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心願
嗷嗚,今天是個悲劇和驚喜一起過來的一天啊~
他坐在人比較稀少的地方等候出發,正在發呆的時候,突然跟前的地方出現了一雙腳,他不禁擡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燦爛光影,明亮得刺眼。待眼睛适應了這光線,他看到光影中站立着一個英姿挺拔的男子,如神祗般。身上散發着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氣場。稚嫩的心海裏深深地刻上了這個男人偉岸的身影,恍恍惚惚間,他走進了他的心裏,他記住了他。這一記,就是一輩子。
他俯視着他,盯着他稚嫩又迷茫的小臉。
只見他向他伸出了手,嘴唇動了動,一道很有磁性的聲音,帶着直接的語氣。“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可願意跟我走?”
低沉的聲音莫名地讓人安心。他呆呆的看進他眼裏,腦海一片空白。只有十六歲的他,不懂得自己想要什麽,也不知道有什麽是自己可要。但是,卻像暗中有人牽引,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放在了他的手心,被他緊緊包覆住。
這是,把自己交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非常奇妙的,他心裏沒有害怕,沒有驚訝,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開心。
他舒然一笑,牽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少年,在衆人的注視下,将他抱上了馬。
他要帶他一起走,不管去哪裏。
——
不過不到半天時間,他就在他的心裏深深紮了根。他之于他,是要用一輩子去寵愛的人。在他的衆多妻妾男寵當中,他把那份吝于給予的愛全部給了他。只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令他動心的人,是他見過的人當中,眼睛最漂亮、最純淨的。他用袖子輕輕擦拭着那張小臉上的髒污,看着小臉一點一點的白淨,慢慢恢複原來的樣子。
他懷抱着他,就像懷抱着他的整個天下,心裏滿滿的都是他。敢問他何時如此在意過一個人?何時心裏這麽的滿足過?只要能看着他,他就開心,他就快樂。他才知道,當他有了喜歡的人,心情竟是這般愉悅,看什麽都是美好。
他不管這份愛是不是來得太過倉促,他只在乎他已經找到了心裏所要的那個人,那個可以陪他白頭到老的人。
其實,他多麽想就這麽停留在此刻,相互擁抱着,不為任何事情煩惱,心裏只想着彼此,然後安安靜靜、平平凡凡地度過普通人的一生。
原來,他也會有沖動而不顧一切的時候。
——
Advertisement
他羞澀地洗幹淨身子,然後在侍女們如狼似虎的眼神之下被伺候着穿上衣服。瘦小的身子包裹在寬大的白色衣袍裏,小手小腳的,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抿着唇,垂着頭,臉蛋紅撲撲的,那樣子要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難怪侍女們要像狼看到小白兔一樣的盯着他,一副要撲向他的架勢。一切妥當,侍女們乖乖地退下。剩他一人,赤腳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不自在地攪着長長的袖子無所适從。
那個總是抱着他不舍放手的男子在到了這座大屋子後,就把他交給了侍者,到現在還沒有見着人影。即使以前也是一個人,早該習慣了獨處,可是男人的突然闖入,已然打亂了他原本的生活。何況,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房子,從門口到卧房就要走好多步。沒有熟悉的人,卻身處陌生的地方,那份不自在慢慢擴大,逐漸轉化成不安。
“蠻兒。”
那道再親切不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反應過來,回身飛奔着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身。
終于回來了!有種舒了口氣的感覺。
被人小力氣可不小的人兒撞進懷裏,雖然胸口感覺有點痛,但更多的是心裏被填滿被需要的溫暖。“呵呵呵呵呵,我的蠻兒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力氣倒挺大,把我都給撞疼了。”
他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擡起頭,眼神企求地看着他,說:“叔叔,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會害怕。”
抱着少年的雙手一僵。原來,在他的心裏,他和他之間橫亘的十五年之差果然沒有那麽容易被抹殺。他明白讓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明白什麽叫情愛有點難,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要經歷過無數挫折才能修成正果,他清楚他和他将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糾纏不休。只是,就算只是暫時的,被自己心愛的人一聲一句‘叔叔’的叫,心裏還是會感覺很不爽!
他輕輕地推開他,抓着他的肩膀,道:“說過的,不許叫我叔叔。”
小小的臉蛋皺到了一起——可是叫名字的話感覺怪怪的。
“嗯?不聽話嗎?”見他沒有回應,他佯裝生氣地轉身欲走,“不改口我就走了。”
見他轉身真的要走,他連忙從後面抱住他,急急地喊道:“子華!子華!”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開心的揚起嘴角。手交疊着放在他的手背上。
心裏默默地道:我不想只是你口中的叔叔,我想是愛你一輩子的陳子華。
——
他是他心愛的人,他是他依賴的人。
他保護他,因為他愛他;他仰慕他,因為他喜歡他。
他覺得他的名字不好聽,于是就給他取名叫韓子高,因為他叫陳子華。他身負一生榮華,便也要他享有高高在上。
曾經花前月下,他為他作詩一首:昔有周小史,今歌月下童。玉塵手不別,羊車市若空。誰愁兩雄并,金貂應讓侬。深情如斯,叫人怎不心動?
他要他的第一晚,于他動情之時,他對他說:“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是我,陳子華唯一的妻子。”雖然那時他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卻還是欺騙自己去相信。
早在他出現之前,他就已經擁有三妻四妾,即使只是一個個虛名,但就算他孤身一人,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以‘子華之妻’的身份。他甚至連成為他的妾的資格都沒有——他是個男人,一個和他一樣的男人。
——
兩人攜手俯瞰大好河山,他執起他的手,真誠地許諾:“別人都說我有帝王之相,若果真如此,我定冊封你為皇後。”
聽着這般愛語,他幸福地笑着。他相信他會這麽做,其實他更相信世事不會如他們所願。不管他們愛得有多麽轟轟烈烈,他是君,他是臣。就算全天下都接受了他們,也不可能讓一個男子母儀天下。
——
一開始他就明白,他的子華不會只是把他當一般的孩子看待,他對他有意,他怎麽可能對他無情。他明白他每次看他時眼底迸發的熾烈;他看得見他有意無意間對他展現的不舍流連。所以,他給他的,他從不拒絕,他也不願意拒絕。因為他也喜歡他,他也很在乎他。
可,如果,他只是甘心委身于他,安樂于他給予的榮華富貴,什麽也不付出的話,他可能就會如此般沉淪,萬劫不複,擔上千古惑君的罵名。而他,也會因為他而為後人所诟病。
他想用他自己的方式回應他的愛。他想永遠留在他的身邊,不想離開他。更不想,眼睜睜地看着他因為自己身敗名裂。他要讓自己成為一個配站在他身邊,接受他愛的人。他應該是能助他成就霸業的得力助手,而不是他帝王之路上的絆腳石。
他想要一個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而又值得自己信任的人,那他就陪在他身邊,在他累的時候給他揉肩,在他困的時候安撫他入睡,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給他說笑話,在他迷惑的時候給他出主意,在他睡不着的時候陪他說說話或者下下棋。
他想要天下,那他就研習兵法,苦練刀槍劍戟、騎馬射箭。在他需要人打天下的時候,披甲上陣,浴血沙場;在他需要人守護河山的時候,身先士卒,視死如歸。
武将都知他身經百戰、戰功顯赫,文臣都說他足智多謀、最合聖意,卻沒人知道,這只不過是他想要待在自己心愛帝王身邊的一種方式,他不想給任何人留下把柄,他只是想一直陪伴着他,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滄海桑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