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護頸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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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這個舉動,讓昭言心頭一驚。
與蕭溯湊近聞他身上氣味時那種緊張卻渾身過電的感覺不一樣,此刻昭言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自己遞交給折墨的手帕上,胸腔若擂鼓,局促不安。
“是有什麽……奇怪的味道嗎?”昭言雙手在衣袖中緊握成拳,眼睫不自在地發顫,像從空中跌落的蝶羽。
折墨擡起眼簾:“蜜桃。”
“啊?”昭言反應過來後愣在原地,面龐即刻漲得通紅。
他難堪地對折墨伸出手:“對不起……我再把手帕拿回去,給你洗一洗……”
折墨沒有給予回應,而是攥着手帕,單手撐着躺椅的扶手站起身。許是腿有不适,身上有傷,他在原地緩了許久才穩住身軀。
昭言十指微微蜷縮,因為對方長時間不予理會,所以窘迫地把在空中滞留的手收了回去。
幾秒後,折墨朝昭言所在的方向挪動步伐。
他站定在昭言面前,陰影傾覆而至,昭言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
折墨沒有跟進,就着二人的距離,微微彎腰在對方的身上嗅了一下。
如此近的距離,近到昭言可以看清他低垂的眸,纖長的眼睫仿佛落了層化不開寒霜,極其冷漠,極其安靜。
昭言警惕地屏住了呼吸,直到折墨主動拉開二人的間距,他才獲救般舒了口氣。
“原來是鼎香。”折墨分辨一番後,開口。
昭言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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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此刻并沒有釋放信息素。
可正如蕭溯每次靠近他都能聞到蜜桃味一樣,這些人的嗅覺比現實世界的alpha們靈敏許多,隔着腺體上一層雪白肌膚,他們都能準确地捕捉氣味來源。
“尊上沒有教過你,在外要控制好這股味道嗎。”折墨語氣淡淡的。
他将手帕還給昭言,出聲提醒:“你該明白,寒山所有修為在意欲期的弟子,他們內心出現無法抑制的悸動,心性重塑,意志不穩,誘惑在他們的眼底會被放大無數倍。
此時一個随時散發着鼎香的爐鼎出現在他們面前,後果如何,你當真猜不到?”
昭言難堪地偏過頭,對方仿佛指責他過于放浪的話語,讓他沒有辦法再直視折墨那雙冷漠的眼睛:“……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
“你不用跟我道歉。”折墨緩步走回座位,面龐波瀾不驚,似是毫不在意,又似是看穿了昭言所有的把戲,諱莫如深。
他問:“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麽。”
“你的腿,因為我舊傷複發,所以我來看看你……”昭言頭低低垂着,耳尖燒得發燙。
他實在害怕折墨以為他是故意帶着一身鼎香引誘對方,手帕上有味道,皮膚上也有,好像他本性就是一個放浪形骸的爐鼎,肆意招搖着希望每一個男人親近。
“無礙。”折墨把他的話聽進去了,“過幾天便會痊愈。”
“抱歉。”昭言攥住五指之間被折墨還回來的手帕,他用了很大的力,因此指尖泛白,因此手腕發顫,“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這句話,他逃似的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所以會這麽難過。
畢竟折墨并未說什麽過分的話語。
昭言眼眶不由自主地泛了紅,他擡起衣袖聞了聞,又伸手重重揉了揉自己的腺體,把擦過腺體的手再次送到鼻尖下。
他什麽氣味都聞不到……
回到寝殿後,昭言再也沒有踏出此地半步。
他老老實實地幫蕭溯打掃完屋子,就洗好澡上床躺着,像條死去的魚一樣,一動不動。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表情呆滞,門口傳來開門聲他也不知道。
“不掌燈?”蕭溯看了眼黑漆漆的室內,擡手一揮,周遭的蠟燭一根接着一根燃起,照的室內通明。
昭言這才從床上爬起身,坐在原處看着蕭溯步步靠近。
蕭溯凝視他乖巧的容顏,唇角勾出一絲笑:“你這是什麽眼神?”
他坐在昭言身邊,擡手揉了揉對方尚未完全幹透的短發:“剛洗完澡?”
“嗯。”昭言點頭,在蕭溯寬大的掌心中垂下眼簾。
昭言的視線落在蕭溯花紋複雜的黑袍上,金線銀邊勾勒的山水浩瀚,有吞納百川的氣場。
然而自己卻小氣地連一句好意提醒的話都容不下。
昭言這麽一想,難受地将頭抵在蕭溯寬闊有力的肩上。
蕭溯眼底笑意愈發明顯,他順勢單手環住昭言的腰,另一只手安撫似的輕輕摸着他的後腦勺:“主動親近本尊,着實罕見。”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昭言聲音悶悶的。
“問。”
“你一直,”昭言拉住蕭溯的衣袖,急促的呼吸在對方灼熱的體溫下逐漸平穩,“一直能,聞到我身上的氣味嗎?其他人,也能聞到嗎……”
昭言眼角越來越紅,他肯定道:“所有人都能聞到……他們都知道我是爐鼎……”
“氣味淺淡。”蕭溯的手掌包住他算不上柔軟的肩,欲将昭言從自己的懷中拉出來,“修為等級越高的人,嗅覺越敏感。”
昭言有意隐藏自己的狼狽,蕭溯越推他他越往對方懷裏鑽,想借由對方的身軀把自己整個泛紅的眼睛藏住。
蕭溯嗤笑出聲,垂眸看向懷中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的小東西,終于不再拒絕:“急着要本尊采撷?”
“不是……”昭言搖頭,吸了吸鼻子,“那風月呢,她也能聞到?”
“非采撷期,修為在出竅以上的修魔人可以準确分辨鼎香和爐鼎之軀。”蕭溯說話時,低頭細細品味昭言後脖頸處好聞的氣味,“風月至今修為停留在魔嬰,她聞不到。”
昭言頓時舒了口氣。
“而采撷時就不一樣了。”蕭溯用力拍了下他的屁股,戲弄意味明顯,“睡在本尊身下時,你的氣味可騷的很。”
昭言被對方的諷刺的侮辱性話語說的一愣。
“你怎麽能這麽說……”昭言感覺自己這幾天保受打擊的神經再一次被挑釁,他再也忍不住了,淚水迅速充斥眼眶,滴落在蕭溯的衣服上。
瘦削的肩膀拼命顫着,是在忍哭,只是沒憋住。
抽噎聲斷斷續續,支離破碎。
昭言原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蕭溯的說話方式,沒想到根本沒有,他委屈又埋怨地問:“你為什麽要罵我……”
蕭溯這回輕易便将不願再依靠于他胸膛的爐鼎拉了出來。
他伸手拭去對方小臉上脆弱而透明的淚珠,凝視昭言琥珀般幹淨的眸,仿佛已經透過這雙眸把昭言的一切心思都看破。
他眉間火苗閃動,沉聲命令:“以後沒事別亂跑。”
這話不知道戳中了昭言什麽點,他怔了一會兒,驟然放聲哭出來。
情緒崩了。
昭言好像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麽,他用胳膊緊緊纏住蕭溯的身軀,柔軟的腹部貼上蕭溯堅實的腹肌,肢體交換溫度——他正在主動讨要安慰。
可是殘酷的,蕭溯這回沒有擡手擁住他。
期盼得不到滿足,短時間內,昭言的思緒又忍不住飄到今天下午折墨的話上。
蕭溯不抱他,他就更像只會投懷送抱,用鼎香迷惑人意識的爐鼎。
昭言一時之間連哭泣都忘了,迷茫地擡起頭,看着蕭溯俊美異常的面龐,唇瓣委屈地顫着。
蕭溯眸色暗了暗。
他将昭言用力按入懷抱,咒罵道:“本尊實在厭惡你這副不争氣的模樣。”
“我不想被你讨厭……”昭言張了張因為哭泣而豔紅的唇,嗓音沙啞。散在蕭溯頸窩的滾燙的鼻息,一絲一縷地随呼吸的節奏吐露,“你別像他們一樣看不起我,求求你……”
蕭溯終于俯下身吻他。
昭言怯弱地縮了下身體,沒有回應,也沒有閃躲。
淚水沾到了唇,是鹹的。
是苦的。
昭言是被蕭溯弄醒的。
他眨了眨困頓的眸,呆愣愣地看着蕭溯沒說話。
蕭溯倒是神采奕奕,他一把将昭言從自己懷中抱起,擡手撫上他的脖頸:“怎麽樣?”
昭言察覺到脖頸間類似于布帶之類東西的束縛,跟着摸了摸。
随即,他詫異地睜大眼睛:“這是什麽?”
蕭溯挑唇:“鏡子在前面,自己下床去看。”
昭言掀開被子,跌跌撞撞地走向梳妝鏡前。
不甚清晰的銅鏡中倒映着他雪白的面龐,再往下,是纖細的脖頸。上面纏着一圈黑色的布,布上有金色的條紋,伸手碰觸的時候有一股火苗竄過,卻不燙手。
“鼎香源頭在脖頸。”蕭溯不知何時走到了昭言身後,他圈住對方纖細的腰,将昭言整個人擁入懷中,“既然你不想其他人發現,本尊便用靈力鎖了你的氣味。”
昭言瞬間從迷糊中清醒。
他偏頭揚起下巴,對上蕭溯居高臨下的視線:“就像,抑制圈一樣?”
蕭溯:“抑制圈是何物?”
“它能保護我的脖子。”昭言解釋,有些激動,他再次碰觸自己脖頸間的東西,“這個也可以嗎?”
“即使在采撷期,你不摘下它,也沒有人能聞到你的氣味。”蕭溯難得見昭言說話如此利索,唇邊笑意漾開,“耗了本尊好幾十年靈力,作廢了十幾個才有這麽個成品。爐鼎,你必須回報我。”
昭言即刻感動地紅了眼眶,眼睛卻笑得彎彎的,如顏色純淨的月牙。
他小聲道:“謝謝,謝謝你。”
“大聲點,本尊沒聽見。”蕭溯的目光集中在昭言漂亮的笑顏上,胳膊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緊,把對方的腰扣在臂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