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霧季
蘇清埋頭在祁江懷裏, 一直強撐着的力氣突然消失大半,虛弱地把讓祁江承受自己的全部體重。
他沒想到祁江會突然出現,也一直以為今天晚上他要自己硬扛着, 但當他真的被祁江的氣息包圍時, 他就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安全感。
“祁江,我好累。”蘇清閉上眼睛,連咳嗽都顯得有氣無力。
地面還在震動, 他甚至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狼狽地在地上坐着。
祁江緊緊抱着蘇清, 心疼不已地幫他擋着風, 半抱着蘇清坐到自己的腿上,替他整理淩亂的發絲, 又拍掉衣服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的垃圾。
“睡吧, 我在這。”
蘇清不敢睡,不知道哪裏來的委屈:“我剛剛想吃藥, 結果身上的藥瓶不見了。”
祁江的心揪成一團:“以後我幫你帶。”
蘇清的聲音像是飄過來的一般:“嗯。”
山山也顯得有些驚魂未定, 祁江沒來的時候它一直乖乖的,蘇清沒力氣抱它, 它也不會亂跑,顯得非常地穩重, 現在卻顫抖着縮在祁江腿邊, 委屈地叫起來。
祁江的懷抱被蘇清占據了, 全心神都在蘇清身上,壓根就忘了還有個山山。
蘇清倒是聽到了, 把貓抱到腿上放着, 微斂着眸顯得很是疲憊。
終于, 祁江總算是分了一絲眼神給山山, 他微微挑眉,看着這只日益豐滿的貓,怕累到蘇清又把貓放到自己腿邊,敷衍地摸了兩把全當順毛,安慰的話也帶着一絲嫌棄:“叫什麽,平時不是很神氣嗎?”
聽着山山重新變得傲嬌的聲音,蘇清想起這段時間以來這一人一貓總是不對付的場面,有氣無力地笑了笑,呼吸重了幾分,重新倒在祁江懷裏恢複力氣。
過了一會兒,他的力氣回來一點,就隐隐約約似乎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吓得他立馬精神起來:“江哥,你身上怎麽有血腥味?受傷了嗎?”
祁江沒解釋,只道:“應該是沾到了氣味,不是我的。”
地震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往這邊趕,怕蘇清睡着了不知道地震,後來又怕蘇清困在樓道裏出事,便進樓裏找了一遍,沒找到人才出來。
好在,人找到了,也好好的。
知道祁江沒事,蘇清松一口氣,精神頭又差了一些,他穿着睡衣出來,風一吹就有點冷,下意識貼得更緊。
祁江身上也沒帶外套,只能盡量抱緊蘇清替他擋風。
這會兒地震還沒停,蘇清怕後續震感加強一直不敢睡,只能跟祁江小聲說着話提神。
說着說着,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似乎還能聽到祁江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股困意突然來襲,沒多久就靠在祁江的肩膀上睡着了。
早上六點,地面的震動終于停下來,廣場裏的人群發出驚疑不定的聲音。
“是不是停了?”
“好像是。”
“會不會有餘震啊,想上去拿件衣服。”
“也看不到路啊,明天早上再說吧,萬一在樓梯裏摔了……”
說到這裏,周圍的人齊齊皺眉,還有一些人似乎想起了什麽,陣陣幹嘔聲傳來,這個話題不了了之。
蘇清緩緩轉醒,睜開眼睛看到地面不再震動,有些慢半拍地問:“我怎麽睡着了?”
祁江睜開眼睛,擡手摸了摸蘇清的額頭,松一口氣:“會有哪裏覺得不舒服嗎?”
蘇清搖頭,低頭看向祁江手腕上的手表:“沒有,現在幾點了。”
祁江晚上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不動,擡手的時候才感覺到手麻了,微微皺眉沒讓蘇清看出來,只低頭看了幾眼,感覺時間不太對,再定睛一看。
手表上的時針居然指向3?!
這不可能!
哪怕祁江在蘇清睡着後就閉上眼睛假寐,但他根本沒睡着,按照他的估算,這會兒至少也五點多了。
“表壞了,可能五點多吧。”祁江動了一下手臂,“等中午再換一個,你再睡一會兒,我怕有餘震。”
“地震那麽久嗎?”蘇清驚訝地擡頭,他以為昨晚他睡着後就差不多該停了。
這不就是說,震了好幾個小時?哪怕震感不強,但也太駭人聽聞了。
說起來,從昨晚地震開始直到祁江找到他,時間也很長了,至少也有一個小時。
“變異動物都出現了,說不定以後奇怪的事情會更多。”祁江動了動手指,盡可能緩和手臂的麻痹感,卻沒有讓靠着他的蘇清下去。
最後,蘇清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一直坐在祁江腿上,不知怎麽地就想到昨晚聽到的心跳聲,他的耳朵突然發燙起來。
他有段時間沒去剪頭發了,半長的發尾遮住了通紅的耳朵。
蘇清掙開祁江的懷抱站起來,不太敢看他:“我上去拿塊毯子下來,有點冷。”
“我去吧。”祁江說着就想站起來,結果一動就跌回地上,大腿發麻像是被螞蟻咬一樣難受。
“小心!”蘇清沒能及時扶住他,蹲下來仔細看祁江撐着地面的手,見沒破皮才松一口氣。
“我去拿吧,很快的。”蘇清愧疚地看着祁江,“我昨晚不該坐着你睡的。”
他那會兒迷迷糊糊的,沒想到居然坐着祁江睡了一晚上,真是太……
太不應該,還丢人,也難為情。
“坐地上會着涼。”祁江緊抿着唇活動手臂和腳,“樓道血腥味重,我怕你受不了,憋氣容易窒息,你沒帶藥,太危險了。”
蘇清自己空間有藥卻不能說,氣餒地幫祁江按摩,覺得自己這也做不了那也做不了,十分沒用。
想到這裏,他的手一頓,感覺自己這樣想也不對。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世道太平,醫療條件發達,他可以把自己養得很精細,但現在卻不一樣。
這種事情,能習慣就習慣吧,免得哪天遇上突發事情,還沒等敵人到跟前他自己就廢了。
蘇清做了決定:“我總不能什麽都受不了,我上去拿毯子,不憋氣就是了。”
不就是血腥味嗎?以前村裏殺豬也沒見他怎麽樣。
“你……”
“你等我回來。”
說完,蘇清就起來走了,祁江手腳發麻走不了就張開翅膀想追,還沒飛起來就看到蘇清像是猜到了一樣回頭看他,語氣十分執拗:“你別跟來,我要自己去。”
祁江不解,卻被蘇清的眼神定在原地,只能擔心地看着他的身影漸漸走遠。
他在心裏數了十分鐘,剛想去看看就發現抱着毛毯的蘇清重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除了臉色差之外并沒有其他異樣。
蘇清避開人群走回來,臉上血色全無,嘴唇發白,分了一張毛毯給祁江之後就坐在地上,皺着眉似乎在強忍着什麽。
“是不是難受?”祁江目露擔憂。
“有點,但能接受,我緩緩就行。”蘇清勉強扯出一抹笑,沒維持兩秒就又把嘴角放下來,“就是聞起來惡心。”
樓道裏好多地方都有血,甚至還有一些細小的肉塊,應該是被收拾過了,但依舊非常惡心,他怕踩到血,全程都是飛着的。
昨晚祁江上去的時候還沒被收拾過,呻.吟的傷者,被踩得血肉模糊的肢體……他還以為蘇清看到的和他一樣,便嘗試着勸道:“想吐就吐吧,這樣好受一點,我帶你去垃圾桶那邊?”
“不用。”蘇清搖頭,随後就不說話了。
廣場上漸漸傳出此起彼伏的打呼聲,還有其他人壓抑的哭泣聲、說話聲、走路聲,甚至還有吵架聲。
各種聲音混在一起,蘇清披着毯子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久才感覺到那股惡心感緩過去了。
“江哥,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待會兒還得搬東西呢。”蘇清把自己的毛毯放到地上,“你躺下來睡一覺吧,我幫你看着。”
“我昨晚睡得差不多了。”
蘇清不信,祁江做事向來穩妥,對他也很耐心,在他睡着的時候,祁江肯定會保持清醒以免有人走過來撞到他們。
他也不勸,只伸出一只手放到祁江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往下按。
他的力氣不大,但卻彰顯出他勢在必得的決心,祁江無法,無奈地順着他的力道躺下來:“那我睡兩小時,我還得回去搬東西。”
“離十二點還有五個小時左右呢,最多今天咱們不搬了,而且宏家園那邊肯定也亂成一鍋粥,缺一天也沒什麽。”蘇清卷起一角給他蓋肚子,“你睡吧,別想這些事了。”
祁江不和他争,順勢應好,笑着閉上眼睛。
等他睡着了,蘇清才抱着膝蓋微微嘆氣,迷茫地看着遠處被摔壞的一個花盆,一些好看的石子呈濺射性散落在花盆附近,,是昨晚從樓上震下來的。
除此之外,居民樓下還有不少相似的易碎品或者其他東西,路邊殘存的幾棵樹因為枯死了,上面的一些細小的樹枝也震斷了一地。
蘇清想到他們家裏擺放的物資,今天回去肯定得整理一遍,以後擺放的時候也得考慮地震的情況。
這麽一想,陽臺的防盜網得盡早拆開,如果是白天出現危險還好,從樓梯走不一定會出事,要是像昨晚那樣,每個人都跟瞎子一樣亂跑,他想起來就害怕。
這樣一來,陽臺能進出就不一樣了。
山山躺在地上睡得噴香,祁江眉宇間的疲憊也淡去許多,蘇清把頭靠在膝蓋上看看貓又看看祁江,突然笑了。
其實他挺幸運的,身邊有貓有朋友,自己的身子也不像以前那樣脆弱。
祁江心裏記着事,不到九點就起了,因為表壞了,他也不知道這會兒是什麽時候:“我睡多久了?”
“那麽快就醒了?”蘇清回頭,沉吟片刻後道,“你估計才睡不到三小時。”
“那應該八點多了,我回去搬東西,免得霧氣散了沒辦法從陽臺搬。”祁江昨晚真的被吓到了,還是越早搬過來越好。
“那回家做飯吧,你順便把防盜網給拆了,要是有餘震我們就從陽臺下來。”
祁江點頭,起身收拾毛毯,然後把地上睡成豬的貓一抄:“那走吧。”
他的動作太快,蘇清啥也沒撈着,失笑一聲便跟着他回去。
第二次面對滿是血跡的樓道,蘇清顯得鎮定很多,臉色只是稍微白了點,呼吸甚至都沒有怎麽發生變化。
祁江這會兒才知道樓道收拾過了,轉念一想,士兵們有軍犬在手,除了看不見,其他配合都做得很出色,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發現軍隊的優秀,及時救治傷員和收拾現場也很正常。
畢竟,總不能等到中午再動手,那時候樓道裏的傷員說不定都涼了。
回到家裏,蘇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消毒水噴一遍。
祁江把山山放到地上,昨晚還向祁江尋求安慰的貓一落地就跳到沙發背上朝他龇牙咧嘴,一副記仇的樣子,甚至忘了蘇清還在現場。
祁江心裏嗤笑,挑眉看向蘇清:“蘇清,你看山山。”
話音剛落,山山的嘶吼聲頓了一下,轉念間就變得婉轉起來,聲音跟吃了蜜糖一樣甜,嗲聲嗲氣的,祁江聽得不屑地嗤了他一聲。
山山就喜歡在蘇清面前裝乖賣萌,跑到祁江面前就是龇牙咧嘴,一開始蘇清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但他和祁江相處時間不短,久而久之山山自然還是露出了馬腳。
不過,這一人一貓的争鬥,蘇清很少插手,最多就是偶爾不疼不癢地說祁江一句別欺負山山就是。
祁江這時候就會轉移話題或者随口找一個不靠譜的借口,蘇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配合他們的演出。
昨晚地震把天花板上的粉塵震落下來,屋裏放着的物資也亂了一點點,有些桌上的擺飾也掉到地上。
其實地震一開始只是輕微抖動,按理來說不至于震掉那麽多東西,奈何昨晚的地震持續太久,情況看起來自然也就比想象中嚴重。
本來是想說回來煮飯的,看見這滿地的狼藉,兩人只能先收拾好再做其他。
祁江吃了早飯就離開家裏,這會兒霧氣還沒散,家裏的活都被祁江趁着蘇清做飯的時候做完了,等他一走,蘇清又恢複了昨晚的狀态。
房間空蕩蕩,還沒事情做。
不過,他知道祁江下午就會回來,所以奇妙地沒有昨晚那麽難熬。
中午十二點,廣場上的人群看着頃刻間散去的濃霧,突然不知道是誰情緒失控,很快,大家紛紛低聲哭起來。
等他們來到樓道間,看着滿是血跡的地板,更有些人受不了地跪下來嚎哭,尤其是知道家人遇害的人更是崩潰地大哭起來。
軍隊和小區管理處的人很快就提着一桶桶水過來,有人拿着擴音器維持秩序:“各位居民先不要回家,等小區管理處沖洗幹淨樓道再上去。”
大家按照指示離開小區,就站在小區入口看着樓梯口,血水從裏面流出來,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異常濃重,不少人哭着幹嘔起來。
見此,小區管理處分了幾個人過來進行安撫工作,大部分人還是去清洗樓梯。
後來,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很多人回到家拿着水桶幫忙,樓梯間很快就變得幹淨起來,但空氣中的血腥味卻是難以散去,只是淡了許多。
生活還要繼續,哪怕是心裏再害怕再難過,大家還是快速收拾好心情,恢複以往的生活節奏。
蘇清得買菜做飯,霧氣一散就下來了,出門的時候看見對門有個矮瘦的短發女人挎着菜籃出來。
女人看見他,下意識露出禮貌的笑:“你是小蘇還是祁老弟?”
蘇清想起祁江說的事,知道這是方姐,就也禮貌的笑了一下:“我是小蘇,你是方姐吧?”
“啊,對,一起下去?”
蘇清微微點頭,和她一起下去。
方姐為人挺熱情的,也知分寸,就跟蘇清說起最近派糧點的事情來。
蘇清以前從來不會跟鄰居打什麽交道,祁江算是個意外,現在他知道世道不同,而且一層樓也不止他和祁江住,既然是新來的,跟鄰居打好交道也有些好處。
不過,他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方姐在說,他點頭回應,偶爾說一兩句宏家園那邊的事情,大多都很簡短。
估計是看出了蘇清性格很冷,方姐在路上遇到熟人就跟別人一起走了。
蘇清也松一口氣,他是真的不愛跟別人聊天,也懶得委屈自己裝熱情,以後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祁江好了,他是真的應付不來。
因為很多人提前去排隊,所以他下來買菜的時候前面還有不少人。
派糧點購物入口旁邊就是登記處,蘇清聽到有人問家裏的人受傷了沒辦法搬家,能不能推遲一下通知上的時間。
蘇清仔細聽,很快就聽到一句:“您好,通知上的時間不變,今天下午小區管理處會上門進行震後登記,家中有人受傷、不幸遇難等特殊家庭可以根據情況暫緩幾天,也可以得到租車優惠,具體規定在一點半左右就會通知到小區。”
等蘇清買完菜出來,這樣的對話他聽了不少,簡單來說就是原定的工作計劃總體不變,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一點半的時候,果然出了新的通知,就跟蘇清聽到的差不多,但還多了其他的東西。
首先是對特殊家庭的照顧,一個是搬家延期,一個是租車優惠。
再一個就是對全體市民開放的搬家服務和物資暫管服務。
租車優惠主要體現在,特殊家庭可以用現金支付,但價格很貴,不過現在紙幣不值錢,其實也就相當于不用錢了,另一個就是使用積分租車時打一折。
搬家服務和物資暫管服務自然也需要積分支付,價格看起來有點小貴,但同時也對特殊家庭有很大的照顧。
總之,這通知的字裏行間都彰顯着豐城官方的決心,無論發生什麽事,內遷工作都必須按時完成。
現在已經是8號,房産登記工作已經停止,或許是感覺到了這則通知裏隐藏的緊迫性,許多之前在觀望或者懷着其他心裏的人立馬拿着房本想去登記。
然而,現在登記處只處理搬家完成的登記工作,對于這些情況,工作人員的回複都是:時間過了一概不處理,等下一批吧?
下一批的意思是什麽,那當然是等配合的人分配完了才開始下一批。
這樣一來,哪裏還能拿到一個好地段?
衆人後悔不疊,但也有人說:“沒事,那麽多人不搬,他們總不能把我們趕走,反正圍牆線就在那裏,我們只要在裏面就是安全的。”
這句話安慰了很多人,但也有一些人感覺到一種不好的預感。
總之,不管這部分人怎麽想,反正城南這邊是很安靜,畢竟大家已經猜到城南和市中心肯定是安全的地方,住在這邊自然不需要擔心。
蘇清在家裏包了一下午餃子,在桌上擺了好幾百個,一個個圓滾滾的,看起來非常好看,餡料不同,花樣也就不同。
他準備把這些餃子當早餐,他和祁江的一天三禪理,早餐吃得最少,他吃三十個就差不多了,祁江的話翻一番,他現在包的餃子,差不多夠四天的。
樓下的大喇叭裏一直在念地震注意守則,主要是讓大家以後不要慌張,全都靠右疏散……
他一邊聽一邊包,時間慢慢過去,準備的餃子皮也包完了。
家裏的時鐘和表都壞了,可能是昨晚那場地震改變了磁場,蘇清只能大概估算現在的時間,感覺差不多就開始準備今晚的晚餐。
上次在宏家園那邊看到車禍現場,蘇清還很難受地吃不下飯,今天可能是因為以毒攻毒成功了,所以他也沒感覺有什麽不舒服的。
趁着祁江不在,他拿出大骨敲碎熬湯,切上一條臘肉炒蛋,煮幾個鹹鴨蛋切開,今天買的豬肉他自己添了一點,連同蘿蔔絲一起炒。
祁江和小林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菜香,小林是早上霧氣沒散之前吃的飯,這會兒消化得差不多了,肚子咕嚕嚕叫起來。
祁江想起以前蘇清做的飯菜,也覺得餓了,他記得停電後蘇清就很少再這麽折騰,畢竟不太方便,但哪怕是不折騰,蘇清依舊能用家裏限有的幾種食材做出不同的菜式來。
蘇清有精神折騰吃的就意味着他精神很好,看來病也快好了,原本祁江還擔心昨晚吹了一晚上的風他會再燒起來,現在總算是放心了。
他們今天搬的物資有一半是水,又難搬又重,在他們進次卧放東西的時候,蘇清站在門口看着,等祁江出來便小聲問:“今天東西難搬,你說我準備點什麽謝禮?”
祁江聞到了鹹鴨蛋的味道,便道:“不是有小罐的鹹鴨蛋嗎?這個方便熱,吃飯喝粥都很不錯,留得也久,合适送出去。”
“嗯,那我把拿一罐出來。”蘇清點頭,看小林放好東西了便去繼續看火。
他鍋上炖着牛肉、酸菜、粉絲、幹筍、幹蘑菇這些食材做成的大雜燴,才剛開始炖,這會兒還不能吃。
在祁江他們路過陽臺的時候,蘇清語氣平常:“搬完就能吃飯了。”
祁江懂蘇清的話外之音,到時候別讓小林跑了,得攔着他吃一頓飯。
雖然別人家的飯菜香,但小林沒想過自己會留下來吃飯,甚至還為了讓祁江早點吃飯,搬得更賣力了。
今天的東西搬得比較久,搬完天就有一點點暗了。
蘇清已經把飯菜擺好,小林不好久留,搬完就急急忙忙要往外走:“蘇哥,祁哥,那我就先走了。”
蘇清盛飯的手一頓,擡頭眼裏有些細碎的笑意,他注意到小林的稱呼變了,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心裏挺高興的。
祁江把人拉住:“吃了飯再回去。”
“這不合規定。”
“拉拉扯扯的不成樣子,你叫我們一聲哥,請你吃個飯有什麽的?”祁江去把門關了,一指洗手盆,“去洗手吃飯吧。”
“這……”
祁江不跟他說這些,蘇清也不想跟他拉扯,清淩淩一擡眼,下巴指了指餐桌,淡淡地道:“吃飯吧。”
盛情難卻之下,小林規規矩矩走過來,看到桌上這一大桌東西,再看鍋裏還沒盛完的菜,份量之多驚呆了小林。
不過現在做飯不方便,他只以為蘇清是一次煮一天的份量,根本沒想過他們一餐就能吃完。
随後,他又開始震驚菜的豐盛程度,這桌菜放以前沒什麽,放現在卻不是誰家都能拿出來的。
這下子,小林連坐都不敢坐了:“我就不吃了,先回去了。”
蘇清和祁江都很無奈,見小林真的不吃,兩人也不知道怎麽勸,只能作罷。
不過,飯不吃,鹹鴨蛋卻不能不收。
和小林一起去算好工時回來,祁江忍不住感嘆:“要給個謝禮可真難。”
蘇清面無表情的臉微微一動,随後笑了:“算了,明天是最後一天嗎?”
“嗯,只剩下水了。”祁江點頭,夾一筷浸滿湯汁的粉絲,嘴裏濃郁的香味讓他的表情更加舒緩,“今天怎麽有空弄那麽多菜?”
山山在旁邊狼吞虎咽地吃着澆了湯汁的貓糧,蘇清看一眼便知道這一人一貓都很喜歡今晚的飯菜,輕輕笑道:“反正沒事做,你搬東西也辛苦。”
祁江笑意加深,心裏暖洋洋的,但還是不忘叮囑:“別累着就行。”
蘇清自然不會累着自己,笑着點頭,看祁江吃得高興,他心裏隐約劃過一個想法。
其實,累一點好像也沒關系?
反正,只是做個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