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杯酒貪一醉
“這帖子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剛回到書房,岳小舟發現桌子上有個帖子,翻看後,她急忙叫來了陳管家問道。
“小姐剛走不久就送來了,可是有什麽不妥?”陳管家覺得岳小舟的臉色不是很好,于是小心翼翼地開口。
“沒什麽,”岳小舟擺了擺手,“你去忙你的吧。”
看着陳管家退出書房,岳小舟将帖子重重一撂,眉頭再次蹙緊。雖然說該來的遲早會來,可這似乎也太突然了些?
她本以為齊睿白會将重建碼頭的事拖延下去,等到北上散船漸漸增多,岳家卻因為沒有正經的泊位而損失不少了之後,才狠敲一筆。可今日,這正正式式的帖子明擺着說了要在城守府商議碼頭一事,實在是讓人難抓頭緒。
岳小舟原本的打算是順着齊睿白的心思拖下去,等到旱情嚴重,岳家自然坐收漁人之利。但如今,時間卻比估計的提前了。
她又拿起帖子看了一次,眉頭蹙得緊了幾分。碼頭往返耗時太多,現在找徐俨商量一下已來不及,而岳鳶不懂生意上的事,和她說了也無用。
想着想着,她煩躁地擡頭,書房朱戶洞開,窗外正是晏北寒的書房。
一個想法剛在心中冒頭,便被她狠狠地抽了回去。雖然他的心機和手段都已超出自己的想象,但事關重大,她根本不敢和晏北寒透露半句,信任和喜歡她分得清楚,可這份清醒卻讓她有苦難言。
這幾日,每每想到晏北寒時,岳小舟總用臨死前的那一幕來壓制心中洶湧的溫情,那雙幽深漆黑的瞳仁原本就一直烙印在腦海裏,現在更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靥。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越是感到恐懼,就越渴望安全和溫暖,于是那雙眼睛又化作泛舟那日的一泓清澈,蕩漾起讓人深陷的柔情。
原本岳小舟的心就因為晏北寒這個人而分成了兩半,一半冷靜如初,一半燃情似火,如今,這兩半越走越遠,活生生将她整個心分開,血流不止。
疲憊霎時難以言喻,岳小舟趴在桌上,将頭埋在手臂間。早知今日種種,不如當日蘇醒時就殺了晏北寒,一了百了總好過備受煎熬。
一天的奔波本就勞累,岳小舟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直到身上一陣激靈,她猛地坐直,才發覺天色已晚,書房裏不知何時點了蠟燭,身上也多了件衣服。
“你醒了?”
一旁的晏北寒見她醒了忙将手裏的書卷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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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舟沒有想到,晏北寒竟然搬了個椅子坐在自己旁邊,就這樣守着她,心裏先是一暖,本想開口說謝,可餘光瞥到窗外已幾近濃黑的天色,臉霎時就白了。
“什麽時辰了?”她慌張地一把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衣服,幾乎是跳了起來。
“剛過了酉時三刻,怎麽?”晏北寒也被她的面色吓住,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齊睿白有令,讓我戌時去城守府商議雲谷碼頭的事,”岳小舟本都已跑到門邊,卻鬼使神差地回過頭來,耐心跟晏北寒解釋,“晚上你先休息,不必等我了。”
她分明看見晏北寒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暗,可她顧不上那麽多,三步并作兩步跑出了書房。匆匆換了身衣服,岳小舟只讓半夏跟着自己上馬車後再梳理頭發,臨出門前,她腦中突然想起一事,拉過岳鳶低聲說道:“今晚幫我去碼頭盯着邵千帆,他若是離港,馬上來通知我。”
“小姐覺得他會出爾反爾?”
“以防萬一而已。”岳小舟拍了拍岳鳶的手背。
“可小姐一個人去齊睿白那裏……”
“不會有事的,”岳小舟打斷岳鳶,“你放心就是。”
說罷,她急匆匆地登上了馬車。
夜市人多,馬車走走停停,岳小舟在馬車中坐立不安。
半夏将她的頭發梳成規規矩矩的發髻,只是馬車颠簸,廢了不少的功夫整理。
與齊睿白周旋實在是費心勞神,不能先自亂了方寸,反正一定是遲了,索性她閉上眼仔細思索要如何應對一下也好。
可她剛一閉上眼,晏北寒在自己出門前那張欲言又止的清俊面容就浮了上來。現在想起他黯然的神色,岳小舟心下了然,他清楚自己與齊睿白關系非同一般,自然也就對這三個字極為上心,他一定是以為自己為了赴齊睿白的約才如此急三火四,卻根本不曉得正是因為他,岳小舟才心思煩亂,疲憊不堪的睡過了頭。
越想越氣,岳小舟想扇自己和晏北寒一人一個耳光,馬車就在這時晃晃悠悠到了城守府門前,她急忙走下車去,只見齊睿白和邝真予已經站在了門前。
危機感和壓迫感陡然劇增,岳小舟已然冷靜了下來,她輕移蓮步走至二人身前,向齊睿白屈膝,緩緩說道:“家中急事來遲,小舟失禮,還請王爺責罰。”
“也不算遲,”齊睿白點頭示意她起來,聲音聽不出喜怒,“岳當家一路辛苦了。”
齊睿白不是會揪着小事不放的人,岳小舟深知這點,只是不知邝真予又是怎麽想,她起身後又對邝真予颔首低聲道:“邝大人請見諒。”
“常聽人說貴人忘事,美人誤事,岳當家既是貴人又是美人,本官自然會包含。”邝真予笑了笑。
他說話惹人厭的程度堪比邵千帆,岳小舟擡起頭默不作聲,卻也不敢像對邵千帆那樣給他臉色看。
三人入席後,邝真予先說起了旱情,岳小舟裝作一無所知,偶爾插上一兩句也恰到好處,絕不多言。酒過三巡,她才想起來大夫的囑咐,臂上燙傷未愈前不能碰辛辣刺激的酒肉,可都已經喝過酒再提,未免顯得矯情。岳小舟一向對養生不上心,索性沒有在意。
很快,話題便轉到了正事上,她馬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北上船只增多的消息不止她岳小舟知道,齊睿白也是了然于胸。碼頭未修好也不止是有損岳家的生意,雲谷城的漕稅自然也不好收上來。兩敗俱傷的局面又因為齊岳兩家的聯姻最終破敗,原本談不攏的條件現在看來自然也不是沒有餘地。
岳小舟發自內心的慶幸,如果不是自己把握住了機會,那麽雲谷城的利益必将付諸東流。只是這時間還是比自己的估計早了些,如果真如她所願拖到了旱災,那岳家将要得到的會比眼下更為客觀。
齊睿白願意将糧食和木石鐵礦的漕稅減低,他當然清楚這些物資在重建時的重要作用:有利可圖方能越聚越多。表面上此事遂了岳小舟的心意,可到底他也是有所獲益,不過一想到碼頭泊位自己占了大便宜,她也沒有緊咬不放。
只是在之後訂議減免的漕稅時,岳小舟留了一手,她建議以船只的裝載擔數為等級來劃分漕稅減免的額度,也就是說大船減免得少,小船減免得多,畢竟很多散船都是私人所有為自家築屋重修運來原料,不同大宗生意。齊睿白和邝真予都沒有懷疑,訂在了契約中。
岳小舟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期待七月末的到來,可她還是掩飾的極好。
立約定在明日,三人互敬為盟,岳小舟只覺得可笑,拖了這樣久的事竟在酒桌上三言兩語就定了下來,可見不見棺材不掉淚這句話所言非虛。
想着想着,她心中一沉。幫她揭去齊睿白這最後一步棋的人,正是晏北寒。
口中的餘酒因為這個名字的出現而立刻變得火辣辣,她這才發覺口中的酒味正是伏荷節那日船上,晏北寒所飲得火雲燒。
她是在他口中品嘗到這個味道的,辛辣卻醇厚,帶了若有似無的香氣,沁人心脾。
可是今日的火雲燒明明更加上乘,她細細品來卻索然無味,酒只是酒,再沒了那纏綿又刺激的味道。
岳小舟不敢露出苦笑,也不敢垂眸傷懷,她的心思越叫人摸不透對與她來說才越安全。
他身上的酒疹已好,可自己他卻成了她心上的疹子,痛癢難耐,久治不愈。
席上,她只能用一杯一杯的酒來掩飾心中的空落,好在岳小舟酒量好,幾巡下來都沒有醉意。
“你手臂燙傷未愈,酒還是少喝些。”
岳小舟舉到唇邊的酒盞被齊睿白攔下,她詫異之餘看過去,旋即笑了笑,“多謝王爺,挂心多日之事有了着落,心情舒暢,就貪杯了。”
放下酒杯她才察覺,小臂上果然一直在隐隐作痛。
酒過散席之後,岳小舟走出城守府。一陣晚風拂面,她的腳步馬上就虛浮起來。酒的後勁太足她始料未及,輕微晃動後緊接着是頭暈目眩,可岳小舟還是穩住了腳步和心神,站了一瞬,繼續向前走去。
“時至今日,你仍不後悔與我為敵?”
齊睿白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岳小舟回過頭去,深深看他一眼,聽他繼續把話說完。
“其實齊岳兩家有過兩次聯姻的機會,”齊睿白淡淡說道,“到頭來卻都弄巧成拙。”
“我不懂王爺在說什麽。”,岳小舟雖然酒醉,卻也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你不肯放棄岳家,是想有朝一日為自己陪葬嗎?”齊睿白忽然笑了,“那本王成全你。”
“王爺說笑了。”岳小舟沒有絲毫懼意迎上他的目光,卻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她手中盡是先機,岳家的命運還由不得齊睿白!
轉身,岳小舟走上了馬車。
馬車前進、搖晃,岳小舟頭痛欲裂,胸口憋悶。
“停!”她喊了一聲後從馬車上踉跄走下,發覺離家已經不遠。
“小姐快上車吧。”半夏見她臉色不好急忙下車攙扶。
岳小舟沒有說話,推開半夏,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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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和EX吃飯結果喝醉了回來……
啧啧啧~小晏啊小晏~這是機會呢還是機會呢還是機會呢~
別說我不是親媽啊!
昨晚忘記吃藥了……每次忘記吃藥寫文狀态都不錯是怎麽回事……醫生你對我做了什麽……你開的是什麽藥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