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色阿爾法

孩子道過晚安之後便回房間了。他仿佛已經漸漸習慣生活在這裏。表現出一種無異議的安然。

他沖了涼,換了幹淨的睡衣,用舒适的姿勢躺坐在床上,靜靜浏覽着手提電腦裏的會議信息。

間或的,他會去瞥一下右下角的時間。弄月已經打過電話,說要晚一點回來。說去參加母校的校友會。

他的腦海中會偶爾的不經意的閃過那個進駐到他心裏的鏡頭。

弄月和辛童,擁抱在一起。在夏日的花樹下,好像偶像劇DV封面上唯美的男女主角。

陸仰止擡起手,爬爬還略為有些濕的頭發。有種想要笑出來的沖動。人可能就會做這樣的一些沖動吧,在某些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時刻。譬如,他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麽會讓弄月在那裏下車,為什麽車子開到半路卻又返回去。否則他也不會看到那樣一幕。在明晃晃的太陽底下。

參加校友會,和初戀情人一起。會喝酒吧,她會喝醉嗎?他忽然忍不住笑出來。因為想到她喝醉的樣子。那副樣子像個傻笑的少女。

這根本沒什麽。那麽他在這裏想些什麽呢?總覺得有些詭異,可是自己也無法消除內心混亂而繁雜的思緒。

他終于呵呵的笑起來。然後聽到開門的聲音。

他的手指輕輕在鼠标區滑動。一頁一頁的會議記錄在他眼前閃過。

淋浴的聲音。他好像聞到薰衣草特有的香味,和着水聲漸漸入耳。然後他的腦海中開始不自覺地描繪她妻子那些柔靜的美麗曲線。

在水聲結束的時候,他揉揉眉角,無意識的嘆了口氣,然後下了床。

門在他輕敲之下,緩緩打開。她沒有關門。

弄月坐在床邊上,正輕輕擦拭着濕漉漉的長發。看見站在門口的他,擡頭輕輕對着他笑了一下,雙手依舊在擦拭。房間裏全是她的香味。

“你喝醉了嗎?”他雙臂環胸,倚靠在門口。

“我喝醉的時候最愛做的事就是把頭發弄濕,然後不停的擦拭嗎?”她停下雙手,興味的看着他。那張沐浴過後的臉,映襯在床燈淡黃的光裏,水蒙蒙的,像一只新鮮的水蜜桃。

“可以進來嗎?”他淡淡問。竟然沒有擅自的走進去。

弄月微微擡起唇角,然而并沒有微笑,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深夜令他們之間忽然變得溫柔起來。然後她感覺到床慢慢的陷下去一塊。她禁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手有些機械般的擦了幾下頭發。然後停住。

轉頭對他微笑,“還沒有睡嗎?”

陸仰止點點頭,“可以嗎?”他從她手中抽出了柔軟的大大的毛巾,看見弄月微怔的表情,然後她很快的點了下頭。他開始輕輕的擦拭,為一個女人擦拭沐浴後的濕漉漉的長發。

頭發散發出的淡淡的無所不在的香氣彌漫着他們。他的手握着毛巾輕輕地,從她的頭頂劃向頸項。一下,一下。靜靜重複的動作。

淡綠色棉織的睡衣,很保守的款式,潔白的頸項是唯一的裸露。他的眼神輕輕的掃過那裏的肌膚。他的手指不經意的撫觸着那絲絲秀發,濕潤的氣息便也彌漫了他的手指。

“見到你的初戀情人了嗎?”他忽然問。

“呃?嗯。”弄月輕輕回答。

陸仰止輕輕的笑起來,“怎麽辦呢,弄月,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情婦,而你的身邊有一個初戀情人。可是我們卻是夫妻。”

弄月并沒有回答。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靜靜的坐着。

“這也是不錯的家庭模式,你說呢?”陸仰止扔掉了手中的毛巾。他的聲音很冷清,然而并不犀利。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冷淡的溫和。

“你喜歡這樣的模式嗎?”弄月淡淡說。

“我也并不知道。”

“是。我們并不能承諾什麽。如果你認為這樣會傳出不好的緋聞,那我不會再去參加那樣的場合了。”

“我沒有這樣說。弄月。”他忽然扶正她的肩膀,眼神有些柔和的掃視着她的臉。然後輕輕吻了她一下。

重新看着她。好像剛剛品嘗了一下專賣店的果凍。弄月只是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也靜靜的看着他。

于是他又俯下頭,輕輕地吻住了她。輾轉反側,極盡溫柔。

有些漫長。也過于美好。

兩個人禁不住微微的顫栗起來。然而沒有任何人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他們仿佛都專注于這個吻。這個莫名其妙的吻。

終于他輕輕地推開她。臉上帶着寧靜的笑意,仿佛還有一絲化不開的嘆息。

“晚安。”他說。然後起身,離去。

門在他身後靜靜的阖上。

弄月坐着。內心有些不安起來。為何有這樣寧靜的夜晚?

*********** ***********

陸贊和小語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這裏。弄月感覺到自己意識到了時間。她的腦海有些亂。為了昨夜的那個吻。也為了不久前和左老夫人的見面。

她覺得自己又一次被推到了生活的極限面前。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能不能夠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樣,成功地應付。

她只想着走過去,用力的走過去。然後繼續走。

她很努力的生活了。她不止一次的向自己保證。也不止一次的向夢中的母親保證。

她不知道為什麽需要向她保證。于是她對着鏡子默默地笑起來。

“你不過是想要活下去。”她對自己說。

她在唇上塗上了一層鮮亮的粉紅色。然後讓臉上的微笑變的大而絢麗起來。就好像反季節培育的花朵,帶着天真卻又無法避免的愚蠢的鮮豔。

然後,她帶着這樣的笑容出了門。

在露天咖啡廳,見到了黑澤。看上去已經等得很不耐。然而見到她,卻也很有禮貌的站起來微微點頭致意。

“曉鐘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來。”他淡淡說。他的面前擺着一杯清水,滿滿的,似乎沒有碰過。

弄月點頭。她其實知道他不會來。

“你來也是一樣。”她說。黑澤點點頭。

“曉鐘見過左老夫人是多久之前的事?” 弄月點了一杯牛奶,可是也僅僅放在面前。

“半個月了吧。”黑澤說道。

弄月靜默了一會兒。

“雖然這些話可以在電話裏說,但是我還是約你出來。只是想要拜托你。”她淡淡笑着,然而很溫暖,“好好照顧他。我沒有別的人可以拜托了。”

黑澤臉上出現一種奇怪的表情,然而很快的斂去,“我只是收了陸先生的錢。”他的聲音很沉,帶着一些不自在。

弄月點頭笑了,“錢,我也可以給你。”

黑澤的臉立刻默然起來。

“你自己先用錢作借口,為什麽我提到錢你卻不高興?”的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不像個姐姐。”

“那麽我像什麽?”

“受人之托的保姆。”

弄月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保姆。”

“只可惜曉鐘并不這樣認為,他以為你是他姐姐。還以為你是女人。”黑澤的語氣并不友好。

然而弄月卻依舊只是淺淺淡淡的笑了,“不管他怎樣以為,我對他是懷着責任的。我是一個俗人,就是想要活下去。你回去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麽,絕對不可以回去左家。”

“這些話,你為什麽不自己跟他說?”

“他來了,我肯定要跟他說的。既然你來了,我也只能跟你說。”

“哼。”黑澤的臉色更加的濃重起來,“你們到底是姐弟,我卻是個混黑道的。”

“那又怎麽樣,曉鐘要賴在你那裏。”弄月竟然笑了。

“畢竟你們是左的人。是左家的人呢。”黑澤嗤笑道。

弄月忽然默默地說不出話來,“別在曉鐘面前說這樣的話,我們不是左家的什麽人。我們只是相依為命。”

“曉鐘卻不這麽想,他以為他是你的包袱,是你的累贅,是你的絆腳石。”黑澤的語氣并不犀利。仿佛在背一首詩似的。

“他慢慢會明白的。”弄月僅僅回答了這一句。接着又笑起來,“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幫你做事吧。”

黑澤擺擺手,“免了。我不要你這樣的女人。”臉上卻是帶着淡淡的笑意。

然後便起身走了。那杯水就始終那樣的呆在桌子上。

弄月卻端起自己的那杯牛奶,慢慢的喝了下去。

已經冷掉了。卻很溫柔的滑過喉嚨。

********** **********

那個人走出他的辦公室。陸仰止簡直要笑出來。

現在,那個LV包包就在他的辦公桌上。裏面還有弄月的一些小物品。是的,的确是弄月的。他買來送她的。現在出現在這裏。的

他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應該笑一下。

于是他站起來,走去落地窗前面,輕輕地拉開一角窗簾。他發現自己根本懶得笑。

掏出手機,按下一串數字鍵。

“我在露天咖啡廳。”弄月說,“我為你點了一杯黑咖啡。你來吧。”她的聲音仿佛帶着笑。

陸仰止輕哼了一聲。

“我剛剛見了黑澤。曉鐘的手術正在籌備中。”弄月的臉上帶着淡雅的笑。陸仰止看了看她的唇,有些過于鮮豔的唇膏。他撇開了目光。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小語。竟然有點想她了。”她淡淡地說着。

陸仰止坐在她面前,翹了腿,眼睛仿佛要穿透她。可是卻又仿佛想要躲避。

“我很想要去旅行。”弄月低下頭去,淡淡說道,“小的時候,曾經跟着爸爸做過幾次小小的旅行。最近忽然開始懷念小時候了。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陸仰止忽然站起來,抓住她的手腕。黑色阿爾法就停在橋的另一邊。他打開車門,然後把弄月推了進去。

弄月靜靜的坐在那裏。然後她看見一個LV包包。就放在車子的前面。上面還有小語送她的糖果形狀的小飾物。

陸仰止沒有說什麽。只是發動了車子。

他們開始在漫長的路上沉默不語。仿佛各自明白,卻又沒有人願意先開口。

弄月的心裏已經明白。可是她不知道怎樣解釋。好像也不能解釋。于是她只有在心裏淡淡微笑。

她是不安的。她知道。她無法欺騙自己。見到陸仰止之前,她甚至想要告訴他,她這樣的不安,從來沒有這樣的不安過。仿佛第一次見識到命運的無常。仿佛十二歲那一年,等在服裝店的櫥窗旁,轉身忽然找不到了媽媽。

找不到了。然後永遠的失去了。或者說,抛棄了,永遠地被孤立了。

看到這個LV包包之後,她知道自己什麽也無法說了。甚至昨晚那樣的溫柔,他們都會僅僅當作一個意外。為什麽不呢,他們之間除了錢,并沒有任何其他的維系。

她嗤笑自己,為什麽忽然想這些。是的,她殘酷的向自己承認,前一刻,你還在渴望他的懷抱吧,渴望一個強大有力的懷抱,即使不溫暖,可是你希望被擁緊。不是貪戀一個懷抱,僅僅渴望那樣仿佛要被窒息的感覺。

于是她慢慢的放松身體,躺在座椅上,偏過頭。不再想些什麽。

陸仰止始終沉默。仿佛地球誕生前的寂靜。

弄月看着窗外的花,它們已經在漸漸走向頹靡,紅得發黑。那是死亡前的顏色。她甚至可以聞到那股甜膩的腐爛的味道。她知道那是孕育果實的時候了。

生,都是以死為代價的。造物主很公平。植物也是如此,毫不含糊。

她一直看着,甚至帶些貪戀的看着。直到絕望。于是她開始微笑了。

“累了嗎?”陸仰止忽然開口。語氣輕柔。在弄月聽來卻是殘忍。他懷疑她,然而卻不願意直接了當的對待她。放一個包包在這裏,然後什麽也不詢問。

“沒有。”她輕輕回答。

之後便是無言。她輕輕閉上眼睛。感覺到滿眼的冰涼。

車子慢慢的駛回去。到了別墅。開進車庫。弄月擡起頭,看到陸仰止涼涼的眼神。緊緊地盯着她。

她推開車門,想要下車。卻忽然被按倒在車座上,椅背在洶湧而至的力量下忽然仿佛跌下去一般。她沒有驚呼,只是淡淡看着陸仰止晶亮的眼睛。

他的手一擡,她聽到衣服碎裂的聲音。

“你知道嗎,”他淡淡說,“那天和藍心蕾在車裏,我也這樣撕碎了她的衣服。”

他低下頭來吻住她裸露的胸脯,“然後我這樣吻她。”他的聲音夾雜了情欲,然而卻依舊淡淡的。

弄月的眼淚忽然流下來,可是她卻攥緊了拳頭輕輕微笑,“別這樣對我。”

“你會覺得自己被強暴嗎?不要這樣以為,我們是夫妻。夫妻可以做愛,當然也可以在車上做愛。”陸仰止看着她。弄月輕輕的偏過頭去。

他卻糾正錯誤一樣,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無法不去注視他的臉。他的表情很無辜,很漠然,帶着清淡的笑,也帶着掩藏不住的情欲,“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不是什麽貴族。你也不是。”他俯下身,咬住她的唇,很用力。另一只手滑到了她的裙子裏。

“為什麽這樣做?”弄月問。聲音很清澈,卻因為他不間斷的溫變得含糊。

然而陸仰止卻什麽也不肯再說,他仿佛專注在他的吻裏。還有那不斷升騰的欲望中。

“你找到了那個人,他說是我把資料給他的,他說我跟左家一直有往來。是這樣嗎?”弄月問。

陸仰止沒有任何的回應。他的手觸摸到了她。弄月倏的蜷起了身體,然後看到他臉上的笑意。生動而鮮明。

他不回答。可是他的表情在告訴她: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想要迷亂,因為我們的身體同樣在顫抖。

他的吻激烈起來,弄月的腦海中卻不能自已的出現藍心蕾的臉。還有媽媽桃紅色的旗袍。還有大片的紅到仿佛要流出血來的鳳凰花。

她感覺到自己無恥的欲望。是的,她的身體喜歡這個男人,可是卻又在深深抽泣。于是眼角大顆的淚水滾落出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從做了這個男人的妻子,她的眼淚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常常在不為人知的時候流淌。

她笑起來,笑自己的淚水。卻也堅決地蜷縮了起來,“別在這裏好嗎,求你,別在這裏。”

陸仰止濃重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項。他的臉碰觸到她的淚水,擡頭,有些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弄月慢慢的坐起來。她感覺到內心的茫然。空曠的好像一片暗藍色的海。她靜靜地坐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收拾破敗的自己。

然而這僅僅持續了幾秒鐘。她這一側的車門忽然被粗暴的打開,陸仰止手中一件西裝外套裹住了她。然後她被輕輕的急促的抱起來,在蹬蹬的腳步聲中,弄月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在空曠的別墅裏,在寬大的床上,他們理所當然地完成了後半部分。然後,一次,又一次。陸仰止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索取和攻掠,一遍一遍,她聽到自己的名字,夾雜在這個真實而熱烈的男人的喘息聲中。

激烈而痛苦。

弄月。弄月。弄月。

********** **********

她也并不知道事情究竟該怎樣繼續下去。她甚至不願意去探尋。她知道自己漸漸失去了年少的勇氣。

是左老夫人?還是,陸仰止的爺爺?

任何一個,都足以令她失去一切。雖然,除了生命她好像也并沒有什麽其他可以失去的了。然而她的生命中卻還有一個莊曉鐘。她的媽媽把兒子托付給了她。她答應了。

所以她必須要保護那個脆弱而美麗的生命。她漸漸地看清了自己,原來是個那樣冷酷的對待別人和自己的女人。她愛曉鐘嗎,不,她并不愛他,她為什麽要愛他,他擁有母親全部的愛,而她卻不曾得到一絲一毫。她漸漸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那樣的堅定的答應了母親,因為她想要把這個她不被關愛的原因留在自己身邊,天長日久的提醒自己:弄月,你是沒有人愛的。你是被棄絕的。你一出生就是被棄絕的。

是的。是這樣的。

可是她還是要保護曉鐘。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左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因為他是媽媽鐘愛的孩子。

她站在廚房裏,感覺到頭隐隐的疼痛,好像一只蟲,長久的住在裏面,現在它蘇醒了,它想要爬出來見見陽光,于是它決定從裏面吃出來一個洞。

弄月靜靜的站在那裏,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輕輕地放進嘴裏嚼。額頭有細膩的汗水流下來,順着細長的脖子。然後她開始繼續切那些準備好的黃瓜、胡蘿蔔和培根。

陸仰止從樓上走下來,西裝革履。看到餐桌上準備好的早餐,還有坐在那裏等待的弄月。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走過來,坐下。

昨晚,他終于結束之後,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覺得驚愕,他無法面對自己巨大的無措,無論是對于弄月,還是對于那只LV包包。不論事實究竟怎樣,他都因為自己對這件事的劇烈反應感到迷茫。還有憤怒。于是他把憤怒推給了弄月。他只是想要她幫助他得到嘉隆,可是她也給了他更多的難題和障礙。他因此而厭恨,也因厭恨變得更加冷酷。

他坐下來,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

而弄月正在叉一塊荷包蛋。

安寂的清晨。窗外甚至傳來鳥鳴,還有暖暖的風聲。他們各自占據餐桌的一邊,沉默的對付這過于簡單的早餐。

“我們離婚吧。”弄月的聲音忽然傳來。在空曠的別墅裏,仿佛投入深水中的一粒石子。沉下去,找不到回音。

沉默。靜靜的沉默。

“是個好主意。”陸仰止回答。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情緒。手中的餐叉上一塊煎得黃黃的荷包蛋,他靜靜的握着,擡起,送去嘴邊。卻始終沒有張開嘴巴。

他扔掉了餐叉。潔白的瓷盤發出一個單調的音節。他起身,離開了餐桌,迅速的在門口消失。

弄月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黑色阿爾法的聲音已經那樣的令她熟悉。

她靜靜地坐着,把餐叉上的黃瓜和培根送進嘴裏,慢慢的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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