。”
“操,你他媽找別人跟你吃?”作為多年好友的張勳感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路岸不置可否的一笑。
張勳悶悶的坐下來,“沒良心......話說他們幾個約明晚去A Club 玩兒,你去嗎?”
A Club是俞堯家名下的酒吧,他們去玩一般都是約在那兒。
路岸想了想,“行,幾點啊?”
“八點半。”
兩人說了時間,很快上課鈴聲就響了,路岸沒心思聽課,把玩着手機,劃到和沈餘天的聊天頁面,想随便找點話聊,但除了午飯他和沈餘天又似乎沒什麽可以聊的話題。
不禁又想起沈餘天那個笑容,淺淺的,在秋天的陽光裏散發着慵懶的氣息,就好像是一片從樹上落下的葉,輕輕的從他心尖兒撩過,觸感久久萦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