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親吻
林輕的酒量算不上特別好, 幾瓶啤酒下去臉就紅了個徹底。
她抱着個酒瓶子,打了個嗝之後就開始發呆。
大排檔邊上是金江,晚風吹來撩起她的發, 給她帶來幾分清醒。
她其實沒有徹底醉, 清醒的意識還在深處留着,只是借着酒精将那些難受的情緒肆意發洩。
金江邊上總是人來人往,即使到了晚上, 也依舊燈火通明。
林輕看着江邊的燈光, 眼裏難得出現幾分迷茫。
酒還剩下最後一口,林輕擡起手, 想一口喝盡, 手中的瓶子卻突然被拿走。
她詫異的睜開眼, 就和一雙帶着點涼意的眸子對上。
蓋過涼意的, 是其中的擔憂。
眼裏的不解再看到來人時頓時化成了柔軟, 林輕笑的眯起了眼, 軟綿綿的看着他:“你來啦, 來, 坐下。”
像是只主動靠近你的小白兔, 把自己珍藏的胡蘿蔔拿出來一樣,她将那瓶酒慷慨的遞了出去:“這個給你, 別說我小氣。”
“林輕。”駱以珩看了她半晌,最終還是坐在了她的對面。
因為從家裏出來的匆忙,他穿的比平時随意很多,發絲随意的搭在額上, 擋住了些眼睛。
“嗯?怎麽了?”
“你醉了。”
林輕眨眨眼, 似乎沒懂:“我嗎?你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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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自己, 接着擺擺手, 爽朗一笑:“放心,我沒醉,只是有點上頭啦。”
“醉了的。”駱以珩将那瓶酒推遠一些,看了眼桌面已經沒酒了以後,才放下了心:“林輕,林醫生,現在回家好麽?”
像是認定她醉了,和她說話的語氣都像是在哄小朋友。
林輕盯着那瓶酒推遠,随後視線移到他的臉上,沉默的盯了他幾秒,愣是沒說話。
就在駱以珩被盯得有些慌的時候,她卻又是一笑:“我真的沒醉。”
說完,自己愣了一下,又說:“啊,不過醉了的人好像都會說自己沒醉哦。”
林輕眼珠子轉了轉,不再說話。
她知道駱以珩是被自己叫來的。
打完那通電話,她都有些意外為什麽會做出這個決定。
她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打通了他的電話。
不過想想也是,何晨荞最近太忙,她不好意思打擾,周圍熟識的人不多,思來想去,最後竟然也真的只有駱以珩一個人。
林輕一直覺得他和她的關系并不算很熟,但現在看,倒也未必。
或許是朋友了吧。
她悄咪咪看了眼駱以珩,接着移開視線。
“嗯,沒醉。”駱以珩為了哄她,順着她的話接下去:“沒醉的話站起來,和我走好麽。”
“駱總,你想框我啊?”林輕支着自己鬧大,眼裏是縮小了的他:“我想再坐坐。”
“好。”
“我想吹吹風。”
“好。”
“我還想吃燒烤,在國外都沒有這樣的。”
“好。”
“……”
“我想回家。”
短暫的沉默之後,是林輕有些低落的聲音。
金江又刮起一陣風,帶着水汽撲面而來,将她的意識又吹的清醒幾分。
駱以珩坐在她的對面,距離不遠也不近,就這樣看着她,絲毫不逾矩。
他看清了她眸子裏的自己,同樣将此刻臉蛋紅紅的她放進了眼裏。
“好,帶你回家。”
說出的話毫不猶豫,反倒是讓林輕沉默了下來。
“為什麽總是答應的這麽快,駱總不怕我騙你嗎?”
“因為你現在不開心。”
“所以是在哄我?”林輕勾起嘴角,盯着他看。
駱以珩小弧度的搖搖頭,睫毛顫動間看向了一旁的江邊。
他有些緊張,又有些不知道怎麽說。
“沒有騙你的意思,我想安慰你,但我不知道怎麽說才對。”
低低的聲音和着晚風吹到耳中,讓林輕聽了個真切。
“抱歉,我不會安慰人。”糾結半天,最終能說出來的,也只有這句話。
“駱以珩。”
被突然叫全名的人繃直了脊背,手緊張的握成了拳。
“你這樣真的很男主。”林輕直起身子,眼裏帶着星星點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撩我。”
她不得不承認,剛才那番話成功的讓她心髒加快了許多。
“沒有,我……”
“別緊張。”林輕及時打住,笑的清淺:“為什麽你看着那麽純情啊,我還以為你這樣的人經歷應該挺豐富的。”
仔細想想,從遇到開始,她印象裏的駱以珩,似乎都和大衆眼裏的不太一樣。
新聞裏的他殺伐果斷,處理公事的他冷靜淡然,在陳意那些粉絲眼裏的他冷酷高大。
但她面前的他,真的很難聯想到那個頭條裏的駱總。
輕聲的講話也好,不斷的答應也好,總是在和最初的印象偏離軌道。
“……沒有。”
他不知道怎麽回話,平時轉動很快的腦子每次遇見她就和打了結一樣。
其實并非沒有其他想法,也不是不懂。
駱以珩看着酒瓶,抿着唇。
他的愛戀早就藏在了深處,再多的想法都被他習慣性的隐藏在深處,最終浮于表面的,只是最為柔和的一層。
對于她的欲望,他從來就未消失。
“駱以珩,我和你說過嗎,其實我最開始不想當醫生的。”林輕撩了下發,扯開話題緩緩說道:“我并不喜歡病痛,這些東西總是牽扯到了很多事情。”
“我以前的家庭并不算好,我爸的腿傷又是家裏的一個負擔,你不知道每次我看着他出攤心裏有多難受。”她嘆了口氣,聲音低落:“病痛是我最為讨厭的東西,它奪走了太多東西,如果可以,我希望我這輩子都只和健康打交道。”
“但是哪有那麽多幸運的事情。”她低頭,接着又擡頭,空氣中的濕潤微微沾染眼睛:“我很多次都想我能不能當好個醫生,無數次的自我催眠,要冷靜要淡定,真的看到卻還是忍不住。”
“……你做的很棒。”
“我知道的,我很棒。”她沒有否認,點頭答應:“但是還有太多事情我做的不夠。”
心裏的難受全部說出來後總算是好了些許,林輕吸了下鼻子,擦了擦眼角:“其實沒什麽大事,現在已經好多了,抱歉,又讓你聽這些話。”
“林輕,你是個很好的醫生,也是個很好的指引者。”駱以珩低着頭,語氣對她是難得的正經:“你有本事,也有能力,更有為人處世的方法,很多事情是你無法掌控的,但你也會做的很好,所以,別妄自菲薄,你很棒。”
誇獎林輕聽得不少,這麽直白的卻從來沒有過。
她楞在原地,反應過來時心髒已經開始加速跳動。
“你怎麽說的很了解我一樣?”她轉移視線,開玩笑道:“好像跟在我身邊很多年一樣。”
駱以珩的眸子略微睜大,他嘴角揚起笑,想了許久才說:“……畢竟我們,是高中同學。”
“是啊,高中同學嗎。”
風兒再次飄來,帶着這一塊地方的安靜。
林輕和駱以珩在這裏坐到十二點多才離開,離開前,在餘光處,他又看到了先前看過的那只玩偶熊。
喧嘩從近及遠,将林輕送回家後,駱以珩坐在車裏,久久沒動。
他摸着自己的左耳,低頭輕笑一聲。
無奈而又自嘲。
她最讨厭病痛啊。
是啊,最讨厭。
車裏只開着昏黃的燈,駱以珩敲着方向盤,一下一下,清楚而又帶來寂寥。
拉開抽屜,裏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個小巧的助聽器。
手指摩挲間,思緒不斷回到過去。
這個秘密,他從未和別人提起。
他的左耳,同時,也是他的秘密。
……
前一天喝酒的代價就是第二天早上的難受,林輕掙紮着從床上起來,拖着疲憊的身軀前往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她還渾身酸痛着,昨夜的一覺睡了就和沒睡一樣。
林輕敲着脖子,低頭看了看手機。
昨夜的一切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要說有沒有大事的話……
怎麽說呢,有點羞恥。
和駱以珩的對話還歷歷在目,林輕雖然清醒,酒精的催化卻也讓她說了不少奇怪的話。
最後分別時,她還記得駱以珩那個眼神。
低沉的,看着就不太開心的樣子。
但是……
林輕想起駱以珩正兒八經和她說的話,耳尖就是一陣莫名的發紅。
她吸了吸鼻子,選擇把手機放回去。
算了,下班在說。
深呼口氣,林輕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兩步,陳意就從後面撲了過來。
平時就咋咋呼呼的此刻看着更是激動,她拿出手機,指了半天也沒說個清楚。
“林醫生!林醫生你看這個,救命,啊啊啊啊,快看!”
“又是什麽新牆頭?”林輕輕笑一聲,沒有立刻去看。
“不是啊啊啊,你看了就知道了!”
“大早上你們在幹什麽?”宋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打鬧的兩個人頓時停了下來。
他站到兩個人面前,先是繃着臉背着手,看着嚴肅的樣子,讓兩個人都有些莫名心慌。
接着,在林輕不太理解的眼神裏,他走上前,拍了拍林輕的肩膀。
“林醫生,加油,好好幹,這次不錯。”他笑了兩聲,說完後又莫名其妙的背着手離開。
沒反應過來的林輕有些傻眼。
她能感覺到宋城這次,是真的在鼓勵她。
但是,為什麽?
林輕不理解,林輕很迷茫。
“林醫生!你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