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霧季

10號是除夕, 祁江出門已經好幾天了,蘇清在家裏打掃衛生的時候,時不時看向門口,心裏想着祁江什麽時候回來。

派糧點所有購買額度全部翻倍, 大家喜氣洋洋地前往派糧點進行購物。

第二天就是春節, 為了讓市民們可以過上一個輕松的春節, 軍隊幾乎所有士兵都放下手上的工作, 按照上級指令暫緩計劃,全部拿着槍在城裏巡邏,派往城郊的士兵尤其多。

因為先前各鄉鎮的人都安置在城郊, 所以城郊各處派糧點排隊的人數比其他地方多得多,看到随處可見的巡邏隊, 在心安的同時,少部分人卻生出了一股怨怼, 尤其是家裏有人死在變異動物手裏的更是埋怨軍隊不早點增派人手。

“這段時間死了不少人, 怎麽現在才派人過來?”

“早派點人來巡邏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 現在才過來, 不會是死的人比報出來的更多吧?”

“今天除夕明天春節, 也就這兩天做做樣子,還軍人呢,都是官僚主義。”

附近排隊的人很多, 有些人聽着就覺得不舒服:“你們能活下來不就是巡邏隊及時趕到嗎?你們家裏死了人, 巡邏隊就沒死人嗎?有什麽好抱怨的?”

“就是,起了霧巡邏隊也跑過來救人, 擱你身上你敢嗎?”

“之前不增派人手肯定是有事, 要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 巡邏隊幹嘛不等霧散了再來救人?”

“要我說等霧散了再救他們挺好的, 這樣我們就聽不到這些白眼狼在這裏亂叫了。”

“其他被救下來的人也沒說什麽,感激都來不及,要我說如果有什麽白眼狼識別器就好了,看他是白眼狼就別救,我呸!”

“诶,這個好這個好,可惜沒人發明這個。”

埋怨的幾人冷哼一聲被周圍的人一通亂怼,低下頭翻了個白眼,卻也不敢再說什麽。

因為祁江不在,蘇清這幾天拼命地在做飯。

他現在已經改了作息,下午和晚上做飯,早上起來後也不用打坐,一邊運行心法一邊練習飛行反倒是進步得更快,而且這樣下來,身體一天都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今天是除夕,雖然只有一個人,蘇清還是早早起來為過年做準備,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有意思一些。

早上起來做了豬肉脯,蜂蜜味的、五香的、十三香的、胡椒味的、單純鹹味的都有,每一樣他都做了十斤,因為他個人比較偏向鹹口,所以只有一個是甜的。

他之前買了不少麥芽糖,今天還做了幾串糖葫蘆和幾斤花生糖。

本來還想做竈糖的,但他力氣不夠,扯糖扯到一半就有些難受只能中途放棄,做了個半成品。

竈糖本來應該扯成白色,但他這個還透着微黃,但也還行,反正是自己吃。

剩下的零食,像是蝦片、各種果幹、瓜子、麻花之類的都是現成的,他沒辦法做那麽多,沒那個精力,但數下來零食種類也挺多的,看起來還挺豐盛。

做完過年的小零食已經是中午,蘇清看着他準備好的這些小零食,想起祁江也不愛吃甜的,那麽多鹹口的零食,等他回來應該也會挺喜歡。

想到這裏,蘇清又看了看時間。

已經十二點多了,祁江說了過年會回來,但這會兒還沒看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耽擱了。

等了一會兒,蘇清也沒聽見外面有什麽動靜,下意識拆了一條五香牛肉幹放到嘴裏,微微抿唇又看了門口一眼。

吃完手裏的牛肉幹,蘇清微微嘆氣:“外面霧剛散,應該還在路上吧。”

他把小零食全部放到博古架上,每種都裝了一兩個罐子,擺放得異常好看。

擺完零食,蘇清随便吃了點東西就開始準備今晚的年夜飯。

因為祁江說了會在過年前回來,所以蘇清就從冰箱裏的食材下手,很快确定了菜單。

雞鴨魚肉的菜式分別是手撕雞、八寶鴨、清蒸魚和梅菜扣肉,這些都是大菜。

這幾天蘇清每天早早地到超市買菜,用他和祁江的身份證囤了八斤牛肉,青菜雖然只有兩斤但也夠吃了,而且他們還有罐頭。

剩下的四個菜分別是醬牛肉、胡蘿蔔玉米炒臘肉、小炒青菜和蓮藕排骨湯。

其他食材在這邊都有,臘肉都是放在祁江那邊,蘇清準備好食材,從抽屜裏拿了祁江家裏的鑰匙準備過去切臘肉。

咔嚓!

蘇清皺眉,拿着鑰匙又擰了一下沒擰開,顯然門從裏面反鎖了。

但很快的,蘇清心裏就透出一絲高興的情緒,擡手敲門,聲音聽起來也帶着一絲雀躍:“江哥,你在裏面嗎?”

他剛剛一直在準備食材,竟然沒發現祁江回來了?

屋裏沒聲音,蘇清不好随便聽人家家裏的動靜,又敲了一下沒人應,想着也許是祁江剛回來在休息就回去了。

敲門聲停了,祁江煩躁地捶了捶沙發,身後的約半臂長的黑色羽翼随着他的動作抖了一下。

擡頭看向門口,祁江知道今天是除夕,今晚跨年,他也想去跟蘇清一起過年。

但他不敢。

天知道他為什麽會多出一對翅膀!

祁江本來的打算是,去城南那邊打聽點消息,出去幾天就回來陪蘇清過年,哪曾想他剛和蘇清說完,第二天自己就出事了。

先是身上起了鼓包,随着鼓包變大,飯量也在增大,不說他本來就知道寵物變異之後飯量也在增大,看山山也是處于變異期間,他自然知道他自己身上是怎麽回事。

他和動物一樣,變異了!

先是植物出事,再是動物變異,再到人發生變異,按理來說,人類變異應該是大勢所趨,祁江心裏卻沒有什麽高興的情緒。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但祁江也經常在外行走,也沒聽說誰誰誰變異了,顯然目前來說他這個是個例。

變異就代表力量變強,按理來說也算是好事,其他人的想法祁江不在意,無論是別人像對變異動物一樣把他當異類一樣防備還是厭惡,祁江都不在乎,可祁江一想到蘇清有可能因為這翅膀防備他就氣得心肝疼。

他好不容易才半只腳登堂入室,說不定就因為這垃圾翅膀要把那半只腳收回來了!

他不是豐城本地人,五年前過來出差第一次見蘇清就惦記上了,那會兒蘇清還沒大學畢業,他屁颠颠地在這邊高價買了兩套房,一套是城南,因為蘇清的大學在那邊,一套就是現在他住的這間。

本來每年只是抽時間趁着年假日過來偶遇幾次佳人,去年當了一次救命恩人,總算是能跟蘇清說上話。

這次死亡毒霧出現,祁江知道世道不對了,趕緊來豐城定居,就是為了趁機奪得美人心。

哪曾想,特麽的老天爺就是在跟他作對!

有了這麽個翅膀,穿上外套也那麽明顯,這讓他怎麽跟蘇清解釋?哪個正經人類長翅膀?!

讓他怎麽再跟以前一樣在蘇清面前刷臉?!

祁江這幾天煩都煩死了,這變異疼就算了,忍過去了也沒什麽,不過就是疼完吃點東西。

可是,一想到他背上擺明不是正經人類才有的翅膀,一想到因為這垃圾翅膀錯過了和蘇清的第一次跨年,祁江就氣得心肝疼!

煩人!

蘇清不知道祁江心裏的咆哮,回去好好地給家裏做大掃除,早上起來他只是簡單掃了掃,這會兒有空就得裏裏外外掃一次,辭舊迎新。

家裏的母雞已經開始下蛋,蘇清攢了十幾個,不過因為沒有公雞,所以這些都不是受精卵。

掃完最髒的儲物間,外面的蘇清只是随便清掃一遍就幹淨了,

下午六點多,蘇清準備開始做飯,但食材還差臘肉,他再次過去敲門:“江哥,你起了嗎?”

祁江在屋裏聽到聲音,走出去房門,聽着外面的敲門聲,眉頭緊皺,下意識摸了一下身後的翅膀。

“江哥,你起床了嗎?我想進來拿臘肉。”

聽着蘇清較為熟稔的語調,祁江極度不甘心,一咬牙,進屋裏拿了一件超厚的外套穿上,再側身照鏡子,發現沒有那麽明顯了,只是因為這幾天的煩躁,眼神看起來有些陰沉。

祁江揉了揉臉,戴上眼睛看起來總算是溫和許多,就是穿着這件厚羽絨服很熱。

熱就熱吧,他好不容易半只腳登堂入室,打死都不甘心把腳收回來!

蘇清敲了兩次沒見人開門,只當做祁江太累,畢竟城南那麽遠,祁江說不定還在睡覺。

他心裏已經在準備換別的菜了,也就沒有繼續,轉身回到屋裏。

祁江深吸一口氣,快速走出去打開門:“蘇清,我起了,剛剛在穿衣服沒聽到。”

蘇清轉頭,臉上露出一抹笑,随後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厚到出奇。

這一年就沒成功入冬過,哪怕是怕冷的蘇清,出門也只是穿一件羊毛衫,再套一件薄外套就行了,羽絨服從沒動過。

祁江平時穿得比蘇清還少,驟然穿上這麽厚的羽絨服,蘇清看一眼就覺得有點熱。

“江哥,你怎麽……穿這麽厚?冷嗎?”蘇清有些疑惑。

祁江借着調整眼鏡的機會擦了擦汗,勉強笑了笑:“我有點感冒,在捂汗。”

蘇清恍然大悟,關心地問:“吃藥了嗎?”

祁江點頭,随後轉移話題:“今晚要吃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我都準備好了,就差臘肉,我進去拿。”蘇清一邊說一邊走進去,脫了鞋就去陽臺那邊拿一條臘肉。

祁江這邊的陽臺牆上有溫濕度計,蘇清拿臘肉的時候看了一眼,發現壞了:“江哥,你外面的溫濕度計壞了。”

祁江不太在意地點頭:“壞就壞吧。”

蘇清拿了臘肉就出去,祁江也跟着他一起過去做飯,進門就聽到蘇清在問:“對了,江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祁江這幾天沒見蘇清過來敲門,就随口編了一句:“中午到的,一直在家裏睡覺。”

蘇清沒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只是随口聊家常而已,見祁江進來想幫忙,怕他沾水感冒變嚴重就拿了剛做的零食出來:“江哥,你在外面坐着就好,吃點零食吧。”

末了,蘇清抿唇,笑了一下:“我随便做的,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祁江看着桌上精致的木罐,先誇為敬:“看起來很好吃。”

說完,他發現蘇清又笑了,似乎是因為要過年,所以蘇清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短短一小會兒就笑了不少次。

蘇清進去做飯,祁江見他真的把食材都準備好了,也就不矯情,拿着零食去沙發上坐。

山山一如既往地對他橫眉冷對,這小家夥在蘇清面前又乖又萌,對祁江就是兇了吧唧。

祁江吃了會兒竈糖,覺得有點甜,又去拿了一些豬肉脯,鹹口的零食很合他的口味,祁江忍不住吃了十幾條,一條一兩重,算起來他都吃了一斤多了。

意識到這點,祁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收好零食,扯了一下外套衣領讓自己不至于這麽熱,擦幹淨汗才進去幫忙。

這次蘇清沒有拒絕,估計也是怕他無聊,就跟祁江一起準備年夜飯。

一直到晚上八點,兩人才把菜都做完了,菜的份量很多,整整一只雞、一只鴨、八斤牛肉再加上五斤扣肉和其他的菜,這一大桌子按照以前至少得吃四五天才能吃完。

不過,兩人都變異了,雖說誰也沒說,但看到這一大桌子菜,蘇清和祁江都不覺得有多難解決。

難的是,該怎麽不着痕跡地多吃一點,免得反複煮太多次,需要吃太久。

祁江這幾天都是吃罐頭,要麽就是吃方便面或者餅幹充饑,再次吃到蘇清做的飯,忍不住猛吃了幾口才停下來。

蘇清見他胃口不錯就知道病不重,想起還有鴨架和雞架沒處理就問:“江哥,明天早餐吃餃子可以嗎?用雞湯煮水餃,味道應該不錯。”

“還有雞嗎?”祁江一愣,他剛剛看了冰箱,記得裏面沒雞肉了。

“還有一個雞架。”蘇清笑着指向廚房,“雞架還可以熬湯,鴨架味道重,鹵過應該比較好吃。”

“那我明天過來幫你包餃子。”祁江記得以前他媽媽在世的時候,包餃子得包好一會兒。

“你還生着病,要不要多休息?”蘇清看着正在捂汗的祁江,又道,“要不別捂汗了。”

他看着都覺得辛苦。

祁江也不想捂汗,但他背上的翅膀見不得人啊,只能笑着搖頭:“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見此,蘇清也就不勸了:“那我做好了餃子再叫你過來吧。”

祁江尋思着自己到時候肯定得穿外套,身上出汗,包餃子也膈應,就沒有再堅持。

今天晚上的菜每一樣都剩了一半,蘇清和祁江默契地比往常多吃了不少,見對方也像自己一樣胃口大開,反倒是都松一口氣,暗道自己這樣是比較正常的,都沒有深想。

就在他們吃年夜飯的時候,城郊這一天晚上死了3個人,還有4個人重傷,如果不是軍隊頂着動物追來,他們也會葬身獸腹。

外面的變異動物越發猖狂,在大家高高興興跨年的時候,市政府再度展開一場面對變異動物的會議。

次日,新年的第一天,今天的限購重新恢複正常,祁江早早地拿身份證下去買菜,回來的時候正好能吃午飯。

飯菜還是昨天剩下來的,早上吃餃子用的雞架煮的湯,鴨架在中午也變成了一鍋湯,聞起來香味十足。

祁江打開門進來,把菜拿到廚房裏放好,打開冰箱發現他們沒有多少青菜了,尋思着要不要找個辦法買一些回來,但想到自己身後的翅膀,不太适合出門就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蘇清脫下圍裙,為山山倒好貓糧,随後過來盛飯:“江哥,先別忙了,吃完飯再忙。”

祁江應了一聲,走過來和蘇清一起吃飯,和往常一樣,一邊吃一邊聊天。

“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見有個獨臂男人帶着一對母子上樓了,像是樓上的。”祁江随口說了一些在外面遇到的事情。

蘇清沒怎麽在意這種小事,一邊聽一邊吃,見祁江身上一直流汗,有些擔心:“江哥,要不你別捂汗了,別捂壞了。”

祁江還後悔自己之前糾結那麽長時間呢,今天穿着羽絨服出去,雖然很多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些佩服,但并沒有發現他身上多了一個翅膀。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祁江沒事人一樣笑了笑。

“你今天怎麽樣?有比昨天好一點嗎?”蘇清說到這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尋思着要不待會兒給祁江量個體溫。

祁江心裏糾結要怎麽繼續瞞着,低頭避開蘇清的視線:“應該明天就好了。”

蘇清聞言,想着祁江應該是真的快好了,也就放心了。

吃完飯,祁江回去快速脫掉衣服,皺着眉站在鏡子前,側身看着身後的翅膀,尋思着要怎麽藏起來。

他想過把翅膀收起來,但不知道是不能收還是因為翅膀還在成長中,一直沒有成功,但如果不穿厚的羽絨服,翅膀又太明顯。

山山也在變異中,祁江有些猶豫要不要和蘇清坦白,但山山是蘇清養大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樣,祁江害怕蘇清因此遠離他,他沒有把握,所以怎麽都不敢踏出這一步。

“怎麽就不能船到橋頭自然直?”祁江深深嘆氣,摸了一下身後黑色的翅膀,雙手分別用力按着覆蓋着黑色鱗片的根部和泛着金屬光澤的翅膀尖,盡量讓翅膀緊貼着背部,等翅膀穩定之後,依次換上衛衣、襯衫等薄的衣服,發現後面總凸出來一塊,怎麽看怎麽奇怪。

捂汗這個借口明天就不能用了,祁江咬牙,去廚房拿了一卷保鮮膜,用力把翅膀綁起來,因為勒得難受,翅膀抖了一下,保鮮膜直接破掉。

祁江也不在意,扔掉壞掉的保鮮膜重新綁,努力控制翅膀,過了兩小時才把翅膀嚴嚴實實地綁起來,這次再套上衣服的時候,襯衣這一類依舊有點明顯,但穿上寬松的衣服就沒什麽事了。

祁江再調整了一下,左右轉了轉,發現自己胖了一圈,但不至于讓人覺得裏面藏了什麽。

雖然,他感覺翅膀很不舒服。

解決好翅膀的問題,祁江心裏松一口氣,出去躺到沙發上,翅膀被壓倒的時候又抖了一下,保鮮膜再次破掉,讓祁江忍不住皺起眉。

“算了,下樓買菜穿羽絨服吧,去蘇清那邊再用保鮮膜。”祁江認命地把保鮮膜扯掉。

因為蘇清想起昨天自己吃得好像有點多,所以今天克制了一些,按照以前自己的食量吃,祁江也是這麽認為,所以晚上的時候,桌上的剩菜依舊做了滿滿一桌,“吃飽飯”之後也還剩下一半多。

吃完飯,祁江以蘇清做飯辛苦了為由攬了洗碗的工作。

他吃了一頓飯,臉上的汗把鬓角都浸濕了,蘇清看着都覺得辛苦,想要自己來讓他休息一下,但拗不過他,蘇清也只能應了,轉而去整理其他東西。

因為發現他不主動叫祁江吃零食祁江就不會動,所以蘇清站在博古架前從他昨天做的零食裏各挑了一些拿出來,每種都拿了兩三罐,剩下的三分之一都分給了祁江。

懷裏的罐子太多,蘇清拿不了那麽多,分了幾趟拿到對面祁江家裏,回來祁江正好洗好碗。

“江哥,我給你拿了一些零食過去,你吃完再回來拿。”蘇清笑着道,手上還在整理空了不少的博古架。

祁江熱得不行,在蘇清轉身的時候,拉開拉鏈拿起一邊衣服扇了扇風,讓自己好受一些,略有些狼狽的擦了擦汗,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但見時間還早,又舍不得現在就過去。

蘇清的博古架上倒有不少香料,定制的木罐子各不相同,裏面裝的東西也都不一樣,祁江之前沒有仔細看,現在過來幫蘇清一起整理,發現木罐子上的圖案不太像是機器畫的,而且風格都差不多。

“蘇清,這是你畫的?”祁江有些驚訝,更多的是高興自己發現了更多關于蘇清的喜好,随即想到蘇清大學學的就是藝術類,倒也正常。

蘇清輕聲嗯了一聲,點點頭:“以前買了一些罐子回來,反正在家沒事做,就自己畫圖案,就當做标簽了。”

他這麽一說,祁江就随手拿了高處的一個罐子下來,外面的圖案是藤椒樹,打開一看,裏面放的還真的是幹藤椒,再打開其他罐子,蘇清還真的是把圖案當标簽了。

這個木罐子很多外面都刷了一層塗料,很多看起來不像是木制品,更像是瓷器,但拿起來質感又不一樣。

祁江興致勃勃地在博古架面前看了不少罐子,時不時問一些問題,蘇清也輕聲細語地回答了,二人一問一答,說起來也沒聊多久,但氣氛看起來很不錯。

可惜的是,博古架就這麽點大,蘇清整理也不需要多長時間,加上沒別的事情需要做,祁江身上也熱得難受,他最後還是沒有留多久,很快就回去洗澡了。

他的衣服也是拿到這邊和蘇清的一起洗,過來的時候穿着睡衣,外面照舊穿着一件羽絨服。

他洗得比蘇清快一些,但擦頭發需要時間,過來的時候蘇清正在吹頭發,祁江就倒了洗衣液進洗衣機裏,按下開關的時候下意識轉身,結果走了幾步發現洗衣機沒動靜,回去一看。

好家夥,電器全部報廢的進度又往前推進了一步,洗衣機也沒用了。

祁江有些遺憾,這意味着他的衣服又沾不上蘇清的味道了。

蘇清就在一旁吹頭發,見狀蹙眉:“洗衣機壞了嗎?放那吧,我待會兒洗。”

祁江那邊的洗衣機早壞了,這幾天都是自己洗衣服,聞言也沒有拒絕,只是拿了個盆把衣服都放進去,舀了水蹲在洗衣機旁邊開始動手。

他力氣大,洗得又快又幹淨,加上他們的衣服也不髒,蘇清張了張嘴,還是繼續吹頭發,剛吹完,祁江那邊也洗完衣服了。

平時他們的衣服都能脫幹,蘇清的洗衣機是烘洗一體,衣服向來烘得香香軟軟,甚至不需要拿出去晾就能直接穿,這會兒被祁江擰幹卻顯得皺皺巴巴,但也沒辦法,誰讓洗衣機壞了呢?

怕會滴濕地板,祁江擰得很幹,把兩人的衣服分開準備拿過去,蘇清放好吹風機,打開一旁的小烘幹機:“烘幹再拿過去吧。”

蘇清的衣服向來不需要晾曬,他有三個小的烘幹機,一個烘毛巾,一個烘襪子,一個烘內褲,這會兒開的是烘毛巾的那個,因為他感覺這個最幹淨。

祁江是知道他的烘幹機各有用處,他之前還問了一嘴,也知道蘇清十分講究,聞言有些猶豫:“用這個烘衣服,你的毛巾怎麽辦?”

“反正都要壞,能方便一時是一時,總要習慣的。”蘇清倒是看得比祁江還開,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放進去,又回頭朝祁江挑眉,示意他把手上的衣服也放進來。

祁江見狀,也就跟着一起放進去了。

今天,他們的衣服依舊烘得香香軟軟。

祁江抱着衣服回去,關上門的時候忍不住埋進衣服裏吸了一口,還跟以前一樣,他的衣服沾上了蘇清身上的味道。

是絲絲縷縷的冷香,和蘇清的氣質很契合,前調清冷,後調溫和,但依舊帶了一縷距離感,是那種一聞到就能聯想到雪的味道,聞久了像是站在門口賞雪一樣的感覺,前面是肆虐的風雪,後面是溫暖如春的室內,但真的在下雪天卻又不可能真的聞到這個味道。

一如蘇清,清清冷冷的,靠近之後感覺他很溫柔,但那溫柔卻并非是你能留住的,很快就會被風雪帶走。

總之,祁江很喜歡這個味道,并且十分為之着迷,也在努力留住這個味道。

去年救了蘇清,從蘇清身上聞到這個味道之後,他還以為是蘇清噴了香水,回去之後他找了很多很久,卻怎麽都找不到一樣的香水味。

直到現在半只腳登堂入室,祁江才知道這是蘇清的體香,也讓他更着迷了。

祁江在蘇清家裏洗衣服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他發誓自己絕對不是變态。

好吧,他承認,他這個樣子有一點點。

但誰讓蘇清真的像是每一點都照着他的理想型來長的,哪怕是身上的味道也讓他欲罷不能,這也讓祁江每次拿衣服回來都忍不住吸幾口,腳步發飄得像是做夢一樣。

祁江把衣服拿回去放到衣櫃裏,迅速關上門,免得明天一早起來,衣服上的冷香就消失不見。

這到底是他自己的衣服,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的味道,所以他不太喜歡自己味道的霸道。

之前有一次他忘了關衣櫃門,早上起來發現那縷冷香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之後,他只要把衣服拿出來,在第二天換衣服之前他絕對不會再打開衣櫃,天塌了也不開。

他知道把衣服放進衣櫃裏,蘇清的味道會消失得更快,還不如放進盒子裏保存得更久,但他又很享受這種異樣擁有蘇清的感覺,所以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把衣服放在別的地方。

然而第二天.衣服穿到身上,那味道連一個小時都留不住,就像是蘇清這個人一樣,哪怕你再熱情,只要不是他自願,就怎麽都無法靠近。

祁江自己的味道也是冷香,和蘇清那種留不住的冷香不同,祁江的是木質調的冷,聞不到松香,卻又像是在暴風雪中屹立不倒的雪松,冰冷刺骨卻又更醇厚,保留的時間也更長,也就顯得比蘇清的霸道。

第一次聞到自己衣服上帶着蘇清的味道,再打開衣櫃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味道是什麽,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就是了。

但每次去蘇清家裏,跟蘇清站得近一些,他又十分欣慰自己味道的霸道。

他自己的味道能在蘇清的衣服上留下很長一段時間,兩種相似的味道勾纏在一起的感覺,像是他跟蘇清真的在一起了一樣。

這也讓祁江恨不得把蘇清的衣服偷回來一兩件,以滿足他心底不為人知的欲望。

看,他們是多麽的相配,他們注定并且一定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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