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還好有家裏給的小跟班
接下來的幾天,吳邪的日子過得很一般,很往常。
沒事時跟胖子與一群熟人胡扯瞎侃,應付随堂考,偶爾小花會從隔壁班晃過來跟他閑聊幾句,吳邪看着小花帥氣的笑臉,總覺得與那天頂樓上的冷酷笑意搭不起來,吳邪有時候也會在系辦公室遇見齊羽,兩人點個頭打個照面就算過去了。
至于那天走得很潇灑的悶油瓶,行動範圍跟吳邪沒交集,一般不會在上課時間遇到,但吳邪總是會在自己的寝室看到一些疑似悶王出沒的痕跡。例如他的桌上有時候會莫名多出幾袋花俏的手工餅幹,下面還會附上一張紙條說:別人送的,你吃。又例如說有時吳邪會發現自己書架上多了幾本軍事科技相關的書籍,還标了重點,內容跟那天去軍院偷聽到的科技作戰課有幾分雷同,不用說,這又是某人丢在自己房裏的了。
感情這悶油瓶是把小爺寝室當他家了。
吳邪頭幾天還很不平衡,想說我靠,一個爵院學生的宿舍這麽好闖小爺面子往哪擺,于是睡前總會仔細檢查門窗的每一個保全感應,每次都覺得萬無一失了,但每天桌上的東西還是不斷增加,到後頭吳邪無可奈何,終于釋懷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跟一個軍院新人王身兼人類演化史上的怪胎計較,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做的事。
有時候,吳邪書讀得乏了,直接在書桌前趴着睡去醒來後卻發現自己換好睡衣躺在床上也是常有的事,當吳邪發現有人甚至連鬧鐘都幫他調準了時間後,就開始拿紅筆在書桌前的課程表标上注記──這堂課老師很機掰,會提早十分鐘點名、這堂課上課時間向後順延半個小時,不用這麽早起床、此堂課無意義教授很混,期中期末出席即可。
而他的寝室小精靈也非常的盡責,不用提醒,不用關照,自動自發就把優良小精靈家管的本質發揮得淋漓盡致,甚至有一次吳邪自己都忘記某堂課放假,但小精靈卻記得清清楚楚,一絲不差。若非小精靈是不請自來而不是專門聘雇的,吳邪都想給他加薪了。
小精靈真好。
吳邪一邊刷牙一邊感慨,他站在獨立衛浴間裏抹了一把臉,正打算換衣服,卻發現頸邊有幾個不起眼的小紅點,吳邪對着鏡子瞇眼看了很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心中嘀嘀咕咕:大概是小精靈從窗戶進來時放進了蚊子,要不下次給他打把鑰匙好了,省得小爺受罪喂蚊子。
◇◇◇
這日,吳邪在校園裏碰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雲頂有三大圖書館,圖書總館位于軍爵兩院中間,是個模糊的中立地帶,也是除了行政大樓外唯一兩派人馬容易碰上面的地方。吳邪本來只是打算去找些悶油瓶給他的推薦清單上的書,沒想到會碰上這敏感人物。
王盟。
對于那些一團一團的謎底,吳邪不是不想查,但這些日子他想清楚了,小哥讓他等,他就暫且等着,他給自己劃了一個時間點:兩個禮拜。要是兩個禮拜後小哥沒給他個交代,他就自己去查。
現在的生活沒什麽不好,或許那是一段大家都不願意回憶的往事,不知為什麽吳邪就是有一種打從心底的直覺告訴他,那段回憶會把現在的安寧打得分崩離析。
他是想找出真相,但同樣也不想傷害那些待他不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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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小花提到了老九門,老九門中為首的張大佛爺從東北發跡,在抗日時代就是個不容小區的勢力。在那軍閥亂政,自立為王的年代,老九門這樣的大勢力自然清白不到哪裏去,殺人、越貨什麽勾當都幹,名聲是拼殺出來的。那種信息閉塞又枭雄雲集的年代,一個勢力要使人口口相傳,必須有極度顯赫的經歷,而老九門就是其中之一。
老九門的先人們在那個動蕩紛擾的年歲如何驚心動魄、又怎麽在文革年代消聲匿跡就不談了。總言之,老九門演變到現在,早已經隐蔽于政府之下,各自有各自的事業,到了他們這一代除非必要也就很少來往,他跟小花純屬上一代私交,而齊羽是入了雲頂才認出來的齊八爺後人。
吳邪曉得這事既然牽涉到政軍商界都極具影響力的老九門,那就不僅僅是學生間的糾紛那麽簡單。
本來,他想信任悶油瓶一回,或許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麽複雜,或許這僅只是一個意外橋段。
但是,王盟看見他後拔腿就跑的驚吓反應,一秒讓吳邪完完全全打碎了他心中給悶油瓶寬限的說詞。
你他娘的看到小爺竟然一副看到鬼的樣子是怎樣!!!
吳邪當下的反應自然是拔腿就追,這麽一來王盟更緊張了,大概是心理建設一開始就不一樣,他們一個純粹抓人一個是有龐大心理壓力在的,王盟一個好端端的軍院生竟然破天荒的在百米內給吳邪追上,揪住往死角落塞。
劇烈的狂奔讓吳邪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他喘了好幾口才說:「王、王盟你他娘的跑什麽,小、小爺會吃了你麽?」
「小、小老板……哦不,那個……那個,吳邪吳同學……」王盟結結巴巴。
這邊吳邪已經緩過氣了,看了王盟學號一眼,「還同學呢,我你學弟。」
「是是,你說得對,吳學弟。」王盟點頭如搗蒜。
這态度一看就有戲,吳邪想了下,汲取上回與小花交涉時循循漸進後被秒殺的悲慘經驗,知道這回絕計不能再溫吞下去,一定要掌握主權、走雷厲風行路線,于是揪了王盟的領子恐吓:
「你老實說,這是怎麽回事?」
「啊、啊?」王盟怔怔看着吳邪,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吳邪只能繼續演下去:「少裝,小爺我什麽都想起來了!誰指使的?」
把一名軍院生摁在牆上嚴刑逼供的感覺真是他娘的好,吳邪冷冷瞅着王盟,腦中自動腦補自己一臉兇狠的把悶油瓶壓在牆上耀武揚威的模樣,彌補了自己一個禮拜前在頂樓受挫的心靈。
王盟一聽,臉瞬間就白了,他支支吾吾地招供:
「小、小老板我也就是聽您家大老爺辦事的嘛,真不是我的主意。」
我家老爺?吳邪思索了下,這種做事手法不是他爹的風格,那就是二叔或三叔了,果然他家那窩老狐貍是有參與的。
但究竟是二叔還是三叔吩咐的就太枝微末節,不用糾結了,現在的重點應該是體驗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吳邪暗地掃了王盟一眼,看起來是個沒心眼的小夥,該是很好騙才對。
吳邪放下王盟被揪得跟酸白菜一樣的制服領子,動作熟稔的拍拍王盟肩膀,嘆了口氣說:「你不知道,我被一大夥人瞞着,現在也就只能想起些零星的片段,一想到那些模糊的地方頭就疼的要緊,但他們一個個嘴巴緊得跟什麽似的半點不肯說,也不信我已經想起一半來了。」說着,吳邪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看着王盟,「說起來也好笑,現在我能找的也只有你了。」
「這……這是真的嗎?」王盟将信将疑。
「你看我這不就認出你來了麽?」吳邪搖頭苦笑,同時內心對黑掉體驗營網站的不明黑客是一百萬的感謝,好在沒有人無聊到套了A的照片卻打上B的名字,否則他吳邪今天就糗了。
王盟顯然沒有想到吳邪早就翻遍了體驗營網站的可能,一愣之後露出委屈的表情,臉都皺成一塊,就差沒有抓着吳邪的袖子嚎啕大哭了。
「小老板您終于想起來了,二爺跟三爺都不準我去找您,我一個人在軍院待得好苦啊,每天早上都要晨跑五千米,十天一次體能集訓,上次我們野外求生還被狼群圍啊!嗚嗚,我們原本不是說好考試都要互相照應的嗎?我這學期都快要被二一了……」
吳邪一愣,終于知道悶油瓶一開始見到他的那句「為什麽要去爵院」是哪裏來的了。
心神不寧的安撫了王盟幾句,只覺得謎團不但沒有變少,反而越來越多了。
為什麽他會被調到爵院?又是誰有這個權力?雖然他們吳家也是老九門之一,但雲頂可不是一般學校,軍爵制度森嚴,裏頭的學生又全是達官貴人子弟,這種會影響多數學生利益的事,沒有一點手段跟影響力還真辦不到。
而且,他也實在想不出哪裏有這個必要。
繞來繞去,最關鍵的還是體驗營。半年前的暑假一定發生過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繞着那個不能見光的原因打轉,包括了為什麽所有人都對他失憶這件事三緘其口,為什麽他的右手會有一道不認識的舊傷,又是為什麽他會被大費周章的調到爵院去。
吳邪正思忖着要怎麽拐個彎套出話,王盟已經先開口了:「小老板,其實我不是當事人,你問我也沒用。但……但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把東西還你。」
「什麽東西?」吳邪反射性的問。
「我可以發誓這個東西沒曾交給別人,就是當時二爺逼問我也沒松口。」
王盟看看四周,确定沒人,才湊近吳邪,低聲道:
「你總是有寫日記的習慣,你……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