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解決了姓費的那個畜生,流離去沈言菲那裏打探情況。

自從幫沈言菲的臉做了一些小小的微調之後,她整個人的氣質明顯不同了,周身都散發着一種神采飛揚的光,走起路來呼呼生風。

往常借着她去接近韓萱珂的男生發現自己竟是有眼不識泰山,都轉了風向前來讨好賠罪,把原本買給韓萱珂的大包小包零食轉而交到了她的手上。

來找紀聰的韓萱珂在外頭看見,一張臉立刻拉得馬一樣長。她不像沈言菲,沈言菲遇事只是在心裏忍着。

不管多難受都不會跟旁人說一句自己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她從小就活得肆意,跟沈言菲在一起時,自己永遠是更受歡迎的那一個,明裏暗裏朝自己身上投過來的目光,一日日滋養着她的虛榮。

如今沈言菲陡然壓了她一頭,她怎麽能心甘。不過憋了兩天就徹底爆發起來,把沈言菲約在學校天臺上見面,冷冷瞧着她那張說不出哪裏變了可就是好看起來了的臉,說道:“你喜歡紀聰,是不是?”

沈言菲在她面前時仍是有些怯懦,低着頭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比誰都清楚。”韓萱珂的眼睛慢慢紅了起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喜歡紀聰。旁的男生接近你,你不過就是雀躍一下,很快就冷了臉跟那人保持距離。

可你對紀聰不同,你從來不會排斥他,他每回但凡離你近了些,你就高興壞了,一整天地忍不住笑。你以為我不知道,可你那些小心思從來都瞞不住我。”

韓萱珂之所以會注意到紀聰,其實是因為沈言菲。她想瞧一瞧沈言菲喜歡的那個男生是何方神聖,在窗戶外頭看了許多天以後,她發現她愛上了他溫柔的側臉。

所以她精心打扮了自己,化了淡妝,做了頭發,噴了香水,走進教室時故意不去看他,可彎下腰時還是知道自己的校服裙擺撩動了他的心。

“你喜歡紀聰又能怎麽樣,到最後他喜歡的不還是我!”

韓萱珂朝着沈言菲步步緊逼,把她堵在天臺欄杆邊上,說道:“從小到大,但凡我想要的東西,你就永遠搶不過我。你唯一拿得出手的不就是你的成績,可你自己也看見了,成績再好有什麽用,那些男生瞧上的永遠是我,有我在,他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你還總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我身邊的男生來給你提鞋都不配。

你就是要讓我知道你無所謂,你根本不在乎那些歪瓜裂棗。現在呢,你繼續笑啊?

你喜歡紀聰,我就偏偏要把他追到手!你看,我都沒怎麽使力氣,他就跟我在一起了。

你知道他再多心事跟他再怎麽聊得來又能有什麽用,他不還是只把你當普通朋友嗎?你想贏我,這輩子你都做夢!”

她突然上前一步,伸手狠狠捏住沈言菲的臉,惡狠狠道:“少在我面前裝可憐,你知不知道你這副表情很惡心!從小你就會示弱,什麽東西被我看上了,你一聲不吭就讓給我,裝得多善良的樣子。

既然裝了,你就好好給我裝一輩子,少在這裏癡心妄想!紀聰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無論你裝得再可憐,他都不會喜歡!”

把沈言菲狠狠往外一甩,自己下樓去了。

流離啧啧兩聲,在一旁道:“一點兒小事,被你們搞得像殺父之仇似的。”

沈言菲問她:“都這麽多天了,我跟紀聰還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你這個神仙當得也太差勁了。”

流離道:“你怎麽知道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我給了你一張紀聰喜歡的臉,這還不叫有進展?那還想讓我怎麽做,像偶像劇一樣,月黑風高夜把你們兩個人鎖在教室裏,聊着聊着就有感情了?

還是給你們制造一個小意外,讓你平地上崴腳一百八十度大轉身撲進他的懷裏親上他的嘴?

男生都是視覺動物,他要是不喜歡你,你們就是被綁在一張床上他也只會厭煩。要是喜歡你,你什麽都不用做,他颠颠地就得跑過來。”

沈言菲不說話了,捏着拳頭轉身下樓,回了教室繼續埋頭在漫無邊際的習題裏。

一旁的紀聰仍是安靜,并不朝她這裏多看一眼。

窗戶開着,外頭起了風,吹得沈言菲桌上的試卷噗啦一聲要飛出去。紀聰見狀忙伸出手,按了一把。

沈言菲頭都不擡,仿佛根本不知道還有他這麽個人在身邊,眼裏只有習題集上的數字。

紀聰看着她愈發恬靜溫柔的側臉,一時有些懷疑起自己。

明明是這樣美好的一個女生,心地善良,性子溫暖,給他講題時總是耐心細致。有些膽小,可衆目睽睽之下,卻敢幫他作弊背古文。

為什麽他以前從沒發現呢?

往後紀聰的眼睛裏倒是看見了這個跟韓萱珂相比性子軟糯的女生,她似是有無盡愁緒,可從不跟旁人說。

知道她秘密的,只有操場上那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槐樹的樹洞。不像韓萱珂,受了一點兒委屈總要跟人傾訴,看似嬌弱,實則最不缺安慰。

紀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兩個女孩的情景,那是高二暑假裏的一天,他騎着車穿梭在柳樹溫涼的陰影下,然後就看見前頭聚集着一小撮人,領頭的是個染着一頭紅發的女生,不知道怎麽就被靠牆站着的個子修長的女生惹怒,上前拽住她頭發對着她的臉狠狠扇起了巴掌。

被打的女生很漂亮,一張臉長得精致小巧,是頗驚豔的模樣。

他本要過去說點什麽,可突然間,斜刺裏沖出一個紮着高高馬尾辮的女孩,女孩手裏拿着磚頭,過去一下砸在那紅發女生背上,救出漂亮女生,牽着漂亮女生的手跑遠了。

後來他只是不停回憶着漂亮女生臉上的淚,卻怎麽也記不起那個手拿板磚,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是咬牙沖出去的女孩的臉了。

如今,那臉卻具象起來,在課堂上,在厚厚的習題冊下,在遇上和煦微風的體育課上,在她有心想多看自己幾眼,卻又匆匆移開的驚慌失措裏。

——

這幾日約會時,韓萱珂看出紀聰明顯的心不在焉。無論對他說什麽話,都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什麽回應。後面幹脆借口有事,并不出來見她。

韓萱珂開始生氣,鬧過,吵過,對着他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

紀聰終于不耐煩起來,在一次争吵過後提出了分手。

聽見分手兩個字,韓萱珂整個人呆滞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良久,終于問出那句:“是因為沈言菲?”

沒想到一向不善言辭的紀聰如今卻是淩厲了目光,對她說道:“言菲做過什麽?是給我抛過媚眼,發過暧昧不明的信息,還是投懷送抱過?這些,不都是你對我做過的嗎?

你也知道我跟其他所有男生一樣,會跟她走得近些,無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所以你有恃無恐,明知道她喜歡我,還是故意對我暧昧不明,非要從她身邊離間我,跟我說過不少她嫉妒你的小心思。”

韓萱珂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些話,苦笑一聲道:“在你心裏我竟然是這個樣子?”

紀聰只是自顧自道:“她再怎麽嫉妒你,卻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可是你呢,你扪心自問,你沒有傷害過她嗎?

那個經常校暴你的女生,後來為什麽跟你握手言和,轉而頻頻去找言菲麻煩,你自己不知道嗎?

你在外頭是怎麽議論她的,她整天傻乎乎的不知道,我可是都聽在耳裏。

你說我跟你分手是不是因為言菲,我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會跟你分手,只因為你。

我承認一開始會對你動心是因為你長得漂亮。那個時候我忽略了你是什麽樣的人。

現在我知道了,我膩煩了,我受不了你整天在我耳邊說三道四疑神疑鬼,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你可以說我渣,我不在乎。就是渣,我也要離開你!”

紀聰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她的身邊。韓萱珂哭了兩天兩夜,到了第三天,她瘋子一樣地把沈言菲堵在停車棚裏,罵她是狐貍精,臭小三,搶走了她的紀聰。

沈言菲不知道兩人狀況,聞言倒是呆了一呆。很快又回過神來,說:“我沒有做過任何事。”

韓萱珂睜大了一雙桃子般紅腫的眼睛,說道:“你以為我會信!你看上去一副清純無害的樣子,其實骨子裏比誰都有心機!現在你如願以償了,搶走了我的紀聰,你是不是做夢都會笑醒?”

她激動地撲上去,拽住沈言菲袖子,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哀求道:“言菲,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紀聰是我的命,你不可以把他搶走!我求求你,把他還給我吧,只要你答應,我什麽都願意做!我求你,求你了!”

她哭得傷心,說得又情真意切。

沈言菲想起小時候爸媽都出門上班去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裏枯燥地做着習題。

正是煩悶間,萱珂在外頭敲起了門,笑意盈盈地進來,跟她在房子裏追逐打鬧,看動畫片,陪着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再漫長的周末。

沈言菲的心就軟了下來。

等流離從過路客棧過來時,沈言菲告訴她:“我不想跟紀聰在一起了。”

話音剛落,她心髒那裏就飛出怨念石來。

流離伸手接住,想師父說的果然不錯,時移世易,人的心意是能變的。可事情已到如今這一步,紀聰的心意卻是也已經變了。

流離便說:“你跟不跟他在一起,他都不喜歡韓萱珂了。倒也不是因為你,你只是一個導/火/索,讓他發現了自己一直都在忽略你。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是被你吸引了,只是他不知道,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那個模樣好看的女孩。

跟韓萱珂在一起後,他發現自己的想象錯了,那個好看的女孩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這才開始一天天地厭煩起來。

你的面貌是變得好看了,可跟韓萱珂相比,還是不足。他若真是見色忘義,心猿意馬,那也不是因為你。”

流離收了怨念石在口袋裏,說道:“你已無死意,這裏的事就此完結了。無論你怎麽選,都是你的事,我不會幹涉。”

說完旋身離開了這裏。

——

一顆怨念石可買一套古代絕版珍品,流離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了一會兒,想着去了鬼市要淘騰什麽東西才好。

正走着,聽見芒遙傳音入密,對她道:“小助理,往後看。”

流離扭過頭去。

一輛白色保姆車停在她身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芒遙那張愈發妩媚風流的臉。

“流離,又跑哪兒瘋玩去了,現在才回來!”芒遙假裝嗔怪地看她一眼,讓經紀人打開車門把她迎了進去,帶着她去了郊外一處影視基地。

魯灏已在那裏等着,看見芒遙,笑容滿面地過來說了不少奉承話。又見流離也在,笑道:“小助理,一段日子沒見,又水靈了!看看看看,這純天然的就是不一樣,順眼得很,大眼睛高鼻梁,皮膚好得像剝了皮的煮雞蛋,怎麽看怎麽舒服。不像那一位,”指了指不遠處換好了服裝正在補妝的吳伊伊,對芒遙道:“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麽縫縫補補,咱們底下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個醫生做的。”

吳伊伊是劇裏的女二號,本是不足挂齒,卻因近來得了些人氣,公司老總挺直了腰杆子命令編劇給她加了不少戲,惹得芒遙十分不快。

魯灏順着芒遙心意說了不少話,好不容易撫平了芒遙心裏的倒刺,又說觀衆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吳伊伊長相雖然湊合,可演技卻是不堪,不管加了多少戲,到時候都會變成反噬她的惡評。

芒遙又跟魯灏說笑了一會兒,在經紀人陪同下進屋換衣裳去了。

不多時,一身唐時富家子弟裝束的裴緒從化妝間裏出來。

看見流離,他倒是愣了一愣,最後什麽也沒說,扭頭走了。

今天拍的是一場狗血三角戲,男一女一在那裏為了件幾句話能說清楚的事生了嫌隙,男一憤然出走,遇上了天真愛笑的女二。

流離正是看得乏味,那邊幾個劇組工作人員衆星拱月般護衛着她的高中同學許澤走了過來,一個個臉上全都露着谄媚的笑。

流離十分驚奇,問一邊的魯灏:“那人是誰?架子這麽大。”

魯灏一看,驚得跳了一下,說道:“哎呦,許大制片!”一陣風般朝那裏跑了過去,跟其他人一樣谄媚地笑了起來。

區長家的貴公子不從政,倒是來娛樂圈裏撈錢來了。流離嗤笑一聲,回過頭繼續看着拍攝場上三個人無聊的糾葛。

不知過去多久,天上的雲彩漸漸聚攏起來,遮蔽住了陽光。

後背驀然刮來一記涼森森的陰風,冷冽得刺骨。

流離立即轉身抵抗,阻擋那人攻勢。

卻不想來人正是腹懷死胎的陳桐兒,短短數日不見,陳桐兒功力大有長進,又借着死胎怨氣,掌力更是精進,打得她往後趔趄了一下。

拍攝場上所有人都看見了這邊争鬥,被兩個人擊出的凜凜掌氣吓得尖叫起來,抱着頭四散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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