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初吃醋
但想歸想, 那話卻實在是說不出來。
宋依依毫沒理由。
傅家是什麽人家。
鎮國公府堪比皇家宮廷,不是普通的地方,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 是以小姑娘話就說到了一半沒繼續下去,下意識人更往傅湛的懷裏縮了縮,貼了貼, 紅着臉,心口“咚咚”亂跳。
每次貼上他, 宋依依都覺得踏實, 而後她就轉了主意,換成了別的話。
“嗯.......若可以,大人多呆會兒就成。”
說完, 宋依依就更埋進了傅湛的胸膛裏。
男人一言沒發, 沒回複。
這時婢子端來了藥。
宋依依也便起了來, 乖乖地喝了。
而後再要往傅湛的懷裏鑽, 回身拿枕邊的帕子之際, 不經意間掃了一眼那本被她倒扣在裏的書。
原她确實只是不知不覺間随便看了那麽一眼, 但這一眼過後,宋依依突然發覺了什麽,眼睛自是又挪了回來, 心口猛地一跳。
糟糕!書竟是放反了!
這下太糗了,小姑娘心裏頭暗叫了阿彌陀佛,暗道:他可千萬別發現。
她當即便想用身子擋一擋, 內心慌亂之間,回過頭去看傅湛, 正好對上男人的視線。
他眼眸深邃, 總是那般不可捉摸, 宋依依額上滲出汗來,雖沒證據,但有着一種直覺,知道他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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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尴尬至極,心中叫了娘。
她只是想裝裝她自己,讨他歡心罷了。
既然腦子不如上輩子,讓她背書,她是肯定背不下來了,所以想着那就行為上裝裝,不成想演砸了。
這下怎麽辦?
宋依依囧的一身汗。
“大人......”
便是連這句呼喚都尴尬了不少。
傅湛似笑非笑,沉聲慢悠悠地開了口。
“又聽到了?”
“嗯?”
宋依依的小嗓子很是細軟,小貓一般。
她只是讀書不好,但腦子還是很靈活的,當即便反應過來他這話中的含義,更可怕,說的竟是她偷聽之事。
她又被發現了?還是傅湛推測出來的?
但是什麽現在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宋依依又害怕又覺尴尬,不敢撒謊,最後看着人的臉色,“嘻”了一聲,露出了一個比哭還像哭的笑,僵硬的很,旋即小手就去握他的大手,又朝他靠了過來,聲音中帶着哄意。
“大人知道了......依依不是故意偷聽的,是恰好經過,然後好奇,就,就沒忍住.......”
她這話好似很蒼白無力,望着男人的眼神雖然無辜又戰戰兢兢的,但知道在那男人的心中她怕已是個慣犯了。
宋依依見他沒不悅的意思,再接着就大着膽子,小心翼翼地和他打聽起了他夢中的她——那個前世的自己。
“她......嗯......嗯.......到底是什麽樣兒的呀?”
傅湛垂眼眯了她一會兒,唇角微動,淡淡地只一句話。
“你模仿不來.......”
宋依依有些讪讪的,很卑微地點頭應聲,但心中腹诽:她都模仿不來?
再接着,那男人便全無要繼續與她說“她”之意。
“休息吧。”
宋依依識相地嬌聲相應,不敢再提......
很明顯,他只想和她厮混,不想和她談情.......
宋依依又看了他一眼,瞧着他沉穩地坐在那眯着她,觀賞似的看她。想着禍從口出,自己适才就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便也沒多說話,只和他眉來眼去,微微抿着唇,小心翼翼,乖乖地回望,心中還是那一條:他庇護她就行。
當夜她不能伺候,傅湛當然沒有留下過夜。
轉而第二日,他也有來看望,且讓趙全德送了不少的補品過來,但依舊沒呆多久。
第五日,宋依依徹底好了。
近來有喜事。
接近歲尾,舅舅姜良已出獄兩個月有餘,身子骨早已養好。
母親姜秋荷與舅母雲珮的小藥鋪近來生意興隆。
一方面,姜秋荷的醫術着實精湛,小藥鋪小本生意,藥賣的又便宜,另一方面,自是和傅湛有關。
那日他大駕梨花巷,排場太大,姜家也是因他成了名,誰人都知宋依依成了相府貴妾。
一傳十,十傳百的,便帶起了姜家的小生意,近來沒少賺錢。
姜秋荷與哥嫂商量後,決定慢慢地将小藥鋪向繁街移一移,是以近來每每閑暇有空便會尋找合适的地點。
姜秋荷的母親,也就是宋依依的外婆昔年便是個醫女,在京城之中開過醫館,救死扶傷,口碑極好,後姜家家道中落,一切都泯滅了,于姜秋荷所言,再開醫館,重振姜家,可謂平生心願,奈何她年輕之時只一門心思的跟着宋文生,不惜遠走他鄉,放下一切,去了江南,本以為是如意郎君,将來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度過一輩子,不想是遇人不淑,被騙八年,最後一無所有,落了這麽一個下場,所幸她還活着,還有機會。
二來,她終究惦念女兒,想離着女兒能近則近一些。
三來,她更是想着多為女兒攢一些錢。女兒前路茫茫,最好的歸宿便是待左相成親後,她能進國公府做一房妾室。可那傅家簪纓世貴,是什麽人家,那是晉朝第一大家,堪比皇族,裏頭的女子哪有母家太弱的。
姜秋荷想着,她起碼要讓她的女兒有錢。
人只要有錢,在哪都不至于太難。
找了二十幾天,姜秋荷與哥嫂終于找到了适宜的地方。
這日是第五次看同一間店鋪,姜秋荷與哥哥姜良,還有姜良的小徒弟一起過了來。
宋依依前一日便聽說了,是以也早早地與趙全德說了今日要出門見娘親之事。
相府沒有主母,此時這裏便如同是傅湛的外宅,終究是規矩少,出入皆不難,更不用看誰的臉色,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傅湛幾乎什麽都允她。
小姑娘照着前一日信中和母親約定的時辰地點,第二日上午,在婢子蘭兒、冬兒及着幾個相府護衛的陪同下便去了。
她美其名曰是去看看小鋪,實則宋依依對房子風水什麽的一竅不通,只會看好不好看。
她主要自然是去見家人的。
這次不僅見到了母親和舅舅,還見到了于她而言的半個小竹馬,就是舅舅的小徒兒。
少年十七,只大她一歲,姓沐,單名一個珩字,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名,卻是個學武之人,就住在舅舅家旁邊。
宋依依昔年和母親剛搬過來時十歲,他十一,便是他帶着她與小表妹嘉寧玩。
沐珩人很和善,亦很憨厚,生的眉清目秀的,很好看的一個小少年。
大半年前舅舅含冤,他四處奔波,沒少出力。
前陣子宋依依回家,恰逢他不再京城,是以并未得見。
這般今日遇上了,宋依依當然歡喜,與他說不完的話。
原來兩個月前,他是去了臨安,求一位遠方做官的親戚幫忙救舅舅去了。
宋依依聽得這,更覺得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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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湛的政務大部分是在軍機處處理,偶爾在家中看看奏折。
以前在國公府居多,近來顯然是相府的吸引力更大。
他年少時喜歡舞刀弄槍,騎馬射箭,現在政務繁忙,閑暇時多是捶丸書籍,偶爾聽聽小曲兒。
這日同幾個大臣在絲竹館聽琴。
在場六七人,多為五大家宗主,除了他外皆已年過不惑或是半百,然他和他們在一起,除了臉比之他人年輕甚多以外,其它之處毫無違和。
酒至一半,傅湛起身去了窗邊兒透氣。
他立在了欄杆前,開了小窗。
屋中燒着地龍,頗熱,外頭熙熙攘攘,車馬骈阗,街道繁華,很是喧嚣。
天空緩緩飄下雪來,傅湛原只是想透透氣,未成想這般立了沒一會兒,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自斜對面一家鋪子中出來。
男人眸光微微一變。
那小姑娘楚腰蛴領,嬌嫩豐盈,身着一襲雪白的鑲裘披風,青絲及腰,膚若凝脂,小臉兒稚媚,極美,十分顯眼,人群中可謂一眼便能見她,正是他府上的小妾宋依依。
他未限制她出行,原在街上見到她倒也沒什麽,何況昨日趙全德與他禀過她今日要出行之事,是以此時見了,就更是極其正常。
然不正常的是,她身邊兒除了兩個婢子之外,竟是還跟着個男子。
那男子瞧上去年齡不大,十七八歲,朝氣蓬勃,生的神清骨秀,行走期間手中拿着個疊好的帕子給那小姑娘看,而後手指一彈,甩開帕子,帕子中便赫然生出一朵紅梅出來;走到門口瞧見外頭飄雪,便又引了那小姑娘注意,繼而手動了動,便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把雪傘。
小姑娘可可愛愛,眼睛都不夠用了一般,驚的玉手擡起捂住了口,被他逗的嬌笑連連,嘴便沒合攏過,好不開懷。
傅湛緩緩地眯起了眼睛,不時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喚了手下司晟,不疾不徐地冷聲開口道:
“查查他是誰。”
司晟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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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馬車上。
司晟返回,幾近帶回了那少年所有的底細。
“大人,叫沐珩,建元二十六生人,是姜良的徒弟,家住梨花巷,宋姑娘的鄰居,家世清白,父母都是小商販,做茶葉生意,報了明年年初的武考。”
傅湛知道了,擡手動了動手指。
司晟退下。
男人眸光晦暗,許久,而後笑了一聲。
突然,竟是有些許的妒忌?
傅湛還沒妒忌過別人。
這種感覺蠻新鮮。
護衛問了話:“大人,去哪?”
傅湛原本行程是要回國公府,眼下自然轉了主意,沉聲道:
“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