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景蕭遲醒來後, 難得愣神了一下。周圍不是他熟悉的寝室擺設,看着卻很舒坦。
在客廳久了,已經聞不到那恬淡的清香味道,所以他無意識地低頭, 鼻尖貼着被子, 深嗅了一口, 嗯, 安心了。
掃地機器人正在地上來回安靜的工作,二寶睡在枕邊, 明明是個小母貓,卻睡得一點形象都不顧, 軟軟白白的肚皮朝着天,腦袋一個勁兒地往身子下面擠, 他不由笑了一下,這扭曲的姿勢, 還真是水做的。
伸出手,輕輕揉了她兩下,他看向夏南栀卧室的方向。門緊閉着,應該是還沒起吧。
上午他第一節 有課,但此刻他琢磨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出神的時候,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臭味。
他猛地看向二寶, 表情滿是不可置信。這貓丫頭, 睡覺的時候竟然放屁!
太臭了, 熏得他俊臉都變了色, 忙不疊坐起來, 徹底睡不着了。
也就是此刻, 他目光瞥向煙臺,才發現小小的南栀正靠在門上打電話。原來她早就起了啊。
夏南栀是在聯系蘇可,自從開始特訓後,他每天都起很早,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和自己多說兩句話。
蘇可聽她講完昨天的事,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自己被人坑了,還差點害了夏南栀,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地說:“很好,平常裝得人模狗樣的,背後就搞陰人這一套,還好你沒出什麽事,不然我現在就去廢了他。”
他這話可不是玩笑。和那些溫室中長大的孩子不一樣,蘇可是典型“狼狗”,打遍整個中專無敵手,連社會上的人都不敢惹他。
為了星途,他才把利爪收了起來。
夏南栀怕他沖動下做傻事,認真地勸他:“別動粗。”
蘇可嗤笑:“動粗哪有直接毀了他有意思。”
“你自己注意分寸就行,我還得化妝,挂了。”
蘇可本來還想問問景蕭遲的事,但是南栀沒給他機會。剛好集訓的時間到了,他面色如常地入隊,聽有幾個練習生正小聲讨論:“孫家那位出事了,你們聽說了嗎?”
“新聞鬧那麽大,當然知道啊。”
“恐怕很快就會被孫家給壓下來了吧,畢竟是豪門世家。”這話就很諷刺了。
果然在上午,微博上的熱搜就被撤了,還有相關詞彙也被屏蔽了。撞人的的确是孫準,孫家的想法和時靜思的一樣,先壓下輿論,再和被害人私下協商。
可他們沒想到,會造成網友們那麽強烈的反彈。本來早上撤熱搜時,發現的人還不多,直到景蕭遲發了條微博:“聽說我昨天飙車撞人還逃逸了?我自己怎麽不知道?那些吵着讓我拿出不在場證明的,呵呵,我還真有人證。@奶思小甜甜”
周家澄清了新聞後,就有不少媒體幫忙辟謠了,景蕭遲說這話算是釘死了這件事。粉絲們趕忙留下評論:“我就知道景少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昨天那些沒搞清楚事實就罵人的,臉疼不疼?”
“科普一下,昨天撞人的是一個叫孫準的少爺,伸冤婊們別找錯人了。”
“心疼我景少,受了那麽大的委屈,聽說昨天連學校都沒回。”
“撞人是大晚上……景少圈的這位人證,是個小姐姐吧?加上景少昨天沒回學校……我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嘿嘿嘿,感謝黑夜給了我一雙發現私情的眼睛。”
于是景蕭遲又給夏南栀帶來了一波熱度,她從第一次被圈就沒跳出來解釋他們的關系,現在更沒法開口了,只能默默地感受了一下漲粉的快感,哈哈。
孫準也被景蕭遲推到了風口浪尖。那些昨天參與了聲讨景蕭遲行動的網友們,為了找回一點面子,當然對“罪魁禍首”義憤填膺。
孫家敢撤熱搜,自來水們就再頂上一個,一定要讓孫準付出代價!
事情鬧得這麽大,影響如此不好,把孫家老爺子都驚動了,當即就給孫準的爸爸打電話,讓他把這個孽子交給警方,并且代表孫家上下,稱一定會配合警方調查,給受害者、公衆一個交代。
網友的力量是強大的,警方也非常重視這件事。孫準撞人毫無争議,這麽一調查,還多出了不少罪名。
比如非法改裝車輛,違規超速行駛,私自聚衆舉行不正規的車賽……這每一條拿出來,都夠孫準他們那一幫人喝一壺的。
景蕭遲昨天被孫準氣夠嗆,還想着好好教訓一下他,誰知道他自己作死,闖出這麽大的禍,不進去蹲幾年都說不過去,于是他心情十分暢快。
他比夏南栀晚起的,但男生洗漱很快,還有空點了個早餐外賣,等夏南栀化好妝一起吃。
快聖誕節了,帝都很冷,夏南栀選擇的都是深色厚布料的lo裙,再搭配一件毛茸茸的厚披風。今天穿的這件景蕭遲也沒見過,圖案是一朵朵軟乎乎的雲。
夏南栀吃得很快,景蕭遲漫不經心地問:“你很着急?”
她兩口解決一個小包子,為了不把口中蹭掉,盡量把小嘴張大的樣子很是滑稽,看得景蕭遲心情大好。
“馬上上課啦!我可不想遲到。”吃完後,她拎着包包就要走,景蕭遲想了一下,也跟上去。
夏南栀都沒問,他手插在褲袋,主動解釋:“我也去上課。”
她不曉得這人總逃課,鎖好門:“那走吧。”
等電梯的時候,景蕭遲看了看隔壁的房門,狀似無意地問:“這家有人住嗎?”
“有吧?不是很清楚。”
景蕭遲不管出事前後,在校園中都很吸睛,現在夏南栀也成了小名人了。尤其在這男人早上發了那樣一條微博後,他們又一起出現在校園,更成了爆炸新聞。
不少人都在同學群裏喊:“景少帶着小女朋友來上課啦!妹子很漂亮啊!”
“景校草是我男票!他身邊那個人才不是女朋友呢!”
夏南栀和景蕭遲并排走在路上,她個子小小的,每次景蕭遲扭頭,都能看到她的頭頂,手癢癢,很想揉一下。
路上他們的回頭率很高,但兩個人都已經習慣了,目不斜視。
在分岔路景蕭遲正要和夏南栀道別時,忽然聽人叫他:“阿遲!”
他回頭,夏南栀也停了一下,入目是一個美婦人,戴着大墨鏡,腳步匆匆而來。
景蕭遲沒想到時靜思會到他學校來堵他,還這麽早,硬着頭皮叫了一聲:“媽。”
夏南栀猜到了時靜思的身份,同時想到了她昨天在電話中的語氣,有點心疼景蕭遲。
時靜思深深地看了景蕭遲一眼,随後溫和地對夏南栀說:“你是阿遲的同學嗎?能否讓阿遲單獨和我說幾句話?”
夏南栀着急去上課,聞言對景蕭遲擺擺手:“你和阿姨聊着,我走了。”
景蕭遲也沒攔她:“嗯,下課給我發個消息。”
雖然不懂他要做什麽,夏南栀還是道:“……好。”
路邊顯然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景蕭遲把她帶去了附近的小咖啡店。坐下後,他沒點單,只是有些漠然地問:“我上課遲到了。”
時靜思尴尬地說:“我幫你請假……”她摘掉墨鏡,露出通紅的眼睛。
景蕭遲有些不忍,淡淡地轉開了眸子。
時靜思哀求地看着他:“阿遲,你別怪我,昨天你急吼吼地開了跑車出去,我又聯系不上你,才以為你出事了。”
回應她的,是景蕭遲的沉默。她很難受:“這兩年你也時常和那些人賽車,我說你也不聽,所以就有些先入為主了……阿遲,這次是我錯了,你原諒媽媽好嗎。”
景蕭遲終于肯開口:“好,我原諒你了。”
時靜思愣住,心口生疼。如果他和自己鬧一下,耍耍脾氣,她說不定不會這麽難受。他的漠然就像是一把利刃,把她捅得鮮血淋漓。
一沖動,她又開始訴苦:“阿遲,自從你父親去世後,咱們母子的隔閡越來越大,我對天發誓,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如果你不把事情都憋在心裏,時常和我交流下,也不會出現這次的誤會……”
又來了,那種空氣都凝滞的感覺,讓景蕭遲一秒鐘都不願意多呆。他定定地看着他:“媽,你可以直說,都是因為我以前太放肆敢玩,有前科,才讓你誤會了,都是我的錯,不怪你。”
“我不是……”
“你在指責我不愛和你交流的時候,也請你想想,是否有真正想走入過我的世界。”
景蕭遲站了起來,高大的男孩子,像極了他的父親,只是時靜思覺得他是這樣陌生。
“我真的談不上恨你,只是我希望,不必要的話,您還是別聯系我了。”景蕭遲轉身離開,眼角有點紅。
他忽然很想見到夏南栀,拿出手機給她發消息:“你教室在哪?”
夏南栀很快回複了他,景蕭遲邁開步子,朝着她的教室而去。
留下時靜思兀自坐了許久,捂住臉無聲啜泣。她和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呢。
十分鐘後,景蕭遲來到了夏南栀的教室,又引發了轟動。小班額授課,雖然可以旁聽,但景蕭遲還是十分顯眼,老師都頻頻看着他。
他也是進門後才發現,夏南栀坐在前排,身邊沒有其他同學,正認真地記着筆記。
他幾步走過去,輕輕拉開椅子,坐下後長腿彎曲在課桌下。
夏南栀十分無語地看着他,用眼神問:走錯了?
他一個表演系的,肯定不會到設計系來上課吧?今天老師講的是舞臺布景,景蕭遲就小聲說:“我也來學學布景。”
夏南栀明顯不相信他,把自己的本子往另一邊扯了扯,就當這個人不存在了。
其他同學在後面,悄悄地用眼神交流,還有偷拍景蕭遲和夏南栀的。
同學群裏十分熱鬧:“景大校草都來陪她上課了!還說沒在一起?”
“這兩個人身高差還挺萌的,哈哈。”
“啧啧,看景大校草笑的……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大早上就讓我吃狗糧。”
夏南栀上課一向認真,可今天頻頻出神,原因自然是景蕭遲。她在心裏想了無數遍:他這是發什麽瘋?還真想當自己的寵物,黏上主人了啊?
好在他就陪了一節課,下課鈴聲響起後,同學陸陸續續往外走,夏南栀一邊忙着換教室去上大課,一邊問他:“你怎麽忽然過來了?和阿姨談完了?”
“嗯,不太好。”意思是和時靜思又談崩了。
他本以為夏南栀會勸他多多理解時靜思,沒想到她卻說:“她說什麽你別往心裏去,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理智不偏幫的樣子,讓景蕭遲看得更入迷了。
“下午我沒有課,你呢?”他問。
“我也沒有。”
“那你陪我去找房子吧,我也想搬出去了。”其實他想賴在夏南栀家,但看她領地意識那麽強,能賴一晚上就不錯了。
夏南栀一點面子都沒給:“不陪。”
“你下午有事?”
“沒有。”
“那怎麽不陪?”景蕭遲困惑地擡眸。
夏南栀嫌棄地道:“有那時間我寧願躺在床上玩會兒手機呢,幹嘛去和你到處跑,你一個寵物還想支使起主人了呀,當你是瘋跑的哈士奇?”
景蕭遲太陽穴狠狠跳了兩下,他,哈士奇?
但他也不曉得自己怎麽回事,對夏南栀出奇地有耐心,放下|身段道:“我的大小姐,你就答應了吧。”
夏南栀一愣,憋不住笑了一下。景蕭遲疑惑地看着她,這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咳,”夏南栀抱着書,站得端端正正,下巴微微揚着,有些小傲嬌地說,“再叫一聲。”
景蕭遲索性把額頭貼在桌面:“大小姐,跟我走吧。”
有個同學落了點東西,過來拿,剛好聽到景蕭遲的話,表情有些複雜。校草都這麽會玩兒的嗎?
最後夏南栀被哄得心花怒放,下午還是陪景蕭遲找房子了。
她以為他要先找中介,誰知道吃過中飯,帶她先敲了她隔壁那戶的房門,态度還挺禮貌的,問人家要不要出租。被回絕了以後,他還加了幾倍的價錢,夏南栀看他跟看傻子似的。
隔壁不松口,景蕭遲又帶她走樓梯上樓,還是用同樣的辦法問了樓上兩戶。
夏南栀看他給的租金實在是高,小聲問:“要不把我那個房子租給你吧?我拿着你的錢,再去租個兩百平的。”
景蕭遲笑了笑,語氣卻是冷冰冰的:“想都別想。”
也不知道他運氣怎麽那麽好,碰到樓上住戶正要搬家,他還給出了兩倍市價,所以火速簽了合同,明天就搬。
把合同收好後,他看向夏南栀,沒等講話,夏南栀就往後退了兩步:“你不會讓我幫你搬家吧?我力氣小,不幹。”
景蕭遲十分無奈:“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搬動什麽?我是想說,明天晚上請室友吃飯,你也來,唔……慶祝我喬遷。”
夏南栀權衡了一下,有人請吃飯為什麽不去?
第二天,景蕭遲幾個室友幫他搬的東西,兩個大一學弟難過極了,一個勁兒地問他,怎麽這麽突然。
菜湯男自從被教訓後,幾個月都沒敢碰景蕭遲的東西,對景蕭遲是又懼又怕。
景蕭遲東西不多,幾個人搬一趟就搞定了。最惹人注目的是其他人大箱子小箱子地捧着,他卻空出一只手來,拎了一件裙子,室友說疊起來放在箱子裏,他死活都沒同意。
晚上他和幾個室友,加上夏南栀一起去吃飯。果然,她今天又換了一件新,lo裙,紅色的主色調,點綴草莓和蛋糕圖案,頭上還戴了對兔耳,整個人都軟萌萌的。
夏南栀見過他兩個大一室友,但她沒想到,菜湯男竟然也是。
席間她多看了菜湯男兩眼,怕景蕭遲一個不舒服就把盆再扣在人家頭上。
景蕭遲又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有點吃味。難道她比較喜歡清湯寡水其貌不揚那一挂的?
菜湯男敏銳地發現景蕭遲的眸光冷下來,趕忙低頭吃東西,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男生開了幾瓶酒,夏南栀喝果汁。氣氛熱鬧後,兩個大一學弟就開始哭訴:“景少搬出去後,再也不會有妹子給我們買早餐了。”
“也不會有妹子為了遞情書給我充話費了。”
“更不會有妹子為了接近景少,以電腦壞了的理由聯系我了!”
“唉,苦命啊!”
夏南栀饒有興趣地聽着,她吃得少,抿了一口果汁,笑着問景蕭遲:“那麽多妹子喜歡你呀?”
學弟們傻不楞騰地表示:“不光是妹子,還有不少男生也喜歡他呢!”
“哦……男女通吃呀。”
景蕭遲有些局促。她每次結尾那個“呀”,就像一把小刷子似的,在他心上撩啊撩的。
往常室友提起這些事,他态度都冷淡得很,仿佛被追的人不是他一樣,這次卻急吼吼地解釋:“我不知道誰喜歡我,沒給過別人接近我的機會。”
說完,他陰森地憋了學弟們一眼,兩個人酒醒了大半,趕緊閉嘴了。
沒看景少喬遷都只請了他們幾個,妹子就帶了夏南栀一個嗎。尤其所有人都說,前幾天晚上他是和夏南栀在一起,人家是一對呢!
當着“現任”提景少以前的那些桃花,不是找抽嗎。
想清楚這點後,兩個人都跟鹌鹑似的,不敢講話了。
夏南栀好奇地看着景蕭遲,但他顯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沒一會兒就和室友們聊起新出的游戲了。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結賬前,景蕭遲只叮囑菜湯男一句:“等寝室進了新室友,別動人家東西了。”
菜湯男忙不疊點頭,但到底能不能改掉這個壞毛病,景蕭遲就不關心了。
回去的路上,他和夏南栀是一個方向,很快同其他人分開。夏南栀一邊踩着自己的影子,一邊問:“那個男生總動你東西?”
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她說的是誰,景蕭遲答:“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教訓過他一次,他就不敢了。”
她大概知道他是怎麽教訓的了,看來當初是誤會他了?小姑娘義憤填膺地道:“我也超級讨厭別人動我東西,我有個表妹,前幾年每次去我家,都不經我準許随便翻我的裙子,還偷偷試穿,看中了就和我要,我那裙子有些都幾萬塊的,不給她,她還說我小氣。”
“小裙子很貴”這個概念,景蕭遲早就接受了,聞言皺眉:“這女孩子太過分了,你怎麽處理的?”
夏南栀說:“當然是讓她有多遠滾多遠,敢觊觎我小裙子的人還沒出生呢。”
景蕭遲嚴肅地點頭:“幹得好。”完全不記得,當初菜湯男碰了他的東西,他都不生氣,轉頭就扔了。
電梯停在夏南栀那一樓,她發現景蕭遲也跟着走了出來。“你不是住樓上?”
他別扭地說:“我吃太多,走樓梯上去。”
夏南栀:??确定走一層有用?搞不懂。
她開了門,正要進去時,景蕭遲忽然橫過來一條腿。
“幹什麽?”她扭頭問。
“不是說了幫你鏟貓屎嗎?”
夏南栀有點意外。她以為,只是收留他那天,才需要他付出勞動的。
心不由得砰砰跳起來,她眼睛晶亮地問:“你的意思是……以後也幫我鏟?”
景蕭遲雖然也很受不了那個味道,但此刻竟鬼使神差地點頭:“是。”
夏南栀開心地快跳起來:“你怎麽這麽好呀!”以前真是誤會大啦!她補充,“你真是好人!”
……好人卡什麽的,景少表示他一點兒也不想要。
夏南栀把人迎進來,還主動把貓砂鏟遞給了景蕭遲,二寶扭着屁股跑過來,蹭他的黑褲腳。
景蕭遲有點嫌棄地把二寶撥愣開,說話的時候卻笑意盎然:“離我遠點,都是貓毛。”
夏南栀拿東西去卸妝,景蕭遲蹲下來,幫她鏟貓屎,自始至終沒提議過讓她買個全自動的貓砂盆。
畢竟他現在除了這個……也想不到其他能幫夏南栀做的了。
他任勞任怨地鏟屎完,就準備離開夏南栀的小窩了。走的時候,夏南栀忽然問他:“你聖誕節有沒有事?”
景蕭遲心裏有點激動,聖誕節,這麽有特殊意義的節日,她是要約自己嗎?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後,矜持地回答:“沒有。”
“那你和我出門吧!”
景蕭遲沒問她要做什麽,笑得眉眼舒展:“好。”
景蕭遲搬出去的事,不久也傳到了周昱行的耳中。和家裏人預料的不同,景蕭遲并沒有因為單獨出去住,就比曾經更愛鬼混,反倒是不逃課早退,放學就回家,日子竟然規律起來。
周昱行似乎并不驚訝于他的改變,聽特助彙報情況的時候,偶爾還會笑一下。
景蕭遲為什麽不出玩兒呢?不是因為他愛上課,而是懶得出去了。他每天盼望聖誕之約,連穿什麽衣服都想了許久。
可是和前面幾次一樣,夏南栀絲毫沒有他已經住在她樓上的自覺,根本不會主動給他發消息,于是景蕭遲想出來一個辦法。
他剛搬家,需要置辦的東西很多,有些大件快遞櫃放不下,就要送到樓上。他借口課多,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學校,收不到快遞,便給夏南栀發消息,讓她幫忙簽一下。
夏南栀不疑有他,這樣景蕭遲每天放學,因為要取快遞,都能到夏南栀這裏來坐坐。如果他買的是食物,還會給夏南栀留一份兒。
加上每天晚上他要幫夏南栀鏟貓屎,一天可以來兩回,十分美滋滋了。
盼啊盼,總算是到了聖誕節這天。近幾年帝都過聖誕的節日氣息越來越濃了,随便從學校附近的店鋪逛一圈,店內都是聖誕裝飾。
他醒來的時候,手機上有夏南栀發來的消息,提醒他帶上單反。景蕭遲暗想,嗯,這麽有意義的日子,是該多拍點他們的合照存下來。
在樓上等了半天,按照約定的時間下樓,敲響了夏南栀的門,她已經收拾好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景蕭遲沒被她那張漂亮的臉蛋,而是lo裙和配飾吸引了目光。她頭上這什麽?鹿角?
和平常見的那種圓溜溜的小鹿角不同,她今天選擇的這對鹿角纖長優美,把她身高最起碼拔高了十五厘米。
妝容他不懂,反正塗不塗口紅,在他看來就是化沒化妝的區別了。目光向下,落在她的裙子上。她以前也穿過“聖誕款”,圖案和以往的有區別。
裙擺上跳躍的小鹿踩在一個個粉色的蛋糕上,少女紅色調,青春蓬勃,和她頭上的鹿角也是相得益彰。
包包她選的是一只兔熊,俏皮地背在身後。
景蕭遲看了半天,不禁問:“披風不穿,不會冷嗎?”
夏南栀忍不住小小地翻了個白眼,虧她等了這麽久,還以為他多少能誇獎兩句呢,一早上的好心情都被破壞啦!
“不冷。”她涼飕飕地說完,還用小手推了他一下,鎖好了門。
景蕭遲十分疑惑,怎麽又生氣了?
夏南栀見他一臉懵逼,忍不住先開口道:“今天咱們要去三個地方,拍完照以後我請你吃飯,犒勞你一下。”
景蕭遲比她腿長了太多,顧及她的速度,慢悠悠走着:“餐廳我已經訂好了。”
“……原來你早就準備呀。”夏南栀笑着對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男人眯了眯眼,懶得解釋了,反正最後也不可能讓夏南栀付錢就對了。
住過來後,景蕭遲從家裏開來了一輛車子,因為他的都是跑車,太高調了,現在這輛用來代步的是周昱行名下的車子。他繼兄最喜歡買這種看起來低調,實際上貴得離譜的豪車,其實和他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夏南栀坐在後座,報了個地名,十分滿意地想,這個寵物找得好,又能拍照又能開車,還不需要自己養。
而景蕭遲則是在計劃這個聖誕節怎麽過,兩相對比,他可以說是很苦逼了。
夏南栀第一個要去的是商圈,路上很堵,好半天才停好車。大商場過節氣氛濃郁,彩燈,聖誕樹,麋鹿,雪橇,放的音樂也是和聖誕有關的。
兩個人并肩走着,景蕭遲注意到,路上有很多情侶,再聯想到他和夏南栀,他又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麽呢?”夏南栀仰頭問他。
“我沒笑。”竟然是一點兒都沒察覺,他又問,“接下來去哪兒?”
夏南栀指了指不遠處的商場,那裏布置了很多漂亮的禮盒,還有個特別高的聖誕老人:“去那拍照。”
“行。”話音剛落,見對面有人急急地沖過來,差點兒就撞上夏南栀的時候,他沒細想,直接把她攬在了懷裏,冷聲對路人說,“小心點兒。”
路人急忙道了個歉,又忍不住多看了夏南栀兩眼,心想,這小姑娘好漂亮,像洋娃娃似的。
景蕭遲臉色有點兒差,半抱着夏南栀往前走,那個很貴很貴的單反,就被他随意地背在背上。
如果是剛剛那個路人只是個開始,等他給夏南栀拍照後,就是噩夢了。
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那麽多男女,圍着夏南栀轉來轉去,喜愛友好地征求她的同意:“妹子,請問能和你合個影嗎?”他們誇獎道,“你這一身真的好漂亮啊。”
聚過來的人,不乏懂行的lo娘,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她們也穿上了聖誕系的lo裙,一見到夏南栀就跟見到親人似的:“啊啊!你這個是蛋糕麋鹿!我超級喜歡這款裙子的,已經絕版了!請你一定一定與我合照!”γιんυā
景蕭遲悶悶不樂地走過來,今天不是他和夏南栀的約會嗎?怎麽有這麽多人來當電燈泡?
他很介意地對夏南栀說:“咱們還沒拍完。”
夏南栀卻早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朝景蕭遲甜甜地笑着:“我先和他們拍個照。”
沒多久,景蕭遲就被擠到後面去了,那些人紛紛掏出手機,有自拍也有讓路人幫忙的。
夏南栀笑得更燦爛,連姿勢都換了幾個。景蕭遲沒想到她這麽受歡迎,甚至有國外游客走過來,禮貌地用英文詢問,能否合影。
小姑娘英語不是很好,但贊美還是聽得懂的,連連道謝,景蕭遲就這麽抱着他昂貴的單反,看夏南栀把外國友人的好感度都給刷滿了。
于是,她一邊應付求合照的路人,一邊還要讓景蕭遲給她拍照,第一個地點就拍了整整兩個小時。
拍好後,她湊過來,輕輕地踮腳,看他一張張地翻着照片,連連誇贊:“構圖真漂亮,把我拍得好高呀,哈哈。”
景蕭遲看她踮腳怪費力的,不動聲色地彎腰。
夏南栀有些崇拜地看着他:“你以前總拍人物嗎?技術這麽好。”
他沒出聲否認,心說我只拍過一個你。
“那這個場景就剩下最後一幕了。”景蕭遲眼睜睜地看夏南栀伸出了小手,自然地說,“你牽我的手。”
“!!!”她竟然讓我牽她的手!
夏南栀發現他久久不動,另外的小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軟軟的少女音帶着點兒嬌嗔:“牽呀,怎麽還愣住了。”
景蕭遲耳朵尖兒控制不住地紅了,在心中唾棄自己怎麽變得這麽純情的同時,伸出的手卻微微顫抖。
她到底是什麽意思?要我一直牽着嗎?她是在暗示喜歡我?哈哈,我就說,她肯定對我有意思。
很快,夏南栀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現在我往前跑,你從後面拍我的背影,”她晃了下兩個人搖晃的手,“這只拍到我手腕就行了,你不用出鏡。”
原來是要自己拍照……景蕭遲忽然覺得軟軟的小手握起來怪苦澀的。
他默默地打開了相機,夏南栀已經在人流量稍微小一點的街上跑起來。她的鹿角順着步子一蹦一躍的,裙子仿佛在日光照耀下,泛着微波,伴着街上有些熙攘卻很歡快的曲子,小細腿在裙子下面若隐若現。
跑了一小會兒,她還回頭,朝着鏡頭甜甜地笑。
景蕭遲理解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求合影。她今天,就是名副其實的聖誕精靈。
尤其她明明是對着鏡頭笑,卻是面對他這個方向,那甜美的笑容,就像是一把勺子,在他的心房攪啊攪的,帶來悸動又陌生的感覺。
夏南栀的話,把出神的話拽了回來:“拍得怎麽樣?”
兩個人又湊到一起看,她那麽漂亮,拍出來效果肯定很不錯,于是心滿意足地帶着景蕭遲趕往下個地方。
三個場景,他們拍了幾乎整整一天,中午飯都是随便吃的。于是晚上,景蕭遲帶她來到高檔的西餐廳,夏南栀由衷地誇獎他:“這裏氛圍真好。”
雖然別的女人都是穿套裝或者禮服,就她穿着lo裙,比起優雅來,還是不輸給任何人的。
桌子上的琉璃花瓶中插着嬌豔欲滴的玫瑰,夏南栀放下包包,低頭認真地看着菜單。迷離的燈光為她染了層溫馨的色彩,景蕭遲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拍了她一下。
夏南栀聽到聲響擡起頭,發現他手機向下偏,還以為他是在拍花,完全不知道,他是拍了兩張。
吃飯的時候,景蕭遲同她閑聊,問她一會兒是否回去。
“當然要回去啦。”夏南栀切了一小塊牛排,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想不想出去轉轉?今晚帝都很熱鬧。”
“不啦。”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回去後要剪片子,分享lo妝教程。”
景蕭遲驚訝:“你還要忙?”
作者有話說:
萬更!我是不是超級勤奮,誇我!!來個訂閱吧,謝謝大家啦(哐哐磕頭)
《我與直男的日常》
出來玩,他送我去機場,我要進去的時候,和他撒嬌:“哥哥我都要走了,你有一周見不到你的寶貝了。”
他看着我的目光好柔軟,親了下我的嘴角。
我內心:為什麽不親嘴!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