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霧季

今年的1月20日是臘八節，蘇清沒什麽事情做就想做臘八粥沾點節日的氣息。

做臘八粥得提前泡米，分開泡和不分開都可以，蘇清沒那麽講究，直接把薏米、蓮子這些一起泡到水裏。

這些米得泡3個小時，蘇清放好水之後就去看早上提前泡的豆子，裏面有綠豆、紅腰豆、黃豆等五顏六色一共五六種豆子，因為蘇清不是很愛吃花生，所以花生就沒泡。

綠豆是他一早上起來泡的，已經泡開了，等米泡好就可以煮。

在家沒什麽事幹，蘇清想起祁江說的話，去看了一眼汽油發電機，尋思着下次他自己拿油出來裝，這畢竟是祁江的發電機，放在他家就是他占便宜，以後他來加油，也不虧欠人家。

因為派糧點的人撤了個幹淨，現在街上空蕩蕩的，但偶爾還是會有人急急忙忙地開車出去。

雖然現在每天都會聽到哪裏有汽車失靈的消息，汽車變得很不安全，但外面有變異動物，大家還是寧願開車出去，至少要是遇到危險，在車子裏總比在外面安全。

出去的人自然不是買吃的，而是又被感染暗土紅蟲或者複發的人群，不過因為目前暗土紅蟲并不致命，加上外面很危險，所以大部分發病人群都沒有出門，寧願在家裏自己處理。

蘇清拖了一張椅子放到陽臺上，墊了柔軟的墊子和一張毯子才睡上去，蓋上羊絨小被子的時候，山山跳上來窩到他的旁邊，被蘇清抱到胸前，一人一貓慢慢地睡了。

半睡半醒間，蘇清似乎聽見了什麽嘶啞的鳥叫聲，聲音近在咫尺，蘇清慢慢轉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天上有一只翼展約有一米長的黑色大鳥在高樓大廈中翺翔。

突然發現這麽大一只鳥，他吓得一個激靈，瞌睡蟲瞬間沒了，趕緊抱着山山跑回屋裏。

嘎嘎！

黑色大鳥突然一個猛沖鑽入樓宇之間，距離蘇清這裏大約兩三公裏的地方響起一陣慘叫聲，聽的人毛骨悚然。

這是這麽久以來，蘇清看到的第一只變異的鳥類，讓他忍不住心跳加快。

過了一會兒，蘇清有些呼吸不暢，扶着沙發咳嗽起來：“咳咳！”

那大鳥已經抓着一只斷臂飛走了，蘇清視力好，看得一清二楚，那斷臂還淌着血，一滴一滴的紅色血液像是斷線珍珠一樣往下掉。

那場面，讓蘇清忍不住屏住呼吸，跑回洗手間裏幹嘔起來。

山山跑進來擔心地叫着，蘇清勉強地笑了一下，摸了摸山山的頭，扶着洗手臺站起來，那水盆洗了一把臉。

冷靜下來之後，蘇清想起什麽，仔細地聽之前發出那道慘叫聲的地方是否還有人的呼吸聲。

咕嚕嚕~~

人的呼吸聲沒聽到，蘇清卻聽到了另外一種分不清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聲音。

附近沒有其他變異動物，那只黑色大鳥也找到吃的了，現在外面有一個人生死不明。

蘇清知道生命有多寶貴，他很惜命，害怕死亡，但現在外面相對安全，大概率不會對他的造成什麽危險。

如果見死不救……哪天他死了，真的能見到爺爺，只怕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哪怕是別讓爺爺失望，也該去看看。

蘇清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猶豫片刻就披上衣服，往自己身上噴上消毒水，沒帶山山就急急忙忙地出門。

現在外面沒人，樓道裏也沒看見其他居民，安靜的同時也讓蘇清有點害怕暗中會不會隐藏有什麽危險。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停車場，鑽進自己的車嘗試着啓動，發現車子是好的，趕緊開車出去。

蘇清的方向感不錯，一邊将五感用到極致注意周圍，一邊仗着路上沒車猛地加油，很快就到了出事的地點。

轉角一家店鋪門前有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趴在血泊之中，除了一只手斷了，後背也滲着血，蘇清跑下去按了下頸側動脈，這才發現這個男人露出來的半張臉都是膿包。

但他沒有心思在意這個，只知道這個男人還有救！

蘇清咬牙把人擡起來，擡到一半發現他的心髒又開始不舒服了，人也才拖了幾步路。

再這樣下去，人沒事也得被他折騰死，說不定自己還得陪葬。

蘇清咬牙，把人放下，回去把車開得更近，直接沖到人行道上，停在店鋪走廊下，距離傷員才兩米遠，非常地近。

附近有很多居民樓，有些人拉開窗簾看下來，一些人臉上露出不忍，一些人表情冷漠，一些人還小聲給他加油，一部分人正在幫他望風替他通風報信。

但沒有一個人下來幫忙。

蘇清也不在乎，如果他不是聽不到野獸呼吸聲确定外面安全他也不會冒險過來。

好不容易把人拖到車上，蘇清抖着手把車門關上，狠狠地緩了幾口氣，又爬到後座按了下動脈，發現人被折騰了這麽一通還活着這才松一口氣。

踩下油門開車往醫院走，蘇清一邊開車一邊喝了幾口水給自己緩了口氣。

他們這裏距離醫院還有五六公裏，蘇清過了兩條街就聽到了一道壓抑的野獸呼吸聲，吓得他手一抖差點把車撞到樹上。

那道聲音距離這裏還有點距離，蘇清咬緊牙繼續開車。

五分鐘後，蘇清把人送到醫院。

醫院大門緊閉，蘇清心裏咯噔一下，但很快就看到二樓有兩個警察在那站崗，他趕緊下車跑過去：“我車上有人，快來救人！”

喊完，因為他跑得太快，又皺起眉咳了幾聲，好在并不嚴重。

他身上的血跡實在是太多，兩個警察吓了一跳，一個去找醫生，一個大喊着開門。

醫院大廳的門是玻璃門，牆後跑出來兩個警察，打開門後跑過來檢查傷員身體。

“快點快點，還有氣！”

幾個醫生推着車沖出來，速度又快又專業地把人擡到病床上往醫院裏跑，蘇清沒有跟上去，心裏松一口氣的同時又鑽回車子裏休息。

他的心髒不是很舒服，但蘇清清楚自己的情況，這點不舒服不需要吃藥，只需要休息就好了。

車上都是血跡，血腥味很沖，蘇清急喘着氣，忍着惡心脫掉身上的外套，休息片刻就把車開走。

開過幾條街外，蘇清确定附近沒人，嫌棄地用水洗幹淨手上和脖子上沾到的血跡，再用水沖掉車上的血跡，怕感染暗土紅蟲，又拿了一瓶消毒水出來噴了一圈。

他的外套得洗幹淨，但只能回去再說了。

砰！

不遠處原來一聲槍響，似乎是從醫院那邊傳來，蘇清吓了一跳，不敢回去，趕緊鑽回車裏仔細聽那邊的動靜。

嘶嘶~~

似乎是吐蛇信的聲音，比其他野獸的呼吸聲小，要不是蘇清仔細，蘇清壓根不會注意到。

“該死的，有個病人被蛇卷走了！快去救人！”

“醫院這邊人太多了，每天都有人要切開膿包清洗傷口，血腥味比其他地方重，變異動物都把這邊當獵食區，它們智商又高，開着監控也不知道這麽大一條蛇怎麽進來的。”

接連幾聲槍聲響起來，又有個沉穩的聲音響起：“軍隊很快就到，這些變異動物嚣張不了多久了。”

“M的，等軍隊到了，老子一定要加入清剿隊幫大家報仇！”

“剛剛那個帶人過來的小夥子呢？可千萬別被那條蛇盯上了。”

“他開車走了，沒來得及提醒。”

“該死的，把那條蛇給幹掉，今天估計還有幾波變異動物過來，警醒點！”

“是！”

蘇清聽着心情沉重，等到身體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後趕緊開車離開。

過了兩條街，蘇清在路上急剎車。

之前救人的地方有什麽奇怪的動靜，他沒聽到什麽呼吸聲，但他聽到了一陣急促有力的心跳聲。

不管是人是鬼，只要發生變化，蘇清都不打算從那裏過去了，掉轉車頭饒了一條路，十分鐘後才回到小區裏。

關上車門，蘇清往樓梯跑，他不想浪費力氣，幹脆就飛上去，沒費多少力氣就回到了十八樓。

他裏面的襯衣也沾了一點血，褲子也都是血跡，蘇清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出來把染血的衣服全部放到水盆裏，往血跡上倒了一些白醋。

因為是冬天的外套，比較厚，加上沾到血的地方比較多，蘇清倒着倒着索性就把一瓶白醋全部倒進去浸泡。

扣扣！

敲門聲響起，蘇清豎起耳朵聽到一道熟悉的呼吸聲，走出去開門：“江哥，是餓了嗎？我還沒做飯。”

祁江像是剛回來，還喘着氣，先是掃了一眼蘇清，見他沒事才松一口氣：“你剛剛出門了？”

蘇清抿唇，只是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祁江欲言又止，見他又變冷淡了，只能在心裏嘆氣，倒也沒有阻止蘇清出門：“下次出門跟我說一聲吧，我陪你出去。”

蘇清又冷淡地嗯了一聲，沒太在意祁江眼裏的失落：“謝謝，讓你擔心了，那我先回去幹活了。”

“好。”

祁江看着蘇清家的門關上，憂心忡忡地回家，有點懷疑是不是蘇清覺得自己管太多才和他生分了，怎麽突然就和他這麽疏遠。

他是在樓頂拿望遠鏡觀察周圍情況的時候發現一只黑色的大烏鴉飛過來的，他怕被看到就藏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沒聽到烏鴉叫聲才出來。

再拿起望遠鏡的時候，烏鴉已經不見了，還沒等他下樓，蘇清就開着車離開小區。

因為蘇清很少出門，祁江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就開車跟出去了，可惜時機太晚，他沒跟上。

在外面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回來就發現蘇清的車子好好地停在停車場裏，但他路過的時候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還以為是蘇清出事了，這才急急忙忙跑過來問。

好在，蘇清沒事，那血腥味可能是沾上的吧，也或許是別人的？

那麽，蘇清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出去做什麽？

祁江不是想管着蘇清，只是忍不住擔心才多嘴了兩句，誰知蘇清又恢複了以前那種冷淡生疏的模樣。

摘下眼鏡，祁江捏了下鼻梁，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別再越矩，免得以後連一起吃飯的資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