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霧季

蘇清拿口罩的時候順便帶了一個花灑下來, 用水撒了一遍地面總算沒有再出現塵土飛揚的景象,工作區也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怎麽連消毒水都不帶。”蘇清小聲責怪,從口袋裏拿出小瓶裝, 繞着祁江噴了一圈, 一邊噴一邊咳。

“中午小區管理處噴過了。”祁江解釋。

“那自己也要帶點下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清噴好了就順手把瓶子塞到祁江口袋裏, 掃一圈地面,“我能幫什麽忙嗎?”

祁江讓他上去休息,蘇清自然是不同意,他燒都退了, 總不能什麽事情都不做, 祁江也是拗不過他, 幹脆就讓蘇清幫他遞工具。

工作的時候,蘇清順便跟祁江說了處理房産的事情。

他們兩人後面會住一起,那麽宏家園這邊的房子留着也沒有什麽意義, 蘇清傾向于兩間房都換成積分,然後他這邊的積分給一半祁江。

他說這件事的時候是在跟祁江商量,但祁江不太高興:“既然如此,那戶主加上你。”

蘇清沒想過這個:“不用。”

祁江有些無奈又有些氣餒,停下手上的工作,認真地看着蘇清:“你總是跟我算得那麽清楚, 既然如此, 你都能算為什麽我不能?”

蘇清張了張口,低下頭:“我只是……不想你吃虧。”

“我從不覺得。”祁江斬釘截鐵。

既然如此, 蘇清便想略過不提, 就跟之前一樣道:“那……以後再說?”

“是不能再說, 不然我心裏真的不舒服, 你心裏也別總記挂着這件事,好嗎?”祁江強硬的語氣在蘇清迷茫的眼神下越來越輕。

蘇清抿唇,約莫能懂祁江的感受,但他沒有朋友,也不知道朋友之間要怎麽相處,便試探着問:“你上次跟我說,我們是朋友?”

祁江輕笑:“我們不是嗎?”

蘇清嘴角微微勾起,輕輕點頭,又帶着不解:“我爺爺說,朋友堪比家人,但我見過許多朋友反目成仇,那關系好的朋友,是像我們這樣嗎?”

祁江一愣,因為這懵懂的眼神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卻又肯定地搖頭:“不是,我們或許比朋友更親密一點。”

啊?這樣嗎?

這涉及到了蘇清的知識盲區,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那我們這樣的關系,是可以花對方錢的關系嗎?”

祁江認真地想了幾秒鐘才點頭:“我願意為你付出,你對我的付出,也應該看你心裏是否願意。”

說完,他又語重心長地補充一句:“還有,以後別這麽問別人,會吃虧的。”

“你又不是別人。”蘇清皺眉,嘴角的弧度泛着一絲涼意“我才懶得跟別人廢話。”

祁江先是心裏一暖,随後又掬了一把辛酸淚。

這個他深有同感,要知道他為了接近蘇清不知道偶遇了多少遍,愣是沒留下一點印象,他決定追人之前根本沒想過自己居然選了地獄難度。

這說多了都是淚。

幾次偶遇無果,他就知道這是個冰山美人,哪曾想殼子軟化之後,居然是個涉世未深的小朋友?

但要說涉世未深也不對,蘇清向來聰明,防着一個人的時候,可謂是滴水難進,說到底,還是蘇清願意顯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面罷了。

祁江深深看蘇清一眼,低頭笑了。

拆完車廂得進行切割焊接,這個蘇清幫不上忙,他就拿着房本去派糧點那邊換積分。

房産登記可以等登記人員上門詢問的時候再進行登記,也可以自己去派糧點的登記處進行登記。

因為房本是祁江的,需要本人到場,他就過來露個臉,剩下的都是蘇清在處理。

比較微妙的是,他登記填表的時候,旁邊有個戶主在填一張《配合房屋分配同意表戶主版》,蘇清瞄了好幾眼,大概意思就是自願配合房屋分配,而且享有房産平移優先權。

他想了好幾秒,突然靈光一閃,心裏啧了一聲。

這意思不就是說,最後自己選的房産有可能不是自己最後的住址,可能會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

這個房産平移優先權,最後安排的房子說不定跟自己本身的房子大小差不多之類的意思。

奇怪的是,蘇清登記完之後沒能得到這張表,當他表達出疑惑時,工作人員只說了一句:“你是城南的不用填。”

蘇清心裏更微妙了,總覺得官方在憋大招。

他登記完就去旁邊的兌換處換積分,他和祁江的房子建築面積都一樣,加上陽臺有一百五十平,兩人的房子不需要還貸款,所以兌換比例是1平米100積分,這個兌換比例在蘇清來看是很高的。

他還看了其他比例,剩餘貸款年限10年以下的,比例是1比50,20年以下的是1比25,其他的就是1比10。

除此之外,可換積分的房産只算房屋建築面積,像是別墅的花園啊什麽的是不算在內的,市區外的房産也不能兌換積分。

他過來換積分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圍着登記處讨價還價,撒潑打滾,哭嚎賣可憐的應有盡有。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很多人的買套房幾乎得花一輩子的積蓄,要動到房子,對很多人來說就是動他們的命根子,自然難以接受。

派糧點的牆壁上張貼了好幾張昨晚的通知,上面并沒有說不配合工作的會有什麽後果,在登記處撒潑的人警告一次不消停就會被士兵拎出去,之後就不再管。

要知道,法不責衆,那麽多人反對這個規定,許多人都抱着僥幸心理。

很多人習慣了被捧着,習慣了讨價還價,也習慣了拿捏姿态,所以不配合的人數不少,按照以前肯定有人過來游說,現在卻連半個人都看不到。

不配合的人越來越多,似乎人多一點就能壯膽一樣。

自然,前來了解和辦理業務的人也很多,粗略一算,有些平分天下的趨勢,然而派糧點還是當沒看到,只維持着他們的正常工作。

這樣的态度讓很多人心裏都有種微妙的感覺,蘇清也覺得官方必定有後招,他離開前看了一眼牆上通知的最後一句,想起登記處看到的那張表,心裏更微妙了。

“以上工作因個人原因逾期者後果自負。”

後果是什麽?蘇清不知道,其他人也不清楚。

總之,他的存折又加上了15000積分,祁江也得到了一本15000積分的新存折。

存折遺失後無法補辦,蘇清看着上面的巨款,到車庫跟祁江說一聲他就放到空間裏面。

祁江的車廂改裝一共兩天,最後整體比之前大了一倍,不封頂,前後左右的車板都是可以折疊的,最高有90公分。

等搬到城南,這車廂還可以改回去,也比較方便。

晚上吃飯的時候,祁江給蘇清介紹他改裝的車廂,蘇清也認認真真地聽着。

次日一早,祁江起來搬東西下去,他們今天要搬家,所以中午之前就吃了午飯。

中午十二點,霧散的時候,祁江在車庫看東西,蘇清去派糧點那邊憑借條子租變異馬。

他租的這匹馬是棗紅色的,皮毛油亮,看起來非常地俊,他的身高只到馬腹的位置,所以這匹馬看起來也非常地高大。

馴養員是一個寸頭小兵,姓林,自我介紹的時候腼腆地讓蘇清叫他小林就行,蘇清也跟他交換了名字。

小林年齡不大,皮膚曬得很黑,看起來非常精神,說話的聲音也很洪亮。

蘇清不是愛跟人寒暄的性子,對了名字之後就帶人去車庫。

車庫裏面比較昏暗,高度也不太夠,變異馬進來的時候還得稍微低着脖子,一下子就顯得車庫很逼仄。

實際上宏家園的車庫天花板并不低,地方也夠寬敞,只是變異馬太高而已。

他們的車廂在裏面一點,祁江已經提前清好道,兩人一馬暢通無阻,走進去之後,小林看到他們的車廂,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

“怪不得你們要租變異馬呢。”

要知道,今天派糧點裏面就只有一匹變異馬,其他人都是租的普通牲畜,畢竟不是誰都有這麽大的車廂。

宏家園是個中高檔小區,車庫裏面好車豪車倒是不少,唯獨沒有貨車,能裝的東西自然就不太夠看了。

祁江提着一個背包,山山趴在拉鏈上露出一個頭,看見蘇清就嗲嗲地叫起來,祁江幾不可見地撇嘴,直接把這只貓塞回背包裏。

山山向來乖巧,它不會拆家也不會弄壞家裏的東西,所以拉鏈一拉上就沒轍了,有些生氣地叫着。

蘇清冷淡的臉上露出一絲笑,走快幾步把背包拿過來,瞥祁江一眼:“你幹嘛老欺負山山。”

“跟它玩玩。”祁江輕笑。

蘇清把山山抱出來,一邊安撫地給它順毛,一邊給祁江介紹小林。

祁江溫和有禮地打招呼,然後跟小林一起拴車,蘇清對變異馬其實有點好奇,往前走了幾步靠近變異馬,突然一個馬頭就伸過來,吓得山山龇牙咧嘴地嘶吼。

小林瞧見,有些疑惑地看着蘇清懷裏的小不點:“蘇先生,您這是變異寵物嗎?”

怎麽這麽小?

蘇清想着都搬家了,到新的地方也沒人知道他家有變異獸,抿唇點頭,不冷不淡地道:“嗯,剛變異沒多久。”

大概意識到蘇清的冷淡,小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怪不得大高對它很親近。”

蘇清只是又彎起唇笑了下,沒有說什麽。

他性子冷淡,但很喜歡華星軍這個可愛的團體,所以小林問的時候都會認真回答對其表示親近,只是別人不知道,意識不到他微妙的态度差別罷了。

要知道祁江以前壓根沒跟蘇清說上話,努力了好幾年才成功跟蘇清認識,祁江心裏忍不住有些羨慕,但也清楚蘇清的性子。

他開始轉移小林的注意力:“小林,大高平時吃多少東西?”

說到大高,小林咧開嘴笑了:“兩袋草料呢。”

馬車已經拴好,祁江和蘇清一起上車,很快馬車就離開車庫,在外面賺足了回頭率。

在路上的時候,祁江一直在跟小林讨教養變異動物的事情,小林倒也沒有藏私,只是他說的方法更适合在軍中訓練,那裏也有足夠的場地。

所以,小林更建議他們把山山送到軍隊上班,就跟公務員一樣領工資,吃住和訓練都不用擔心,按時完成任務額度就行,總體來說待遇很不錯。

山山的事情自然要蘇清來決定,它現在也沒顯露出什麽獨特的能力,蘇清也看不懂它變異的方向是什麽。

他是傾向于送過去,但心裏又有些舍不得,而且他生病的時候比較虛弱,沒有山山在家,祁江必定沒辦法放心去做他的事情,這個原因也讓蘇清一直在猶豫,也就沒有去了解過這部分事情。

聽到最後,蘇清心動地摸着山山,只淡淡地道:“會考慮的。”

三人到達大學城已經是下午三點,到地方的時候,小林熱情地說要幫他們搬東西。

蘇清見盛情難卻,便點頭了,等他們搬貨的時候,他拿着存折去這邊的派糧點。

派糧點就在小區樓下,距離很近,他們進來的時候還看見很多人在排隊,蘇清去租賃處拿着條子想給小林轉1個積分,結果工作人員說不合規定不能轉。

無功而返之後,蘇清就問:“那今天能計滿八小時嗎?小林在幫我們搬東西,東西挺多的,我也不好讓他白忙活。”

他是預租了四天,也就是三十二小時,但現在才三點多,工作時間也才不到四個小時。

兩處地方距離遠,回去再搬一趟是來不及了,蘇清就想計滿八小時,正好2個積分,也算是聊表謝意。

不過,這依舊不合規定,蘇清只能作罷,轉身回到車庫那邊幫他們搭把手,順便從板車裏單獨挑幾個肉罐頭下來放在一旁。

等他們搬好東西上去也才下午四點半,也就是搬貨用了一個半小時,蘇清拿了兩瓶水過去:“喝口水歇一歇。”

小林摸了一把汗,嘿嘿一笑:“謝謝蘇先生,今天還搬嗎?現在過去,空車估計一個小時就能回到城北,再回來一趟也才晚上十點左右。”

“太晚了。”蘇清輕輕搖頭,拿起地上的一小袋罐頭,“東西不多,別介意。”

小林推拒,蘇清直接塞他手裏,冷淡的表情讓他很是無措,只能看向比較熟的祁江,袋子順便遞過去:“祁哥,這不能收,不合規定。”

“一碼歸一碼,這是搬貨的工錢。”祁江知道蘇清的意思,配合地安撫小林,“我家蘇清說一不二,你不收,下次我們也不好麻煩你。”

“這不合規定。”小林還是不收,直接把袋子還回來,上馬準備跑路。

今天還沒結工時呢,車子也還拴着,他自然是跑不掉,祁江把袋子系在馬鞍上,強硬地讓他收下,好說歹說都沒成功,問就是不合規定。

送禮不成,最後他們只能一起去結工時,條子是祁江拿過去的,蘇清沒有跟着。

工時一結完,祁江把罐頭一扔就跑了,租賃處的工作人員十分無奈,小林還試圖追,但被工作人員勸住了。

“算了算了,明天你多出點力就行,拉拉扯扯也不成樣子。”工作人員認得這個條子,又道,“之前還有另一個人來說要給你轉積分,計滿工時,我拒絕了才走的,既然人家真心想給,咱們也別矯情了。”

小林撓撓頭,有些驚訝:“是不是看起來冷冷的那個?”

工作人員一愣:“兩個不都冷嗎?不過另一個更白更冷,看起來似乎生着病。”

小林更驚訝了,他沒想到蘇先生居然會親自過來替他謀福利,怪不得搬東西的時候祁哥說蘇先生只是看着冷呢。

祁江走到家裏,蘇清正在打掃房間,因為他之前打掃過兩次,所以并不髒。

“你過來打掃過嗎?”蘇清看着拖地之後的水,怎麽看都不像是沒打掃過的樣子。

“之前有抽空過來掃過。”祁江關上門,拿另外一個拖把過來幫忙。

“你下去買菜吧,正好休息一下。”蘇清看着祁江臉上還沒幹的汗,又道,“別去了,我燒水給你洗澡,一身的汗,別着涼了。”

“別了,待會兒幹活還要出汗。”祁江不想讓他忙活這些,“路上吹了風,你也別幹活了,休息一下,免得今晚又燒起來。”

蘇清本想說自己能幹活,但祁江說得沒錯,反複發燒更麻煩。

“那我拖完地就去燒水灌保溫瓶,就坐着也不會累。”

祁江把他手裏的拖把拿走,也沒說不讓他幹活的話了:“燒水就行,拖地也累,我力氣大,幹這個更合适。”

蘇清拿着拖把不放手,不滿地嘟囔:“我還說我幹活比較仔細呢。”

祁江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只能妥協,只是加快了拖地的速度,偏偏他拖得也幹淨,還打亂了蘇清的節奏,最後逼得蘇清不知道怎麽拖,只能瞪祁江一眼,半道去燒水。

祁江就當沒看到,等蘇清離開之後才放慢動作,嘴角卻微微勾起,看得蘇清又瞪了他一眼,随後便看到他嘴角的弧度變大了。

蘇清最後不看他了,緊抿着唇低頭燒火。

怕真的把人惹惱了,祁江服軟:“等你不生病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別生我氣,好嗎?”

蘇清也覺得自己生氣顯得有些幼稚,帶着一絲郁悶點頭:“嗯。”

一次大掃除之後,屋裏變得明亮又幹淨,祁江放下工具下去買菜,蘇清則在燒水,看時間差不多也開始做飯。

晚飯之後,祁江親自鎖好門窗才離開:“對門的男主人姓陳,性格不錯,他老婆叫方姐,兩人有一兒一女,一家子的性格都不錯,你要是有什麽事可以過去找他們。”

蘇清心裏流過一股暖意:“好。”

兩人早上商量好了,他們一起随車過來,蘇清就留在這邊,畢竟他們是白天搬家,不留個人在這裏說不定第二天東西就全沒了。

家裏突然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蘇清居然覺得屋子裏空蕩蕩的,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心裏就覺得別扭得緊。

“以前都是這麽過來的,這有什麽的。”蘇清在黑暗中顯得有些低落。

口頭上的安慰落不到實處,他還是覺得有些難過和空虛,就連山山都沒辦法讓他提起精神。

說實話他早就習慣了孤身一人的生活,但有一天祁江突然闖進他的生活,導致他已經兩個月沒體會到孤獨是什麽滋味。

也是這個時候,蘇清才意識到,他有多沉迷于最近半個月的這種有人照顧有人關心的感覺。

祁江突然不在身邊,這種心理落差讓蘇清很不舒服。

本來想上床休息的蘇清坐在客廳裏沉默了很久,最後拿着蠟燭在房子裏來來回回逛了好幾圈。

天碧園的房子的确比宏家園那邊小一點,陽臺十平米,裏面的房屋一共一百平,三房一廳,現在儲物間和廚房已經塞滿了東西,書房裏也放了一半。

蘇清知道他們有多少物資,和祁江估算的一樣,剩下的房間不夠放,只能堆在客廳,可能連主卧都得占用一些空間。

原本這裏的家具一應俱全,現在多餘的家具已經全都被祁江塞到書房裏,客廳就剩下一個餐桌,兩張椅子,一個小茶幾和一個雙人沙發。

次卧原本也放了不少家具,現在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估計明天就能填滿,後天客廳也該放滿東西了。

蘇清拿着蠟燭進去清點物資,本想着自己沒事幹就去分類來着,結果發現祁江搬的時候就是按照種類來搬的,也省了再去分類的工作。

這麽一來,他還真的沒事幹了。

在屋子裏晃到累了,蘇清氣餒地回到床上,不甘地抱着山山進入夢鄉。

可能是因為這陣子習慣了祁江的陪伴,也可能是他心情不好,今天晚上他總睡得不好,偶爾醒來也得過好一陣子才能重新入睡。

淩晨十二點,濃霧準時來襲。

與此同時,整個豐城的地面小幅度地震動,驚醒了無數夢中的人。

蘇清睡前習慣放一杯水在床頭櫃上,他今晚睡得不好,杯子一抖他就醒來了,睜開眼後就感覺到床在震動。

地震了!

蘇清抄起山山往外跑,防盜網沒拆,他只能從樓梯走,很快就聽到樓裏傳來其他人的喊叫聲。

“地震了!地震了!快起來啊!”

“快跑啊!地震了!”

“地震了!沒醒的人快下樓啊!別睡了!”

地震才剛剛開始,很多人都是一邊跑一邊大喊,蘇清是醒得比較早的,跑下八樓的時候就聽見樓下有人拿着擴音器大喊。

“地震了地震了!沒起床的快起床啊!”

“大家不要推搡!保持冷靜!”

“大家小心腳下,不要踩空!不要推搡!”

小區管理處的值班人員反應很快,但這會兒霧氣影響視線,可見度超低,哪怕是拿着強光手電筒都難以看清路,黑暗加上地震讓人群失去了理性的判斷。

蘇清越往下跑,樓梯裏的人就越多,前面的人因為看不見速度自然就慢了,也就堵在了那裏,後面的人因為害怕拼命地往前推,很快樓梯裏就擠滿了人。

蘇清此時在三樓,前後都有人,被推搡得踉跄幾步,死命抓着扶手才沒摔倒。

很快,樓梯裏就傳來幾道凄厲的慘叫聲,其實現在震感不強,好幾分鐘了也只是把頭上的灰塵震下來,但因為心裏的害怕,加上濃霧影響,推搡之下,踩踏事件還是發生了。

血腥味傳來,更加刺激了人群,小區管理處怎麽喊都沒用,蘇清艱難地往下走,好在他醒得快,所以兩分鐘後就成功來到一樓。

樓梯口這邊還有很多人堵着,蘇清不管不顧地把幾個人拉到旁邊,只要有人下來就拉走,總算沒有堵得那麽嚴重,但依舊杯水車薪。

被拉走的人見是平地,很快就馬不停蹄地往外跑,蘇清自己則是知道震感不強,加上他能飛才敢在這邊“助人為樂”。

樓道裏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慘叫聲越發頻繁,蘇清聽着心裏發沉,卻毫無辦法,只能盡自己所能幫助大家。

最後還是軍隊過來才慢慢疏通人群。

饒是他們來得很快,等事情平息下來之後,樓梯間裏的血腥味也已經濃重到令人作嘔的地步。

蘇清把現場交給專業人士,慢慢往外跑到廣場那邊,找了處人少的地方坐下來,耳邊傳來許多被踩到腳或撞到人的驚叫聲。

拉人也是個力氣活,做的時候沒感覺到難受,現在蘇清卻感覺呼吸有些急促,心髒也有點疼,久違的窒息感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随後發現他一直常備着的藥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

好在有空間,蘇清拿藥出來吃下去,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好半會兒才感覺沒那麽難受,心髒的疼痛也慢慢消失,等平息下來之後,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現在需要休息,蘇清閉上眼睛假寐,突然間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蘇清!你在哪?”

是祁江的聲音。

蘇清睜開眼睛,想回應他,張口就虛弱地咳嗽起來,很快就陷入一個顫抖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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