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霧季
回到家裏, 蘇清放下東西,回去喂了雞和兔子,再給山山留了兩袋貓糧就開車出去往城郊那片廠區走。
出門前,他看了兩眼祁江家的門, 他知道祁江是好人, 而且祁江也挺照顧他的, 如果要找個夥伴, 那祁江肯定是很好的選擇,而且将會是一道很有力的保險。
他知道,哪怕他有空間, 真遇到了危險,空間絕對比不上祁江有用, 他如果能跟着祁江,他的安全肯定會更有保障。
可是……反過來看, 他自己只是個累贅, 祁江不一定樂意。
而且, 他現在變異了, 他也拿不準祁江怎麽看他, 蘇清對此有些本能的擔憂,但理智也告訴他不需要太過擔心,畢竟和祁江相處這些日子以來, 他也不是這種喜歡拿有色眼鏡看人的人。
想到這裏, 蘇清微微嘆氣:“算了,等江哥回來再找機會說吧。”
他很惜命, 不想什麽都不問就放棄, 但也不太想占祁江的便宜, 如果祁江真的不樂意, 他再想其他辦法就是。
蘇清不再糾結,轉身離開。
城郊那邊什麽紡織廠電子廠都有,以前豐城有不少人都過來這邊打工,周圍的商圈也還算繁榮,這邊東西物美價廉,蘇清偶爾也會過來買一些東西,所以對這邊還算熟悉。
但這會兒,大家都去派糧點排隊去了,蘇清開車逛了一圈都沒發現哪個工廠開工,這邊明明還有電卻沒有幾個工廠還在生産,不少門口都貼着停産的告示,恢複生産的時間也沒有定。
蘇清開着車又逛了兩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食品加工廠,但他不缺吃的就沒興趣停下來。
蘇清今天過來其實就是想撿漏,因為豐城開廠有政策優惠,所以不少廠子都不是本地人開的,現在外面還算安全,肯定有不少人想趁這個機會回家,那廠裏的貨物自然是能賣多少就賣多少。
不過,蘇清也不是什麽都要,他想撿的是他沒準備的東西,所以現在都沒找到合适的對象。
過了十幾分鐘,蘇清又找到了一個已經停止生産但還開着門的織布廠,這會兒是冬天,廠裏生産有不少毛呢之類的厚布料,夏天的薄布料肯定也有不少。
他買了衣服但沒買布,雖然買布不在他一開始的範圍內,但想想這些工廠都關門了,蘇清也就沒有繼續挑。
開車到門口那邊,蘇清放下車窗跟保安打了個招呼:“大叔,我想買點布料,廠裏有貨嗎?”
保安大叔打電話問了兩句立馬給蘇清開門:“有的有的,你開車去倉庫那邊拿吧,庫管在那邊,往裏走看到黃色路牌順着拐就行。”
蘇清輕聲道謝,随後開車按照保安的指示到達倉庫。
工廠裏有不少員工宿舍,走廊上面曬有一些衣服,但不多,零星幾件,樓上沒有人說話的聲音,看來這個工廠停産的時間不短,工人都全部搬走了。
倉庫門口有兩輛貨車,庫管叼着一根棒棒糖,姿勢有點像抽煙。
這邊都是布料,嚴禁吸煙,庫管當然不敢點火,只能吃點棒棒糖了。
蘇清停車開門下去,庫管得了吩咐迎上來,看是這麽年輕的一個小夥子,也沒見過不像是采購,有些疑惑卻也沒多問:“你想要什麽布料?要多少?”
“批發什麽價?”
“你想要多少米?咱們廠裏四十米起批,每種布料的價格不一樣。”
剛剛保安打電話的時候蘇清聽到了,廠長準備回老家了,這些布料能賣多少錢賣多少錢,他急着去跟人買糧食,明天就得提貨,後天可以上最後一趟火車。
庫管是他小舅子,負責賣布料。
這年頭,除了其他工廠或者一些商販也不會跟織布廠下單,各個地方停産停業,市民也不可能來買什麽布料,有錢還不如去買成衣,這又不是幾十年前,誰都會做衣服。
所以,廠長不覺得他們的布料能賣出去,但開着門至少有個希望。
本來蘇清只是想買一些以後自己用,但聽到電話的內容,他改變了主意。
現在其他服裝廠已經停工,織布廠的布料出不了貨,還不如賣給他,廠長他們也能用錢買糧食,大家都不虧。
“你們冬天的料子有多少?夏天的有多少?給個實惠價,我要的量比較大,價格不合适我就去找別人了。”蘇清面無表情地看向裏面關着的大門,“蘇廠長那邊給我開價一噸五百塊,我覺得貴了點。”
一噸五百塊?還覺得貴?你怎麽不去搶?!
庫管差點趕人了,但這片子還真的有那麽幾個蘇廠長,很不巧,蘇明織布廠的廠長就姓蘇,而且人家老家就在蘇家村,離這裏不遠,這陣子更是到豐城住着了,人家的布料留着就留着,離得近反正跑不了。
他們是外地人卻是不一樣,得趕着買糧食好回家,飛機走不了,火車經常停,但為了讓各個城市的人能夠回到老家,現在的火車還是可以走的。
市裏堅持了一段時間,發生了不少意外,後天将是豐城最後一趟火車,他們再不走就只能自己開車回去,這不是給那些野獸加餐?
本來因為有物資管制的風聲,他們是準備賣給政府的,但姐夫說了,政府那邊不會往外換糧食,他們要回家只能自己想辦法賣。
要麽等明天他們走了放棄這些庫存,要麽賤價賣出去換糧食,庫管是覺得這價錢不行,虧到姥姥家了,還不如不賣,但不清楚姐夫怎麽想。
想了想,庫管覺得自己左右做不了主,讓蘇清等一下。
庫管的表情實在是不好,蘇清心裏笑了笑,也很理解,他這價錢實在是低,但對方要是不接受,他也不會強求,反正趁火打劫只是臨時起意,不成功他也不會損失什麽。
那邊庫管打電話跟姐夫聊了兩句,然後回來板着臉問:“你要多少?”
“四萬五,一百噸,有那麽多嗎?”
嗤,才四萬五裝什麽大頭。
庫管差點破口大罵,定了定神:“沒那麽多存貨,要麽你把隔壁針線廠的也包了,要麽就別談了。”
“你們有多少貨?”
“加上夏天的布料有九十四五噸,針線廠那邊有十來噸的貨,加起來也超一百噸了,我們不負責送,這有貨車,你自己拉走。”
這些都是積壓的貨物,到處停工停産,客戶出爾反爾又不給違約金,接了單子出不了貨,賠都賠死了,他們連給員工付工資都是用的面料,要是蘇清早幾天來還能看到員工領面料的盛況。
真算起來,九十四五噸的布料加上十幾噸的針線肯定比不上一百噸的布料,蘇清買了布肯定要用針線,但針線這東西要太多沒用,不過這個價錢他怎麽算都是他賺,自然不好意思計較這些。
蘇清可不想去找大伯買什麽五百塊一噸的面料,他也買不到,更不想讓那家子有機會賴上他。
趁火打劫得見好就收,蘇清沒有再壓價,從包裏拿了兩捆百元大鈔出來:“倉庫鑰匙,我驗貨,等針線廠那邊驗過貨了我再把剩下的錢給你。”
庫管咔嚓一聲咬碎棒棒糖,強忍着不爽給蘇清開門,又把鑰匙給他。
這個倉庫很大,前面的幾排架子都空了。
蘇清從各個架子走過去,順便隐晦地打量四周,攝像頭有不少,他得想辦法把監控給關了再拿走貨物。
貨物大概和庫管說的差不多,應該是有八十來噸的布料,角落裏放着一匹匹夏天的布料,牛仔布,棉布,蠶絲布之類的都有,料子粗糙到柔軟,各式各樣,因為是夏天的,所以這些布料留下的不多,也就占了幾個架子,近些年棉麻興起,看起來棉麻布賣得不錯,蘇清一匹都沒發現。
剩下的架子都裝的是毛呢、羊毛絨、珊瑚絨等厚重的布料,分類明确,摸起來也挺舒服。
蘇清很滿意這些幾乎白得的布料,和庫管去旁邊的針線廠看裏面的存貨,這邊倉庫比較小,但各式各樣的針線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亂,蘇清大概估算了一下,發現貨應該比庫管說的少一點,但他沒計較太多。
又給了庫管兩萬塊,還剩下五千塊,蘇清要了監控室的鑰匙,庫管想了想還是給他了。
生産了那麽久的貨被蘇清幾萬塊拿走了,庫管火氣挺大:“貨架不能拿走,我們都盤點好了,開春要回來看的,監控已經拍下了你的樣子,別不講信用。”
蘇清不計較他的威脅,甚至還對他露出了一絲笑容,其實要是他錢多一點也不至于這麽掐着人家的命門欺負人,但要說庫管他們虧也不至于,他們趕着走,東西賣不出去就換不了糧食,賤價賣至少能換幾萬塊,買了糧食也有保障。
再說,真的接受不了,他們也不會賣,大家各取所需,所以蘇清也問心無愧。
開春回來開工?蘇清是不信的,開工得花錢,真的有錢也不至于差他這幾萬塊,擱這唬誰呢。
庫管輕哼一聲,又叮囑他趕緊搬走東西,他明天得回來拿鑰匙就急匆匆地帶着保安走了。
保安也是他們的親戚,這會兒大家都去領糧食,又沒工資發,不是親戚誰來幫你看大門?
蘇清得了兩把鑰匙,去監控室把監控全部關了,順便往前删了他出現的片段,再檢查了一下沒有其他針孔攝像頭之類的東西就把貨架上的東西一個個收走。
他很講信用,沒拿他們的貨架。
兩個倉庫的東西都收走了,蘇清也沒有馬上離開,不嫌麻煩地一趟趟地開着貨車在外面轉一圈又回來,沒油了又去加油再回來繼續,一直到天色暗了也沒有回家。
一晚上,廠子裏一直響起貨車開來開去的聲音,那都是蘇清錄的音頻,用來忽悠一下附近的人就算了。
貨車的聲音一直到淩晨兩點才停,蘇清沒有回去,雖說外面基本安全了,但誰知道有沒有藏起來的變異動物?
在倉庫裏找了個地方放下床墊之類的東西,蘇清在這邊對付了一個晚上。
怕自己感冒,蘇清特意墊了兩個床墊,床墊上還墊了一張厚被子,身上也蓋着一張被子。
一夜無夢,等早上起來之後,蘇清有些頭疼,輕輕咳嗽幾聲,摸了下額頭,倒是沒發燒,就是喉嚨有些不舒服,喝了點水潤潤喉才感覺好一點。
十一點半的時候,蘇清開車回家。
他離開後不久,等濃霧散了之後,一個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帶着庫管和保安走過來,從昨天約定好的放鑰匙的綠化帶裏找到鑰匙進裏面一看,東西還真的全部被搬走了。
三人一臉肉疼,啤酒肚男人檢查好貨架發現一個沒少,咬咬牙:“走吧。”
庫管還叼着棒棒糖,咔嚓一聲又咬碎了:“呸,晚上還運貨,也不怕死。”
“沒簽合同,人家也怕咱們耍賴。”廠長也心疼得很,這下他是真的賠死了,但也不後悔,“算了,能回老家就行,爸媽還在家裏等我們呢,去找你姐。”
針線廠那邊,一個中年女人也陰着臉走出來:“老公,這家夥還真的全搬走了。”
“走了走了,回家要緊。”
幾人一想也是,得了四萬多,也能多買點糧食回家,反正廠子裏的機器還在,等以後安穩了再回來也不是沒辦法東山再起。
蘇清很快就回到小區,他昨晚沒睡好,本來想做做樣子去排隊買東西的,這會兒精神不好也就不為難自己。
今天恢複供電,開車進車庫的時候,電梯那邊的樓層顯示是亮着的,還有不少住戶進進出出,蘇清過去坐電梯,還有幾個女人提着菜籃子進來。
電梯上行,幾人開始聊天。
“終于不用爬樓梯了。”
“可不是,我家住十樓,每次爬樓梯都能累死我,還得提水提菜。”
“最主要是不用燒火做飯了,還不用下樓上廁所。”
“別說了,樓後面那塊地可臭死了,也不知道是誰老扔東西下來,裏面都是……算了,不說了,反正惡心死人了,提一桶水上去沖廁所都做不到,不然就自己家臭好了,盡禍害人。”
“還好我家住得高,不然不得熏死。”
“一樓沒住人倒還好,今早二樓的毛婆婆看清楚了是八樓扔的,你說才住八樓,又不是十八樓二十八樓,提一桶水會死啊。”
“別說了別說了,我待會兒還得做飯呢,惡心死了。”
蘇清回家休息了兩個鐘才昏沉沉地爬起來,他頭有點暈,起來摸了摸額頭感覺還好,但也不太放心又量了體溫。
不到37度,很正常,沒發燒。
到沙發那邊休息了一會兒,蘇清總算是不覺得難受了,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已經下午五點半。
“得做飯了。”蘇清一邊打哈欠一邊去洗臉,洗到一半總算是精神多了,突然想起臘肉還沒晾。
蘇清趕緊跑到陽臺這邊,火已經全部滅了,這肉熏得比他想象中要黑許多。
其實昨天下午就可以把火滅了,結果又熏了将近一天。
好在也不至于像湘西臘肉那樣黑不溜秋,蘇清拿了一塊檢查,覺得成色還行,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味道也還不錯,很香,不枉他偷偷摸摸放了那麽多香料。
他這邊風不夠大,蘇清把陽臺門打開,開門過去敲響祁江家的門。
祁江是下午兩點多回來的,其實就跟蘇清前後腳到家,不過他過來敲門的時候蘇清睡得沉,祁江就以為他在外面沒有繼續敲。
聽到敲門聲,祁江放下望遠鏡走出去開門:“蘇清?快進來。”
蘇清還穿着睡衣,看樣子剛睡醒沒多久,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站在門口沒進去:“江哥,我今天睡得沉了,中午沒做飯,你沒餓着吧?”
“我還以為你出門了,我家裏有吃的,你不用擔心。”祁江笑着搖頭,“過來是有什麽事?”
“嗯。”蘇清看了一眼他的陽臺,“能跟我過去把架子搬過來嗎?臘肉放這邊晾吧。”
聞言,祁江趕緊過去,看到熏得金黃稍黑的臘肉,覺得色澤不錯:“這臘肉似乎熏得不錯?”
“熏過頭了。”蘇清有些懊惱,“本來金黃色是最好的,現在都黑了。”
祁江覺得顏色挺好看的:“還有一批,下次熏一天就好看了。”
蘇清輕輕點頭,其實這事還得怪他,出門滅火,回來也就記得睡覺。
兩人把臘肉架子搬到祁江那邊的陽臺,這邊風的确很大,因為高度足夠,水汽也不大,蘇清滿意地點頭,這個風很适合晾臘肉。
“要晾多久?”
“現在就能吃,不過晾三天味道更好,之後晾得越久保存越久。”蘇清已經打算好了,“升溫之後就用真空包裝保存起來。”
“那剩下的呢?”祁江記得還有不少肉還在腌着。
說起這個,蘇清想起他忘了翻,趕緊回去翻臘肉免得腌得不均勻。
祁江這邊還有一個空架子,他又搬到蘇清那邊,順便戴了個一次性手套幫蘇清一起翻臘肉:“這些要腌多久?”
“七天。”蘇清想了想,“我怕不好保存,腌得久雖然會很鹹,但保存得久。”
這種事情蘇清比較有經驗,而且祁江也覺得未雨綢缪挺好的,他之前就想着他們有冰箱就買了那麽多,卻忘了發電機也可能壞。
至于小區的電,能撐個三天就謝天謝地了。
現在全豐城分段供水電,重要單位在中午12點到下午5點供電,每天5小時,居民區每天2小時,他們這一片在下午2到4點。
翻完臘肉,蘇清蓋上蓋子,想起人口普查的事情:“對了,江哥,我下午睡得死,這邊有開始人口普查嗎?”
“三點多的時候來了一趟,說傍晚六點的時候會再來一趟。”
那也差不多快到了,蘇清看了一眼正在玩毛線球的山山,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把山山登記上去。
祁江知道他在猶豫什麽:“山山和尋常的寵物沒什麽差別,他現在有什麽異樣嗎?”
蘇清搖頭:“就是吃得多。”
祁江:……
“沒顯示出什麽能力嗎?”祁江回想他打聽到的,“對面四棟那頭金毛似乎爪子能金屬化。”
蘇清又看了一眼傻萌傻萌的山山,搖搖頭:“山山剛開始變異吧。”
反正他沒發現。
“你不想登記的話可以再等等,山山的異樣沒人發現。”祁江清楚蘇清在顧忌什麽。
他不是不相信政府,而是害怕周圍的人有什麽想法。
變異寵物和變異動物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兩者本質上是同類,現在大家還挺期待自己家的寵物能夠變異,但如果哪天變異動物威脅更大,變異寵物又傳出傷害人類的事情來,情況就會急轉直下。
人性是複雜的,蘇清的想法和祁江不謀而合,他相信不是什麽寵物都是那麽乖巧的。
他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凡事都得多想幾輪才能下決定。
祁江沒有繼續談這個話題:“該做飯了,我幫你淘米洗菜吧,待會兒普查的志願者應該快到了。”
蘇清從冰箱裏拿出青菜出來給祁江洗,自己在一旁切肉,有些猶豫要不要趁機說搭夥的事情,還沒開口就聽到有人敲門。
“應該是志願者。”祁江猜測道。
蘇清放下刀走出去,外面是一男一女兩個志願者,看起來很年輕,身上有一種學生氣質,應該正在讀大學,還沒出校園。
兩人手上拿着紙和筆:“你好,是蘇清先生嗎?麻煩填一下資料,出示身份證。”
蘇清把身份證給他們拍照,拿過本子填下自己的基本資料,在有無寵物這裏打了勾并寫下中華田園貓,又在有無變異這裏打了X。
因為之前祁江的身份證在蘇清這裏,所以他也出來做了身份登記。
登記完之後,女生看他們面善就問:“不好意思,你們知道樓上的陳先生大概什麽時候回來嗎?我們來了兩次都沒見到人。”
“不知道。”蘇清不會太注意樓上樓下的住戶,哪怕是能聽到動靜他也會避嫌,自然不清楚,又看向祁江。
“不好意思,我們都不知道。”祁江抱歉地搖頭。
兩個志願者有些遺憾,向他們道謝之後又下樓去做登記。
蘇清和祁江繼續回去做飯,因為志願者那個問題,蘇清切菜的時候下意識聽了一下樓上的動靜,發現前些天能聽到動靜的房子現在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可能是出門了或者去別的地方住了,他沒有多想。
晚上吃飯的時候,蘇清吃了兩口飯,想找個機會跟祁江說一下搭夥的事情,結果剛開口又出事了。
外面響起一陣刺耳的剎車聲,蘇清聽覺太好,難受地閉上眼睛,緊緊抓着筷子,随後又聽到嘭的一聲巨響,附近的車子全都響起警報。
“應該又是車子失靈出車禍了。”祁江嘆了一口氣,放下筷子過去拿望遠鏡。
蘇清也走到陽臺那邊,樓下有不少人拿着手電筒走出去,派糧點那邊也亮起了燈,似乎有人跑出來了。
出車禍的地方這邊看不到,祁江拿着望遠鏡出來也沒找到地方。
最近經常有車子失靈的事情發生,所以蘇清每次出門啓動的時候都會仔細聽車子的聲音,生怕有什麽異樣,祁江每次出門之前也會檢查一遍,但不是每個人都會檢查。
“雖然變異動物被清剿幹淨,但大家還是擔心有藏起來的變異動物,有車就得開出去,運氣不好就出事了。”祁江放下望遠鏡,“以後你出去記得叫上我,我幫你檢查一下車子。”
蘇清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好。”
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蘇清本來就覺得跟祁江搭夥是占人家的便宜,兩次都被打斷說不出口,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麽開口,總覺得時機不太對,只能在心裏嘆着氣,尋思着現在也不用這麽着急,後面再找個合适的時間說也行。
祁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有些高興地點頭,過了一會兒跟蘇清回去繼續吃飯,幾分鐘後又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這些天經常有車禍,隔兩天就能見到一次救護車,蘇清和祁江都習慣了。
業主群都在說剛才車禍的事情,大家都說最近車禍越來越多了,都不敢開車出去了,但又怕出門遇到危險,總沒有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說着說着就聊到了消毒液的事情。
--3棟901:家裏消毒液不夠用了,我兒子手臂被感染,把家裏存起來的那些消毒液都兌着用完了,你們誰能給我勻一點嗎?
--3棟2708:幹嘛不去醫院啊,把家裏的用完了明天可怎麽去排隊啊,你可別感染給別人。
--3棟901:大晚上的又沒車,出去多危險啊。
--3棟805:我這有,價錢私聊。
--3棟2103:周叔,你家有啊,有多的嗎?勻點給我啊,我家裏也有孩子呢。
--3棟2402:周叔,怎麽賣啊,我也要一點。
--3棟805:想買的私聊,只有一箱,先到先得,不過我先說好,價格肯定是貴的,接受不了別來找我。
--3棟2606:诶,周叔,給我留一點啊,價錢好商量。
很快群裏的人不說話了,應該是去找周叔買消毒液了,蘇清從來都是潛水一員,他今天回來的時候正好有看見901的那個小孩,活蹦亂跳的,壓根沒感染,二代暗土紅蟲也不至于這麽快就出現症狀。
這戶主有點奇怪,
祁江一邊喝水一邊看手機,也看到了群裏的消息,一邊劃拉聊天記錄一邊道:“我今天回來的時候在門口那邊聽到有人說起一件事,咱們這棟樓昨晚有人搬了好幾箱消毒液回來,但沒看清楚是誰,只知道是個男人。”
蘇清一愣:“所以901是故意問的?”
“看着像。”
“現在消毒液多少錢?”蘇清不太清楚市價,他連派糧點的消毒液都沒買。
他自己就有,就不想去跟別人搶,不厚道。
“派糧點那邊一瓶一百毫升的84消毒液要5塊,公衆號這些價格差不多,外面商販賣至少50塊。”
蘇清倒吸一口冷氣,現在派糧點消毒液也是限購,每戶每天50毫升基礎額度加上每人每天100毫升。
他們現在消毒液兌水都是1比100,哪怕消毒力度比較強也夠用了,如果家裏人多一點就能剩得更多,畢竟一百毫升兌水就能有一千一百毫升,哪裏用得了那麽多。
一般來說,派糧點都是一次性發一周的消毒液,畢竟市面上的消毒液少有一百毫升那麽少的,至少都是500毫升。
如果在派糧點買,一瓶常見的500毫升消毒液只需要25塊,在商販那裏就得要花250塊!
“這太貴了吧。”蘇清沒想到居然會這麽離譜,“你不是說去買消毒液?也這麽貴?”
祁江點頭:“要麽花錢買要麽用糧食買,我們直接去廠裏買,一箱500毫升x10瓶的也才500塊錢,外面的二道販子要價太狠,遲早要被抓。”
“也說不準是轉了幾道手。”蘇清皺眉。
“政府不會繼續放任下去的,且看着吧。”祁江冷笑,突然看向蘇清,見他沒看過來松一口氣,又恢複了溫和的模樣。
蘇清沉默了一會兒,祁江拿他的筷子給他夾菜,順手把自己的筷子放到蘇清碗邊。
蘇清回神,下意識拿起筷子吃飯,吃了兩口感覺不對勁,擡頭看向祁江,只見對方夾着一塊肉停在空中,眼睛盯着他,眼神似乎有些燙人。
“我......”蘇清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把筷子從嘴裏拿出來看了幾秒,微長的頭發掩去迅速發燙的耳朵。
祁江微微眯起眼睛笑了,把肉放到蘇清碗裏,交換兩人的筷子,做出繼續吃飯的動作果然引得蘇清驚叫一聲。
“筷子!”
祁江斂眸,不甚在意地道:“沒關系,我不嫌棄。”
蘇清感覺自己的耳朵更燙了,張了張口,又不能說自己嫌棄,就這麽看着祁江繼續吃,覺得丢臉的同時,隐隐約約覺得祁江的反應很奇怪。
他跟祁江這麽熟了嗎?連口水都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