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忙碌

原家, 真是神奇的一家人。

林牧的眼神亮晶晶的,似乎發現了盲點:“周馥郁和原中青雖然貌合神離,但周馥郁……其實是很在意原中青的吧?”

不然她不會逼瘋銀耳, 也不會故意調換原中青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沒錯, 她年輕時對原中青很熱情, ”原輕昊看了林牧一眼, 又說出了一樁陳年往事,“你的母親……黎因雅和原中青還在一起時,周家大小姐周馥郁就開始追求原中青了, 不過, 那時的原中青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

“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喜歡的人、想盡辦法也要對方和自己在一起……周馥郁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麽?”

顯然, 林牧并不需要原輕昊的答案, 因為随後他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了起來, 邊說,邊勾起了嘴角:“所以,周馥郁的弱點就是原中青。”

林牧心情不錯,聲音也溫和,這一句聽在原輕昊耳裏, 輕輕癢癢的,有點撩人。

但同時他又感到心驚,林牧的反應真是該死的快,只要他願意,他一定可以迅速抓住一個人的弱點。

原輕昊不由聯想到了自己。

“喂, ”林牧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原輕昊回神,發現對方正歪頭打量他:“我最近都沒有怎麽見到原茹茹诶, 她不是一直纏你纏得緊麽,這兩天怎麽一點影子都不見?”

林牧突然提起原茹茹,原輕昊心裏咯噔一下,心沉了下去。

他瞥了林牧一眼,不動聲色地答到:“她度假去了。”

原輕昊不願多談。

他把原茹茹支去姥姥家後就一直只和她電話聯系,最近出車禍受了傷,他也沒有告訴這個平時咋咋呼呼的小姑娘。

他在盡量把原茹茹從原家的漩渦裏摘出來,而林牧,他看出來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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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拉長聲音看原輕昊,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

——周馥郁在意原中青,而原輕昊……在意的是原茹茹。

他心裏又打起了壞主意。

林牧識相的沒再多問,原輕昊心裏卻隐隐不安起來。

兩天後,醫院裏迎來了一位熟悉的訪客。

高三生林茂忙到不知頭腳,他很快就要高考了,每天被關在學校裏。期間他有心來找他哥,但爸媽總板着一張臉,警告他要專注于學習。

一不小心從爸媽嘴裏知道了哥出車禍的消息,林茂越想,越覺得是他哥在原家受了欺負,才會連天這麽倒黴,上次是被可惡的原輕昊給推下了樓梯,這次說不定是原家故意□□!

一沖動,林茂就從學校裏跑了出來,直奔醫院而去。甚至沒有通知林牧一聲。

在病房裏見到他那個愣頭愣腦的便宜弟弟時,林牧有些驚訝:“你怎麽過來了?”

“哥……我來看看你。”

沒想到原輕昊會和他哥一個病房,剛沖進病房的愣頭小子一口氣憋在心裏,把剛剛想說的話一骨碌全給忘了,看着原輕昊敵意頗深,眼角眉梢都吊着:“他、他怎麽也在這裏?”

原輕昊挑了挑眉頭。

他對林牧這個養父母家的弟弟有印象,成人禮那天,這孩子一直圍在林牧身前身後,成人禮結束後,還把林牧帶回了林家。

原輕昊并不讨厭心思單純的人,他曾經注視過林茂——不僅僅是林茂,他對林家一家都密切觀察過。

林茂這孩子雖然飽受林家夫妻的鞭笞,卻到底沒有龍鳳的底子,他從小學習就吃力,每天抱着書啃,這樣努力又痛苦,才成了一個勉強優秀的學生。

林家父母對林牧很冷漠,但卻把親兒子林茂保護得很好。少年尚且年輕,未經風霜,喜怒還浮在臉上,喜歡林牧就一直跟在屁股後面,讨厭學習便一直苦大仇深。

他不考慮未來、也不長時間的感到難過,每天憨憨傻傻,無聊又開心。

這樣的林茂和原茹茹是有些像的。

他們都還單純,都對非親生的哥哥十分依賴,也都敵視着哥哥身邊不懷好意的人。

恰巧,林牧也覺得他倆像——和原輕昊不一樣的是,他覺得這倆就是一對好騙的傻冒。

他剛好想着要怎麽動一動原茹茹來試探原輕昊,結果林茂就來探望他了,這無異于剛想睡覺就有人給遞上枕頭,于是林牧想,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于是他當着原輕昊的面表演了一場兄友弟恭的戲碼。

問林茂複習得怎樣,什麽時候開始考試,有沒有心儀的學校。

林茂像一個裝滿豆子的鐵盆,林牧一問,他的盆子就開始傾斜,林牧一笑,他盆裏的豆子就嘩啦啦地全部漏了出來。

有問必答,林茂說自己複習得不怎麽樣,每天都過得很痛苦,不過幸好快要考試了;心儀的學校是廣坤大學——說着,他瞪了原輕昊一眼,因為這也是原輕昊就讀的學校。

林茂還說,爸媽不都讓他來看他哥,他覺得憋屈,實在想不過,還是偷偷跑來了。

林牧豎着耳朵,面熱心冷地聽完了青春期孩子的一大堆唠叨,然後迅速把它們撇在了腦後,笑嘻嘻地說到:“林茂,等你考完了,你哥我就帶你個好玩兒的地方!”

“什麽地方?!”林茂的眼睛亮了起來。

“反正是個好地方,先不要問,這可是你的考後獎勵。”林牧神秘兮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林茂果然立刻就不問了,乖得像一條小狗。

林茂在病房裏呆了一個大下午,直到林牧轟他回學校,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離開前他還瞪了原輕昊一眼,非常小學生地威脅:“哥,要是原家人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一定找幾個兄弟把他套麻袋打一頓!”

林牧笑得更開心了:“好!”

等林茂真的離開了,原輕昊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們關系很好。”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林牧沒有回應。

“那孩子很崇拜你。”見林牧沒有反應,原輕昊又說了一句:“他和你一起生活很多年了吧,他了解你嗎?”

這話聽着,林牧幾乎以為原輕昊是在替林茂聲讨他了,于是他冷笑一聲:“他是我弟,總是比陌生人更了解我的。”

“陌生人啊,你不久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怎麽說的?”林牧仰頭挑釁地看着他。

原輕昊:“你說你喜歡我啊,這麽快就忘了?”

林牧:“沒有忘,但你有時候也太讨厭了,我要暫停喜歡你一分鐘!”

原輕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現在一分鐘過了嗎?”

林牧看着他磨牙:“沒有!我這裏的一分鐘有時候是一分鐘,有時候也可能是一生一世!”

說着說着,兩人就偏了題,病房裏氛圍逐漸畸形起來。

在醫院這段時間,他和原輕昊漸漸熟悉起來,但他們之間的關系卻慢慢向着一種扭曲的方向發展——至于怎麽個扭曲法,大概就是林牧捏着鼻子,一邊嫌棄原輕昊,但卻一邊說着喜歡他那種扭曲。

而原輕昊,雖然看不慣他做作的姿态,卻也沒有阻止,只是從一開始的輕慢,變成了後來的“我就看着你表演”的姿态——雖然對方一直在試圖說喜歡自己,但他能夠看到的永遠都是林牧那雙滴溜溜的、似乎總觊觎着他什麽東西的眼睛。

兩人拉拉扯扯的期間,阿萊給林牧來過一通電話。

她聽說林牧被車撞了,有點擔心,準備來醫院探望一下他。但那時林牧正在和試圖幫原輕昊換藥,原輕昊不放心他,要拒絕,兩人推推搡搡站在一起,忙得很,接了電話的林牧站在窗邊,在電話裏就直接拒絕了她。

他說:“我和姓原的住一個病房裏呢,近水樓臺,現在正忙着撈月亮,傷得也不重,你別來打擾我了……”

“嘟—嘟—嘟——!”

林牧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的阿萊已經氣得直接挂斷了電話。

不但挂斷了電話,她還對着手機詛咒,最好讓姓林的和姓原的住在醫院裏,永遠也出不來!

詛咒完了,阿萊才感覺到心裏有些失落,于是把手機一丢,衣服一換,就約男人出去喝酒去了。

這一次,阿萊沒有不識趣的硬湊過來打擾林牧。他和原輕昊住在同一間病房裏,磕磕絆絆的過了一段時間。

很快,他們就可以出院了。

兩人收拾東西離開醫院時,周馥郁的複健才完成一半。

她撐着身體靠在窗戶邊,臉上沒啥血色,比起妝容齊全的時期,她整個人就顯得很虛弱、甚至露了些疲态出來。

原輕昊和林牧離開,她一直默默地注視着他們。

幾分鐘後,她從病號服裏掏出一只手機,默默撥通了其中一個號碼。

對面剛接通,她就簡短地吩咐到:“他們已經出院了,以後就麻煩你們盯着他們了,唔……無論他們做了什麽事,接觸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都整理好向我彙報吧。”

然後她又沖電話裏的人吩咐了些什麽,才挂了電話。

除卻蒼白的臉色,周馥郁的聲音仍舊是溫和的,像一條流動的溫泉小溪,緩緩淌過,還能留下一絲絲熱氣。

她似乎永遠都這麽從容,不會為任何人驟變臉色。

當然,只是似乎而已。

在窗邊站得久了,周馥郁終于覺得有些吃力了,于是叫了護工過來,終于還是把她扶回了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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