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品格私德問題毀不掉一個人的演藝事業,刑事案件卻是可以。流離在醫生給張穎沛檢查時動了些手腳,成功得到了一份重傷一級的醫學報告。

她戴起黑框眼鏡,紮了頭發,扮成律師的模樣,去見拘留所裏悔不當初的李宣。

李宣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說自己已經知錯了,那晚只是一時激動,昏了頭才會動手。

張穎沛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他會一力承擔。無論給多少錢都願意,只要張穎沛同意和解,撤了案子。

流離裝出一副律師的威嚴模樣,說道:“人只有在受到懲罰時才會知道錯。如果不是你,我的當事人會跟所有平凡人一樣,考大學,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遇到一個合适的對象,結婚生子,雖然無趣了些,卻也是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

可你花言巧語騙了她,毀了她的青春和将來。依你來看,你要付多少錢才買得起她這一輩子?”

李宣激動道:“只要我付得起,你們都盡管提,我絕不說半個不字。”

“好。”流離扶了扶鏡框:“我們也不會趕盡殺絕,只要你一半資産,我們就同意和解。你別想着轉移財産隐瞞不報這些卑鄙手段,你手裏有多少錢,我一清二楚。但凡你給我當事人的資産不足你總資産的一半,你就等着在監獄裏待個十年八年的吧。”

站起身來,收拾了文件要走:“三天之內,我當事人要收到這筆資産。”

流離走出拘留所,搖身一變,換了原本衣着。她又去了陳桐兒家裏,裏頭正鬧得人仰馬翻,陳桐兒讓自己爸媽去救李宣,陳父陳母卻只想着明哲保身,勸她早早跟李宣斷絕關系。

其間陳母又想起什麽,問她:“你稅務上那些事,沒跟李宣說吧?”

陳桐兒哭得嗓子都啞了:“他都要坐牢了,你們竟還不肯幫他,還關心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

過去拽着陳父胳膊,說道:“爸,你就去幫幫他吧!他只是輕輕打了那賤人幾下,怎麽可能會打出個重傷來!我看分明就是那賤人賄賂了醫院,出了個假報告!爸,你幫女兒想想辦法,讓咱家的私人醫生再去給那賤人做檢查!”

陳父氣呼呼道:“你還有臉說!張穎沛被你們氣了這一場,本就情緒不定,他竟還闖進了醫院去打人家,差點沒把人當場就打死過去!幸虧這兩天她醒了,否則,你那好男友就得拿命去抵了!”

陳桐兒臉色吓得煞白,撲回沙發裏一氣哭着,說道:“可是……可是我懷了他的孩子啊……”

陳父陳母差點被氣昏過去。

流離走進陳桐兒房間,靈識游走一遍,最後在她衣櫃底層一個帶鎖的盒子裏找到了厚厚幾份合同。

裏頭果然是她這些年在稅務上做過手腳的證據,娛樂圈裏處處是肥差,光從稅務上省下來的,竟然都有足足十六個億。這些人齒縫子裏漏出來的渣滓,足夠尋常人家活上兩輩子了。

流離把這些證據匿名發在網上,又通通寄給了人民法院。兩日後,張穎沛的戶頭上多了幾億資産,陳桐兒被稅務機關帶走,喝茶聊天。

流離讓張穎沛的“病情”慢慢好轉,到了開庭那日,已經轉為輕傷。

因李宣認罪态度良好,張穎沛又與他達成了和解,主動撤銷案件,李宣才免了一場牢獄之災。只是從此以後,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在娛樂圈裏露臉了。

張穎沛把所得資産的一半給了自己父母,拿上另一半遠走高飛,從此離了京城這個傷心地。

臨走那天流離去機場取自己的報酬,張穎沛看見她,說道:“謝謝你。你幫我出了這口氣,我心裏已經什麽恨都沒有了。”

說完從她心口處飛出一顆光彩四溢的怨念石來,流離趕緊接住,說道:“一路順風。”

張穎沛笑着點了點頭,通知登機的廣播響起,她站起身,拉着行李輕快地跑遠了。

“大功告成!”流離把怨念石扔到空中,又穩穩接住。準備離開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震天般的尖叫。

她扭過頭,看見裴緒戴着口罩帽子從通道裏出來。他本是私人行程,也不知如何洩露了行蹤,如今被密密麻麻的狂熱粉絲團團圍住,寸步難行。

眼看他就要被這群人推倒在地上,流離隐了身形飄過去,使了個障眼法,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帶走了。

粉絲們猛一恍眼,發現最中間的男人竟是不見了。就好像她們擁着的至始至終只是一團空氣而已,不由得面面相觑起來。

流離把裴緒帶到停車場他的跑車旁,不無諷刺地說了一句:“你可真是對自己的人氣沒什麽自信啊。”

轉身要走,裴緒卻是開口叫住了她,說道:“你下手也太狠了些。”

這悶葫蘆原來不是個啞巴啊。流離扭過身,說道:“你在給李宣和陳桐兒鳴不平嗎?”

裴緒道:“他們再怎麽不對,犯的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大錯。你略施小戒就行了,何必把他們的前程也全都斷掉。”

流離笑了一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再怎麽斷了他們前程,他們後半輩子也已經衣食無憂了。”

心裏更是好奇,盯着他的眼睛,說道:“你到底是誰?神仙?妖魔?鬼怪?還是精靈?”

“你誤會了,”裴緒一臉坦蕩:“我只是一個凡人。”

“凡人會看得見我?”

“我也不知道。”裴緒臉上有疑惑浮現出來:“我發現自己能看見你的時候,也是吓了一跳。”

“你哪裏是吓了一跳,你是淡定得厲害。”流離過去抓住他,暗暗運氣:“不如跟我去地府查個究竟。”

“這丫頭,才去人間多久,竟學會擄劫帥哥哥回來了。”小二端着酒過去給客人放下,連連咋舌:“神君,你可要管管你徒弟?”

寒淵神君竟是也在這裏,聞言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朝流離這裏看了過來,轉瞬又毫無溫度地移開了。

流離拉着裴緒走過去,說道:“師父,這凡人能看見我……”

“确實只是一個凡人,”寒淵打斷她:“生了陰陽眼而已。”

“啊?”流離不大相信:“那他前身?”

“只是凡人。”寒淵又重複了一遍,随手一揮,已把裴緒送回了人間。

流離連片衣角都沒摸到,就看着裴緒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她不敢再說什麽,在師父身邊恹恹坐下,默了一會兒,才道:“師父,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下手有點重。”

寒淵自顧自倒着酒,說道:“李宣會打人是你施了法的緣故?”

流離搖了搖頭:“不是。”

“既是他自己要動手,又怎麽能怨得了旁人。他能在娛樂圈裏功成名就,賺得盆滿缽盈,有一半原因是張穎沛的支持,給她一半財産更算不了什麽。”

流離這才喜笑顏開,癡癡望着寒淵:“師父說的對。”

身後經過的小二聞言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去上菜了。

一天之間陸陸續續有新鬼過來,或住宿或打尖。天近晚時,從天上下來一位鶴使,急急忙忙過來找寒淵,說是越簡仙子惹怒了窺天神獸,被神獸吞進了肚中,急得天帝天後了不得。

那神獸性子高傲執拗,誰的話都不聽,再不想辦法把越簡仙子救出來,恐怕再過一兩個時辰就要消化了。天帝無法,只能來請寒淵神君。

寒淵聞言便随着鶴使去了九重天上,小二滿臉擔心地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說道:“窺天神獸是上古時期盤古雙眼所化,厲害得很,就連天帝都不是對手。寒淵神君雖靈力了得,可要想把它制服卻也不易。”

流離在客棧裏頭坐着,不由得擔心起來。

窺天神獸體型似鹿,頭上無角,通身雪白,絨毛細長。臉上正中嵌着一只流光溢彩的圓形大眼,可窺天下事。

數萬年來它栖息于九重天上塵緣池中,悠閑度日。偏偏越簡仙子不自量力,前來擾它,口口聲聲要看四萬年前寒淵神君丢失的那段記憶。

窺天神獸只說寒淵神君的記憶既是丢失了,便是天意如此,它鏡中那段過往自然是早被抹去。

越簡仙子不信,上前非要入它眼皮,這才惹怒了窺天神獸,被它一口吞入腹中。

天帝天後帶着天上吃飽了沒事幹的一衆仙君已在池邊費盡了三寸不爛之舌,都沒能把窺天神獸的眼皮說開。正是焦急,鶴使帶着寒淵神君從遠處而來。

天帝如蒙救星,趕緊過去說了幾句好話,讓寒淵想辦法救出越簡。

寒淵走到窺天神獸面前,說道:“不知越簡仙子何處惹怒了上神,上神要取她性命。”

窺天獸掀開了自己的眼皮,說道:“寒淵神君,許久不見。都說你無情無欲,實乃天上地下第一稱職的神仙。怎地今天為了區區一個仙女,來找我不快來了?”

寒淵道:“越簡來尋你,無非是為了在下一點小事。得罪了上神,是在下的不是,還請上神看在下面子上饒她一命。上神若心中不忿,待越簡出來,我會讓她好生賠罪。”

窺天獸從鼻子裏哼了幾口氣,最後一搖耳朵,說道:“罷罷罷,你寒淵神君的面子我還會不給嗎。”說完屁股一用力,竟是從後/庭把越簡仙子排了出去。

越簡仙子在地上滾了幾滾,站穩後見衆仙家全都忍着笑看自己,不由又羞又怒,鳳目含怨看向窺天獸,罵了聲:“老混蛋!”從頭上拔下銀簪,化作利劍,朝窺天神獸後/庭刺去。

寒淵出手阻攔,那窺天神獸卻是早已發起怒來,厲喝一聲伸起後蹄踹向越簡仙子心口。寒淵上前抱住越簡,帶她一躍而走,躲開了那一擊。

窺天神獸不肯罷休,從地上站起身來,冷聲斥道:“不知死活!”

身形突然變大十數倍,眼中射出萬千冰針,朝着越簡仙子直直而去。

寒淵凝訣發出一道光罩,護在衆人身前。冰針觸壁而落,化為齑粉。

窺天獸更是惱怒,擡腳踩碎了那光罩,上前與寒淵鬥起法來。塵緣池中頓時一片大亂,衆仙家一邊後退,一邊護住驚慌失措的天帝與天後。

越簡仙子見此形狀,非但不怕,反是借着寒淵的勢更加大膽起來,揮劍去與窺天神獸相鬥,嘴裏大聲喊着:“吾乃天庭十七仙女,你是什麽貨色,膽敢欺辱我!”

越簡仙子惹得窺天獸暴怒不休,寒淵一心護她,不免露了破綻,被窺天獸瞧見,原本小巧的嘴巴一張,化作血盆大口,直直朝寒淵咬去。

“不好!”

化作一只蝴蝶随寒淵而來的流離見狀倒吸口氣,不得不現了原身,擋在寒淵身前。

流離手中凝氣,朝窺天神獸打去,很是抵擋了一陣,卻到底靈力不足,被窺天獸沖破屏障咬住了胳膊。

鮮血流出來,瞬間激得窺天獸興奮不已,眼裏殷紅一片,血海翻騰。

它還待再咬,可到底是忍住了,松了口退後數尺,身形慢慢恢複到之前嬌小玲珑的樣子,說道:“一介凡人,靈力竟然如此精純,實在稀罕。”

問流離:“你這女娃娃是誰,如何修的靈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