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叫學長

密集的豆大雨點砸在身上,又痛又麻,讓我幾乎是一瞬間就全濕了,我甚至聽不到自己嘶吼着張起靈的聲音。

不過也是幸好大雨軟化了腳下的泥土,讓我得以追着悶油瓶的腳步走,不過他似乎刻意不想讓人追上,腳步又輕又疾,搞得我一邊追一邊罵。

雖然如此,但我好歹也是一名受過軍學院教育的軍院代表,自然學過怎麽在惡劣的環境下追蹤,而且我相信一堂不到三個小時的反追蹤體驗課程還沒有厲害到讓悶油瓶可以甩掉我,穩下心來,我很快就在路上發現了悶油瓶的蹤跡。

同時我也不得不做起各種心理建設,那支隊伍的軍院代表是C班一名優等生,野外求生技能好得吓人,大概也是因為有這種人才帶領,所以那支隊伍才可以在這種恐怖的天候下在外頭徘徊這麽久,也就是說,假設我成功的跟悶油瓶會合,還要小心不要被這支總積分第一名的隊伍盯上,否則連齊羽他們也會給我害慘。

雨點打在濃密的樹梢上,發出了極大的音量,樹葉晃動的聲響跟震天雨聲讓我的聽覺幾乎要報廢了,我渾身濕透,雨水不斷的滑進眼睛,我只能咬牙硬撐。

就在我覺得我軍服下的骨頭都已經快被又快又急的雨點打穿時,我在不遠處的樹林間終于看到了人影。

我三步并做兩步的沖上前,果然看到了悶油瓶,手中似乎握着什麽,他腳邊兩個人倒在水窪中,不省人事。

「起靈!」我扯着嗓門大叫,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都被震耳欲聾的雨聲給蓋了過去,悶油瓶估計聽不見,但我卻看到他慢慢的轉過頭看着我,伸出了手。

「給。」他說。

這時我才看見他手中抓的是什麽,三只銅魚,估計是從地上這些人身上搶來的。

「銅魚,銅魚你個鬼!」我頓時怒火攻心,掄起拳頭就往悶油瓶的臉砸過去。

悶油瓶看着我,也沒避開,就是那雙眼睛中有着幾分不解與困惑,給他這麽一瞅,我就揍不下去了,一顆拳頭硬生生停在他鼻梁前一公分處,我瞪着他好半天,知道這次我是輸定了。

他娘的,怎麽可能得打下去。

過了好半天,我才僵硬的吐出幾句話:「你不用這樣,是齊羽太誇張了,搶不搶得到銅魚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嘆了口氣,蹲下身檢查這兩人的狀況,不看還好,這一看我臉色就黑了。

「你……攻擊他們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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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穴皮下又是三叉神經和睫狀神經節的彙集處,三叉神經主宰傳導頭面部感覺,是對痛覺最為敏感的腦神經,就算是沒有搏擊常識的人也該知道人類的太陽穴有多脆弱。

太陽穴一旦受到暴力打擊,首先會震動大腦颞葉的位聽中樞,使位聽神經受到強烈刺激,然後造成暫時性的平衡感覺喪失、全身肌緊張調節紊亂。攻擊這個地方很容易将人擊倒,但同樣的,這也是人類一個危險的致命帶,嚴重受創後輕則昏厥,重則致命,還有導致顱內出血血腫的可能。

「這是以一敵二最有效率的方法。」悶油瓶淡然說,語氣不急不徐,不卑不吭,就像他只是在敘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我渾身一顫,也不知道是給這滂沱大雨打冷的,還是因為悶油瓶的話。

「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可能造成他們永久性的傷害?」

大概是察覺到我語氣中的怒意,悶油瓶沒有說話了,但我知道他心中一定不以為然的要死,因為張家就是這麽教的。

悶油瓶,不,張起靈沒有錯,他只是在貫徹他們張家一貫的作風。

我緩緩的抹了一把臉,把從頭發上不斷滑落的水珠擦掉一點,然後不吭一聲的把這兩人拖到稍高的地方,半晌後,悶油瓶走過來幫我,我們把屬于這兩人的銅魚上頭的定位導航殼卸下,調到退出模式放回他們身上,這是銅魚已被他隊收獲的意思,在四處待命的機動隊只要一接收到訊號,就會盡快趕到這裏把已經喪失資格的學員們帶回學院。

見已經把這兩人安頓得差不多了,我籲了口氣,才慢吞吞的說:

「沒有在搏擊體驗時告訴你在什麽情況下使用怎樣的防身術,是我的錯。」

張起靈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有點猶豫,但還是開口提醒:「我學過。」

「對,張家的近身搏擊。」我擡起手,慢慢地擦掉悶油瓶臉上的雨水泥濘,把他長長的黑色浏海往旁邊撥,露出了他那雙清明的眼睛。

我繼續用平緩的語氣說:「我現在重新教你,不管你會不會讀雲頂,不管你會不會來軍院,只要你還記得我曾經帶過你這六天,你就要記得,不要去傷害那些無意傷害你的人。」

悶油瓶慢慢擡起眼睛看着我,眉頭輕輕擰着,不明顯,但我看出來了,我把手移到他的眉心,慢慢替他揉平。

我知道這是張家教育了十多年的結果,理念已經深根蒂固到無法忽略,但我還是露出了鼓勵性質的笑容。

「很難,但試試看。」

悶油瓶定定看着我,然後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看到悶油瓶這樣乖巧的模樣,我忍不住露出笑容,伸手拉起他讓他跟着我回去。

悶油瓶看着我們緊握的手掌一眼,手中一緊,跟上。

「吳邪。」走了一會,他突然喊。

雨聲仍然很大,但我聽到了。

「沒禮貌,叫學長。」

我狠狠瞪了悶油瓶一眼,但悶油瓶黑色的瞳孔中卻倒映出了一張嘴角揚得很明顯的笑臉,我知道自己是裝不下去了,索性大大方方的露出笑容,替他把話題延下去:「什麽事?」

「等我。」

聽到這句話我心髒猛然一懸,以為他又要跑了,連忙用兩只手緊緊扣住悶油瓶的手臂,悶油瓶疑惑的看向一臉緊張的我,我尴尬道:

「你……你不會又要亂跑吧?」

奶奶的,之前一句等着就把小爺我折騰得半死,還亂放倒兩個人,這次你這小鬼又想怎樣?不會是想要放倒一山黑熊才甘願吧?

但悶油瓶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瞇着眼睛看着我一會,嘴角突然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還沒搞懂悶油瓶這麽笑的意思,悶油瓶已經抿着唇,撇過頭去了。

幹。

就算還沒搞懂那嘴角罕見的弧度是什麽用意,我也看得出那個背對着我的肩膀在輕輕顫抖,這是怎樣?憋笑憋死你!死悶油瓶你看小爺為你窮緊張看得很歡是不是?靠,你有種之後就不要來軍院,看學長怎麽整你!

我滿腹怒火,正要再一次拿出所僅剩無多的學長威嚴,就看到悶油瓶背後有隐約的光點。

我瞳孔緊縮,給悶油瓶打了一個眼神,悶油瓶反應也很快,一瞬的時間我們已經一前一後的踩上樹幹,鑽入濃密的樹叢屏息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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