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程錦确定自己內心的想法後,帶着顧予安回到床上,打開手機相冊。
入目的是一片醫護人員用的各種隔離防護用具——口罩、手套、鞋套。
樣式不一,也因此,隊裏無法對采集到的信息進行檢索。
“小顧,我問你,你還能記得那個人帶着什麽樣的口罩嗎?”程錦說完就把手機界面沖向了顧予安。
顧予安的大眼睛在屏幕上仔細看着,片刻後遺憾的搖搖頭。
“不在這裏面?”程錦低低頭沖顧予安問道。
小孩兒點點頭後,指着手機裏的一個圖片然後沖程錦搖搖頭。
程錦看着那個藍色的一次性口罩,又掃視了其他幾個形式各異的口罩後說:“是這個樣子?不是這個顏色?”
顧予安的表情在聽到程錦的話後舒展開來,然後拽着程錦的手放到了程錦外套裏面的白色衛衣上。
程錦捏了一角自己的衣服,擡頭沖顧予安說:“是白色的?”
見顧予安肯定後,程錦又問:“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裝飾在上面?是純白的?”
顧予安細細思索了好一會兒,複又擡起頭看向程錦,右手伸出食指點點自己右邊臉頰。
“口罩這裏有裝飾?”程錦問。
顧予安點點頭。
“你還記得嗎?可以畫出來嗎?”程錦試探的問。
小孩兒搖搖頭委屈的望向程錦。
“沒事兒,不記得也沒關系,已經很棒了。”程錦抱抱顧予安說。
兩人以相同的方式,再一次确定嫌疑人當天穿戴的手套和鞋套。
手套就是普通的白色橡膠手套,腳上戴的是防菌用的白色鞋套。
這樣的手套和鞋套在市場上廣為流行,一些醫院、大型化工廠,甚至是餐飲行業裏對于員工都有嚴格的要求,随着近幾年網購的不斷興旺發展,互聯網上同樣的手套、鞋套也有不少。
怎樣才能再縮小範圍呢?嫌疑人是第一次作案還是慣犯呢?倘若是第一次作案,那很有可能會在自己的安全區裏買到這些用具。
但倘若不是呢?他将自己武裝的這麽嚴密,一點不見初次犯罪的慌張。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嫌疑人方偉帶回局裏審問,程錦如是想着。
擡手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16:48。
現在吳隊或許對于城北街區方偉老房子裏面搜索完畢了吧。
——雯姐,你們怎麽樣?
——下午沈局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二組在城北有一個清掃行動,我們要等他們行動完再進。
——好的。
程錦收回手機,見顧予安疑惑的看着自己,程錦嘆了口氣摸了摸小孩兒的頭。盯着小孩額的發旋兒出神幾秒後,又拿出手機和吳隊彙報情況。
——吳隊,顧予安下午畫了畫,方偉有很大嫌疑就是呂蒙案的犯罪嫌疑人。
程錦站起身給小孩兒掖好被角走到沙發旁邊,将桌面上顧予安畫好的幾張紙擺好,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吳遠弗。
......
“叮咚”
吳遠弗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一下,吸引了吳遠弗的視線,同時也打斷了對面人的說話聲,正要拿起手機看看消息,對面又傳來聲音。
“吳隊,咱們別拖了,實在不行我自己偷摸溜進去,咱們不能幹放着那線索不動啊。”
吳遠弗看了一眼對面又垂眼看手裏的信息。
吳遠弗揚手制止了對面還想開口說話的人,伸手撥了個內線電話。
“小羅,我吳遠弗,你們清掃行動确定時間了嗎?”
“确定了,剛和向隊、線人确定時間,不能再拖了,明天下午三點。”
“好,明天下午一組和你們一道兒去。”
“沒問題。”
挂掉電話後,吳遠弗擡眼看向對面的人,微微嘆口氣說:“羅斌,你總是這麽急躁,穩妥點兒,收收你的性子。”
“吳隊,我這、、不是覺得時間緊張嗎......”羅斌聽到吳遠弗的話後,伸手抓了抓腦袋說。
等到羅斌說完這話,吳遠弗将手裏程錦剛發來的圖片點開給羅斌看。
羅斌身子稍稍向前靠着桌子,伸長了脖子向前望着,眯着眼瞧了不一會兒,猶豫着開口說:“這是、、小顧畫的?”
吳遠弗點點頭,收回手機看着圖片裏一幅幅的畫突然想問問程錦是怎麽讓小孩兒願意和他溝通的。
“嘿...我怎麽沒想到啊。”羅斌伸手拍了一下腦門大聲說:“早知道這樣,咱們不早把人抓起來了。”
兩人寂靜片刻後,羅斌率先開口問:“吳隊,咱們現在是不是把方偉抓起來先?”
下午的陽光總是可以順着辦公大樓朝陽的窗子照射到吳遠弗的辦公室裏,正午的時候那陽光會直直的從窗戶裏照到沙發上方,随着太陽緩緩西落,陽光變得不再刺得人眼生疼,轉而變成乖順的易讓人親近的暖陽趴伏在吳遠弗手下的桌面上。
吳遠弗就這麽看着乖順的一縷陽光,原本手心向下擺放的右手突然翻轉過來,感受着掌心的溫度,吳遠弗試着用手抓握,是空的......
“距離明天下午三點不到二十四小時,通知兩組在外人員,五點展開抓捕行動。”吳遠弗目光淩厲的看着羅斌說。
“明白!”羅斌收到命令後火速出了辦公室找到方雯。
吳遠弗從半掩的門口可以看到羅斌和方雯為确保抓捕行動不出意外正在準備抓捕任務,并且通知各級人員。
辦公大廳門口,就是程錦第一次來到這裏貼牆跟兒站着的地方,吳遠弗眼尖的瞥見了一抹白色。
只是一瞬,像是眼花了一樣。
......
藍宋緩緩走在回法醫室的路上,期間路過的警員都會和她友好的打招呼,藍宋也一一點頭示意。
“女王宋,你這咖啡真香。”路過的一個女警員說。
“香吧,那你一會兒去我那兒,給你拿幾包。”藍宋笑着說。
“好呀好呀,女王陛下的賞賜臣等不敢拒絕。”女警員裝作苦哈哈的說。
聞言藍宋笑的更甚,端着杯子的手順勢擡高輕輕張開嘴抿了一口後,舒口氣說:“每次都這麽說。”
小警員笑着跟藍宋說下班後去拿,藍宋點頭繼續擡腳朝着自己辦公室走去,經過檔案室時停下腳步,看着門上自己的倒影,藍宋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最後把利落的齊肩短發別到耳後,上下打量一下自己,滿意的點點頭,轉身繼續向這條通道的更深處走去。
藍宋身高有一米七,除了出任務時常年都穿着高跟鞋,從入職的時候起就有這個習慣,一保持就保持了好些年,還有人問,藍法醫怎麽不留長頭發?藍宋笑着甩了甩自己的短發說習慣了。
昆城市公安局的冷面優雅女法醫,即使藍宋跟你笑着,你也覺得她距離你好遠,好像剛從冰櫃裏取出來的物件兒,被凍了好久,渾身都冒着寒氣兒。
有兩年冬天是寒冬,昆城市五十年不遇的大雪就這麽趕上了,所有人凍的瑟瑟發抖,只有藍宋依舊保持着自己一貫的優雅做派,短發大衣高跟鞋,白淨修長的脖子上連個圍巾都沒圍,自那起,藍宋還在局裏有一個別樣的稱號——“藍冰雪女王宋”,對此藍宋一直維持着笑笑不說話的态度,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她女王宋。
藍宋剛關上辦公室大門,兜裏的一部手機就短促的震動了一下。
藍宋喝了一口手裏升騰着濃濃霧氣的咖啡,另一手拿出那個黑色的手機。
——晚六,卓越,我接你。
看了一眼後,藍宋平日裏除了笑和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擔憂。
只是這一瞬擔憂過去,藍宋嘴角便勾起了一個弧度,仔細看就能知道藍宋此刻的笑是從心底裏發出的,她的眼睛裏含着滿滿的笑意。
......
确定好下午五點的抓捕任務後所有人都準備着将黃山和方偉一舉抓獲,為保證不再出什麽岔子,行動人員手機全部靜音,耳麥聯絡。
将近五點時程錦在醫院裏很是迷惑,為什麽大家沒有一個人回他的消息?大家開會了?難道吳隊他們還在城北沒回來?路上出意外了?
但是這些想法在程錦的腦子裏剛冒頭就被程錦晃晃腦袋驅趕出去,現在程錦的任務就是在醫院裏盯好顧予安,并且在顧予安嘴裏問出有價值的線索。
和吳遠弗的聊天對話框裏吳遠弗的一條已收到讓程錦确定隊裏收到自己提供的所有線索。
任務已完成。
程錦現在想知道案子進行到哪一步,但是無奈沒有人回他的信息。
就在程錦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短短睡過一覺的顧予安醒來。
醒來後的顧予安眼裏噙着淚沖程錦無聲說着話。
“怎...你...”程錦看清小家夥兒說的是什麽了。
他在猶豫要不要說,但是依照小孩兒的情商和智商來說,顧予安應該時可以接受的。
“老人家突發腦溢血去世的。”程錦沒有把老人沒有求生意識說出來,也沒有想讓顧予安知道老人其實手裏拿着藥。
程錦想,如果顧予安知道爺爺是因為不吃藥任由自己自生自滅而去世會是什麽樣的心情。何況,這一切只是根據現場情況進行的判斷,萬一老爺子就是因為沒來得及吃藥而過世了呢?不可證實......
那不如,先讓顧予安好好成長,等他再長大些再告訴他也可以。
做人真難,做好人更難......程錦想。
為什麽世界上的好人總是糾結這個還要照顧那個?為什麽好人總是不能得到好報?為什麽做一個好人就能死的這麽早?
程錦不斷的在心裏問着自己,是問自己也是問另一個人,一個已經不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