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熹一覺醒來,已然日上三竿。

頭痛,口渴,揉着眼睛喚冬兒拿水來。

冬兒掀開帷幔,遞過茶水道:“小姐可是睡醒了,城主都在外面等你半個時辰了。”

“老爹?他這會來找我做什麽?”

“這……奴婢也不清楚。”

楚熹聞言忙喝光了茶水,起身洗漱穿衣。

熱毛巾敷在臉上的瞬間,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畫面,是薛進滿臉怒容的模樣。

薛進……

楚熹有些分辨不清現實和夢境,試探着問冬兒:“昨晚,有人來過嗎?”

冬兒搖搖頭道:“奴婢服侍小姐睡下後,就也回房去睡了,昨晚在門外給小姐守夜的是沂都府的兩個嬷嬷,沒聽她們提及有人來過呀。”

原來是做夢啊。

我就說……我怎麽可能那樣惡劣。

楚熹長舒了口氣,舒舒服服的擦完臉,轉而又去擦手。

等等。

楚熹睜大雙目緊盯着自己食指和中指上深深的淤痕。

這這這這……這是薛進咬的!

不,準确來講,是她硬要把手指塞進薛進嘴巴裏,薛進一氣之下咬的。

楚熹恍惚回憶起昨晚如夢境般的種種,懊惱地捂住額頭。

蒼天啊!她都做了什麽啊!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酒後斷片,但又沒完全斷片。

“小姐,你怎麽啦……”

“我以後再也不喝這麽多酒了,真的。”

冬兒一邊幫她梳頭發一邊笑道:“小姐都想起來啦?”

楚熹怔住,扭過頭問:“你以為我想起來的,和我自己想起來的,應該……不是一回事吧?”

冬兒憋着嘴強忍笑意道:“看樣子小姐是沒想起來,昨晚在壽筵上,你非追着陸.四公子喊人家什麽……歪,歪發?”

“該不會是……WIFI吧?”

“對對對!”

楚熹心中大石落地:“吓死我……”還以為她也往雙生子嘴巴裏塞手指了,只是叫個外號,算不上丢人。

待收拾妥當,出門找老爹。

老爹在隔壁的水榭亭裏等候多時,見楚熹來了,笑眯眯道:“恁這一覺睡得可夠久。”

“恁何苦等我嘞。”

“想讓恁多睡會嘛,喝那麽多酒,不睡夠了有恁難受的。”

楚熹見過了世面,終于明白嫦娥仙子一般的娘親為何會選擇嫁給老爹。

夫妻倆過日子,長得好看頂個屁用。

老爹和楚熹閑談幾句後,便步入正題:“三兒,恁昨個也和那些世族公子都說上話了,感覺如何?比起薛進怎樣?”

“嗯……除了謝燕平,好像沒人願意入贅安陽呀。”

“恁管他們願不願意呢,就說恁中意誰。”

楚熹笑道:“我還沒想好,都半斤八兩吧。”

老爹頓時做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恁不會瞧見薛進,又惦記他了吧?老爹早跟恁說過他不是個好人,沒巴結上安陽,轉過頭就去攀附西丘,我這正琢磨着要不要給寧城主提個醒呢,寧城主如今可是很重用薛進。”

“別,千萬別,恁想把我和他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呀?”

“我就是顧忌這個,才遲遲沒敢開口,但恁要是還想着他……”

楚熹忙道:“我真沒有,我同那些世族公子們才認識一日,是說上話了沒錯,可也沒說幾句,談什麽中意不中意的,何況關乎我的終身大事,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吧。”

“恁考慮,是全都考慮?不談中意哪個,不中意的總有吧,我瞧着梁家那對大胡子,不像恁會喜歡的,恁就喜歡一肚子黑水的小白臉子。”

一肚子黑水的小白臉子,無疑是指薛進。

楚熹裝聽不懂:“……老爹果然懂我,梁家那兩個,的确不是我的菜。”

“行,左右恁一日沒考慮好,他們就一日不會離開沂都,昨晚恁不是收了幾個城主的禮嘛,不喜歡誰就把誰的禮給退回去,咱再送一份回禮,這樣既體面,又不得罪人。”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撂牌子,賜香囊。

有選妃那味了。

“那我回去就把梁城主的禮退了。”

“寧家的不退?趁早把薛進打發走吧,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這個鬧心。”

“不急不急……”楚熹生怕老爹在薛進這件事上糾纏,便轉移話題道:“你之前去合臨城,是說過我的事嗎?”

“說過啊,謝燕平同恁提了?”

“嗯,老爹覺得,謝燕平這個人怎麽樣?”

老爹斟酌片刻道:“他是個聰明有主見的,比他爹強,壞倒不壞,就是太過老成,心思重了些,那雙生子在他面前跟小孩似的。”

老爹簡言意駭,總結的很到位。

“那……我若和他成婚呢?”

“這恁可別問老爹,恁自己中意就好。”

楚熹長嘆了口氣,頗覺為難:“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老爹是真的一點都不幹涉楚熹的選擇,也不催促她下決定,只道:“恁不也說剛認識一日還沒熟絡嗎,就叫他賠恁出去玩玩,沂都好玩的地方可多嘞。”

“好!”

楚家父女借沂都寶地選婿,并不是空着手來的,光是金銀寶器就帶了幾大箱子,除去給陸老夫人的壽禮,剩下的都存放在楚熹暫居的小院。

楚熹回來翻找半天,選了兩塊上好的玉佩,同昨晚梁城主給她的玉镯一道命冬兒送還。

果不其然,梁城主收到楚熹贈與春山明山的玉佩,就心知肚明她是沒瞧上自己這兩個兒子,氣急敗壞的罵:“讓你們剃胡須你們就不剃!現在小姑娘誰喜歡留胡須的!人家是找夫婿又不是找爹!”

春山明山委屈又冤枉:“這關胡須什麽事……”

梁城主怒道:“寧家那寧死不屈都沒收到回禮!怎麽!你們還不如寧死不屈!”

兄弟倆自覺各方面都比寧繁金強,卻比寧繁金先一步慘遭淘汰,思來想去,只能讓胡須背鍋,因而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事已至此,梁城主也無可奈何,便吩咐下人收拾東西,預備打道回府。

梁城主要啓程回東丘,陸城主自然得給他踐行,這踐行宴上,就提起了外甥女關婉如的婚事,話裏話外暗示相中了梁明山。

關家十年前或許還能稱得上名門望族,可如今早就敗落的不成樣子了。梁城主并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以為自己的嫡子,合該匹配一城之主的嫡女,故而閉口不談,回絕的徹徹底底。

陸城主也就是聽之敏說婉如中意梁明山,才嘗試着牽線搭橋,見梁城主沒這份心思,便不再多言。

踐行宴尚未散席,消息就傳到了婉如耳朵裏。

婉如雖只私底下見過明山一面,并沒有多深的情意,但得知此事,仍止不住的傷心難過,伏在床榻上痛哭流涕。

之敏來安慰她:“瞧你,不成就不成呗,那東丘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我不是為這個哭!”婉如扭過身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道:“若非我爹去得早,我何至于受這份委屈,說個婚事,得等她楚三小姐挑完了,不要了,這才能輪到我,便是如此,我仍不夠格,配不起他的身份。”

“你抱怨也無濟于事,誰讓人家楚熹有個好爹呢。”

之敏這話實在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婉如吸了吸鼻子,不禁冷笑道:“是啊,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招個贅婿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好男兒都找來放在她跟前,任由她挑選,可憐姐姐,定親幾個月了,只在幕簾後偷瞧過那人一眼。”

之敏倏地擰起眉頭:“你自己心裏有苦有氣,就訴你的苦,生你的氣,為何來說我,我可是好心好意來安慰你的。”

婉如沒理,又趴到被褥上哭。

殊不知她的一番話,讓之敏心中長了一根小刺。

二月十一這日的清晨,沂州迎來第二場春雨,梁家一行人在綿綿細雨中啓程回了東丘,離去的背影很是凄涼慘淡。

但無人在意。

安陽贅婿這場競争并沒有随着梁家失利而結束。

楚熹依着老爹的主意,主動約謝燕平出去玩,謝燕平那邊前腳剛得到信兒,陸大夫人後腳就把雙生子叫到跟前,而薛進像如影随形的尾巴,轉眼把消息傳遞給了寧城主。

春山明山慘遭淘汰,雙生子陽奉陰違不配合,謝善臻自覺與楚熹是姐弟,于寧城主而言,唯一的競争對手就是謝燕平了。

謝燕平和寧繁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孰優孰劣,何況寧繁金昨晚還撈着了一個寧死不屈的外號。

寧城主愁容滿面,毫無對策,便向自己的義子讨教:“你以為現下該如何是好?”

薛進仿佛一心為寧繁金着想:“恕薛進說句不入耳的話,二少爺雖不比謝燕平才華斐然,但論起吃喝玩樂,無人能及他,只要我們寸步不離的跟在楚小姐身旁,見機行事,未必會輸給謝燕平。”

“那好,就這樣辦,你去告訴寧繁金!他若再敢出什麽幺蛾子!我剝了他的皮!”

薛進領命退下,并将寧城主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寧繁金。

“就算剝了我的皮!我也不去!”寧繁金随手摔了茶盞,氣得頭頂直冒煙。

一日的工夫,寧死不屈這個外號就傳遍了沂都府,他今早出門閑逛,那些仆婢都瞄着他偷笑,寧繁金是做過不少蠢事,可這麽丢人還是頭一回,讓他去讨好楚熹,他寧願死了!

薛進在寧繁金這,是另一套說法:“楚三小姐擺明了更中意謝燕平,你跟去無非是走個過場,待她心意明确,便會退還贈禮,那時城主若責問起來,也與你不相幹,反之,你若不去,城主定會為難,保不齊回了西丘就讓你同那阜康城主之女定親。”

阜康城主之女,名彩蓮,年十五,體重不詳,衣裳大抵能裝下三個寧扶林,對寧繁金傾慕許久,揚言非他不嫁。

寧繁金想到那彩蓮,腦仁都生疼:“去,這就去。”

楚熹和謝燕平約好,巳正時分在沂都府偏門相見,她故意來遲一步,巳時三刻才到偏門。

真是,好生熱鬧。

跟小學生組團郊游似的。

“你們……”

謝燕平笑着解釋:“繁金和薛進初來沂都,也想四處游玩一番。”

楚熹又看向雙生子:“那你們呢?”

雙生子不言語,仍是謝燕平代答:“我們人生地不熟,總要東道主陪同。”

這場面才旁人眼裏或許是“灰姑娘”和“F5”,可到底怎麽回事楚熹心裏門清,她有心一鼓作氣把閑雜人等都轟走,然而視線與薛進交接的剎那,昨晚那些模糊的片段再度湧現出來,

指尖淤痕猶在,荒唐行徑無可否認。

沒有最羞恥,只有更羞恥。

楚熹飛快的眨了幾下眼睫,轉身鑽進馬車裏。

今日微雨,久久不晴,因此謝燕平等人并未騎馬,皆乘了馬車。

雙生子共乘一輛,薛進寧繁金共乘一輛,謝燕平與楚熹分別獨占一輛,在衆多随從的簇擁下,四輛馬車聲勢浩大的上了街。

目的地是萬朝河旁的萬朝寺。

這萬朝寺也絕非烏清池旁的道觀可比拟,在寸土寸金的沂都城裏,光是占地面積就有兩百多畝,寺廟裏供奉着金尊大佛,送子觀音,還有一個小小的,據說極為靈驗的月老廟,最令人稱奇的是月老廟前有一片桃花林,花期遠比別處的桃花生生多出半月有餘。

這時節正值桃花盛開,許多未婚男女都來此算姻緣,賞桃花,而已有婚配的,便會在桃樹上栓一條紅綢,以求夫妻和睦。

車輪停轉,楚熹撩起簾子向外看去,只見絲雨如紗,雲霧朦胧,浸潤着那雄偉巍峨的佛寺,朱瓦灰牆,綠柳成蔭,白石階梯仿佛一眼望不到盡頭。

楚熹下了馬車,沒等理好裙衫,忽聽百姓當中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回過頭,是那五位極有招蜂引蝶資本的公子。

畢竟是老爹在南六州精挑細選出來的美男子,于不知情者而言,“F5”的沖擊力不容小觑。

楚熹不得不承認,她作為女性的虛榮心在此刻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滿足。

但只有,那麽一刻。

“真搞不明白你,下着雨為何非要跑出來閑逛。”寧繁金一邊抱怨,一邊撐開傘。好一朵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嬌花。

“讓你跟來就很不錯了,你還多嘴多舌。”

“你說誰多嘴多舌!”

“說你!寧死不屈!”

“你你你!”

寧繁金當真愚鈍,連吵架都鬥不上兩個回合,就會“你說誰”“你你你”,吵贏他實在沒有半點成就感,楚熹翻了個白眼,對謝燕平道:“咱們到裏面去。”

謝燕平微笑着颔首,随她一起走進萬朝寺。

寧繁金狠狠瞪着兩人的背影:“什麽人啊!彩蓮都比她強百倍!”

薛進淡淡道:“你若覺得彩蓮好,大可以回去娶彩蓮。”

寧繁金想到彩蓮龐大的身軀,到底憐惜自己,氣惱惱的跟了上去。

來萬朝寺,理應先在佛前上香許願。

楚熹很闊綽的捐了二十兩香油錢,找小和尚領了三根大香,跪在蒲團之上,非常虔誠的磕了三磕頭。

第一次見她這麽正經,陸游忍不住問:“你許了什麽願。”

楚熹也問:“說出來還能靈驗嗎?”

“拜佛要焚香沐浴,齋戒十日,你又沒齋戒,能靈驗才怪了。”

楚熹是無肉不歡的主,壓根也不信佛,一聽陸游這話,幹幹脆脆的站起身:“你不早說,浪費我二十兩銀子,還白磕了三個頭。”

謝燕平輕聲道:“心誠則靈。”

和情商高的男人相處确實舒服。

楚熹不由朝他笑:“燕平公子不許個願嗎?”

“我并無心願。”

“那你可以許和我一樣的心願,人多力量大,說不準就靈驗了。”

“楚小姐有何心願?”

楚熹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謝燕平揚起嘴角,背着手俯身,語調柔柔道:“你說吧。”

楚熹本意只是不想讓陸游聽見,可叫他這麽一笑,氣氛驟然暧昧起來,連薛進的眼神都變了。

薛進瞳仁黑的透亮,眼白也白的純粹,可生氣的時候總會漫上血絲,濃濃的積在眼角,顯現出些許的狠厲。

吓唬誰呢。

楚熹咬了下唇,故意湊近謝燕平,說出自己的心願。

謝燕平不由笑出聲,直起腰道:“楚小姐心願太大,二十兩銀子恐怕不夠。”

“你不說心誠則靈嗎,我心可是很誠的。”

“的确。”

謝燕平真的跪下來替楚熹許了願,神情比楚熹還要虔誠。

陸游更好奇了,簡直是抓心撓肝的好奇,可礙于面子沒有再問。

從佛堂裏出來,衆人直奔桃花林。

那濃濃密密的桃花宛若雲霞,嬌嫩的花骨朵含在如鐵般的烏枝裏,祈求夫妻和睦的紅綢挂滿枝頭,待清風襲來,花瓣紛紛,甜香陣陣,當真是如夢似幻。

絕佳的約會聖地。

合該兩個人并肩而行。

楚熹看看雙生子,又看看寧繁金和薛進,意思不言而喻。

雙生子和寧繁金原就是被迫來的,楚熹嫌他們礙眼,他們豈能厚着臉皮跟在楚熹屁股後面。

但就這麽灰溜溜的走了,似乎……也不大好看。

楚熹很知趣的給他們找了個臺階:“我要去月老廟算姻緣,不好叫你們知道,你們可別跟來啊。”說完,自己朝着月老廟走去。

謝燕平雖明白她的用意,但不好立時跟上去,便站在原地與衆人閑談。

陸游這時才問:“她剛剛究竟讓你許了什麽願?”

提起那心願,謝燕平又忍不住笑了。

這下連陸深和寧繁金都不禁感到好奇,盯着謝燕平看。

謝燕平無奈的搖搖頭道:“楚小姐……願天下太平。”

陸游一愣:“二十兩銀子倒是真少了,虧她還那般肉疼。”

謝燕平看向月老廟的方向,道:“這寺裏閑雜人等衆多,楚小姐獨自一人着實不妥,我且去尋她。”

假惺惺。

雙生子在心中腹诽了一句,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寧繁金呢,素來喜愛美景美人,這桃花林裏不少模樣标致的少女,他很樂意四處轉轉,怕薛進拿彩蓮吓唬他,借機把薛進也給甩掉了。

謝燕平踏着落在濕潤黃土中層層疊疊的桃花瓣,一路走到月老廟前,本想在此等候楚熹,卻叫人輕拍了一下肩膀。

轉過身,竟是楚熹。

她身着一襲黃杉,白紗墜地,仿佛融在了這春日桃林中。

“楚小姐不是說要去月老廟算姻緣?”

“我才不算什麽姻緣,我的姻緣不能由天定,該由我自己定。”

“楚小姐總是這般語出驚人。”

“語出驚人?可我看你好像并未起波瀾。”

雨絲不知何時化作了雨珠,一顆顆打在桃花上,令那纖弱的花瓣離了枝,又随着風四處飄散,有幾片孤苦伶仃的正巧落在楚熹的肩上。

謝燕平下意識地伸出手,将那些花瓣輕輕掃開:“習慣使然,我其實也想學楚小姐這般恣意。”

楚熹微怔,忽然想到薛進也曾有同樣的舉動。

只是那時她身上是花生殼。

雨愈發大了,噼裏啪啦的砸在油紙傘上,楚熹舉着傘的那只手有些辛苦,便對謝燕平道:“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好。”

這附近能避雨的地方不多,唯有一處風雨長廊,很不巧的在此遇見薛進。

一個是牽扯不清的前任,一個是八九不離十的準現任,楚熹或多或少有點尴尬。想支走薛進,看着他舔了舔唇說:“我口渴。”

薛進不為所動,還将手伸出廊外,接了一捧雨水。

“你……”

“月老廟應當是備了茶的。”謝燕平朝楚熹無聲的笑笑:“我去取來,楚小姐稍等片刻。”

“還是算了,等雨小些我們一起去。”

“沒關系。”

謝燕平說完,撐開油紙傘走進雨幕中。

楚熹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方才扭過頭道:“你能不能有點眼力價?”

薛進烏黑的發絲上蒙着一層水霧,周遭萦繞着一團寒氣,他冷冷的盯着楚熹,緩緩逼近。

楚熹往後退了一步,分明是怕了,嘴上還不服軟:“你幹嘛!”

薛進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人扯到懷裏:“你別太過份。”

“我,我怎麽過份了?”楚熹在他懷裏,反而不怕了,只仰着頭道:“過份的是你,你要清楚自己的地位。”

“楚熹!”

“怎樣!快放開我!要讓謝燕平看見了我就說你非禮我!”

“非禮你?”

薛進低下頭,欲吻她的唇。

準現任去替她取水,她在這和前任抱在一塊。

怎麽看都像是偷情啊!

楚熹忙從他的桎梏中掙出雙手,嚴嚴實實地捂住臉:“你是不是發瘋了!”

冰涼的唇蜻蜓點水般落在手背上,楚熹的身體不自覺輕顫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嗚嗚日六真的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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