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水流嘩啦啦沖刷過指縫時,沈餘天在原地愣了十幾秒,才猛然回過神把水龍頭給關了。
那晚路岸在家裏住下,兩人拿手互相為對方解決生理需求的情景似,還歷歷在目,沈餘天這兩天總是不自覺想起,火熱的觸感、粘膩的液體和壓着的喘息回旋在他腦海之中,代替了那條冰冷的蛇,使得他在夜裏輾轉反側,夢中都是路岸的面龐。
他在臉上潑了點冷水,昨夜又夢見了路岸,這次的夢真實得他心悸,交纏的肉體,纏綿的吻,直到臨門一腳他才猛然驚醒,醒來下身已經一片濡濕。
他竟然做了春夢,而主角是路岸,沈餘天因為這件事惶惶了一日,放學時見到慣例在校門口等着他的路岸才勉強打起點精神。
路岸的自行車被偷了後,第二天又買了輛新的,毫不手軟,照看來,新的這輛品性功能較之上一輛還要更佳,路岸有好幾次忍不住在沈餘天面前炫技,有一回路過小石子路,險些給摔了,路岸非但沒有收斂,還怪起石子礙路,聽得沈餘天哭笑不得。
他收拾了心情,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在後頭,走向路岸,四處看了看卻不見沈餘茴,不禁疑惑,正想問問怎麽回事,路岸已經說,“你妹妹跟同學出去玩了,讓我和你說一聲。”
“去哪兒,和誰?”沈餘天不放心。
“她那麽大個人了,你怎麽跟她爸似的,”路岸很快想到沈餘天的家庭環境,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妥,怕沈餘天生氣,急忙又說,“應該是跟我們班女生吧,你別操心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沈餘天這才把注意力放在路岸身上,“我得回家,晚飯......”
“你煩死了,還管什麽晚飯啊,自己一個人吃多沒意思,跟我去吧,我保證比你做飯好玩多了。”路岸一拉沈餘天的胳膊,不讓他走。
沈餘天說,“晚飯是什麽好玩的事嗎,你想帶我去哪?”
路岸看沈餘天防他跟防狼似的,不快道,“你長這麽大了,我賣都賣不出去,別廢話了,走吧。”
沈餘天拗不過他,只好答應,心裏其實多多少少對路岸的神秘兮兮有點好奇,他看着路岸,很容易就從路岸的神情之中看出期待,不禁含了點笑。
路岸在前頭為沈餘天開路,但無論沈餘天怎麽問,他都賣着關子不肯講,沈餘天問到最後也作罷,只一心跟着路岸的路線走。
他騎車向來不快,但自從跟路岸在一起後,速度明顯有所上升,路岸是個急性子的,做什麽都講究一個快字,但凡沈餘天落後太多了,他都要放慢了催促,催一兩次後,沈餘天也就加把勁趕上去了。
兩人本來一快一慢,卻始終以一種詭異的和諧前行着,的虧路岸會稍稍等一等,也的虧沈餘天會加速往前,有時候沈餘天想,兩人這樣相處雖然不如別人的合拍,但似乎相處久了以後,也自有一套方式。
Advertisement
眼見着越往小路走,沈餘天終于忍不住提高音調問了句,“路岸,究竟去哪?”
他們已經騎行了近一個小時,天氣冷,天也暗得快,眼見天已經呈灰色,目的地似乎還有一段距離。
路岸頭都沒轉,大聲道,“再過十分鐘就到了。”
沈餘天也不再說什麽,跟着路岸走,初冬傍晚的風已頗具涼意,沈餘天穿的不多,覺得有點兒冷,忍不住就加快了速度,想要快些達到目的地。
路岸見他這樣,還以為他是心急,咧嘴一笑,“待會你肯定會喜歡的。”
風往校服裏灌,沈餘天冷得牙齒打顫,想他都快冷死了,還管什麽喜歡不喜歡,但路岸的笑容太燦爛,他沒想着要掃興,便說了句,“那我拭目以待。”
不到十分鐘,路岸就說到地方了,沈餘天一看這兒荒郊野嶺的,連個人都看不到,只有幾架老舊的路燈在勤勤懇懇的工作,他四處打量一番,不知道路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
路岸把自行車停好,一臉自豪的,“你別看這裏鳥不拉屎,裏面大有文章。”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沈餘天的手,發覺沈餘天手冰冰涼的,“你很冷嗎?”
沈餘天搖頭,“走吧。”
于是路岸攥緊了沈餘天的手,開始往一片蘆葦地裏面走,最近沒下過雨,蘆葦地的地面是幹燥的,踩上去還算幹淨,路岸把手機的燈打開了照路,将沈餘天護在身後,拿手拂去一人高的蘆葦開出一條路來。
天色已經全暗下來了,沈餘天能依靠的只有路岸的掌心,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汲取的溫度,手機的燈光随着路岸的動作晃動着,時不時照亮了路岸的側臉,帶點笑和雀躍,以及掩蓋不去的期待,沈餘天靜靜看着,半晌,悄然的握緊了路岸的手。
路岸把沈餘天拉倒蘆葦地的中央手依舊沒有松開,他這時把手機燈關了,世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沈餘天怕黑,不安的往路岸身邊靠了靠,聲音染上點急躁,“把燈開了,我看不見東西。”
路岸噓了一聲,“不能開燈,開了那些小東西就不敢出來了。”
“什麽小東西?”
“你不知道吧,”路岸湊到沈餘天耳邊,說着悄悄話,“前兩年我和朋友晚上來過這兒一回,當時年紀小,聽說這兒有鬼,特地來看看,結果鬼沒見着,看見了一大堆螢火蟲,特別漂亮。”
沈餘天聲音提了提,“你帶我來看螢火蟲?”
路岸毫不猶豫的,“是啊。”
“你知不知道螢火蟲的生長期是在春夏,現在是冬天,哪裏來的螢火蟲給你看。”沈餘天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心情都一下子松懈了下來。
路岸登時炸了,方才還壓着的聲音一下子拔高,“可張勳跟我說有冬螢。”
“那是在南方,我們這是北方,螢火蟲早凍死了。”沈餘天說着忍不住為路岸的天真笑出聲,他越笑越大聲,爽朗的笑聲在空蕩蕩的蘆葦地回響,“而且,大多數冬螢都是人工繁殖的,路岸,你以前尋鬼也不是冬天來的吧。”
若是現在天亮,肯定能見到路岸因為羞愧通紅的臉,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個驚天的操字,“我回去不打死張勳,我就不姓路。”
沈餘天忍俊不禁,所有的不安也在這頃刻之間化解,他吸了口涼氣,清新的空氣灌入肺腑,冰冰涼的,卻很是舒服,他在黑暗之中看着路岸亮晶晶的兩只眼睛,好歹收了笑,“那現在,我們回去?”
路岸也看着沈餘天,适應了黑暗的眼睛,逐漸能看清輪廓,他看了半天,自個也被自個的糊塗給逗笑了,本來是想顯擺的卻弄巧成拙,但來都來了,就這麽回去未免太不劃算,想着他吸吸鼻子說,“不回去,沒有螢火蟲,也能看別的。”
“看什麽?”
“看你。”路岸牽緊了沈餘天的手。
那溫度直蔓延到心裏去,沈餘天愣了下,才說,“我有什麽好看的?”
“你比螢火蟲好看多了。”
“是嗎,我有多好看?”沈餘天抿着嘴笑了下。
“這我得想想,”路岸湊近了點,把畢生的浪漫情話傾訴在這個夜晚,“你是森林裏最漂亮的梅花鹿,是蘆葦地最亮的螢火蟲,是天上最皎潔的月亮,是三月最溫柔的風,是臘月最瑩白的雪,是......”
沈餘天的心不可控制的突突跳,喉嚨有點發緊,“是什麽?”
路岸低低的道,“是路岸最喜歡的沈餘天。”
他吻住沈餘天的唇,柔軟而冰涼。
沈餘天的手也是涼的,但不知道何時逐漸變得溫熱起來,他融化在路岸肉麻而浪漫的情話裏,也軟化在路岸纏綿的吻中。
兩人親了一會,沈餘天很煞風景的問,“這些話你哪裏學來的?”
路岸不滿得跳腳,“我月考語文考了120好嗎!”
沈餘天啞然失笑,一聲好字散在風月之中,他癡癡的想,看不見螢火蟲沒關系,路岸或許就是最炙熱的太陽,足夠讓他此刻的世界明亮如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