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學校:049 夜色

正是傍晚, 夜色将近,遠處的天空正散發着不祥的紅光。

醫務室中,荊楚盯着面前的屍體, 沉默許久, 終于嘆了一口氣。

他猜了半天, 卻唯獨沒有考慮,那些人想要的,是個病怏怏的學生。

學生豈不是這裏最多的東西麽?

又湊近看去, 只見男孩脖子上的傷口猙獰可以見骨,邊緣卻參差不平,應當不是利器所致。

傷口如此猙獰,可死者面容平靜,好似還在夢中, 他的手垂在了床邊, 血随手指滴答在地上。

傷口在脖子上,指尖怎麽會有血?

荊楚走向前去,隔着衣服觸碰屍體,将手腕拎起來查看, 果然發現他手腕上也有傷口。

一上一下兩個半圓形的□□嵌在他的手腕上,這兩個參差的傷痕極深, 到現在仍有血液滲出。

這是咬痕。

再次低頭看向地面,荊楚盯着被染紅的被褥,心中默默想道,血少了。

在其他幾個老師的注視下, 校醫見好就收, 他退到了門前,看着其他人做事。

教師們沉默地聚集在辦公室門口, 語文組大多是女老師,現在卻無一人驚慌,也沒有擔心或好奇的神色,她們平穩而嚴肅地站着,像是在籌備什麽重要考試,令周圍路過的學生望而生畏。

在這種令人窒息的,長久而穩定的沉默中,校領導匆匆出現,他招手讓所有老師都圍着他站好,低聲說道,“對所有學生都要保密。”

這是最重要的,教師們點點頭。

“今晚自習,盡量不要讓學生出教室,到時候調查員開車進來,他們悄悄地調查現場,屍體也會一起運出去,都保持低調,把這件事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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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完,老師們再次點頭,從頭至尾無人提出異議。

看着他們平靜的态度,荊楚幾乎以為自己搞錯了什麽,現在學校裏死了人,他們冷靜得像應對什麽模拟考。

有荊楚在旁圍觀,教師之間的信仰更加堅定了,某種堅定而不可動搖的力量在催促着他們前行,一種沉默而堅定的氛圍在所有人身邊彌漫。

打破這種氛圍的,是從遠處延伸過來的急促腳步聲。

劉懷明從遠處跑了過來,他抱着自己課本,還額外拎了個看起來就十分沉重的書包,跑起來一搖一擺的。

跑動中的男孩臉上帶笑,劉懷明看到了荊楚,他臉上的笑容放大了一點,繼續向前,卻看到荊楚身後的老師們。

在這所學校,班主任就是權威的代名詞,沒有一個學生不怕的。

而此時此刻,見到所有的班主任都沉默地盯着自己,這些眼神中滿是懷疑和審視,男學生沒遭遇過這種場面,頓時心裏一突,僵在了原地,不敢動了。

“他上午摔得挺厲害,我讓他下午再來塗一次藥。”

荊楚沖解釋了一句,随後走到劉懷明身邊,空氣中有一個肉香,校醫看了看他手中的書包,笑着問,“你還幫同學帶飯了?”

從僵硬中回神,他仿佛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一種掩飾不住的驚恐,握住包的手收緊了,劉懷明幹巴巴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校醫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劉懷明這才知道,他不笑時有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氣勢。

不祥的感覺加深了。

“出了一點意外。”笑容很快又在他的臉上浮現,校醫輕聲說,“你把他的東西給我吧。”

‘砰’地一聲,書包被扔在了地上。

劉懷明的胸膛一陣劇烈地起伏,他甚至有些發抖,他再次小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似乎有些無奈,校醫垂眸看他,溫和說道,“你明天上午再來看傷,今天先回去先去,做點自己的事情。”

不祥的感覺越發清晰,他的臉色頓時白了。

有那麽幾秒鐘,荊楚以為面前這個小男孩會哭出來,但他沒有,劉懷明一言不發,轉頭跑了。

校醫看着他的背影,嘆息着從地上撿起他的書包。

荊楚将書包遞給小陳老師,而老師接過這個沉重的書包後,果然從裏面掏出一根裹着塑料袋的鹵雞腿。

面對衆人困惑的目光,校醫惆悵地解釋,“這是他們上午約好了的。”

上午約好了吃雞腿,下午人就沒了,生命的無常與孩子相遇,成年人不由感到心中悵然。

就連校領導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之後才對荊楚說,“荊醫生,你過來,我有幾個事情想和你說說。”

于是兩人進了辦公室,在角落中單獨坐下。

“我聽李老師說,你是被一個學生匆忙叫走的?”

剛剛坐下,校領導就迫不及待地追問,一貫的沉穩腔調突然暴露出了急切。

仿佛沒有發現他的失态,校醫敘述起之前的事情。

“對,是個女孩子,個頭不高,短發,但力氣很大...”裝作遲疑地停頓了一會,荊楚才講起她曾經提過的‘湯倩’。

至于女孩如同猴子一樣順杆兒爬的事情,荊楚直接略過,只說他愣神之後,女孩就直接逃走了。

剛入職就遭遇了人命官司,荊楚講述着自己遭遇的一切,同時理所當然地提出問題,“湯倩是誰?”

本以為這些風波就結束了,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校領導實在煩心,就和這位溫和的校醫說了苦水,“湯倩也是小陳老師班上的學生,她早先成績不行,這段時間剛剛有了進步,唉,太可惜了。”

“我聽說有四個孩子一起墜樓了?”

“對,就是那次,”顧不得抱怨大嘴巴,校領導嘆氣,“四個孩子,兩個原本就成績不錯,雖然下滑了,但底子好啊,另外兩個成績蹭蹭地往上竄...”

說道激動處,校領導痛心疾首連連搖頭,表現得十分難過。

脾氣溫和的校醫始終耐心聽他說話,那雙純黑的眼珠卻滿是趣味地盯着他,口中說道,“真是可惜,今天這個孩子學習也挺認真的吧?”

“對對對,他之前也挺好,這段時間也退步了,他們班上有幾個孩子進步得太快,本來的尖子生掉到了中間,心态上繃不住,也會往後掉。”

真的是心态問題嗎?

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慢悠悠地笑着。

倒了一通苦水,校領導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話,還是說的,“荊醫生,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我們沒照顧好你,還讓你遇到這種事情,這是我的失職。”

先放低姿态,校領導又說,“但在我們學校,一切都不如學生的學習重要,這一點你能理解吧?”

“理解。”

“現在事情也過去了,生活還要繼續,我們過兩天給你收拾一間新的辦公室,你這兩天先将就一下,繼續用舊的辦公,你覺得行嗎?”

心裏知道這是個令人為難的要求,但校領導沒有其他辦法,醫務室之前的流言還沒平息,實在不宜搬動。

手裏玩着耳機,校醫說得十分輕松,“可以的,我們學醫的不怕屍體,這事兒您不用擔心。”

聽他這樣說,領導放心了,臉上露出笑來。

誰知校醫又說,“但死者脖子上的撕咬傷...”

死者二字聽得他頭皮發麻。

“那是狗咬的!”連忙截住他的話,領導說道,“最近學校裏鑽進來幾只瘋狗,這肯定是狗咬的,我已經讓保安去處理了。”

現場連個沾血的腳印都沒有,一般人都做不來這麽幹淨的活兒,他居然說是狗。

聽着他胡扯,荊楚面帶微笑,反問道,“真的是狗?”

校領導神色嚴肅,堅定地對荊楚說,“真的是狗,咱們學校的保安現在每天巡邏,就為了找到這群畜生,小荊醫生,你不要擴大矛盾,影響到學生,問題就大了。”

“我明白了。”校醫點頭,不再繼續争辯。

對校醫如此識相,只想息事寧人地領導站起來,從口袋裏拿出了鑰匙和卡片,這是校職工公寓的鑰匙和地址。

荊楚得到的是單人間,雙方都很滿意。

稍後學生上課,車子隐秘地開了進來,将學生和那些染了血的被褥全部帶走了,很快有人來找荊楚,只随便問了兩句,讓他簽字之後就走了。

等荊楚再回醫務室時,事情結束了,小保安正在鋪床,南隊長旁觀,另外兩個陌生保安正在拖地。

看上去一切如常,小保安又招呼荊楚去食堂吃飯,飯後,荊楚在教學樓前和保安們分開,獨自回到了醫務室。

一樓西側兩間教室,和荊楚這裏間隔了兩間空屋子,現在語文組辦公室中又沒人,于是周圍靜悄悄的。

年輕的校醫站在黑暗中,正要打開兇案現場的房門,卻聽到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荊楚先開鎖,醫務室亮起燈後,他又走出來,在之字樓梯下面,找到了劉懷明。

見到是他,荊楚笑了,“你怎麽在這?出來吧,正好塗一塗藥。”

抱着手裏的東西,劉懷明鑽了出來,跟在荊楚身後,走進了明亮的醫務室。

這裏還像之前那樣,幹淨整齊,有股酒精的味道。

只是床上打點滴的人沒有了。

男孩抱着課本,盯着床,臉上青了一塊,十分倔強。

看到他額頭上多出來的傷痕,校醫問他,“下午見你時還沒有這個,怎麽弄的?”

他不說話,只是盯着空蕩蕩的床鋪。

“他不住這裏了,”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随後注意到課本中夾着一張紙,荊楚就問,“你這也是試卷麽,考了多少?”

男孩不回答他的話,卻任由荊楚将試卷抽走,荊楚展開看了一眼,97分。

“這不是考得挺好麽,怎麽還哭喪着臉?”校醫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繼續問道,“你這是多少名?”

放在床上的視線暫時移開,他恹恹地說道,“...47名。”

這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好成績。

“哦,我聽說你們班分數咬得挺緊的。”他将卷子還給對方,指了指椅子,“過來坐,我看看你頭上這個傷。”

聽了他的話,男孩夢游一樣地坐了上去。

荊楚轉身洗手,順便給他倒了杯溫水,安慰似地說,“先喝點?”

他果然喝了,先是一小口,接着大口地吞咽起來,将所有的水都倒進肚子,劉懷明突然抽噎一聲,他扯住校醫的袖子,小聲說道,“他們...作弊。”

花了一天的時間,荊楚就為了從他身上套出消息,但他不急,眼睛仍盯着他泛青的額頭,口中應道,“小陳老師知道麽?”

男孩激烈地抽噎着,他憤怒于荊楚的冷淡,斷斷續續地說着,“不是那種,不是那種...說了陳老師也不會相信的。”

“你都沒說,怎麽知道她不會相信?”醫生放過了他的額頭,笑着回應。

“她不會相信的!”劉懷明口吻激烈起來,他用衣袖抹掉眼淚,大聲說道,“你跟他們一樣!”

校醫想了想,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應該和他們不太一樣。”

男孩冷笑起來,“不一樣?”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逼近校醫,質問道,“那我同學呢?我同學去哪了?”

這下荊楚真的笑了,“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

如同晴天一道霹靂當頭而來,少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眼前的校醫。

他猜到了?他猜到了!

黑發男人仍帶着平和的微笑,他看向對方,“你不是說過麽,無知無覺的也挺好?”

什麽無知無覺?

艱難地蠕動嘴唇,男孩想為自己辯解,他想解釋,自己并不是這個意思,卻張不開嘴。

他真的不是這個意思麽?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結局麽?

劉懷明看着荊楚,說不出話來。

終于,他聽到自己指責校醫的聲音,“...你知道,你什麽都知道,你為什麽不阻止?你為什麽幫幫我們?”

荊楚聳肩,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是知道有人想潛入醫務室,但我以為他們是想偷藥,誰知道他們害命?”

這是校醫第一天上班,劉懷明知道他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他不願意相信這一點,淚水從眼中流了出來,狼狽的男孩不斷搖頭,自顧自地否認着荊楚的說辭。

他不想要平凡的校醫,他想要一個能夠帶來正義的超級英雄,能夠帶來救贖的救世主。

而荊楚實在和他所乞求的相差甚遠。

崩潰的時間很短,男孩抹掉淚水,他對荊楚說,“我以為你是來幫助我們。”

溫和的醫生笑了,他實話實說,“我現在的确會幫助一些人,但這份名單很短。”

劉懷明肯定不在名單上。

“比起等待幫助從天而降,”校醫作為旁觀者中肯地建議道,“你或許應該試着自救,或者尋求有效的幫助。”

低下頭,并沒有将荊楚的話聽進去,劉懷明突然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怪物麽?”

沒等荊楚說話,他自顧自地說起了自己的遭遇。

劉懷明很刻苦。

他每天都早起一小時,在學校的小池塘前讀書,直到早操開始。

今年冬天,天氣很涼,小池塘結冰了,他在讀書中開小差,用石頭砸冰玩。

石頭落在冰上,擊出幾個冰窟窿,在這些冰洞之中,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生物。

那幽藍的小精靈冰洞中鑽了出來,只冒了個頭,就消失了。

第一次見到時,劉懷明只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揉一把臉,繼續心無旁骛地讀書。

可之後的每個早上,他都能看到那只藍色的小精靈,起初小精靈很害羞,只出現幾秒鐘,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消失。

随着時間推移,小精靈和劉懷明越來越熟悉,漸漸放下了防備,開始和他玩耍嬉戲。

不知道為什麽,聽他講述時,校醫的表情十分奇怪,但劉懷明是個專心的人,他不管這些,繼續講述。

雙方逐漸熟悉之後,在不久前的早晨,小精靈扔給他一顆藍色的果子。

那絕對不是普通水果,它和小精靈看上去是相同的顏色,卻更加透明,像藍色的水晶一樣,外面的薄膜很結實,透過薄膜,還能看見裏面的果核。

小精靈不會說話,但劉懷明在看到這顆果子之後,本能地知道,只要吃了這顆神奇的水果,自己的學習就能輕松起來。

“...但你沒吃?”荊楚看着劉懷明,表情十分耐人尋味。

搖頭,劉懷明低下頭,他盯着自己的手,解釋道,“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讓爸爸為我驕傲。”

聽了對方的解釋,荊楚的表情更加複雜,他追問道,“所以你就沒吃?”

“對,我想把果子還給小精靈,但...”

但劉懷明的室友沖了出來,他将劉懷明推進水裏,自己搶過水晶水果,一口吞了下去。

那個室友叫江晨,曾經是劉懷明最好的朋友。

當時事發突然,江晨吃掉果子之後也懵了,他将劉懷明從水裏拉出來,并不斷道歉。

江晨解釋,他今天也想來讀書,剛才看劉懷明想扔掉果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直接沖出來了。

當時小精靈已經消失了,劉懷明沒法解釋,兩人回宿舍換過衣服之後,就像往常一樣跑操去了。

就是從那時開始,一切都變了。

故事講到這裏,還有下半截沒有開始,可荊楚卻突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他聽到一組頻率相同的步伐正在下樓梯。

人在下樓的時候,步伐總是會響一些,等他們到平地時,聲音幾乎消失了,荊楚仔細尋找,什麽都沒有找到。

腳步聲消失了,他們停住了。

拿起杯子,校醫說道,“下次努力好好考,再喝杯水,一點小事兒哭成這樣不至于的。”

杯子放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劉懷明不明所以地看向荊楚,在他的示意下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

房間中靜了一會兒,突然響起敲門聲。

“荊醫生,我是小陳,”女人的聲音隔着門板有些發悶,荊楚過去打開門,果然看到了女老師。

房間之外,夜色格外深邃,而明月當空,銀色的月輝灑落,是個極好的天氣。

“小陳老師,”舉止優雅的校醫打開門,仿佛對黑暗中的窺探一無所知,他笑得溫和,口中說道,“您是找劉懷明的麽?”

夜色中的女老師神色格外嚴肅,在聽到荊楚說道劉懷明時,她面露驚訝,卻點點頭,“對,他沒上晚自習。”

“我碰到的時候正抱着試卷哭呢,”仿佛怕房間裏的學生聽到,校醫壓低了聲音,但忍住帶了些笑意,“不知道他怎麽弄的,額頭上磕了一塊,不過問題不大,我讓他明天再來塗塗藥酒。”

女老師擡眼盯着荊楚,褐色的眼珠像是恐懼,又像是警惕,“他還說了什麽?”

黑暗中隐約有細碎的聲音,他們正在調整姿勢,準備伺機而動。

仔細地盯着校醫,女老師看他先是回憶,随後露出猶豫的神色,心中的某根弦便悄悄繃緊了。

将聲音壓得更低,荊楚小聲說道,“他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麽,一直問我他同學去哪裏了,我說轉移治療了,他也不信。”

說道這裏,黑發校醫無奈的嘆了一聲,“我不大擅長說謊。”

原來是這樣,心裏松了一口氣,女老師點點頭,臉上終于露出笑來。

兩人又客氣了幾句,之後女老師領走自己的學生,校醫又叮囑明天讓他過來,身上傷得亂七八糟的。

女老師離開,荊楚在室內聽到那些腳步聲也漸漸遠去,後面的一個小時內,夜色寂靜,再無異響。

荊楚從桌子下面取出人偶,将它塞回包裏。

等學生放學,荊楚終于下班,他背着包,拎起手杖,拿出卡片,照着上面的地址找了過去。

夜色依舊平靜,通往校職工宿舍的路上幾乎沒有路燈,而荊楚下班的時間在教師中有點特別。

大部分下午晚飯前準時下班,少部分人要在學生熄燈後才下班,只有荊楚,不早不晚,只能一個人下班,偏偏此刻烏雲遮月,使黑夜更濃。

平靜地走了許久,在一盞十分幽暗的路燈下,荊楚正仔細看卡片上的地址,卻聽到女性的嗚咽聲。

男人擡起頭,向前方看了過去,前方是一片黑暗。

女人的聲音越發清晰,荊楚站定,幽暗的路燈照亮了他的身形,一陣急促的腳步沖了過來,伴随着更響亮的哭聲。

伴随她的哭聲,一陣冷風吹動,陰恻恻有些吓人。

而下一秒,濃雲散去,月色照亮了黑暗,荊楚早已看清了跑向自己女人,她正是那位自來熟的女老師。

此刻她的嘴被膠帶封住,手腕也被纏在了一起,脖頸間傷口正不斷地溢血,她跌跌撞撞的沖向了荊楚。

一直蒼白的手伸出來,揪住了她的頭發,将女人粗暴地向後拖去。

白天見過的嬌小女孩出現了,她沖荊楚露出笑容來,“晚上好呀,校醫~”

見到這樣的場景,校醫似乎并不驚訝,甚至客氣的回禮,“晚上好,小同學。”

男人看上去沒有白天那樣溫和,但他仍舊微笑着,“方便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麽?”

一路尾/随的腳步聲不再遮掩,藏在暗處的人終于顯露了行徑。

四個人從後面包抄,看向荊楚,躍躍欲試。

他們都是學生裝扮,男人看上去有點無奈,“這種時候,你們不是應該在宿舍麽?”

女孩扯住女老師,大肆吮吸鮮血,同時說道,“我們出來吃宵夜。”

肆無忌憚地笑着,她對荊楚說道,“為了不給老師惹麻煩,醫生你也成為我們的營養吧?”

聽了她的話,大致弄清了事情的部分原委,荊楚說道,“這小陳老師的麻煩還真不少,她知道你們在作弊麽?”

荊楚不提吸血不提殺人,作弊兩個字精準地激怒了她。

“哈,管好你自己吧!”猛地将女老師推開,女孩沖向荊楚。

她速度極快,頃刻便到達荊楚身側,她擡手攻擊,卻聽這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繼續說道,“...又死了五個學生,她會苦惱嗎?”

什麽?

不等她反應,男人仍在微笑,在月光的照耀下,周圍的時間卻仿佛靜止,他只是伸出手指在女孩頸部輕輕一劃,便向剩餘的四人走去了。

夜色如刀,鮮血噴湧,一個幽藍的生物從斷頭處爬了出來,被文明杖碾死。

一人陣亡,另外幾人不見恐懼,反而高喊着他有武器,擁了上來。

握着文明杖的男人嘆了一口氣,夜色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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