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晚的巷子很冷清,也很安靜,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窗戶還亮着燈。
偶爾有一兩個行人經過的時候,餘束白就會下意識松開傅聞笙的手。
他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回去的,可傅聞笙非要送他,打車送到巷子口還不夠,還固執地要把他送到家。
餘束白拒絕也沒用,只能接受這個牛皮膏藥一樣的粘人精。
傅聞笙被松開手的時候明顯很不高興,等那兩個人走遠,他便立刻又牽住了餘束白,嘴裏還嘀嘀咕咕地抱怨:“不用這麽小心吧,黑燈瞎火的,別人也不一定會注意到……”
餘束白停下腳步,很嚴肅地看着他說:“我媽心髒不好,不能受刺激,這件事……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如果你無法接受的話,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
傅聞笙愣了一下,他的神色忽然間變得欣喜若狂,“你、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是在談戀愛對嗎?”
“不是嗎?”餘束白反問,“你要是沒那個意思……”
傅聞笙火急火燎地打斷他:“不不不!我就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答應,我還以為你需要很多時間好好考慮呢。”
餘束白笑了笑,別說傅聞笙沒想到,他自己也沒想到他會在這種事上這麽果決。
明明在這之前,他從沒想過要跟別人談戀愛。
見傅聞笙好像還沒回過神,餘束白又問了一遍:“我剛剛說的,你記住了嗎?”
傅聞笙忙不疊點頭:“記住了!你放心,我保證不會露出馬腳。”
餘束白有些不相信,明明白白地強調:“以後在外面不能做超出朋友界限的事,萬一被認識的人看到,可能會傳到我媽耳朵裏。”
傅聞笙再三保證自己記住了,然後又期待地看着他問:“那要是在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或者是在私人空間,是不是就可以……”
餘束白推開他的腦袋,故作淡定地說:“看情況。”
沒有明确拒絕對傅聞笙來說就約等于同意,他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攬着餘束白的肩膀繼續往前走,高興得聲音都有些發飄:“這樣總沒有超出朋友的界限吧。”
餘束白看了眼他那張英俊得極富攻擊性的臉上露出的傻笑,不自覺也跟着笑了起來。
快要到家的時候,傅聞笙有些緊張地問:“一會兒我要不要進去跟阿姨打個招呼啊?”
餘束白遲疑地說:“下次吧,今天太晚了。”
今天是太倉促了,連禮物都沒帶,所以傅聞笙對此沒有抗議,而是道:“那明天早上我來接你,說好的要陪我出去玩,不能反悔。”
餘束白:“只能玩三天,我後面還有事。”
傅聞笙不滿地問:“還有什麽事啊?三天太短了,我們這個暑假有八十多天呢。”
餘束白把他之前寫給傅聞笙的那張欠條掏出來說:“課時費沒有那麽多,暑假我要打工。”
傅聞笙直接把欠條搶過來撕碎,碎紙塞進自己的口袋,然後道:“說好的一小時兩千塊,我還能少你的不成?這麽點兒錢根本不夠,剩下的那部分過幾天我打給你,應該夠你上大學還有你媽媽看病的。你別去打工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吧,好好享受一下這個暑假。”
餘束白認真地說:“我說過,我們這邊的家教市場價是五十到兩百一個小時,我不能收你那麽多錢。”
傅聞笙也很認真:“我也說過,我找家教就沒找過低于兩千的,這已經是我占你便宜要的友情價了。這點錢我又不是出不起,不會賴你賬的。”
餘束白還想再說什麽,傅聞笙搶先道:“不準再拒絕!這是你自己的勞動成果,是你應得的報酬,又不是我施舍給你的。等高考成績出來,還有一筆謝師禮呢,這是我們那兒的規矩。”
餘束白還是堅持說:“總之我不能要你那麽多錢。”
傅聞笙脾氣上來就會很固執,語氣也變得暴躁起來:“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給不給是我的事,不想要你可以扔掉,我必須得給。”
餘束白嘆了口氣:“我不想跟你吵架。”
傅聞笙忽然有些委屈,“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是你非要沒事找事。找段志剛借錢可以,我正常給你報酬就不行,你到底什麽毛病?”
餘束白一聽段志剛的名字,臉色就冷了下來,那天晚上的經歷對他來說太過狼狽,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讓傅聞笙記住他那麽狼狽的樣子。
傅聞笙看到他的表情變化,瞬間慌了,着急地去拉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解釋:“你、你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我有毛病,我以後會改的。我……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再為了錢去冒險,而且最開始我們不是說好了一小時兩千嗎?這幾個月你花在我身上的時間有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這筆錢本來就應該一分不少地給你。”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想再聽到段志剛這個名字。”餘束白說。
傅聞笙不太相信,但還是立馬應道:“那我以後再也不提了,但是工資你必須收下。要不然這樣,等分數出來,我要是真的能上A大,你就不準再拒絕收錢。你可以去問問,一百萬換一個A大名額,有多少家長會擠破腦袋去搶。別說一小時兩千,要是有家教能讓他們家小孩考上A大,一小時一萬都很多人願意出。”
餘束白确定傅聞笙是非要按兩千的時薪給他算課時費了,只能暫時妥協道:“那就等出成績再看吧,而且能考上主要是你自己的功勞,換個學生我肯定做不到。”
傅聞笙松了口氣,“我知道我很聰明,但要是沒有你,我可能連一本線都過不了。”
餘束白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在大門口站定,扭頭跟他說:“我到家了,你回去吧,早點睡。”
傅聞笙不舍地看着他:“那明天早上八點我再過來找你。”
餘束白點點頭,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直到傅聞笙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他才開門進去。
餘靜岚最近的身體狀态還不錯,精神也比去年好了不少。
見他回來,笑着問:“跟朋友玩得怎麽樣?開心嗎?”
餘束白想起今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有些心虛地嗯了一聲,先問了餘靜岚的身體情況,然後才道:“同學約我出去玩幾天,媽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餘靜岚又笑了起來,“你放心去吧,玩得開心就行,不用擔心家裏,媽媽最近好着呢。”
餘束白松了口氣,跟餘靜岚又聊了一會兒才洗漱睡覺。
第二天早上他剛陪餘靜岚吃完早飯,正在院子裏的水井旁邊洗着碗,忽然聽到一陣摩托車發出的轟鳴聲,擡頭就看到一輛重型摩托停在了大門口。
車上的人穿了一身黑,修長的腿撐着地面,帥氣地摘下頭盔,沖他粲然一笑。
早晨的陽光照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俊朗的笑容讓餘束白心頭跳了跳。
明明之前幾個月每天朝夕相處,已經熟悉到閉上眼都能描繪出對方的五官,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只是看他一眼就心跳加速。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有這麽奇妙的感覺嗎?
餘束白站起來擦了擦手,看到傅聞笙把摩托車停在門外,抱着頭盔往他這邊走過來,他下意識地看了眼餘靜岚所在的方向。
餘靜岚正在房間門口坐着縫衣服,她腿腳不方便,平日裏只能接點針線活補貼家用.
附近有個小服裝廠,需要人工給大衣鎖邊,一件衣服八塊錢,要縫上一整天,到半夜才能勉強縫完。
聽到摩托車的動靜,餘靜岚停下手裏的針線活往外看,恰好撞上了傅聞笙的目光。
傅聞笙一眼便認出來她跟餘束白的關系,笑嘻嘻地走過去說:“阿姨好,我是餘束白的朋友,來找他出去玩兒。”
餘束白見傅聞笙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心裏松了口氣,跟餘靜岚介紹道:“他叫傅聞笙,就是我之前補課的那個同學。”
餘靜岚笑得很溫柔:“原來是你啊,總聽我們家阿樹提起你,阿姨叫你聞笙可以嗎?”
傅聞笙立馬笑着說:“當然可以,對了,這是給您的,一點心意。”
餘束白這才發現他還拎着禮物,生怕他買的東西太貴會吓到餘靜岚,連忙接過來先看了一眼。
傅聞笙趁他靠近的時候低聲告訴他:“一條絲巾,不貴。”
時間太緊張了,他只來得及選這種不會出錯的普通禮物,要不是怕暴露他跟餘束白的關系,只是一條絲巾他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手的。
即便如此,餘靜岚也連忙推拒起來:“不用不用,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
傅聞笙直接拆開包裝,把裏面的絲巾遞到餘靜岚面前問:“阿姨看看喜歡嗎?我覺得還挺襯您的,您底子好,戴什麽都很漂亮。”
餘靜岚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推拒了幾句,但是傅聞笙今天實在太會說話,最後她還是不得不收了下來。
“阿樹你跟聞笙去玩吧,東西放在那我收拾就行。”餘靜岚非常善解人意地說。
但餘束白還是把碗筷洗幹淨放回去才出門,餘靜岚看着傅聞笙跟餘束白先後跨坐上摩托車,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慢點騎。”
傅聞笙給餘靜岚遞了個頭盔,聞言立馬應道:“阿姨放心,我會把你們家阿樹完完整整地帶回來的。”
餘束白動作一頓,這個小名只有餘靜岚會叫,突然聽傅聞笙這麽喊,他莫名有些臉熱。
傅聞笙沖餘靜岚擺擺手,跟她說了聲阿姨再見,然後扭頭問餘束白:“坐穩了嗎?”
餘束白嗯了一聲,傅聞笙又道:“扶好。”
餘束白很不自在地抓住他的衣服,傅聞笙緩緩發動車子,離開餘靜岚的視線範圍之後,他便又停了下來,抓着餘束白的雙手扣在自己腰上,笑着說:“要抱緊一點。”
餘束白下意識往周圍看了一圈,沒見到人,這才慢慢收緊環在他腰上的雙臂,貼着他的後背,輕聲道:“好了。”
傅聞笙擰開油門:“那我們出發!”
作者有話說: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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