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了正午的太陽依舊懸挂在半空,明燦燦的陽光透過樹木之間的縫隙形成了各自獨有的姿态,它們有的妖嬈;有的俏皮;有的安靜,它們跟着風在樹林之間穿梭、嬉戲、打鬧,有時它來觸碰它一下、有時它又過來與它糾纏在一起,這裏沒有束縛、沒有規矩、沒有道德的存在,有的只有自由和自私。
“嚓”
樹枝被人踩斷的聲音傳到正在湖邊垂釣的男人耳邊。
男人聽到聲響後回頭看向來人,眯着眼等他走近了看清了來人的臉後又轉過頭繼續看着風平浪靜的水面。
“你看着這水呀,表面看不出什麽,其實水下那魚兒一個個蹿騰的厲害呢。”男人說。
“魚兒為了搶食當然蹿騰的厲害,和人一樣,這誘惑啊,在任何東西面前都是個考驗。”來人慢慢走着,一邊四處瞧着一邊說。
“你怎麽樣?”男人問。
“應該沒問題。”來人在男人身後将近兩米的位置停下,伸手在褲兜裏摸了摸,掏出一盒煙。
亮銀色的鐵皮煙盒給這個煙的主人提升了一絲品味,盒裏的煙不是一般的男士煙,更像是女士抽的細煙,一只只黑色的煙頭和煙盒打開的位置平齊,他們被羅列的很整齊,沒有一個錯位,像極了在19世紀的紅燈區街頭的女人,妩媚妖嬈的外表下包裹着惡俗的交易......
“嘿,兄弟,給個火兒。”他在煙盒裏抽出一只煙,另一只手将身上的口袋摸了個遍後大聲沖岸邊垂釣的男人說。
“喏!”男人在馬紮旁邊的背包測兜裏掏出個打火機給他扔過來。
他點完煙後就向男人邁進了幾步,兩人的距離變得更近。
“新貨我給打招呼了,這回小心點兒,過兩天到。”男人等他靠近自己後說。
“行。”他把打火機遞給男人後,在男人身邊擦身而過,走到距離男人五六米的地方支起了自己攜帶的垂釣用具。
......
“雯姐雯姐,黃山早上回家後一直沒出來。”對講機裏傳出了張永安的聲音。
“好。”方雯在辦公桌前看着兩邊盯梢的行動軌跡說。
回複完張永安,方雯放下手裏的對講機,伸手拍了拍鄰桌的程錦說:“程兒,你看。”
程錦滑動椅子來到方雯身邊,看向方雯右手指向的電腦屏幕。
屏幕上顯示着昆城市地圖,而現在分別有兩個紅點在地圖上閃爍,巧的是,兩個紅點現在都一動不動。
一個在昆城市城南水庫,一個在城北四環。
“這是誰?”程錦指着那個停留在城北四環的紅點問。
“是黃山,黃山現在的家在那兒。”方雯說:“是不是很巧,從前的交易地點就恰好在黃山住所附近。”
“是很巧。巧的讓人覺得他和關公在某一維度上一定有聯系。”程錦說。
“他是關公,他認識關公,他是關公推出來的靶子。”方雯說:“這個黃山一定是這三個裏面的一個。
“還有一個,關公認識他。”程錦盯着屏幕說。
“嘶嘶...雯...雯姐...這...啥信...”
方雯對講機裏出現了小蔡的聲音。
“小蔡小蔡,你們遇到什麽事了。”方雯拿起對講機焦急的問。
“沒事兒沒事兒,信號太差了這。”小蔡笑着說了一句,緊接着又一句話傳來:“方偉去城南水庫釣魚,地方很偏,零星幾個人。”
“具體位置。”方雯說。
“水庫最南邊,外邊有一層小樹林。”小蔡回。
程錦随着方雯放大地圖找到了小蔡報告的方偉的位置。
“這兒。”程錦指着地圖上的位置說。
“城南水庫?”方雯嘴裏輕輕念着:“城南水庫?”
“雯姐怎麽了?”程錦看着低頭一邊念叨一邊思索的方雯問。
“我記得我好像聽過這個地方?啧?在哪兒呢?”方雯偏頭回憶着,卻并沒有想出什麽。
吳遠弗在辦公室裏出來就看到方雯和程錦兩人湊在一起搗鼓着什麽,走到二人身後聽了一會兒明了二人說的什麽事後就要轉身離開,聽到方雯想在哪兒聽到過城南水庫的時候又停下來走到方雯身後說。
“去年接到群衆報案說城南水庫有聚衆賭博的場所,沈局讓二組去查,最後查到的只有一個供人垂釣的漁場。”
甫一聽到吳遠弗的聲音,二人就立馬回了頭。
“對,張永安說那兒絕對藏着事兒呢。”方雯說。
“那為什麽不查?”程錦問。
“只是大家心裏都默認的,那裏一定有事兒,沒有證據,也沒有搜查令。”方雯說。
“那時候去調查的時候,什麽都沒查到嗎?”程錦問。
“什麽都沒有,當時只能進行暗中調查,沒有确定的犯罪事實怎麽大張旗鼓的查呀。”方雯說。
“讓小蔡盯仔細點兒。”吳遠弗說。
“好的。”方雯說。
“吳隊。”程錦跟上吳遠弗離開的步伐。
“怎麽了?”吳遠弗慢慢踱着步子等身後的人跟上自己。
“我想問我明天可以去醫院看顧予安嗎?”程錦走到吳遠弗的身側問着。
“可以。”吳遠弗說:“你有辦法?”
“沒,我就是想去看看他。”程錦說。
“行,我送你。”吳遠弗說。
“不用,吳隊,我不能老讓您接送我,我自己坐公交或者共享單車也可以,順便熟悉一下市裏。”程錦看着吳遠弗說。
吳遠弗覺得程錦的眼睛很好看,此刻他目光很澄澈,眼睑微微下至,天然帶着一種比他本身膚色深一點的顏色,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你,讓你覺得他很無辜。
“行,注意安全,有事兒給我打——”吳遠弗說着停下來看着程錦問:“你是不是還沒有我的聯系方式?”
然後,吳隊長拿着程錦的手機輸入了自己的號碼和名字,又詢問了程錦的設備鎖密碼打開微信掃了自己的二維碼。
“密碼是你生日?”吳遠弗問。
“嗯對。”程錦回答。
0520。小孩兒真會生,吳遠弗想。
程錦看着微信最近聯系人裏突然跳出的對話框想:吳隊長的頭像是一個藍色的笑臉,看上去很治愈,和吳隊長一樣,昵稱是...無遠弗界...這就是吳隊長名字的由來嗎?一會兒查查什麽意思。
吳遠弗同樣也在看程錦的微信頭像和昵稱,他有些不太理解,不認識小孩兒頭像上的動漫人物是誰——一個白色長發、臉上有兩道對稱的抓痕、額頭上有一個彎月的男人?女人?他也也不太明白程錦的昵稱有什麽寓意——一個英文格式的句號,一個小黑點?
本着不懂就問原則的吳副隊長開口:“程錦?”
低着頭的程錦聞言擡頭看向吳遠弗嗯了一聲。
“可能我們有點代溝...嗯...或許是我不懂...這是男的?還是女的?”吳遠弗猶豫着舉起手裏程錦頭像的大圖問。
“...是男的。”程錦說:“是動漫裏的人物。”
“哦...這樣啊...叫什麽名字啊。”吳遠弗收回手機說。
“殺生丸。”程錦看着吳遠弗說。
“好看嘛,回頭可以讓我小外甥女看一下。”
“哦那個、動漫的名字是犬夜叉,這個人是殺生丸。”程錦一手将手機放到了衛衣兜裏,一手撓了撓頭。
“哦...好,行,我知道了。”吳遠弗應着。
......
回到辦公室的吳遠弗坐在椅子上吐了口濁氣想着:
我和小孩兒差了幾歲?他二十三我二十八。
就五歲...張永安...張永安今年二十六,回頭問問他知道嗎。
還有向陽,向陽比自己還大一歲,問問他,他應該也不知道吧。
五歲的代溝這麽明顯了嗎?
吳遠弗倚在靠背上思索自己難道養着養着生就真老了?
......
“雯姐雯姐,方偉在水庫釣了差不多兩小時現在開車往城北開呢。”
方雯的對講機裏再一次傳出了小蔡的聲音。
程錦聽到這句話後再一次來到方雯身邊看着地圖......
方偉去城北幹什麽?
這是現下所有人的疑問,根據這兩天對于方偉的監控來看,方偉的确如他自己所說,平時下了班就回家,極少有的聚會這兩天倒是沒遇上,倒是沒想到方偉有釣魚的愛好,還有現在這個不知名的行動。
“小心。”方雯給小蔡回話後起身去找吳遠弗。
“程兒,你看着點兒,我去找下吳隊。”
“行。”程錦應下。
......
昆城市三環路上,一輛銀色的寶馬勻速向北駛去,黑色的大衆轎車混跡在顏色寶馬後面的幾輛車裏一起向北移動。
“呵...還跟着...挺能耐。”銀色寶馬駕駛座上的男人小聲說着。
“警察現在跟着你,你去了平白惹他們懷疑。”男人放在副駕上的手機裏傳出一道清亮的女聲。
“我就是讓他們懷疑我,他們沒有證據啊。”男人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你能保證萬無一失?”女人在那邊沒有任何語氣的問。
“有點小失誤,大概、沒有問題。”男人伸手扯了扯領帶說。
“如果你因為這點失誤把我和奇哥暴露,花姐不會饒了你。”女人這次的話帶着責備的語氣。
“或者?你找個人給我處理那地兒?”男人說。
“你自己的尾巴,自己處理幹淨。”
“啧...怎麽?你不肯幫我?”男人斜了手機一眼,仿佛透過手機沖對面的女人斜了一下。
“憑心而論,花姐把你撥到我這裏,我是不想的。”女人緩緩道。
“呵...你不想...怎麽?你怕我把你掀給警察?”男人眼睛裏漸漸染上了憤怒的神色。
“哈...關公...或者...方偉?”女人在那頭笑了一聲,語氣裏不乏笑意的說。
男人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瞳孔猛的縮了縮,雙手緊緊的捏着方向盤。
幸虧這裏是單行道,否則,方偉不能确定剛才的一瞬間,是否能把控住車的方向。
“你...”方偉艱難開口道。
“不用擔心,我們在一道索上,我不會做不利己的事。”
得到女人的保證後,方偉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下來。
“如果出現意外,我希望你說的越少越好。”女人像是感受到方偉的放松,下一刻說出的話又讓方偉緊張起來。
“你還有個母親?對吧。”
方偉剛放松一點的神經再次高高提起,他很不喜歡這種當提線木偶的感覺,任人擺布,不能反抗。
“明白,我明白。”方偉深呼吸兩次後說:“那我手裏買家怎麽辦?”
“不用擔心,奇哥安排了別人接你的活兒。”
“那我——”
“嘟”
方偉沒說完的話在嘴邊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過了兩三秒後,方偉攥起右拳狠狠的砸了方向盤一下。
車道上銀色寶馬突然響起的鳴笛聲驚到了它前後的車輛,大家都怕是車上發生了什麽,全部避讓着銀色的寶馬。
“怎麽回事兒?”負責和小蔡一起監控方偉的警察開着車說。
“不知道啊...方偉車裏還有其他人?”小蔡問。
“沒有,從早晨到現在,咱們不一直盯着呢。”
“啧,那...那就是手誤了?”小蔡在副駕駛上摸索着下巴說。
“還用告訴雯姐一聲嗎?”開車的小警察問。
“不了,應該沒什麽事兒,先看看他上哪兒啊這是。”小蔡在開車的小警察面前用着一股前輩的氣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