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好
家裏的低氣壓一直持續了一周，直到季潇和裴山青提起說湊夠了錢，工作室談下了一樁較大的生意，成功解除了經濟鏈短缺的困難。
這件事是肖楠告訴江逾白的，他當時正在上課，但暗中高興的一下午都沒聽清老師到底說的什麽。
第二天是周末，沒有晚自習，肖楠開車來接江逾白說要找他一起吃飯，江逾白坐上副駕駛的時候發覺不對，問：“裴山青呢？”
“我約你吃飯，他來幹什麽？”肖楠嗤笑一聲。
江逾白挑了挑眉，趁熱打鐵地挑唆他倆的關系：“也是，你看他前幾天那副跟誰都愛搭不理的樣，咱不理他。”
“嗯，還是你比較讨人喜歡。”肖楠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家日料我上周來過，味道還不錯，前幾天就想帶你來，不過你上學沒空。”
江逾白覺得肖楠有些奇怪，不過他很快将此歸結于肖楠想通過他，間接達到攻略裴山青的目的。
不過裴山青這幾天真的太拒人千裏之外，吃過飯後江逾白還特意去附近的店鋪買了個手镯送給肖楠，十分綠茶地勸他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回家後裴山青冷着臉坐在客廳，見他回來就問：“你去哪了？”
江逾白搓了搓凍紅的耳廓，脫下沾着寒氣的外套，漫不經心地回答：“去和朋友吃飯。”
“不是程過吧，什麽朋友？”裴山青明顯按耐不住怒氣，語氣有些沖，“什麽朋友天天在學校門口蹲你，還按時接你放學去吃飯？”
江逾白頓在原地，深吸兩口氣後轉身面向他，平靜地說：“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肖楠。”
“……肖楠？他找你幹什麽？你們說什麽了？”裴山青明顯梗了一下，問。
“為什麽你總問他和我在一起都說了什麽呢？是因為你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但總讓他誤會你有別的心上人嗎？”江逾白說，“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說你壞話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裴山青站起身，像是急切地想為自己解釋，“你班主任昨天給我打電話，說總有外校的人來找你，問我知不知情。”
“那你為什麽前一段時間不來問我呢？”江逾白反問，“肖楠确實幾周前就有在找我，但一開始是因為下雪公交車停運，你沒來接我，他才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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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裴山青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好像工作繁忙也不能成為不關心他的理由。
“哥哥，你工作忙，我理解，但你可不可以不要一上來就質問我？我真的是出于好心才和他來往。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他的，不想看你們誤會越來越深，我和他相處的時候也有在為你辯解。”
兩人相對而立，江逾白說着說着，眼眶紅了起來，裴山青愣怔一下，上前一步想去抓他的手，卻被江逾白躲開。
“哥哥，我看得出來你在躲我。”江逾白聲音放得很輕很輕，“我可以接受的。”
裴山青感覺心口說不出的發澀，喉間像是壓了巨石一般喘不過氣，半晌，他艱難地開口，說的卻是和此毫不相關的話題。
“我帶你去剪剪頭發吧。”裴山青說。
江逾白罕見地一口回絕了他的話：“不，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那天過後，江逾白不再和他說任何話，裴山青嘗試着抛出話題後也得不到回應，甚至到除夕夜那天，兩人之間的隔閡都沒有消除。
電視裏熱熱鬧鬧地放着春節聯歡晚會，裴山青抱着筆記本在趕方案，江逾白在一旁捏着手機和肖楠聊天。
裴山青餘光瞥見手機屏幕上的備注，不悅地蹙起眉：“還在跟他聊天？”
“嗯。”江逾白看都沒看他一眼，抱着手機往卧室走去，“我有點困了，先睡覺了。”
這是這段時間來，江逾白和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但裴山青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輕輕嘆了口氣，對着筆記本發了一會呆後，起身關掉電視，進了房間。
房間裏沒開燈，江逾白背對着門口躺在上鋪，天花板被手機的光照亮了一小部分，證明他并沒有睡覺。
“過幾天降溫，我帶你去海南玩吧。”裴山青主動抛出話題。
江逾白說：“不想去，作業沒寫完。”
“我幫你一起寫，就去五天，好不好？”裴山青說。
“我不去了，你實在想找個伴一起去的話，我幫你約肖楠吧。”
“……那算了。”
江逾白聽見床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應該是裴山青換了衣服也躺上了床，暖氣的溫度很高，讓他在被子裏幾乎喘不過來氣。
未鎖屏的手機上顯示着微信聊天界面，肖楠約他出去玩，卻被江逾白用要去健身的理由一口回絕，正在瘋狂用哭泣小兔子的表情包刷屏。
江逾白沒再回，但存了那個看起來很可愛的表情包，将手機倒扣在床上，豎着耳朵聽下鋪裴山青的呼吸聲。
待裴山青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時，江逾白打開兩人的聊天界面，發了一個表情包，許久沒有回複後，打開床頭安置的小夜燈爬下梯子。
裴山青睡夢中也皺着眉，連續緊湊的工作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江逾白站在床邊，湊近看着他的眉眼，又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手機，用自己的生日數字組合解開鎖，删除掉聊天記錄。
“你好笨啊，你不會買好機票再約我嗎？這樣我就拒絕不了了。”江逾白在他手機上安裝着軟件，再丢進文件夾裏隐藏起來，還不忘用氣聲不滿地抱怨他。
裴山青沒有醒來的跡象，江逾白還覺得不夠解氣，放下手機輕輕把手置于他脖子上，一副要扼住他咽喉不允許他呼吸的架勢，還湊在耳邊威脅他。
“你再躲我，我以後都不跟你好了。”
說完之後，江逾白眨了眨眼，移開雙手，覺得這樣說太決絕，又小聲地補充：“算了，看在你那麽忙的份上，不來接我放學的事就不和你計較了。”
裴山青睫毛輕顫了顫，江逾白眼尖的發現，慌忙地站起身假裝離開，幸好裴山青只是微微動了動脖頸，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江逾白屏住呼吸，湊近些許，惴惴不安的心早已平靜下來，他動作輕柔地親了親他的鼻尖。
“我只是氣你躲我，其實還是很喜歡你的。”
過了一段時間後，工作室再次忙碌起來，不過裴山青沒有再讓江逾白一個人上下學，聽肖楠說：裴山青甚至旁敲側擊地警告他不要和江逾白走的太近。
江逾白聽聞只是聳了聳肩，沒多說什麽，上個學期稀裏糊塗的混過去，很快便迎來了第二個學期，同時通知要開高中的第一次家長會，主要是說上學期的成績。
江逾白和裴山青說了時間地點，裴山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了一下江逾白的成績，在聽到他依舊保持年紀第一後，微微有些訝異。
江逾白沒得到肯定的答複，以為他不會來，家長會的時候也只能老老實實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其他同學領着家長一起進來，并排坐在課桌旁。
江逾白從課本底下抽出一張白紙鋪在桌面上，劃了幾筆橫線後，中性筆杆在指尖來回轉着，說不失落是假的，但他也只是百無聊賴地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已經沉沒一半的夕陽。
天空中的雲層被渡上金粉色的邊緣，連帶着建築周圍也蒙上光影，窗戶縫隙處偶然傳來一陣風，夾雜着春寒料峭。
江逾白正在出神時，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輕輕地合上了窗戶，他轉過頭，對上了另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的目光。
裴山青穿了一件深棕色的風衣，裏面是黑色立領毛衣，下身白色休閑褲，看起來像是下班後回家又換了套衣服才來。
他的雙手已經習慣性地挪到江逾白脖頸後，手腕上套着那根以前經常用來給江逾白紮頭發的發繩，見他轉過頭來，又瞥了一眼在講臺上準備PPT的班主任，壓低聲音說：“本來就容易感冒還吹風？”
江逾白問：“你剛剛要幹什麽？躲我不成現在改主意想掐死我了？”
裴山青輕輕笑了笑，攏起他已經長到肩胛骨下方的頭發，動作熟練地替他紮起：“關了窗戶怕你喊熱，給你把頭發攏起來。”
江逾白心跳有些快，低着頭沒說話，但耳根泛起的紅已經暴露了他的想法，裴山青打開眼鏡盒，展在他面前說：“眼鏡摘了吧，總戴着累。”
江逾白摘掉眼鏡，放進盒裏，講臺上老師已經開始說上學期的排名，第一個點到的自然是江逾白。
“第一名是江逾白同學，這個成績還是很好的，不過要注意一下提高英語作文，可以去背一些範文。”
裴山青聽聞，側過頭去問他：“你不會寫英語作文？”
“咳……這個說來話長。”江逾白覺得在英語考試時，看見一篇閱讀之後就開始走神，最後導致時間不夠沒寫完作文，這件事實在有些難以啓齒。
裴山青輕笑一聲沒再多問，低頭聽了一會班主任對後幾名同學的評價後，注意力被桌面上那張紙吸引。
裴山青抽出紙張，看了一會兒後抓起江逾白的筆又在上面多畫了幾筆，這下原本的白紙倒變成了方格紙。
江逾白不解，看他認認真真地補完所有的橫線，又在旁邊添了一句話後，接過裴山青壓在桌面上推過來的那張紙。
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下五子棋嗎？我贏了的話，跟我和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