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誤會
楚藝的腳扭得說輕也不輕, 說重也不重,走路的話沒有太大的問題,但還是能感覺到陣陣痛楚, 沒有像正常人那樣自由活動, 休息一天之後, 恢複得确實挺好的。
她個人感覺如果不休息的話也可以繼續堅持, 畢竟之前的苦都吃下來了,作為一個新人, 她需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而陸導雖然外界對他的個人作風一般般,對待工作是較為認真的, 并且有着極高的專業水平, 嚴格要求自己的同時也要求組內的所有演員們。
像楚藝這種從來沒有和他合作過的,沒有任何的經驗,很多都需要各種指導老師來指導,有時候也要陸導親自上陣。
不怕麻煩是不可能的,但她要是入了戲的話,效果也不必老戲骨差,再加上她是背後投資方親定的, 陸導就算是想罵, 也罵不得幾句。
楚藝在劇組裏試飾演的是女一號,原本這個角色所屬之人, 也就是安佳佳, 因為網上風評的緣故, 無法擔任女主角, 退而求其次選擇女二號。
盡管她的風評依然不太好, 但不管是黑起來的人氣還是本身就有的粉絲底子, 自然還是很搶手的,定角女二號的時候,粉絲們不是沒叫過屈,她自己也多次心生不滿,又無法發洩出來。
當時她沒拿到女主角之後就不想在和《長安》這部劇扯上太多的關系了,可是在定角前後她為這部劇做了太多的宣傳,給所有人一種她和這部劇息息相關的感覺,如果罷演的話,她更像是被抛棄的一方,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女二號。
她的怨氣在劇組裏尤為可見,原本圈內的工作人員就知道這個女祖宗愛耍大牌,這次更是變本加厲,在嚴酷的環境之下,她幾乎是變着法子折磨工作人員和助理們,水要喝最好的,每天的餐食都要營養均衡,住宿條件不可以太差等等,還會因為條件沒有達标而棄演。
反正整個劇組的人也慣着她,沒人敢說個不字,她也習慣于這樣的嚣張跋扈。
偶爾的吃癟,還是在楚藝這裏。
确切地說,是她自己故意找茬。
盡管楚藝之前和林家那位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但最終熱度還是被人撤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林家二爺一如既往地不喜歡任何緋聞關系,哪怕他和楚藝的事情是真的,那後者對他而言也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頂多就是個小寵物,心情好的話就給她一點資源,不好的話随時都可以踹開。
因此安佳佳根本無所畏懼,隔三差五就會PUA一下,楚藝再努力,也是個沒什麽經驗的十八線,而安佳佳作為有過多個作品的大牌明星,作為一個過來人的前輩,所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
全組得到上頭命令,休息一天之後,大家的精力都充沛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陸陸續續來到攝影棚,都有了幹勁。
楚藝的腳傷好轉不少,助理小喬出于擔心,給她找熱毛巾,讓她在拍戲前再敷一下。
助理做這些事情挺正常的,被安佳佳看到之後,則是一個剛好找茬的話題,狀似剛好路過,慢條斯理地撥了撥頭發上的發飾,“這是花多少錢雇來的助理,跟個丫鬟似的伺候,改天能不能給我也介紹一個。”
楚藝和助理的關系一直都挺好的,小喬年紀不大但很會照顧人,學東西也快,和楚藝很有配合。
一句話并不能挑撥太多,楚藝看一眼,沒有理睬。
安佳佳哼一聲:“真是矯情。”
“你不矯情。”楚藝淡淡道,“你拿大家要喝的礦泉水洗澡。”
“我買得起,你管得着嗎。”安佳佳惡狠狠瞪一眼,“別總覺得自己背後有人就敢和我作對,指不定哪天就被男人抛棄了。”
聞言,楚藝身子一僵。
“哦,不對。”安佳佳突然想到什麽,“沒準明天就被抛棄了。”
她突然想到這段時間有人傳林家那位二爺出入娛樂場所。
那些個場所好玩是好玩,但林寄之前很少過去,那地方對于男人來說除去裏面的酒水和美女吸引人,還有一個更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裏面的女總經理夜蘭,又漂亮又辣,是不少男人的夢中情人。
盡管林寄的所有行蹤不會被網友讨論,但圈子裏畢竟人多雜亂,林寄并不會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蹤,因此他去的每個地方,只要有好事的人,都會拿出來說一下。
據說他去那個娛樂場所是去找人的,盡管不知道是誰,但大家興致勃勃地讨論,大概率就是夜蘭了,難不成大晚上的過去,是去找男人的嗎。
安佳佳原封不動地将那些傳言給背下來,得意洋洋地笑,“大家都說二爺和夜蘭小姐認識多年,關系很不一般,哎,不知道某人什麽時候被抛棄呢。”
只要外面有關系,那麽被抛棄是随時可能發生的事情,今天,明天,後天都可能。
安佳佳所說的內容,楚藝不是沒聽說過。
盡管她沒去刻意了解過,但手機裏經常收到周成發來的訊息。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楚藝的心裏已經是個渣男了,比起挽回形象,不如诋毀他人,他一直散發關于林寄的□□,林寄去娛樂*城的照片也被發送給楚藝了。
楚藝剛開始只覺得林寄過去挺正常的,畢竟聽說那也是林家的産業。
但時間久了,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逃避現實。
安佳佳說的話縱然不好聽,自己心裏其實是有數的,也做好被抛棄的準備,盡管,在那一天到來之前的她就像是等待淩遲的犯人,度過的每一天都沒有宣判前的自在輕松。
連和他撥打電話的口吻都小心翼翼的,總感覺自己會惹煩他。
楚藝寡歡許久,聽到導演的喊聲之後,還是收斂起自己的情緒,現在想這些都不重要,先把工作處理好再說。
盡管現在做的特效都比很多年前精細不少,放在屏幕上都分辨不出真假,不過為了更好更逼真的電影效果,陸導依然選擇實景拍攝。
今日份的女主角戲份有一出是要跌落水池裏。
這本該是上次的戲份,因為楚藝在下水之前不小心扭傷了腳,只能延遲。
這種戲份對演員本身沒有太大的要求,随便找個身材差不多的替身就行了,陸導原本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旁邊人則添加油醋地表示要不要多一個臉部的鏡頭。
沒有戲份但在旁邊看戲的安佳佳也發表自己的觀念:“我覺得應該加一個,同時要突出女主角當時的心境和表情變化。”
“那就不能用替身了。”陸導說道。
“替身這種東西本來就應該少用點。”安佳佳說,“真正的好演員甚至不需要替身。”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丁點的臉紅,全然忘記自己之前十分鐘的戲用了八分鐘的替身這件事。
讨論之後導演組一致決定讓楚藝親自過去表演,原本叫來的替身也被抛下不用,楚藝微微發呆,在外面站着的小喬則滿臉擔憂。
“怎麽突然又不用了啊,替身不是都找來了嗎。”小喬心急道,“我們家藝人她的腳受傷了,要是下水演戲的話病情加重該怎麽辦。”
“腳受傷是你們的事情,我們還沒怪你耽擱劇組的整體進度呢。”安佳佳立刻發表自己的觀點,“這種事情都要替身的話,我看你們就別演戲了。”
“你有沒有搞錯,你哪天沒用過替身,憑什麽說我們。”
“我用沒用和你有什麽關系。”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畢竟是助理,不敢說話太大聲。
楚藝無奈地橫在兩人中間,深呼吸一口氣,“行了,不用說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一臉平靜,“我自己來,不用替身。”
小喬愣住:“可是你的腳。”
“沒關系。”楚藝低頭看了下,“問題不是很大。”
“但是……”
“沒事的。”
安慰助理之後,楚藝的決定并沒有任何的改變。
既然演員本身同意,其他人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陸導知道今天的這出戲可以用替身,但他人的意見也挺好的,為了追求更好的效果,他自然也是依着楚藝了。
可惜楚藝今天的狀态似乎并不是很好,連着幾次NG。
她一臉認真和決絕,卻演不出想要的效果來。
見大家的臉色漸漸地不耐煩,楚藝的壓力越來越大。
她捂着胸口,試圖讓自己平靜,試圖說服自己,不要去想其他人其他事情,尤其是林寄,就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們本來就沒可能在一起的。
就算哪天真的分開了,那也是常理之中,她不過是恢複到從前沒有他的生活罷了,在他沒出現之前,她自己也能過下去。
沒什麽大不了的。
如此安慰之後,盡管心裏浮現出極大的憂傷,還是克制住了。
耳邊是大家各種音色的聲音。
“一個新人演這麽大難度的戲肯定是不行的了,看來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
“還不如讓安佳佳來呢,雖然她麻煩事也挺多的,但這個新人也不少啊。”
“到底能不能行啊,我感覺我都行了。”
導演組那邊更是不斷,陸導盡管沒有罵人,但用很大的嗓門去教訓每一個沒完成的動作和出醜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說她不行。
真的,不行嗎。
楚藝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平靜地對陸導說:“再試一次,最後一次——”
是最後一次,再不行的話,她就真的去承認了。
可能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認真給愣住了,畢竟之前她都是默默挨罵的。
陸導也是邊罵邊教育的,“行了,最後一次,再不行的話我也真是晦氣……”
一切準備就緒。
所有人都在等待。
楚藝的腦海裏已經抛下了所有,只剩下再熟練不過的劇本以及所指導的動作,面對不知道藏了多少細菌的水池子,她完全都給無視了,将自己代入戲中的狀态,完成每一個動作。
幾乎是一氣呵成。
導演組那邊一片愕然。
最後一次居然真的成功了。
大家都在感慨來之不易的時候,助理小喬忙跑過去,将早就準備好的毛毯去給楚藝擦拭身子,看她還在水池裏沒有動靜,立刻伸出手來,“我先扶你上來……”
大家都在關心着工資和下班,只有小喬惦記着楚藝的狀态。
她隐約感覺到楚藝今天的狀态不對勁,又或者說在最後一刻,像是變了個人,被施了魔法一樣。
本來就是被他們臨時加的臉部鏡頭,讓她們毫無準備的經驗,就算是老戲骨也很難在一次內完成吧,他們卻還要苛刻地責備,想到這裏,小喬差點落淚。
她把毛巾遞過去,幫忙擦拭楚藝臉上的水滴。
這水池并不幹淨,楚藝的臉上還沾着穢物。
但她依然很平靜,朝小喬笑了笑,“有點冷。”
晚上。
楚藝發起了高燒。
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引起來的,可能是腳受傷引起的炎症,可能是水池裏的水太冷,也可能是裏面的髒東西引起來的。
小喬是在吃飯的時候發現的,當時看到楚藝捧着盒飯,臉頰很紅,眼睛也無神,一口飯沒吃只是喝了口水就要走,卻在起身的時候差點摔在地上,小喬當時就慌張急了。
楚藝的身子熱得很。
但被發現之後,她也沒當回事,“小毛病,有帶退燒藥嗎?”
退燒藥是帶了的,小喬準備去拿的時候,意識到不對勁,擡手摸了摸楚藝的額頭,頓時被燙到驚訝,“不行啊,你這個太嚴重了,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不用,吃藥就好了。”
“可是……”
楚藝還是一臉堅決,并沒有把這個當回事。
沒辦法,小喬只能去找退燒藥。
她心急如焚,滿臉焦急,從帶來的象行李箱裏找到備用藥物,準備拿過去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不行,不能就這樣拿過去,楚藝這種情況還是要去醫院的好。
但是她一個小助理并不能起到什麽作用,必須要告訴其他人。
可是在這種地方要告訴誰呢,她們沒有熟識的人。
無可奈何之下,小喬只能動用自己的小腦瓜,趁着楚藝精神狀态不是很好的時候,從她的身邊将手機給摸走了,然後撥了林寄的號碼。
只能打給林先生了,不然她實在找不出第二個辦法。
如果楚藝知道的話,可能會罵她吧。
沒準還會把她開除。
哪有助理偷偷摸摸幹這種事情的。
可是小喬此時此刻真的管不了那麽多了,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楚藝能好起來,所以撥號碼的時候義無反顧。
林寄那邊興許是在忙,過一會人才接通,可能以為是楚藝撥來的,并沒有說的喂,而是低聲一句“楚楚”。
“林先生,我是楚藝的助理小喬。”小喬沒有過多的廢話,“很抱歉現在打擾到你,楚藝現在發燒了,但是她不肯去醫院,我怎麽說都沒用,只能依靠您了。”
林寄語氣一緊:“發燒了?怎麽回事?”
小喬沒法細說太多,只希望他能來勸勸。
以為是在電話裏勸勸,愣是沒想到男人直接說:“我現在過去——”
小喬一愣,這是什麽情況,怎麽說來就來了。
而且……這也不用親自過來勸勸吧。
“你先把電話給她。”林寄又說。
聽得出來他那邊已經在行動了,是邊走路邊說話的,小喬顧不得去想那麽多,拿起手機來到楚藝的身邊,小臉為難。
她已經做好被罵的準備了,想着該怎麽和楚藝說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是半醒半昏迷的狀态了。
“小藝姐,是林先生的電話。”小喬說。
楚藝細長的眼睫微微動了下,原本蒼白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好像更白了一些,她歪過頭,想接,又不想接。
小喬只能把電話拿到她的耳邊,很快,林寄低沉的聲音傳來:“楚楚,你病了嗎。”
楚藝仿佛自動無視他的話,眼睛依然是閉着的,“林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邊的男人微微一怔:“誰說的。”
“你要是不要我的話,就和我說。”楚藝斷斷續續地從唇際吐出這些話,“直接分手就好了……我也不是很在意的。”
她可能是真的燒糊塗了。
但聽到分手兩個字的時候,林寄的眉頭緊緊鎖住,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情況導致她會産生這樣的想法,估計是因為發燒,忍不住會胡思亂想吧。
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是以這個為主的。
饒是再在意,最終還是沒有将話題帶到分手這裏,他只讓她先去醫院。
“助理呢,帶她去醫院。”林寄直言道,“我會在第一時間過去。”
由于人不在身邊,很多事情顯得力不從心,只能依靠她身邊人的幫助。
好在小喬是個聰明的孩子,就算知道這樣做可能會引起楚藝的反感也還是選擇最明智的決定,不管楚藝的掙紮意見,去托人叫車,同時聯系醫院那邊。
他們拍戲的地方離醫院的距離并不近,路途也不似市中心那樣的馬路方便車輛路過,托到車之後再過個把小時才來到醫院。
此時的楚藝已經處于昏迷的狀态了,被醫護人員放在醫療推車上送到了急診室。
這個夜晚注定太漫長。
小喬等在走廊外面,來回踱步,希望不要出事,同時責備自己如果早點發現就好了,早點勸楚藝過來,情況會不會好轉一點。她也不知道楚藝今天為什麽這麽固執,從拍水池那出戲的時候就像是變了個人,決絕而倔強,大有不把那出戲演好就不罷休的氣勢。
淩晨時分,小喬看到外面風風火火來了人。
趕路,上飛機,再趕路,來到這邊的時候,林寄耗費理想範圍裏的最短時間,來的過于匆忙,身上的正裝沒有換下,忙于奔波的緣故,領帶顯得略微淩亂,可能是因為心煩氣躁而扯過的。
小喬沒見過這個男人幾次,但知道他的作風向來沉穩莊重,此時的他有點出乎人的意料,當林寄問她話的時候也是被迫愣了幾秒。
“啊……小藝她……”小喬怔好長時間,猛地想起剛才的急救過程和醫生說的話,連忙彙報情況,“她沒事了……”
這句話不由得讓人松了口氣。
楚藝被送來之後測血壓側心電圖以及做其他的基礎檢查,初步推測是細菌或者微生物感染引起的發熱狀況,急診醫生給安排了抗生素輸液,由于人還沒有清醒,暫時是住在病房裏的。
“林先生您不用太擔心,小藝姐已經退燒了。”小喬繼續解釋,“應該是沒有大礙了,很抱歉這麽晚了還去打擾您……”
因為是虛驚一場,卻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小喬心裏不無愧疚,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林寄并沒有責怪,讓她先回去休息,這邊他來照料就行了。
“啊?”小喬驚訝,“這個……”
“不可以嗎?”
小喬連忙擺手,她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覺得林寄主動去照顧人這件事挺讓她感到意外的,随後想想他們是男女朋友,互相照顧是自然的。
病房裏,一片月光探過窗戶,輕輕袅袅地灑進來。
楚藝躺在病床上,退燒了,臉色仍然不太好,略顯蒼白,平躺得很規矩,兩只手放在被褥之上,就像是童話裏久睡不醒的睡美人一般。
林寄進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看到人沒事後心裏的石頭徹底放下,靜靜地站在床側凝視許久。
這段時間因為彼此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很多地方有所忽略,可能是這層原因引起她情緒不佳,确實是他的過錯。
只是當分手兩個字從她唇邊說出來的時候,那種從內到外油然而生的感覺像是被蟻蟲啃噬一般,說不出的痛覺,好在習慣于克制情緒,比起子虛烏有的亂想,她的身體情況更令人擔憂。
看着點點低落的輸液瓶,林寄心口漸漸平複,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
動作極輕,楚藝似乎是淺睡眠狀态,一下子就有了動靜,但眼睛還是閉着的。
過一會兒,護士過來拔針。
這個動靜無法避免地産生,迷迷糊糊的楚藝再次動了動,即使林寄将燈關了,她的困意還是被掃走一些,慢慢睜開眼睛。
意識和視野剛打開時都是模糊混沌的,她隐約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腦海裏初步有了印象,又有點不太相信。
林寄輕輕握着她的手,“楚楚。”
也是熟悉的聲音。
楚藝出了聲,嗓音過于沙啞,格外的迷離,最終她沒再回應,而是把手慢慢地從男人的掌心抽回去,同時翻個身子,不再朝向他。
并不了解女孩心思的林寄看到這一幕,微微鎖了眉,沒就此作題,只問道:“我在這邊守着,你繼續睡。”
“你來做什麽。”
盡管是悶聲悶氣說的話,但還是被人聽出來語氣裏的冷漠和清淡,還有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意思。
林寄不惱,“我不能來嗎。”
她別過臉,不說話,滿是心思。
他耐着心,從床側繞到她那一側,見此,她又要翻身回去,被他手指輕輕摁住了下颚,男人微微俯身,語氣低沉:“怎麽了?我惹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
“沒有嗎。”
她固執得很:“沒有。”
根本拿她沒辦法。
若是平時,這般躺在床上的話,倒是可以身體力行地小小懲罰一番探出事情,但她現在生病了,有氣無力,還不愛理睬人。
只能哄着了,當小祖宗似的哄着。
這莫名其妙的小怨婦氣息不知從何而來,饒是在生意場叱咤風雲字字珠玑的男人,面對“女人為什麽生氣”這個話題方面依然無能以對,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事出起因,甚至他們并沒有在一起發生過任何事情,她的審判突如其來。
甚至于,楚藝不太樂意地別過頭,“我要睡了,你走吧。”
“楚楚?”林寄聲色一沉,“那我走了。”
“……嗯。”
他站于月色之下,停留片刻,見她堅決果斷,便轉過身去,步伐不急不慌地朝着門口的方向,這過程中并沒有任何的回頭。
楚藝看似偏着頭,目光還是朝着他的方向的,目送他離開時不由得咬緊嘴唇。
他還真的走了。
為什麽不再多說幾句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很想看到他,但嘴巴一直硬着,有幾次想妥協,但想到他如傳聞中那樣去娛樂*城找過其他女人,心情頓時跌落至低估,晴天變成陰天。
扭捏一番,她翻個身,越想越覺得心口難受。
本就因為發燒的身體在這個時候更加地不适,提不上什麽力氣。
越想越難過了。
真的就這樣了嗎。
也罷,反正他們本來就沒結果,分了就分了,沒什麽好留戀的,比起被抛棄,她自己獨立抽出反而是個不錯的選擇。
盡管這樣想着,楚藝還是下床。
沒開燈,昏昏暗暗的,她沒找到鞋子,只能赤着腳,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
不知道他走沒走遠。
楚藝擰開門,心裏疑惑着,眼前忽然飄過一個身影,還沒反應過來,後腰突生一股大力,下一秒整個人就被迫壓到溫熱的懷裏。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兩人準确無誤地再次回到病房裏。
楚藝呼吸加速,剛才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時間去反應,等她定下神,頭頂上方響起男人的低笑聲:“出來做什麽,舍不得我走嗎。”
“我……不是……”
“既然舍不得,為什麽還要說那樣的話。”
“我沒有!”楚藝加大聲音,“我只是出去看看……”
“看什麽。”
“睡不着,看看外面的風景,你管得着嗎。”
為了說服力,楚藝竭力一番解釋,然而這些在男人看來都是徒勞,都是無力的說辭。
後知後覺,楚藝知道林寄根本沒走,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在背後陰她,故意逮她出來。
上當了!
更氣人了。
楚藝想掙紮開,繼續不理他,林寄沒給她這個機會,沒有用力但輕輕松松箍住她兩只手腕,“楚楚,為什麽說分手。”
高燒時的話被提起來,楚藝無言以對。
而他則耐心等待。
事情總是有原因的。
他不會接受無緣無故的分開。
“你不知道嗎。”她別過臉,“還是要我把事情說開。”
“我知道什麽。”
“你是不是去過娛樂*城?”
林寄沒否認。
“果然。”楚藝低頭,“去那個地方的男人能幹什麽?不就是找女人的嗎……而且你去了不止一次。”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找女人的嗎。”她說,“難道是去找男人的?”
“……”
還真是找男人的,只是事情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樣。
林澤的事情,一時半會并不能解釋清楚,可以留在以後再提。
而現在,他不再不明不白的,至少知道她生氣的原因。
也可以理解了。
“那裏是林家的産業之一。”林寄解釋道,“我出現在那裏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對那裏的女人沒有興趣,更不會因為這個特意過去。”
“是嗎。”楚藝好像信了,“那夜蘭是誰。”
“大哥的女朋友……也不算是。”林寄停頓,不确定他們的關系,只說,“總歸和我不熟。”
“你大哥?”
“嗯,我一直在找他,因為他出現在娛*樂城一次,所以我這段時間确實有去過。”
楚藝聽說過林家還有長子。
但她沒見過,而且也很久沒有關于林家大少爺的傳聞,長時間的銷聲匿跡導致大家都在慢慢遺忘,甚至覺得人已經死掉了。
聽林寄的說法,人還活着。
所以,她好像誤會了什麽。
他是找大哥的?那個夜蘭也和他沒關系,而是算嫂子嗎?
意識到自己這件事之後,楚藝的心情飛揚一個度,這樣子的話,那就沒事了。
“是我誤會了。”她若有所思,“那好吧,我的錯。”
“嗯?”林寄停頓,“知道誤會了。”
“是啊。”
“沒點表示嗎。”
“嗯……”做錯事就應該道歉才是,楚藝點頭,“那我要說對不起還是不好意思?”
“不用。”
不是想要表示的嗎,怎麽又不用了。
楚藝疑惑,“那我不需要做什麽嗎?”
“你想做點什麽的話。”林寄輕輕哂笑,指腹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那下次,你坐我上面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