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軍院見
我們離開那兩名昏厥的學員已經有一段時間,跟上來的不會是學校的機動隊,那麽追上來的很有可能就是總積分第一名的隊伍。
我心裏盤算着他們是不是出來找那兩名學員的,有一種可能是在這支隊伍正在找失蹤的兩名學員,循着泥濘中的足跡找來,正巧我跟悶油瓶也是兩個人;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徹頭徹尾都知道自己跟的人是誰,才帶着組員追上來。
剛剛我們都有刻意把足跡帶到草叢中再上樹,所以這隊的人一時半刻不會發現有人躲在樹叢中,我們從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出現在視線裏,看着他們的動作,我心中啧了一聲,看來事情是朝着比較壞的那一項可能發展了。
人的肢體也是一種語言,從不經意的動作到肌肉僵硬的程度,很多地方都可以用來判斷當事人的情緒,就我在軍院肢體語言課程中前五名的成績來判斷,這群人十成有九成是在追敵人。
我冷靜打量這支五人隊伍,隊伍整體都散發出一種明顯的戒備情緒。
不妙啊。
對方五個人裏有兩個隊輔,軍院的那個是我認識的C班資優生,爵院的隊輔不清楚底細如何,不過從他們拿到總積分就可以知道不會是泛泛之輩。我琢磨着是不是該制造些混亂把人引開,讓悶油瓶回去通知大夥一聲,悶油瓶已經從後頭捏了我一把,我回頭正好對上他沉穩的眼睛。
「我去。」
「去哪裏?」我下意識抓緊悶油瓶的袖子,生怕這個沖動的小鬼一轉眼又跑了。
悶油瓶掃了我的手一眼,才繼續說:「我去引開他們,你先回去。」
「不可以。」我一秒反駁,「我是學長,這裏地勢我更熟悉,要引應該也是我去引,你回去找齊羽他們。」
「已經無所謂了。」悶油瓶用下颚指了指樹叢外頭,我這時也懂他的意思,這麽大的雨,四處都白茫茫的,曾經認識的路都變不認識了,哪裏還有甚麽地形優勢。
我還想說服悶油瓶,他已經別開了視線緊盯着外面的那群人,神情還是那樣淡淡的,但目光中卻多了一份不容置喙的決然。
看着那種銳利的眼神,我就明白現在就是十臺飛機都拉不回這個張家少爺了,我沉默了一會,想起齊羽與小花的話,因為教育嚴苛的關系,悶油瓶的身手好得不象話,心理素質一定也比我優秀很多,這樣的張起靈,總有一天會成為雲頂最出色的學生。
對手是學生而不是真正刀戎相向的敵人,總歸是鬧不出人命的,既然如此,為何不能放手一搏?
我就算不能相信自己,也該相信悶油瓶。除非,我沒有去相信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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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改變之後,我不再執着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看了眼表面,迅速道:
「現在離結束只剩一個半小時,你成功後就直接下山吧。注意領隊的軍院生,他擅長野地追蹤與搏擊,不要跟他們有正面沖突。如果真的沒辦法,就把銅魚調整成出局模式,他們不會為難你。」
悶油瓶似乎有點詫異我不再執意阻止,看了我一眼,點頭。
「往西走兩百米有一個野練場,遮蔽物多,可以做掩護。」
「嗯。」
「你要注意足跡,記住別逞強。」
「嗯。」
「……起靈。」
「嗯?」悶油瓶回過頭。
我咧開嘴朝他笑了笑,比了一個手勢給他。
「別給小爺我丢臉,我們山下見。」
悶油瓶臉上微微一動,像是想說什麽,但又忍住,他的目光直直放在前方,最後終于是說了一句:
「我們軍院見。」
悶油瓶走後,我待在樹上,看隊伍從因為足跡消失而困惑到因為發現悶油瓶的行蹤而全隊警戒追上,嘴角勾了勾,打算當螳螂捕蟬中的那只黃雀,你們追悶油瓶,我就不能反過來帶着齊羽他們追你們嗎?
老早就打定主意,我掏出了藏在後腰包裏的通訊器,因為怕被追蹤一直處于關機狀态,但現在卻無疑是一個用來通風報信、聯合自己人執行圍毆計劃的好工具。目前距離結束不到八十分鐘,依照齊羽之前給的各組情報,除了追着悶油瓶跑的那群倒黴鬼們,其它隊伍怕是想趕來分食也來不及了。
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暗中設定了兩層通話密碼,很快的我就連絡上齊羽,齊羽那頭的語氣不太好,不,應該說是壞得不能再壞,就差沒有直接挂我通訊了。
我一邊聽着齊羽的冷嘲熱諷,估計是因為我跟悶油瓶兩人居然就這樣魯莽的沖進雨中,所以齊羽才會對我這個只會拖後腳的搭檔這麽火大。
我非常受教乖巧的讓資優貓罵了整整兩分鐘,才找到齊羽罵人換氣的空檔,把悶油瓶的現狀用一秒十個字的速度呈報上去。
齊羽沉默了一會,問:「你說真的?」
我立馬大力點頭,又想到齊羽看不到,忙應了好幾聲。
「……行,現在雨勢小了點,我可以帶人出去幫忙。」齊羽那邊口氣總算好了一點,「照方向來看,我們這裏會比你快一些,你就盡快跟上來會合吧,笨狗。」
接着齊羽又嘀咕了幾句他明明只負責情報攔截而已,不知道誰才是軍院代表之類的抱怨話,我琢磨着齊羽毒歸毒,但九成沒有真的生氣,就大着膽子侃了他幾句別生氣啊小爺之後補條魚給你小貓打牙祭之類的玩笑話,也不管齊羽反應就關通訊了。
與齊羽談妥之後,我才松了口氣,躍下樹叢,正要跟着他們的足跡追上去,眼皮卻直直跳,這種莫名不安的感覺讓我心中閃過一絲困惑,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記得上次有這種幾乎窒息的壓抑感,是在軍院的野外求生,與王盟被別人暗算時……
我猛然回頭,但已經太晚,一根硬棍朝着我後腦砸來,正中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