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對言

“讀書不好,就不能伺候大人麽?”

傅湛一言不發。

氣氛冷凝了一會兒,男人手指在玉案之上緩緩輕點,而後正了身子,沒回答她的話,直接下了逐客令。

“下去吧。”

“大人......”

宋依依心底一慌,但不敢多言。

那男人已經重新拾了狼毫。

趙全德也顯然給了她眼色。

宋依依知道自己不能賴着,于是福身,柔柔一語,告了退。

但出去後,她并未回去,等在了上次的那條小路上,一直等到傅湛出來。

沒用多久,書房的門便被打了開。

男人與趙全德出門後齊齊看到她。

傅湛負手而立,臉色淡漠依舊,無言依舊。

宋依依慢慢地迎了過去,很自覺的停在了距他一臂左右的位置。

他本來就高她很多,此時又在臺階上。

小姑娘仰着小臉兒,當下雖是一副靈動的模樣,但适才在書房中落了淚,是以眼邊兒還有着點淚痕,這般樣子瞧着倒是有些違和,卻也更招人疼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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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是小心地朝着傅湛慢慢說話。

“依依的耳環不見了一只,明明記得适才進書房時還是有的,剛剛沿途都找了,沒有找到,不知是不是掉在大人的書房了。大人忙,依依不敢打擾,便就候在了此處,想着等大人忙完再同大人說。大人,幫依依找找成不成?”

外頭碧雲天,楊柳依依,凝了一樹的秋光霞影。

宋依依好似就站在那霞影之下。

她穿着一襲水粉色的衣裳,人比花嬌,婀娜小蠻不盈一握,吹氣如蘭,嬌怯怯的,皎若芙蓉,豔似菡萏,渾身上下的每一處,尤其是那雙含情美目,不是一般的撩人心弦。

鐵石心腸的人怕是也很難不動恻隐之心。

傅湛瞅了一眼身旁的趙全德。

“給她看看。”

“是。”

趙全德應聲返了回去。

宋依依心口“咚咚”的跳,除了在春香樓帶她回來的那次,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得了他的回應。

她有着幾分激動,小臉兒微紅,擡手掖了一下耳邊秀發,正是沒了耳環的那一邊。

接着男人動了腳步,從臺階上下來。

宋依依有眼色的上前,伸出小手相扶,虛虛的碰到了一下他結實的手臂,但只一下便觸電了一般收了回去,終歸還是不敢碰他。

她攥上了手,餘感似乎還留在指尖。

他的手臂和她的不一樣,特別特別的硬,好像石頭似的。

宋依依雖然在春香樓被調-教了數月,對于男女之事該懂的都懂,但畢竟是個黃花閨女,又方剛剛及笄不久,往昔一直處在深閨,沒接觸過外男,更沒和哪個男子之間有過肢體接觸。

她跟在他身旁走着,緊張在所難免,但眼下顯然是跨出了一步,離他更近了一步。

小姑娘慢慢開口,很是殷勤。

“大人渴不渴?依依房中燒了茶,大人要不要去嘗嘗?”

傅湛沒答,而是問道:“你不用在這等耳環?”

宋依依唇瓣嗫喏兩下,“趙管家找到了會給依依送去吧,依依想陪大人走一會兒,成麽?大人會嫌依依煩麽?”

傅湛沒回答,視線一直朝前。

宋依依膽戰心驚,生怕他說會。

好在人沒說。

小姑娘接着又道:“依依讀書不好,腦子不靈活,辜負了大人的一番好心,大人生氣了麽?”

傅湛很平淡地道:“沒有。”

宋依依心下略安,而後狂跳着小心髒,紅着臉顫顫巍巍的說起了別的。

“讀書雖不好,不過依依會彈琵琶,唱曲兒不是......還有......前陣子還學了旁的......”

她嬌滴滴的,這“前陣子”和“旁的”一說,便是傻子都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麽。

傅湛緩了腳步,繼而人也就停了下,側頭低眸,朝她斜瞥了過去,沉聲問道:“你幾歲?”

“嗯?”

宋依依也随他站了住,本就緊張,此時與他對視,他那張俊臉就在她面前,這一次還是前所未有的近距離,她就更是緊張。

對方面無表情,也看不出情緒,宋依依亦是不懂他話中意思。

關于她幾歲一事,初見時墨世子問過一遍,她答了;二見倆人在春香樓中單獨在一起時,他也問過她一次,宋依依又答了;這是第三次。

他就是記憶力再不好,也不可能聽過兩次了還沒記住,何況傅湛是個用兵奇才,傳言據說:沒他攻不下來的城池,人文武雙全,讀書亦是極好。

他怎麽可能記憶力不好?

所以這問題不是問題本身。

宋依依沒接着想下去,先答了話。

“依依十六了。”

說完又恍惚好像反應了過來。

莫非他是覺得她尚年幼?

那麽正經?這yhdj麽正人君子?

宋依依不知道,猜的,既是有此猜測,當即就補充了一句。

“及笄了,娘說都可以嫁人了,所以大人,今晚要留下麽?”

這一句話後明顯氣氛又僵持了住,冷且尴尬,豔陽天好似要飄雪了似的。

她三句話不離此事,當真是滿腦子裏想的都是此。

傅湛沉着臉,垂眸看她,肅冷的讓人害怕。

宋依依軟了腿,是真的軟了。

巧之不巧,恰逢這時她身後過來士兵向傅湛禀報事宜,宋依依注意力集中,眼中全是面前這男人,也沒聽到後面有腳步聲,如此對方的一聲“報”唬了她一跳,真就站不住了。

她腿一軟,一個哆嗦,輕吟出聲,人就要跌倒。

這般千鈞一發之時,她自是本能地擡手去找支撐,一雙纖纖素手便在慌張之中一把拽住了男人胸口處的衣裳。

宋依依很輕,很纖弱,沒什麽勁兒,年紀也小,此時個子也就将将到傅湛脖子。

傅湛是武将世家出身,太爺爺輩開始便是如此,從小便常年習武,結實的很。

小姑娘整個身子的重量一起拽他,怕是他都能紋絲不動的立在那,何況此時只是一雙手。是以除了衣服被拉起來了,他倒是沒怎麽。

但對宋依依來說足矣。

她的臉紅了個透,滾燙滾燙的,就連呼吸都灼熱了去,慌張的連連解釋,連連道歉。

“對不起大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腿......腿軟了......沒站住......”

他那麽金貴,宋依依哪敢碰他,此時是松開不是,不松開更不是。

小姑娘為難的就要哭了。

但反觀那男人,他雷打不動,手負其後,适才什麽樣,現在依舊什麽樣。

一切只在一瞬,那過來的侍衛一看這場面立馬垂下了頭,不敢說話。

宋依依苦不堪言,将将穩了一下,一點點松開傅湛的衣服,雙股微戰,但好在是站住了的。

直到她将小手拿走,那男人方才動,擡手慢條斯理地攏了下衣衫,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朝着護衛道:“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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