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奏折
秋月的手受傷了,于是白日裏的都是由一個名為曉風的宮女侍候的,秋月只早上侍候我起床和晚上侍候我睡覺,其實我根本用不着別人侍候,秋月的手又傷着,于是都是我自力更生的。
我試探的問過她和景如川的事情,得到的不是一聲“哼”就是翻白眼不理我。于是我覺得這事情委實挺複雜的。
随着我身體逐漸好轉,奏折也陸陸續續呈上來了,據洛輕寒說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只需要我看看就好,于是我就問他大事在哪?
他答道都由他和丞相倆人把持着,讓我放心。
我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心底裏那個狗血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靠在椅子上,我蹙眉看着上面的繁體字,小楷,豎排版,我還是能看懂個七八的,只是這批奏折……我把奏折擱在書桌上,看着一旁的毛筆,糾結了,要不要再裝幾天病?不行,這不是辦法。
這時曉風端着茶盞上前擱在了桌上,我喚她一聲,她一愣上前幾步,“皇上有何吩咐。”
我看她問到:“你可識字。”
曉風微愣,低眉順眼的答到:“略識一二”
我再道:“那可會寫字。”
曉風怯怯的看我一眼,低聲道:“奴婢愚笨,小時候雖然學過……但難登大雅之堂。”
瞧着小成語用的,我朝她笑笑,拾起桌上的毛筆給她,抽出一張宣紙來,在她錯愕的眼神下說到:“來,你寫幾個字,就寫你的名字吧。”
曉風遲疑了一會兒,俯下身子寫下了“白曉風”三字,朱紅的墨勾勒出娟秀的字跡,猶如在寒冬盛開的紅梅,賞心悅目。
我驚喜的看着她,贊許道:“你這字寫的很好看啊。”
曉風紅了臉,将筆擱在筆架上,退後幾步朝我福福身子,小聲道:“多謝皇上誇贊。”
我笑着去拉她的手,小丫頭明顯一愣,我說到:“你來幫朕批奏折吧,朕說什麽你就寫什麽。”
曉風一聽這話急忙慌張的跪了下來,低頭道:“奴婢不敢”
我朝她打包票:“沒事,你不用擔心,出了事還有朕擔着呢。”
見她低着頭不見有起的架勢,我抿抿唇起身去拉她,曉風顯得很是受寵若驚,我看着她道:“你盡管放心就是,有朕在,誰敢動你。”說着我拉着曉風走到椅子邊自己坐到了裏側留了一半給曉風,将她拉了過來按在椅子上,曉風呆愣片刻,眼神閃爍且臉紅如霞,我把筆塞到她的手裏,在她面前攤開一份奏折,我口述她寫。
曉風伏在桌上,我見她握筆的手都有些發抖,幾度想按住她的手可到底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雖然手有點抖可是字還是沒有受到多大影響,她抿着唇臉色愈發的紅豔,我不禁以為她是熱的。
小丸子進來的時候我正和曉風靠的很近看着那份奏折,因為有字不認識,我打着考考她的幌子讓她把奏折念了出來,乍一看不像是批奏折而是泡美人……好吧,在小丸子眼裏我又昏君了一次。
“皇上,丞相求見。”
我沒空搭理他,随口道:“讓他進來”語畢,看着曉風寫下一個‘準’字,我把奏折合起來推到一旁,林軒進來時我轉眸去看他,他今日着了一襲白衣,襯的他越發溫潤如玉,眉目如畫,美的濃烈。
曉風想起身被我按了下來,林軒鳳眸狹長,猶如墨染,毫無情緒對我行了禮,而後他看着我道:“皇上奏折批閱的如何了。”說罷轉眸看向了我身邊的曉風。
我道:“已經是最後一本了。”我行得正坐得端,除了字不是我寫的除外我可是很用心的在看每一份奏折。
曉風被林軒看的滿臉通紅,緊握着朱筆恨不得将頭低到桌子底下去,我拍拍她的背以作安撫,林軒勾唇微笑,笑的頗有幾分意義不明,只聽他道:“皇上,微臣是來告知皇上一聲,牡丹園現已入宮。”
我道:“這朕知道,袁昭容來找過朕了。”
看到林軒表情一滞,我心裏一樂,怎麽樣吃癟了吧!我笑的燦爛,“愛卿還有什麽事情麽,沒事就先回去吧。”
林軒神色淡然依舊,微笑道:“如此,臣便在萬陽殿恭候皇上大駕了。”他一頓,又看了曉風一眼,“還望皇上以國事為重。”說完朝我一作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懷疑我再次出現了幻覺,他為什麽看起來有點生氣啊,他不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麽,剛剛轉身走時輕掃了我一眼,眼神深邃如墨,帶了絲深意。
這時曉風顫巍巍的說到:“皇上,以後這種事情不要讓奴婢來了,剛剛丞相大人的眼神簡直是要殺了奴婢啊。”
我轉頭看她,見她眼圈子都紅了,忙拍拍她的背安撫她道:“你怕什麽,有朕在給他十個膽都不敢動你。”旋即我轉了話題,問她:“你怎麽看他像要殺了你啊。”
曉風咽口口水,小聲道:“丞相大人是一貫的好脾氣從不會給宮人臉色看,奴婢在皇上跟前侍候了兩年,丞相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奴婢,就像一把刀似得,連後背都是如針紮似的難受,即使是奴婢低着頭都能感覺到。”她哆嗦了一下,仍然是害怕的厲害。
我錯愕:“我怎麽沒看出來?”
曉風點頭如搗蒜,激動道:“是真的皇上!”
我抿抿唇,不再言語了。
傍晚時分秋月領着幾個宮女來給我更衣,曉風受到了嚴重驚吓我已經讓她回去歇着了,那明黃色的長袍加身,竟然讓我有幾分恍若隔世,以為還是在現世的社團裏為了新劇試裝。
許是秋月見我有些恍惚,上前輕喚了聲:“皇上,我們走吧。”
我微愣“哦”了聲,四個宮女退到一旁垂首站着,我問秋月:“除了後宮嫔妃外,還有誰會去。”
秋月道:“幾位王爺和公主,宋禦醫會随行,還有丞相。”
我眨眨眼,再道:“那宋子墨可會來……”
秋月一怔,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不知,可能會随着宋禦醫來吧。”
我颔首,秋月道:“皇上,時間不早了。”
于是我終于出了長生殿的大門,頓時有一種再見天日的感嘆,雖然現在太陽已經西下,霞光滿天,遠處已經燃起了燈籠,影影綽綽的非常有美感。
景如川在我身邊站定,依舊是一襲黑衣,眉目俊朗,手執着一把劍,臉上冷冰冰的好似所有人欠他幾百兩,我在心裏腹诽着。
下了銮輿,前頭四個宮女站成兩列提着燈籠,我擡頭去看萬陽殿,在燈籠蘊黃的光芒中看見牌匾上金色雲籇“萬陽殿”,琉璃瓦,朱紅牆,夜色中染上了一層神秘。
在一片跪伏稱聖上萬歲的呼聲中我有些不自在的進了萬陽殿的殿門。
小丸子一聲通報:“皇上駕到——”
我看到所有人朝我跪下了身子,“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在耳畔震耳欲聾。我有些恍惚,若不是秋月拉我衣袖我都不知要怎麽辦了,這就是帝王,以後我不止要接受他們的朝拜還要接受全天下人的朝拜,一瞬間我竟然有些透不過氣來。
殿中燈火通明,南靠牆處擺着高臺,布置的很是華麗。我一眼就看到了下座的林軒,一襲白衣飄逸出塵,溫潤如玉,眸色溫和,笑若三月春風,白玉冠束發,在燭火下泛着玉色的光芒,正巧他也往這邊看過來,四目相對,一觸即分。
我收了目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沒再看他,而是四處尋找宋子墨,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個跟在宋禦醫身後一襲青衫的男子,眼神似有似無的往洛念容那邊瞟。
洛念容正和洛輕季靠的很近,不知在說些什麽。
今晚洛輕寒沒有來,說是身體不适想要回府休息,我原先去看看他的,可他府裏的下人說沒什麽大礙,休息一晚上就能好。
那邊戲将将開演,我正無聊的瞄桌上的東西,只聽耳旁響起一陣佩環叮咚作響,混在戲子依依呀呀的唱腔裏異常清晰,我略一側目,就見一藍衣宮裝美人扭着小蠻腰,手中持着一杯酒,巧笑倩兮的朝我走過來。
她二話不說直接坐到了我身旁,神色妩媚,聲如黃莺出谷般說到:“皇上,讓臣妾侍候您可好。”說着那柳若無骨的身子就朝我懷裏拱過來,慎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聲音我真是無福消受,這美人我更是避如蛇蠍,我伸手去推她,絕對不能讓她蹭到我胸,“愛妃,看戲吧。”
她小嘴一撅,帶着七分嬌嗔道:“才不要看呢,袁姐姐就是喜歡那才子佳人的戲碼,以前在家裏都看膩了,當真是無聊,誰知道這第一出戲就是這,微兒才不看呢,皇上你陪人家啦。”她用另一只胳膊去勾我脖子,往我懷裏靠去,倚到我肩頭,媚眼如絲的擡着頭看我,擡手将酒送到我唇邊,柔聲說:“皇上,請用。”
我一腦門子汗,手不知道往哪擱,酒杯輕擦了一下唇,驚的我蹙了眉,我不會喝酒啊!懷裏美人又往我懷裏靠了靠,嬌聲道:“皇上來嘛”
“皇上如今痊愈不久,不宜飲酒。”身旁響起林軒溫潤的聲音,他伸手拿過她手裏的酒杯,擱在了桌子上,而後又道:“還望雲充媛起身”
感覺雲充媛身子僵了一下,到底還是從我身上離開了,不聲不響的又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我看到王美人譏笑不已,李賢妃恍若未見。
我松了口氣,感激的看林軒一眼,道:“謝謝你”
林軒聲音依舊溫潤,他淺笑:“皇上從以前就不擅長這些事情。”
我不好意思笑笑,林軒沒有再言語,轉身回了自己座位。
戲臺上正演着一對身份相差甚遠的戀人在河邊小亭裏相聚,述說着相思,袁昭容看的津津有味,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趙昭儀眼神往這裏瞟過幾次,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王美人以手支額,閉目小歇;雲充媛哀怨的朝這邊看着,憤憤的喝了幾杯酒都猶自不解氣……也唯有李賢妃,安靜依舊。
小姐家裏人勒令不許她再與書生來往,并且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讓她安心待嫁,小姐哭得肝腸寸斷,書生傷心不已,發誓一定要高中……老掉牙的戲路。
去看林軒卻發現他也往這邊看過來,沒有像初來時那般一觸即分,他朝我微笑點頭,我有點癡愣。
宋禦醫咳嗽一聲,我連忙收了那花癡一樣的眼神,轉去戲臺,可是心卻怦怦直跳。
神啊,這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