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霧季

次日，蘇清早上起來把肉翻了個面繼續腌制。

以前在村裏的時候，因為他們這邊天氣因為不算北方，村裏的人如果要腌制的臘肉量多就會趕在大寒之前晾好，冬至過後，腌七天晾三天熏一天又繼續晾到大寒，這樣的臘肉是最好的。

當然，大寒過後也是可以做臘肉的，肉并不會壞，只是色澤、味道都差一點而已。

現在還沒到春節，天氣應該不會馬上熱起來，蘇清也就不着急。

刷完牙，蘇清喂了山山，拿了兩個柚子、幾個橘子、幾個蘋果出來，把果皮全部切碎，再從空間裏拿出松柏樹枝放到砧板上切得更碎，果皮加上松柏樹枝，再混合一些香料裝到袋子裏備用。

他們這邊熏臘肉一般用松柏樹枝再加上幾種果皮，但蘇清怕露餡，也不敢明晃晃地拿出樹枝來，只能切碎了再用。

當然，像是臘雞、排骨等帶骨頭的就不能腌制那麽久了，所以今天就得開始熏制。

現在外面都是濃霧，不會有人看到他在做什麽，蘇清把這些帶骨頭的肉連同臘腸都挂在架子上，在下面放了個鐵盆，點燃炭放上幾塊木頭，等火燒得差不多了又把袋子裏的香料倒上去，很快就出煙了。

怕滿屋子都是煙，蘇清用厚的黑色塑料膜蓋住架子，長長的塑料膜拖到地上，只留外面那裏讓煙跑出去，這樣就不用擔心陽臺都是煙了。

蘇清關上陽臺門，再拉上窗簾就去做飯，怕祁江要看熏肉發現裏面的新鮮果皮什麽的，蘇清直接用食盒裝好早餐送過去，謊稱有點累要休息，沒讓祁江過來吃。

中午霧将要散去，蘇清去陽臺看肉熏得怎麽樣了，見色澤不錯又輕輕點頭，回到屋裏看鍋裏煮的骨頭湯。

豬肝昨晚吃了，今天煲骨頭湯，蘇清盛了小半碗出來嘗味道，他家裏明面上能煲湯的菜不多，就一個玉米，而且也沒幾根了，估計把冰箱裏的骨頭煲完湯也吃完了。

昨晚煉了豬油，早上做芥菜粥還剩下大半把芥菜，用豬油把芥菜炒了，中午的飯就做好了。

新鮮果皮啥的都熏黑了，蘇清放心不少，過去叫祁江過來吃飯，因為窗簾開着，祁江很快就注意到陽臺：“怎麽拉着窗簾？”

“我在熏臘肉。”蘇清盛了一碗飯，見祁江想去陽臺那邊又道，“明早再看吧，待會兒煙都跑進來了。”

祁江轉身回來吃飯，看桌上的菜比之前豐盛，心裏覺得昨天買的肉不虧。

不過，下次還是悠着點，畢竟他不會做，最後受累的還是蘇清。

吃完飯，時間也差不多了，祁江準備去排隊買菜，蘇清把身份證給他：“江哥，你看看有沒有白蘿蔔或者蓮藕，買回來煲湯。”

祁江記下來往外走，蘇清關上門吃了一個早上削的蘋果，又繼續弄果皮在廚房裏準備腌制的香料。

中午十二點，霧氣準時散開，蘇清又打開陽臺看了一眼，見往外冒的煙不多就放心地拉上窗簾。

在屋裏坐了一會兒，蘇清突然聽到外面發出一道道驚慌失措的聲音，他又豎起耳朵聽，只隐約聽見幾句。

“這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沒電可不就得砍樹嘛，土裏那麽多蟲子，這不是逼人去死嗎？”

“消毒水都殺不死了，這可咋辦啊，這土裏可都是啊。”

聽了幾句，蘇清感覺大家說的就是暗土紅蟲，可能真的跟之前他和祁江猜測的那樣，暗土紅蟲真的變異了。

蘇清起來灌消毒水在屋裏喝陽臺上又噴灑了一遍，就連次卧的那些木柴也沒放過。

不過，目前他屋裏也沒發現蟲子，蘇清并不是很擔心。

沒有蘇清拖延時間，祁江一點鐘不到就買好了菜，也帶回來了幾個消息。

派糧點那邊貼了告示，公布了二代暗土紅蟲的存在，頓時引起了恐慌。

這些日子以來，感染寄生蟲的人肉眼可見地增多，醫院那邊确切地發現了二代暗土紅蟲。

一代暗土紅蟲數量足夠多且未找到合适的宿主時，會直接寄生幼蟲和蟲卵，或者互相吞噬，如同養蠱一樣發生蛻變。

二代暗土紅蟲具有一定毒性，并且要用更多的消毒藥物沖洗才能把二代蟲弄暈，雖然沒辦法弄死，但弄暈也能沖掉，只是要用的藥物量更多而已。

好消息是，因為二代暗土紅蟲對活命的渴望比繁殖大，只在死亡前才會留下蟲卵，所以如果剛感染不久，相比一代來說更好處理。

但如果感染久了，毒性加深，有可能導致宿主昏迷。

宿主昏迷之後就會刺激二代蟲子的繁衍欲望，必須盡快送醫救治，否則很容易被當成繁殖溫床，結果不言而喻。

總的來說，二代的威脅比一代高得多，但只要多注意就不會有事，最多就是毀容，反正這陣子毀容的人也不在少數。

第二件事情就是人口普查，經過軍隊的驅趕和獵殺，市內的變異動物有望在25號前清剿完畢，所以這兩天要進行一次人口普查，最主要是登記家中變異寵物的信息。

第三件事情也和變異寵物有關，從明天開始，變異寵物的排洩物都要扔到指定的地方收集起來，具體什麽作用暫時沒說。

第四件事就是供電，他們這邊在25號恢複供電，由于豐城的電工不夠，所以斷電之後的搶修工作會按照上報順序進行排號。

第五件事是祁江聽到的小道消息，上面有物資管控的意思，也就是說，以後豐城的物資全部由政府分配，雖然真實性尚待确認，但祁江是比較相信這一點的。

“我這兩天再去打聽一下，可能會再囤一波消毒液。”祁江一邊喝水一邊道，“蘇清，你要買嗎？”

蘇清不想讓祁江又幫他搬東西，輕輕搖頭：“不用。”

祁江沒有勸他，左右他現在已經半只腳登堂入室，他多買一點就是幫蘇清買了，有時候共用的東西多了就很難分得清是誰的。

不過……哪怕是血緣關系都能斷絕，他在抱得美人歸之前還得小心點，別太得意。

他們在遠處隐約響起的槍聲中吃完午飯，祁江說今晚不回來吃飯，可能得25號中午才回來，蘇清又給他弄了一份晚飯，因為祁江在這裏等着，所以晚飯比較簡陋，只是簡單的一份炒豬肉和一份炒青菜，連湯都沒有。

不過，祁江已經覺得很好了，讓他自己準備，那還是啃泡面或者吃罐頭吧。

下午又是蘇清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待着，他也沒別的事情做，就是在思考祁江剛剛說的事情。

物資管制是一個比較嚴重的信號，蘇清有些憂心忡忡地清點空間裏的物資。

他的物資準備得很齊全，但還是有一些是他沒準備也是之前他覺得不用着急的。

既然是要物資管控，限購令囊括的範圍肯定要大幅度增加，現在能花錢買的東西，他覺得以後有用的，自然是趁着最後的機會能不錯過就不錯過。

蘇清忍不住想起之前做過的夢，雖然記不清，但總透着一股不祥的氣息，他每每想起來總覺得透不過氣。

清點完物資，蘇清已經想好了自己最後一批物資要買什麽，準備等外面安全了就出發。

24號中午，蘇清拿着他和祁江的身份證下午排隊買菜。

他來得比較早，因為知道外面沒有危險，濃霧沒散就過來了，直接排到了第一位。

中午濃霧一散，住在派糧點裏的員工打開大門，順便貼了一張紙在門口，告示上說了兩件事。

第一，市內的記錄在案的變異動物已經全部被獵殺和驅趕，從現在開始軍隊會在市內巡邏尋找漏網之魚，豐城市基本安全，市民可以放心出門，但請不要前往某些偏僻的地方，以免發生危險。

第二，從明天開始建立小區志願隊，進行豐城市人口普查，家中有變異寵物的必須登記在案，志願隊每天會上門收集變異寵物的尿液和糞便。

“為什麽要收集變異寵物的尿液？”後面有幾個人一臉好奇地看着門口的工作人員，似乎想要對方解釋一下。

不過，工作人員一句話不說，大家又看向門口的兵哥哥，他也站得跟一杆标槍一樣筆直，也沒有對此進行解釋。

“不會是像動物世界那樣，要圈地盤吧？”有人打開了腦洞，但自己也不信這個說辭。

“不至于吧，這又不是動物世界，我們是人又不是動物。”

“幹嘛用變異寵物的尿液？動物世界圈地盤那也是一個族群，這些寵物又不是同一個品種。”

“不會是研究吧？”

“之前流浪貓狗那麽多，抓一個變異的不就得了？”

“那你說用來做什麽嘛，總不能用來吃吧？”

“惹，你好惡心啊。”

大家讨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後面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排隊，全都擠在門口看告示，但也只是五分鐘左右，派糧點的大門就開了，大家趕緊跑進去。

蘇清不敢跑，從門口拿了一個購物籃走在最後面，心裏一直在想那個告示的事情。

其實，他覺得第一個人說的是對的，動物世界的圈地盤。

蘇清想起之前離開醫院後聽到的對話，其實那些對話已經暴露了一個信息，槍對變異動物無法造成致命傷害，也或者是人類的反應能力已經比不上動物，所以打不中。

人類對變異動物的威脅降低，拿變異動物沒辦法，人類霸主的地位必然會發生改變，如果真的是要圈地盤，那情況可就遭了。

要知道以前只有動物躲着人的，沒見着人還要用什麽排洩物圈地盤的。

如果人類真的要參與叢林法則，像動物一樣參與生物鏈競争……

無論如何，這些都并非無跡可尋，而且已經有了征兆，蘇清不想自欺欺人，變異動物都出現了，自己也變異了，他還能騙自己什麽？

他本來就比常人脆弱，蘇清很清楚他沒時間自欺欺人，要活下去就必須做更多的準備。

除了物資，按照他這身子，最好找到合适的同伴，相互扶持……

想到這裏，蘇清腦海裏閃過祁江的身影，微微握緊手，他在想，他要不要給自己再上一層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