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家中失竊, 這件事聽起來似乎是有點不可思議。
尤其這裏是治安良好的小區。
江措習慣晝夜颠倒的作息,原本這該是他睡覺的點,男人聽清楚她說的話, 臉上懶倦的神态逐漸收斂。
他邊穿衣服邊問:“你現在在家?”
寧櫻點頭:“嗯。”
江措的語氣難得不見平日的懶散,聲線平穩, 嚴肅凝重:“鎖好門, 我現在就過來。”
她想了想,“好。”
緊跟着又很客套的說:“樓道裏應該裝了監控,你可以把物業的電話發給我,我去問問能不能調監控。”
這話說的乖巧禮貌,無比客氣。
江措換好了鞋, 砰的一聲關好房門,“鎖好門, 哪兒都別去。”
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比先前要重。
嚴肅的, 冷靜的。
寧櫻怔了幾秒,好多年沒聽過江措用這麽嚴肅的語氣和她說話。
他不怎麽笑的時候,擺着張冷冷淡淡的臉, 其實很兇。
有點叫人害怕的霸道強勢。
江措已經跑樓梯去了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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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櫻聽見了引擎啓動的聲音, 通話一直沒有挂斷。
江措怕她沒有聽清楚自己說的話, 他耐着性子又重複了遍:“誰來敲門都別開, 等我過來了再說。”
寧櫻略作思索:“好的。”
頓了頓,她說:“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話音落地, 寧櫻準備挂斷電話。
江措打斷了她, “別挂, 不差這點話費。”
“噢。”
寧櫻畢竟涉世未深, 以前也沒有一人獨居過的經歷。對這個社會還是欠缺了些防備心。
她沒有想過小賊去而複返,她能怎麽辦。
寧櫻将顯示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放在被子上,自己則彎腰蹲在床頭櫃前細數自己的財産損失。
家裏沒有備用現金。
也沒什麽貴重物品。
檢查了幾遍後,總共丢了價值不超過五千塊錢的物件。
一個兩年前買的ipad,還有一對新出的藍牙耳機。
和幾張她的畢業單人照片。
寧櫻漸漸鎖起眉頭,不明白小偷為什麽要偷她的照片。
難道是熟人作案?可是在苔青,真的沒幾個人知道她的住址。
“寧櫻。”江措忽然在電話那頭叫了她的名字。
“嗯?”寧櫻想了想:“我在的。”
“嗯,我還有兩分鐘就到。”
江措的車速很快,車載導航不斷響起限速提醒,他充耳不聞。
好在已經過了工作日的出行時間,道路暢通。
“好的。”
江措有鑰匙,開門之前還在電話裏和她說了聲。
随即才挂斷了電話。
江措的目光在客廳裏環視一圈,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點,他沒問丢了什麽東西。
“你這幾天都不在家?”
“對,工作比較忙,和同事住的酒店。”
江措挑眉:“住了幾天?”
寧櫻:“三天。”
三天不在家,時間不能說太久。
江措似笑非笑的:“同事男的女的?”
寧櫻有些費解,家裏被偷和她的同事是男是女有什麽關系?
盡管不懂他的意圖,她還是照實回答:“你見過的,餘筝。”
江措拖着聲,“原來是她。”
他似乎才想起來要問家裏丢了什麽東西,“被偷了多少錢?”
寧櫻搖搖頭:“沒有錢,幾張照片和一些電子産品。”
江措的目光頓住,眼神漆黑深邃,冷不丁吐出兩個字:“照片?”
寧櫻和他的反應差不多,也是很吃驚的,“嗯,你說會不會是熟人?”
江措擡起眉梢 ,“你在這兒最熟的人不就是我?”
“……”
江措沉着臉,眉眼冷淡的模樣瞧着很有距離感,緊鎖眉頭,嚴肅地問:“什麽照片?”
寧櫻思索片刻,“我畢業的時候,同學幫我拍的紀念照。”
江措的聲音還是沒睡醒後的低啞,他想了想:“穿着棉白裙子的那套照片嗎?”
寧櫻驚詫擡眸看向他,遲疑半晌,她問:“你怎麽知道?”
她不記得自己有将這套照片發過朋友圈。
況且,畢業的時候。
她和江措還不是微信好友。
江措看着圓眼微睜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我半仙,會算命。”
寧櫻:“……”
“偷了幾張?”
“七八張。”
“單人還是合照?”
“單人。”
江措的臉色越問越難看,多半是小偷看見照片覺得她漂亮臨時起意順道偷走。
這樣實在就危險。
保不齊他日後會動歹念。
寧櫻看見他臉色陰沉,清冷眉眼間難得存着幾分冷銳的戾氣,面無表情,有些駭人。
他怎麽忽然間就那麽不高興了?
難道她說錯話了嗎?
寧櫻認真回憶自己剛才的言辭,并沒有不妥之處。
待餘光瞥見客廳玻璃櫃裏的手辦,她才恍然大悟。
剛簽完租房合同的時候,顧艦明特意提醒過她,這面櫃子裏的手辦是絕對不能出差錯,說就相當于江措的老婆。
寧櫻連忙和他解釋:“江措,我檢查過了的,你的手辦沒有少。”
整間屋子最值錢的就是他這個櫃子裏的手辦。
因為上了鎖,又是砸不爛的防盜玻璃材質,才幸免于難。
江措連看都懶得往櫃子的方向看,他好像并不是很在乎這面值錢的櫃子,“沒事,不重要。”
寧櫻遲疑幾秒:“這不是你老婆嗎?”
江措的眼神瞬間變得幽深,她又連忙解釋:“我是聽顧艦明說的。”
江措扯起嘴角,挂在唇邊的笑意稍微顯出幾分漫不經心:“我老婆跑了。”
寧櫻面色僵了僵,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了上來。
相對于江措的雲淡風輕,她甚至有點手足無措。
怎麽聽他都意有所指。
寧櫻甚至從中聽出被負心人抛棄過後的委屈。
她的臉頰有點熱。
幸虧江措沒有在這句話上過多糾纏,繼續處理小偷的事情。
江措打電話給物業,态度雖然客氣,但是語氣算不上多好。
冷冷淡淡的幾句話,傾軋濃郁的壓迫感。
一聲聲慢條斯理的質問,讓對方透不過氣來。
從最初言之鑿鑿的絕對不可能有小偷,到最後被逼問的啞口無言。
“樓道裝了監控,有沒有遭小偷,你們調監控就一目了然。”
“而我現在需要一個解釋,當初買房子的時候,銷售跟我說的話,我至今都還保存了錄音。”
“他的原話是,整個苔青市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和璟還要安全的小區。”
“才三天不在家,就被小偷光顧。”
“請你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物業人員見對方不是善茬,态度也變了幾分。
總歸是更客氣、更尊重。
“江先生,我們已經幫您和您的妻子報警了,一定會認真調查事情的原委。”
警察效率極高,接警之後不到半小時就到了物業的辦公室。
物業部門十分配合提供了前三天的監控錄像。
江措和寧櫻一同看了監控,案發就在前一天的傍晚。
有一名戴着鴨舌帽的男子鬼鬼祟祟出現在樓道裏,裝備齊全,口罩将他的臉遮掩的嚴嚴實實,甚至戴上了墨鏡,全副武裝。
年輕男子開鎖動作娴熟,應該是踩過點,提前配好了鑰匙。
光明正大登堂入室。
警方在小區樓下的垃圾桶裏找到了男子行竊時所穿的衣服,看得出來這名小偷,很有反偵察意識。
離開的時候,也特意避開了攝像頭。
和璟這個小區的房子并不便宜,出入都要刷門禁卡,無關人員很難進入小區。
警方推測這名小偷應該也是小區的住戶。
案子一時無法告破,警方和物業一樣,誤認為他們是新婚夫婦,特意叮囑他們這幾日出入都要小心一些。
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比偷竊更惡劣的事件。
尤其是小偷還偷走了女主人的照片,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
警察見女主人尚未脫去稚氣,幹幹淨淨的,懵懂的眼神透着天真,咳嗽兩聲好意提醒:“你以後上下班還是讓你老公陪着。”
寧櫻張嘴解釋:“他不是我……”
江措插嘴,“謝謝警察同志,我會的。”
警察看她就是從小都被保護的很好,他不得不多提點兩句:“之前有個偷竊案性質比你們這個惡劣很多,那名小賊偷錢的時候,女主人正好在家,年輕貌美,他就起了歹心。”
他已經将慘烈的案子說的十分委婉:“他拿走你的照片,說不定現在已經記住你的長相,在他落網之前,安全起見,你還是不要單獨出行。”
寧櫻自然聽懂其中的深意,額頭被吓出冷汗,“嗯。”
送走警方的人。
江措又送寧櫻回了家,她的臉色有點白,陽光直射照得本就細膩的肌膚更是透白,唯有唇角稍有些血色。
江措跟在她身後:“害怕?”
寧櫻蹙着眉。
江措淡淡地說:“有我呢。”
低沉沙啞的三個字,似有雷霆萬鈞般的重。
敲在她的心頭,她的臉頰不受控制的發燙。
寧櫻回神,想到警察剛剛說的那些話,她的聲音乖乖軟軟的:“這幾天我就先搬去我朋友那兒。”
房門落鎖,“啪”的一聲。
江措漫不經心将鑰匙放在玄關的桌臺上,輕易握住了她的手。
他力氣大,她試了幾次都沒掙開。
江措冷冷地問:“哪個朋友?”
寧櫻一時答不上來。
她在這邊根本沒有能夠借宿的朋友。
徐茴住的是自己的家,餘筝是和男朋友住一起。
她本來是想這幾天先住酒店,等事情解決了再搬回來。
寧櫻感覺到男人手掌心灼灼的溫度,燙的她幾欲承受不住,用力往回縮,還是抵不過他的力氣。
江措仿佛察覺不到她想逃脫的意圖,依然用力捏着她的手:“這樣,我先委屈一下我自己。”
她不解。
江措扯起笑:“警察叔叔不是要我保護你嗎?”
寧櫻忍不住打斷他:“是叫我丈夫保護我,你又不是……”
江措挑眉,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行啊,你先叫聲老公來聽聽。”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江措哥哥也行。”
“……”
江措三言兩語就将她逗的面紅耳赤,百口莫辯。
他愉悅翹起嘴角,“你不肯叫聲好聽的,我也還是會保護你。”
貼得太近。
寧櫻又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香。
江措兀自低笑:“我願意犧牲我自己,勉為其難搬過來住幾天。”
時間停留幾秒,他的目光看向客廳裏那面裝滿手辦的櫃子,微擡下巴,又說:“你不是說那些破玩意是我老婆嗎?”
“如今老婆落難,我哪能不保護好她?”
他刻意将老婆那兩個字咬的極重。
生怕她聽不出他的深意。
寧櫻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她實在難以想象要和江措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哪怕只有短短幾天。
她深呼吸:“我生活習慣非常不好。”
江措微挑眉梢:“沒關系,我能忍。”
寧櫻盯着他的眼睛看,破罐破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怕時間久了,你對我有不軌之心。”
靜滞良久,片刻過後。
江措輕輕松開了她的手腕,臉色平平淡淡的,無所謂地道:“有件事我一直都難以啓齒,事到如今,不得不說。”
“?”
“我陽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