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僥幸活下來了

“中、中青,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一看到原中青,周馥郁就慌張起來,她的手不知道往哪裏放, 握着刀一下子就在林牧脖子上劃開了一條血縫。

痛得林牧吱呀一聲。

“你不要那麽激動啊……”

周馥郁根本不理會林牧的喃喃自語, 還是直愣愣地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原中青。

她的表情先是由陡然的驚慌變成擔憂:“中青, 你身體不行, 怎麽到天臺上來了……”

等看到推着原中青的原輕昊時,她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不再隐藏, 毫不猶豫的暴露出了自己的怨恨:“輕昊, 是你故意把你爸推上來的!”

“沒錯, 是我。”原輕昊直視她:“你做了什麽事情, 你難道不想讓你丈夫聽一聽嗎……而且, 你現在正在用你丈夫前妻的兒子威脅我。”

聞言, 周馥郁咬了咬牙。

原中青的身體已經非常差了,他虛弱的坐在輪椅上,手上還打着吊瓶,一開口要先喘三下。

他看着天臺邊,那位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妻子, 美麗自古持,風韻猶存:“馥郁,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嘛?”

二十年的夫妻遙遙相望,似乎透過空氣, 看到了對方年輕時的模樣。

周馥郁又鎮定了下來, 垂下了眼睛:“沒錯,都是我幹的。”

“是我殺了輕昊的親身父母, 是我害黎因雅死在了手術臺上,也是我調換了你和黎因雅的孩子……”

“馥郁,你這是何必呢?”

“呵,中青,你問我為什麽!中青,你竟然問我為什麽?!!”周馥郁激動了起來,突然開始歇斯底裏地吼叫:“中青,我愛你啊!我那麽愛你,你為什麽就從來不回頭看我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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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你不要激動……你先放過小牧……”

“小牧、小牧!哦小牧,這是你和黎因雅的孩子,中青,我知道你想留住你和黎因雅的孩子……我偏不,我偏不,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周馥郁突然就瘋了,抵着林牧脖子的刀撤開了,卻開始四處比劃,她神情癫狂,在慌亂之中卻穩穩的把林牧拖到了天臺的最邊緣,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把人從幾十層高的樓上推下去。

看了這麽一場鬧劇,林牧終于忍不住了。

他扭頭艱難地看向了周馥郁,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周馥郁說到:“警察快到了,對嗎?”

瘋狂之中,周馥郁回頭對上了林牧的眼睛。

那是一雙冷靜的,沒有一絲煙火氣的眼睛。

周馥郁是這樣,林牧也是這樣。

林牧沉着嗓音,低低地說到:“黎因雅在醫院裏難産,其實不是你下的手,對吧?”

周馥郁看着他。

“原中青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當時他的公司遭遇危機,黎因雅難産後他就娶了你,不僅成功度過危機還讓公司上市了……”林牧頓了頓,“黎因雅……我的媽媽,只可能是他親自動的手。”

“原中青得了絕症,他活不久了。他不會愛你,不會記得你,死的時候可能都不會想到你……你這樣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又有什麽意義呢?”

周馥郁沒有回應林牧,只是眼色沉了沉,一把把他拖到了天臺的邊緣:

“你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安靜一點!”

坐在天臺的邊緣,林牧感覺自己的晃晃蕩蕩的,千丈之下,他看到穿制服的警察訓練有素的走進了大樓。

他當然不可能安靜。

一回頭,林牧就沖原輕昊大喊:“原輕昊你不用管我,你只要現在殺掉原中青,原家就是你的!”

林牧剛吼完,周馥郁的刀就又一次抵在了他脖子上,她不再小心翼翼地控制,直接任由尖刀劃破他的脖子,血液嘩啦啦流了下來。

“你給我閉嘴!!!”

林牧當然不會閉嘴,他甚至笑了起來:“你害怕嗎?哈哈哈哈你害怕嗎?讓原中青陪着你一起去死不好嘛?這樣你們就可以生生世世的在一起了!”

林牧的眼神亮得吓人。

他不顧身上的傷,不顧那把卡在脖子上的刀,硬生生地看向了原輕昊的方向:“原輕昊你聽到了嗎?如果你想要報仇的話,就在這裏親手了結你名義上的父親!”

“在這裏殺了原中青,周馥郁會更痛苦,她會生不如死的!!”

“那你呢?”原輕昊看向他。

“我?你不用管我的。”他搖了搖頭,“你根本不用顧慮我。”

“這個混蛋!!!”原輕昊咬牙切齒地看向了他:“究竟在亂七八糟的胡說些什麽?!”

原輕昊忍不住有些生氣。

周馥郁的情緒本來就不對勁,林牧還在這裏口無遮攔、煽風點火,他就像故意挑釁周馥郁,一直在危險的邊緣試探。

“這個混蛋,就這麽想作死嗎?”

原輕昊的太陽穴瘋狂跳動起來。

在林牧再一次開口之前,他沒忍住開口怒吼到:“林牧你先給我閉嘴!!”

現在的情況有些失控,周馥郁太過激動了,林牧還在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坐在輪椅上的原中青不知何時扯掉了手上的針頭,嘩啦一下站了起來。

他病體虛弱,走兩步就需要歇一下,這一次卻不知是含着怎樣的信念,突然從輪椅上起來,兩三下就跑到了天臺對面,來到了周馥郁和林牧面前。

慌亂之中,這個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一把拉住了女人的手,顫顫巍巍的看向了周馥郁:

“馥郁,不要再鬧了……”

原中青那雙暗淡的眼睛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眼裏出現了一絲祈求:“這是小雅的孩子,你別這樣……”

只說了兩句話,他就大聲咳嗽起來,像是一堆即将散架的爛木頭,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中青……”

在周馥郁愣神的瞬間,原輕昊立刻抓住了機會,他像一頭突然加速的獵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來到了林牧面前,握住了林牧的手,猛力往前一拉,輪椅連同輪椅上的整個人都噼裏啪啦的從臺階上摔了下來。

“轟隆哐當!!”

這一聲撞擊就像是一個信號,那些隐藏在暗處的特警突然間就潮水般的湧了出來,黑壓壓一片,瞬間把急喘不已的原中青、錯愕的周馥郁重重圍了起來。

“中青……”

周馥郁一開始還有點錯愕,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原中青是故意的——他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給原輕昊提供機會。

林牧是黎因雅的兒子,而黎因雅是原中青唯一愛過的女人,他會這樣做似乎也并不意外。

這時周馥郁還站在天臺的邊緣,原中青虛弱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種複雜的神情。

他用盡全力,把她往天臺裏拉了拉,但實際上,周馥郁卻只感覺到一股輕輕的拉力。

原中青确實不行了,他病得很重。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憂傷,這麽多年的嫉妒,在此刻都轉化成了溫柔:“中青,永遠只有黎因雅才會讓你露出這樣的表情,你以前都不會這樣看着我……還有我的孩子們。”

“我很開心。”

周馥郁理所當然的放棄了抵抗,她很快就順從的被警察控制住了,那把刀也跌落在了地上。

被一群警察圍着,周馥郁路過原中青時,卻用只有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兩句話:

“中青,你真的愛過黎因雅嗎?”

“我知道黎因雅愛過你,但你知道嗎?她什麽都知道。”

——但你知道嗎?她什麽都知道。

聽見這句話,原中青猛地回過頭,衰老的臉上出現了無法置信的表情。

對于他來說,這句話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他想跟着周馥郁走過去,問個清楚,可奈何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剛剛邁出一個腳步,就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

醫院裏的護士似乎也終于發現了重症病房裏突然失蹤了,在此刻突然出現,一窩蜂圍了過來——急救的急救,擡擔架的擡擔架,訓練有素的把原中青再次裝在了病床上。

原中青就這樣,在一團晃眼的白色大褂中,看着陪伴了自己半輩子的女人消失在了警察的黑衣中——已經扣響死亡大門的老人清楚,他和周馥郁,這一次就是永別。

天臺上,湧動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

林牧用鼻子嗅了嗅,總感覺自己聞到了複雜的人類情緒味道。

此刻,他被摔在了地上,原輕昊正在給他解鎖。

“痛痛痛痛痛痛!!!”

周馥郁真的是個瘋女人,把他折磨得夠嗆,扣在輪椅上的鎖都顯得格外扭曲——她似乎是通過這種方式,把這麽多年的嫉妒都發洩到了他身上。

“吼什麽疼?給我安靜點。”

原輕昊皺着眉頭,輕輕地把林牧從那把畸形的輪椅上撈了下來,抱在懷裏,聲音非常的冷淡:“不是說怕疼嗎?我看你是還不夠疼。”

“是真的疼……”

林牧自知理虧,沒有多說,只是縮在原輕昊的懷裏,這麽輕輕地反駁了一句。

原輕昊快速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一直皺着眉頭,表情卻十分冷淡,等看完一遍後,旁邊的醫護人員就湧了過來,他退出這個由白大褂圍成的包圍圈,開始和旁邊的警察說話。

和警察說完後,他又掏出了已經積攢了特別多未接來電的手機,開始一個個回電話。

林牧很快被其他醫護人員接手,擡去做了許許多多的檢查,原輕昊并沒有離開他很遠,不過也沒有離得很近,不過是一邊處理自己的事情,一邊時不時地盯他一眼。

直到傍晚,原輕昊都沒有再和他說一句話。

沒有提到這次綁架,沒有問日記是怎麽回事,沒有讨論周馥郁和原中青。

他有些沉默地抽着一支煙,在傍晚的夜色裏,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即使林牧是個傻子,他也感知到了——原輕昊這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氣得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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