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臺對決
周馥郁離開的時候, 只留給了原中青一個背影。
原中青大概知道她想幹什麽,但當原輕昊過來時,他只是沉默。
病房裏的父子倆的關系複雜, 但原輕昊卻不準備和原中青多說。
他坐在一旁, 等待周馥郁的出現。
果然, 在一個小時後, 原輕昊就接到了手下人的通知——周馥郁推着一個坐輪椅的人進入了醫院。
沒錯,坐在輪椅上的人就是林牧。
他在小黑屋裏被折磨得很慘,周馥郁像是在洩恨, 又像是在折磨他玩兒, 把他搞得渾身是傷。
這種時候, 林牧仍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對推着他走的周馥郁說到:“我可是重要的人質, 你就不能珍惜我一下嗎?”
周馥郁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在那間破房子裏, 這個女人的态度還比較悠然自若,越是接近醫院,她越是沉默了。
她的狀态還是被林牧發現了:“你在緊張什麽?”
“閉嘴。”
“哦,我知道了。”林牧完全不知道何為收斂:“你在害怕……害怕什麽呢?肯定不會是在害怕原輕昊,也不會是在害怕我, 那麽讓你害怕的就只有我父親了……你害怕離開他?”
“我讓你閉嘴!”
周馥郁愠怒,她從輪椅下面抽出一把刀——也許是一把刀,也有可能是是一把槍,抵在他的腰後,林牧感受得不太真切, 只聽見背後的女人低聲說到:“你要是再這樣啰哩啰嗦的, 我就不保證原輕昊還能見到完整的你了。”
周馥郁果然生氣了,叫原輕昊甚至連名帶姓的一起叫。
Advertisement
林牧知道不能再刺激她。
周馥郁在醫院裏暢通無阻, 一路,把林牧推到了天臺。
醫院建築很高,從天臺往下望,能夠看到附近成片的建築。
林牧渾身是傷,吹着天臺的風,覺得有點冷。
“都來到醫院裏了,你不去見見原中青?”
“閉嘴!”
這時的周馥郁似乎已經無法交流了。
原輕昊很快得到了消息,從醫院下方趕到了樓頂,推開天臺大門的時候,發出了“吱呀”的一聲。
他一打眼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林牧。
對方蔫頭耷腦地被固定在輪椅上,雙手雙腳被拷,臉上一片青青紫紫。
看到他出現時,對方的眼神瞬間亮了一下,破裂的嘴角幾乎露出了一個笑容:“原輕昊,你來啦!”
這語氣聽起來竟然還挺興奮?
原輕昊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沒有回應林牧的呼喚,而是看向了推着輪椅的周馥郁:“周姨,您特意來到這裏,是想和我談什麽條件嗎?”
這時,周馥郁抵在林牧背後的武器終于挪動了位置,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是一把匕首。
女人溫聲說到:“輕昊,周姨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的。”
原輕昊緊緊地盯着對方。
周馥郁則把鋒利的匕首卡在林牧脖子上,輕輕一劃,一條血線就出現了,伴随着林牧的痛哼,周馥郁直接提出了條件:“把你收集的那些證據都毀掉,我今天就放過小牧。”
“證據,什麽證據?”
“輕昊,你我一起在原家生活了二十年,不用在這裏拖延時間,”她的态度仍然是随和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聽話的原輕昊卻是慢慢握緊了拳頭,他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看向周馥郁的眼神瞬間變得猛烈起來:
“所以二十年前,真的是你動手殺了我的親生父母嗎?”
二十年前,市醫院送來了一對夫妻出車禍的夫妻,其中妻子懷胎十月,醫院裏進行了一場緊急的産子手術。
孩子生下來了,母親卻死了。
所有人都以為這對夫妻是因為車禍死掉的,但根據當年的醫務人員回憶,這對夫妻的車禍其實并沒有危及生命。
他們均死于之後的術後感染。
“哦……你說的是那對出車禍的夫妻?”周馥郁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下一刻語出驚人:“沒錯,就是我動的手腳。”
周馥郁承認得太突然了,沒有花裏胡哨的辯解,沒有顧左而言他,讓林牧和原輕昊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聞言,原輕昊的拳頭握得更緊了,指節幾乎掐進了肉裏。他壓低嗓音,此刻那些被壓抑的情緒似乎終于隐藏不住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向天臺邊的女人: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們明明和你無冤無仇……!”
“你說得沒錯,确實無冤無仇,我甚至不知道這夫妻倆叫什麽,怪只怪他們當時出車禍和生孩子的時機太巧了……黎因雅也在這家醫院裏,也生下了一個孩子。”
“你這是……什麽意思?!”
“輕昊,你在逃避什麽?”周馥郁輕笑得看向了他,不甚在意地繼續解釋到:“當時黎因雅和中青的第一個孩子即将出生,我看到他們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就覺得難過,實在是太難過了,所以我想出了一個主意——把醫院裏的兩個孩子調換一下。”
周馥郁呵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容裏隐藏着一些病态的回憶:“我那麽喜歡原中青,可是他卻從來不回頭看我一眼,一心只看着他的妻子……難道我不夠優秀嗎?難道我不夠漂亮嗎?難道我不夠有錢嗎?”
“我就是不想看到她們一家和和睦睦地幸福生活在一起,所以我準備讓當時的醫院護士李一慧調換兩個孩子——你們也許不知道,李一慧是我的遠方表姐,她當時雖然不想做這種事情,但人嘛,總是有一些不能被言說的秘密,她不得不幫我。”
周馥郁回憶起二十年,似乎覺得這件事做得相當順利,臉上都多了一絲得意:“而且輕昊你知道嗎,老天都在幫我……哈哈哈哈,老天都在幫我!”
原輕昊臉色鐵青地瞪着她。
等她笑夠了,放肆得有些瘋癫的眼神突然轉回了林牧身上。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黎因雅生孩子的那一天……她難産了!你們知道嗎,她難産了哈哈哈哈!老天都看不慣她這麽幸福,她在手術中大出血了哈哈哈哈!!”
刀被抵在脖子上,林牧感到周馥郁一邊笑,刀一邊顫抖着,他一動不敢動,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刀下亡魂了。
結果笑了一會兒,這個瘋女人突然又停下了,埋頭用那種溫柔的、平和的、安靜的目光掃視了林牧一圈,低聲說到:“但是小牧,你知道你母親黎因雅是怎麽死的嗎?雖然她在手術臺上大出血了……但是,她其實不是難産死掉的哦~”
林牧瞥下了眼睛:“周阿姨,我母親死在手術臺上,不會也是你動的手吧?”
“當然不是我動的手……是我囑托衛健康動的手哈哈哈哈!”
林牧感覺周馥郁這個女人已經接近瘋癫邊緣了。
突然得知二十年前醫院裏發生的事情,林牧似乎也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挑了挑眉頭:“你在安定醫院裏動手腳殺了原輕昊的父母,然後又殺了我的母親,之後調換我們倆,做這一切就只是為了和原中青在一起?”
“是啊,只是為了和中青在一起。”
“你變态嗎?”
“你懂什麽?”周馥郁哼了一聲,她的情緒時好時壞,此刻又突兀地平靜了下來,盯着天臺下的高樓輕聲說到:“我不用你們理解,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說完二十年前的往事,周馥郁的情緒似乎宣洩得差不多了,她握着匕首的手終于穩穩的停在了林牧的脖子上,看着不遠處的原輕昊,沉着臉色道:“輕昊,現在你應該考慮得差不多了吧,是選擇你的小情人,還是選擇你的那些證據呢?”
“你要是不答應我的要求,我現在你就殺了他……黎因雅,還有你的父母都是死在我手上,現在黎因雅的孩子也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殊途同歸了不是嗎?”
聽見這話,林牧卻是皺起了眉頭。
周大媽你也太自說自話了吧,我可不想這樣死在你手上!
心裏這麽想着,實際上林牧卻沉默如小雞,他害怕自己一開口,真的刺激得這個瘋女人一刀把他抹了脖子。
他期待的眼神望向了原輕昊的方向。
他期待着他做出抉擇。
——原輕昊,你會救我嗎?
原輕昊沉着臉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多年的疑惑被一朝解答,他心裏卻不是釋然,而是沉重。
眼前的場面并不是周馥郁一人促成的,還有林牧,是林牧給了周馥郁綁架他的機會。
林牧把選擇的權利遞交到了他的手裏。
原輕昊不想放過周馥郁,不想這麽輕易的把原家拱手相讓,也不想林牧死在自己面前。
他很貪心,他什麽都想要。
垂着頭,原輕昊收斂了自己所有外放的情緒,這時的他有着最為淩厲的輪廓,野心勃勃一張臉,雖然不是親生的,卻和年輕時的原中青最像。
他擡頭,眼裏的憤怒散去,把走投無路的周馥郁身影倒映進了自己那雙古瀾無波的黑色瞳孔裏。
“周阿姨,你做了這麽多,真的只是為了要回我收集的那些證據嗎?”他沒有給周馥郁說話的機會,繼續說到:“既然都來到醫院了,為什麽不見見我們的父親呢?”
這樣說着,他把一直在門後默默聽牆角的原中青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