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貪歡

江逾白戴上耳機,裴山青正在和別人打電話,交談的內容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他無可救藥地認為裴山青和別人說話時的語氣透着一股子不耐煩,唯獨面對自己時有着無盡的耐心。

有裴山青說話的聲音做背景音,江逾白快速将禮物精心包裝好,置于床頭,在視線接觸到裴山青的床鋪時,目光于柔軟的枕頭上定了定。

江逾白覺得現在自己一定像個變态,但在看過那些信件後,他覺得自己再怎樣癡迷于裴山青都不過分。

他将整張臉埋進裴山青的枕頭裏,貪婪地呼吸着裴山青留在上面的氣味,雙手牢牢環繞抱住枕頭,仿佛他正抱住裴山青,将臉埋在他的頸窩中一樣。

江逾白恍然間想到:如果中間沒有發生那麽多的事情,他可能會在倫敦街頭的某個酒館偶遇到前來旅行的裴山青,外面陰雨綿綿,他們坐在木質吧臺旁,在微醺中娓娓道來那些不為所知的故事。

他會沉醉在他的懷抱中,肆意橫行,盡情享受。

放在床頭的手機輕輕震了一下,江逾白查看起裴山青發來的消息,得知他在半小時後就能到家時,眼底劃過一抹狡黠。

他赤腳走到廚房的冰箱前,拿出早已凍好的冰塊,凜冽的酒香撲面而來,江逾白若無其事地夾了幾塊放進杯中,再倒上滿滿的氣泡水。

門口的穿堂風裹挾着屬于七月獨特的炎熱,混雜着花香的甜味兒,杯子裏的冰塊已經有了融化的架勢,江逾白趴在桌面上,伸出指尖去劃杯壁上的水珠。

裴山青剛回來就看見他這一副乖巧的模樣,眼底染上笑意,端起杯子灌了一口,江逾白半擡起頭,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回來了,外面是不是很熱?”

杯中的小氣泡一擁而上,裴山青垂下眸瞥了一眼,又将視線定格在他臉上,“是有點熱,你也想喝點涼的?腸胃炎好了嗎?”

江逾白尾調微微上揚,像是在撒嬌一樣:“早就好了,就今天一天,喝一點不礙事的。”

裴山青默許了他的作為,江逾白端着自己的杯子去冰箱夾了些冰,為了混淆視聽,不讓裴山青起疑,他杯子裏的冰是在正常不過的普通冰塊,反倒是裴山青杯子裏的那些,是拿稀釋過的白酒凍成的冰。

江逾白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把他灌醉,或許只是想找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去和他說些清醒狀态下不能說的秘密。

裴山青一手持着杯子,另一只手置于桌面上輕叩着指尖,不遠處放着江逾白的那串鑰匙,他出神思索着,但直到江逾白再次坐下,也沒出言詢問什麽。

氣泡水中濃厚的葡萄味在舌尖彌漫開來,江逾白被冰的眯了眯眼,問他:“這個氣泡水挺好喝的,在哪買的?”

Advertisement

“季潇送的。”裴山青神情散漫地轉着那個玻璃瓶子,“喜歡嗎?”

“喜歡。”江逾白的心跳忽然快了幾拍,臉頰處的溫度也升高了起來,為了掩蓋臉紅,他起身去關上了燈,對裴山青說:“點蠟燭吧。”

裴山青在兜裏掏出打火機,剛把手湊上去想點燃蠟燭,就被江逾白握住了手。

江逾白俯身,幾乎貼在他後背上,輕聲說:“怎麽能讓壽星親自動手呢?我來。”

黑暗中晃晃悠悠的燭光映亮深棕色的眼眸,難以掩飾的複雜情愫随之浮現出來,江逾白注視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忽然有些口幹舌燥,一口悶完杯中的氣泡水,喉結上下滾動着。

“要許願嗎?給你唱個生日快樂歌?”江逾白笑着問他。

“不用唱歌了。”裴山青雙手合十,閉上雙眼,感受到江逾白瞬間又拉近了些許距離,快速地在心底說了自己的願望。

等他再次睜眼吹滅蠟燭時,兩人之間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距離,江逾白伸手打開燈,托着下巴等他切蛋糕。

他這副樣子實在很像等待投喂的傲嬌貓咪,裴山青把蛋糕上帶有水果裝飾的那一塊切下來,放到他面前,又在他頭上胡亂摸了一把。

因為只有兩個人吃,所以買的蛋糕不算大,兩人一人分了兩塊後也就沒有了。江逾白今天心情很好,再加上裴山青破例讓他喝冷飲,不知不覺喝了好幾杯下去。

裴山青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難受嗎?”

江逾白說不出是因為胃裏受涼不太舒服,還是因為目睹了那些信件而感覺過度驚喜,他的思緒變得遲鈍起來,只能憑借本能回答字面意思。

“不難受。”江逾白說。

裴山青笑了起來,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去沙發那裏坐吧。”

客廳的窗戶敞開着,入夜的風漸漸涼了下來,撲在臉上找回了些許理智,江逾白端起杯子抿着,實際在偷瞄着裴山青的位置,随後借着放杯子的機會調整了一下坐姿。

他正對着裴山青,曲起左腿放在沙發上,雙手抱住撐起的右腿,半邊臉埋在胳臂間,眨着眼睛看他。

裴山青的視線有一秒停頓在他裸露在外的大腿上,不自然地轉過頭去,又擡手倒了一杯水。

江逾白看着裏面基本全部融化的冰塊,心中暗喜,明面上卻在說:“我還以為今天晚上還會有朋友給你過生日,不會回來得這麽早呢。”

“我和他們說過,我不喜歡過生日。”裴山青淡淡地說,“久而久之就沒人提了。”

“為什麽不喜歡?又能許願,又能吃蛋糕,不好嗎?”江逾白還想說:還能看見我勾引你,真的不喜歡嗎?可是怕太莽撞把裴山青吓跑,只好咽回肚子裏。

“習慣而已。”裴山青忽然湊近些許,認真地說,“除了你,還沒人給我過生日。”

江逾白緩慢地眨着眼,數着他的睫毛,問:“小時候也沒有嗎?”

裴山青說:“沒有,小時候也不愛熱鬧。”

“那我成天在你耳邊哭,你為什麽不揍我?”江逾白起了興致,故意問,“你不嫌我煩嗎?”

裴山青沒回答,而是指尖捏起一塊冰,在他唇上摩擦着,留下些許水漬:“允許你吃一塊冰,今天就不許你再喝冷飲了。”

江逾白順從的張開嘴,連帶着一點指尖含進那塊冰,又狀似無意間吮吸了一下,裴山青的耳根驀地變得通紅。

江逾白機械地思考着:為什麽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喝醉了的模樣,反而我有些暈乎乎的感覺?

裴山青摸了摸他的耳垂,剛觸過冰塊的手泛着涼意,碰在炙熱的皮膚上十分舒适,江逾白忍不住側臉貼在他手掌心上,繼續問:“哥哥,你不嫌棄我小時候總哭嗎?”

裴山青唇邊帶着笑意,耐心地回答:“你小時候長得比較好看,哭起來也很好看,所以我不煩你。”

江逾白眨眼的頻率忽然變得快速起來,睫毛根部逐漸氤氲上霧氣,他向裴山青那邊動了動,本就寬大的T恤滑落些許,露出光潔的皮膚。

“那現在呢?哭起來也很好看嗎?”江逾白問。

裴山青曲起食指,動作輕柔地擦去他的淚痕,問:“江逾白,答應我的禮物,就是這個嗎?”

“唔……”江逾白假裝腿麻,順勢将左腿伸開,似有似無地蹭在他腰間,“你猜一下。”

江逾白的短褲随着他的動作又蹭上去了一些,只需向下一瞥就能看見染上薄粉的皮膚,可裴山青卻像沒看見一樣,站起身徑直往卧室走去,“我猜在房間裏。”

江逾白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懊惱地錘了一下沙發,又不氣餒地追上他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跟着在背後。

“是這個麽?”裴山青拿起那個包裝精美的紙雕燈,正欲拆開上面纏繞的絲帶時,江逾白從後面抱住他,小聲地說:“哥哥,生日快樂。”

江逾白感覺到裴山青的身軀僵了一瞬,兩人沉重的呼吸在黑暗的房間中顯得十分明顯,他聞見不知是誰身上散發出的酒的餘味,逐漸浸潤進整個靈魂中,在這來之不易的時光中升騰、蒸發。

半晌,裴山青轉過身,沉聲說:“我覺得可以先拆另一個禮物。”

江逾白的大腦已經遲鈍到無法思考,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意有所指,微微低下頭,喘息着問:“什麽禮物?我只準備了一份。”

“這裏還有。”

江逾白被猛地推倒在椅子上,靠在椅背上正想出言詢問他怎麽回事,裴山青的手掌就已經嵌入他腦後的發絲間,有些粗暴地碰上他的唇,牙齒率先磕碰在一起,再就是溫軟的舌尖,撬開舌關,在其中掃蕩起來。

江逾白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整個人仿佛被泡在了葡萄味兒的酒精中,飄飄然地挂在裴山青身上,無師自通地順着衣襟下擺伸進去,撫摸他的後背。

裴山青稍微拉開一點距離,但唇還是貼在一起,說話的聲音放得很輕:“不許亂摸。”

“那你還親我呢。”江逾白勾着他的脖頸,有理有據地反駁,“是你先開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乖乖,別鬧。”

裴山青拉下他的手,再次印上他的唇,舌尖相觸的當前,莫名地品出了一絲缱绻悠長的韻味,他們像是被包裹在蜂蜜制成的泡泡之間,唇齒間蔓延開的盡是甜味。

“我很喜歡這個生日禮物。”

裴山青說着,吻去他因缺氧而眼角溢出的淚花,雙手克制地放在他肩上,無意間和他拉開距離,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江逾白。

他雙唇泛着水潤的光澤,唇角因為剛才激烈的親吻有些紅腫,江逾白半眯着眼,由于夜盲的原因看不清裴山青的臉,還在試圖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裴山青合上雙眼,深吸兩口氣,以此來按耐住那股沖動,又伸手覆上他的雙眼,輕聲哄他:“頭暈就睡吧,乖乖。”

--------------------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