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寺桃花始盛開2
萱草是安了心,外面的車夫卻忐忑起來,實在是這路越走越荒涼,像是走不到頭,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發現通往水雲庵的小路,在一條陌生的泥路上走到了底,甚至怕有其他古怪。
就在他心生疑窦之時,餘光忽地瞄到右手邊山林間似有座院落,他連忙拉緊缰繩停下馬車。
“籲——”
“啊喲!”
沒料到他會忽然停車,萱草在車廂內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她早就存了一肚子氣,心頭的火瞬時被點着了。
“怎麽回事,怎麽忽然停了!”她嚷道,撩起車簾來探頭出去,也不記得怕外面的黑夜了。
“我們好像到了。”車夫有些不确定地說,擡頭指向右手邊隐在山林間的寺院。
“這就是水雲庵?”
萱草也是頭一次來,望着隐在黑暗中的寺院還不曾看清輪廓就先打了一個寒顫。這荒山野嶺的就這麽一間廟,瞧着怪吓人的。
“應該是吧。”車夫說。
萱草白了他一眼,埋怨府裏也沒安排個熟悉路的車夫來,轉身跟裏面石柔說:
“小姐,好像到了。不過裏面的人應該都睡下了,黑漆漆的,像是根本沒有住人。”
哪裏會沒住人,她都聽到說話聲了,石柔下了馬車,朝着林子裏的寺院看了一眼。
她沒有去過水雲庵,腦中卻隐約有些水雲庵的畫面,不知是不是自己聽別人說過後臆想出來的。
腦中的畫面跟眼前的寺院并不相符,但她也無從斷定,許是她想象的寺院太過宏偉這才有了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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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沒有人住?”
萱草踮着腳張望着,也沒敢提醒車夫去叫門。她們三個人就車夫一個男的,要是他走開了,她和石柔就得相伴等在山腳下,這畫面想想她都害怕。
“有人——”有人幽幽地說。
“哪有人?”萱草回道,看向車夫。
剛剛說話的聲音是個男人,在場就車夫一個男的,她便以為是剛剛的話是車夫說的,等她看過去時又覺得不對。車夫站在她前面,但剛剛那聲音明明是從她後方傳過來的。
車夫的臉也跟着白了起來,他顯然也聽到說話聲了。
“啊!有鬼!”
萱草先尖叫一聲,在原地蹦了幾下,眼前的馬車一看進眼裏,立馬爬了上去,還不忘拉着石柔的袖子想把她拖上來。她的腦子就只有躲起來,其他的根本想不到。
車夫退了一步瑟縮了一下,也被吓了一跳,主要是被萱草吓的,還有忽然出現在萱草身後一老一少兩個男人。
老的那位留着山羊胡,身量勻稱,身上穿着道袍,頗有些大師風範。
小的那個約摸十歲出頭,穿着深色衣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精光。
“不知兩位是?”車夫好聲問,卻不敢上前湊近了說話,怪兩人忽然暴起顯神通。
“這話該我問你們,你們把馬車停在我家山門前面做什麽?”
“你家山門?這裏不是尼庵嗎?”
“尼庵就不能請人看顧?再說了,庵堂裏總有些搬搬擡擡的活需要男人出力。”老道一臉平靜地說。
車夫一想也是,便說:“我們是京城石家的人,前幾日府裏曾派人送信來,主持應知道我家小姐要來清修的事。”
除了送信,前面那位還代府裏在水雲庵捐了不少香油,就怕庵裏不收人或者怠慢了石柔。
有些事得提前打過招呼,不然庵裏也不知道石府送人過來是想讓她清修還是苦修。
“哦?前幾天我們出去辦事了,還不曾聽說。就是這位小姐嗎?”老道看向石柔,上下打量了一眼也沒有多看。
“正是。”車夫應了一下,想着天這麽暗也看不清長相,也用不着隔擋。
石柔一只手還被萱草拉着,人淡淡地站在馬車邊,也打量着這兩人,又時不時地拉一下已經躲進車裏的萱草,想讓她出來看看外面的是人不是鬼。
“天也不早了,若小姐真要入寺還請快些,到了時辰寺門便不會再開了。”老道長說着又看向車夫,“夜裏寺裏也不準男子入內,尤其是陌生男子。”
車夫也知道規矩,本也沒打算入內,轉身指了指馬車裏。
“車裏還有一些東西得搬上去。”
“放心交給我們。”
老道挺着胸膛說,目光朝車廂內盯了一眼,又朝身邊的少年使了眼色。
少年知意,上前一上從已經平靜下來假裝整理行李的萱草手中接過了幾個包裹,朝身就朝山上跑。
車夫有點不放心還多看了一眼,但想想老道還在邊上,山上就是庵堂,那少年總不能拿着東西跑了。
剩下的幾袋東西車夫和老道多拿了些就能全部搬完,萱草手上也幫着拿着裝着貴重首飾的包裹,小心跟在石柔身邊扶着她往山上走。
一行人只有車夫手中的燈籠照明,一半又走不慣夜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很慢。
遠遠的,他們倒是聽到有人拍門,估計是那個少年已經先一步到了山門前,然後是山門打開的東西。車夫隐隐松了一口氣,兩人既然真跟庵裏的姑子認得,應不是什麽壞人。
“小姐,以後我們就住在山裏了?”萱草有些害怕地說,這也太吓人了。
“是呀……”
石柔沒有害怕,甚至覺得有些放松,大概是前世死在深宅大院裏,這一世她分外喜歡這種空曠的地方。至于這個忽然出現的老道打着什麽主意,她等着看就是了。
到了寺院門口,石柔見門上連牌匾也沒有,心下隐約有個猜測。
寺院的門半開着,少年拎上來的包裹放在門內,他的人卻不見蹤影。
車夫不好入內,在門口探頭看了一眼,卻見空曠的院中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這……這……有人……”他結結巴巴地說。
“寺裏有人很奇怪嗎?”老道反問,眯着眼掃了一眼,又說:“哪裏有人,別是飛過去的葉子吧。”
“可能吧。”車夫閃着目光應道。
說出來怕別人笑話,別看他這麽大個人,其實還挺怕鬼的。
剛剛在山下,他被萱草那一聲吓得心口直跳,現在還沒有平複。
先前他還能用世上沒有鬼安慰自己,他更應該怕的是惡徒和猛獸,但寺裏一晃而過的影子着實吓着他了。他看的真真的,的确有個黑影飛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