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第十五章:何為展昭

“廢話少說,爺只問你一句話:打還是不打?!”

白玉堂這句話中分明便是赤裸裸的挑釁,饒是展昭修養好,也不禁動怒。他方才看過那本《七俠五義》之中的部分描寫,也才看到自己被封禦貓的過往,心情本就不算好,白玉堂這一點火,火氣頓時蹭蹭上竄:

“打!”

一句話,繼而便是酣暢淋漓的一戰!

火氣上湧,便顧不得場合了,好在他們先前為了避開人群,特地找了偏僻的場所,雖然手腳伸展不開,亦無巨闕畫影在手,但對于實力強橫的二人來說,貼身而鬥,拳拳到肉倒更有發洩的快感。

一時間在這狹窄的小巷內,兩人拳來腳往,指點掌翻,均是以快打快毫不保留。白玉堂招數固然辛辣刁鑽,展昭的內勁也是縱橫捭阖,毫不相讓。

如此半個小時過後,兩人臉上身上均已挂彩,一人占據一個角落,或扶牆小憩,或不滿瞪視。

“白玉堂,你究竟發什麽神經?”

終究還是展昭率先開口,打了這一場,他心中不滿已發洩大半,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誕感覺襲上心頭:他們現下的舉動,與三歲小兒何異?可真夠無聊的。

白玉堂卻不言,只是瞪着他,嘴角總算因為挂了彩沒再挂着那讓人不爽的冷笑。

展昭捂着悶痛的胸口,不耐道:“若只是因為那天的事,展某自認并無過錯。你若是看不慣,大不了一拍兩散,道不同不相為謀便是,何苦似今日這般無聊?”

“你說我無聊?”

白玉堂冷哼一聲,伸出拇指擦過嘴角,那處火辣辣一片,死貓的爪子當真銳利:“我便是看不慣你那副奴顏媚骨的樣子,如何?”

奴顏媚骨!又是奴顏媚骨!

第二次聽到這個詞用以形容自己,展昭氣的微微發抖:“白玉堂,你不要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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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冷冷道:“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心裏清楚!”

“展某不覺自己當得起如此評論!”

“獻藝耀武樓,投身官家門,不顧江湖義,豈餘半點真?從你投身官場起,可有半點自由可言?過去那些江湖義氣,恐怕都已不記得了!”

“不顧江湖義?展某可曾做過絲毫有違江湖道義的事情了?更何況——”

“我白玉堂死在沖霄樓的時候,展爺只怕還在抱怨我舉動莽撞吧!”

這句話一出口,展昭便先愣了:“什麽沖霄樓?”

他看向白玉堂,卻發現後者眼中似有懊惱一閃而逝。他皺起眉:“展某從未聽說過什麽‘沖霄樓’,莫不是白五爺白日做夢,胡謅的罷!”

白玉堂正自氣惱,聽他這麽一說,忽然便又冷笑起來,揚起下颌指指他丢在一旁的東西:“那玩意兒可還好看?”

展昭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先前被他丢在一旁的背包不知何時已滑落地面,裏面的東西滑出少許,其中便有一本先前借來的《七俠五義》。

“你是說那本書?”

白玉堂挑挑眉,算是默認。

展昭大覺荒謬,一本書又能如何?“不過是稗官野史罷了,又……”

“可算事實?”

展昭道:“稍有出入。”事實上,他也才看到自己被封做“禦貓”的部分,後面還未來得及看。包拯的那些傳說,自己多少聽大人提起過,除了年齡及一些細節以及話本固有的誇大其詞之外,出入不大,想必後面也差不了多少吧。

“稍有出入?差的不大了?”

白玉堂聽出他言下之意,怒意更甚,眼角眉梢俱是刺棱棱的冰碴子:“好,好!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禦貓,而非我等臆想中的南俠,我白玉堂今日算是明白了!”

他這話中已是明擺着失望與不滿,以及劃清界限的意味,展昭聽出不對,忙問:“什麽意思?”

白玉堂不答,只是站直身體撣撣衣角,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了句:“好自為之”便一個縱身踏上樓板,徑自遠去了。

“白玉堂!”

不意他說走就走,展昭猝不及防之下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等他想起欲追好讨個說法,哪裏還能看見那人的身影?

“這耗子,究竟發什麽神經!”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失落,展昭放棄追上前,轉過身拾起地上的東西。視線落在那本《七俠五義》之上,聯想起白玉堂方才的話,不禁皺起眉:

莫非問題出在這本書上?

他将東西裝好,拍了拍包上的灰塵,拎着那本《七俠五義》随意翻開看了一眼,滿篇文字,又怎能輕易找到答案?

他原本并不急于看完書中內容,如今被白玉堂這麽一鬧,頓時生出個念頭:白玉堂和他之間那個死結,也許看完這本書後就能找到答案。

……

可惡!果然是他識人不清嗎?

白玉堂展開輕功一路闖回住處,總算還記得避開人多的地方以掩人耳目。想起之前和展昭的對話,心情更加惡劣。

自從和展昭冷戰之後這段時間,他大部分時間都耗在家裏的電腦上。初時一如往常通過電腦了解一些現代的事情,然而每次想要靜下心,那日與展昭争執的場景就會再度浮現在腦海中。

那天的事情,他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失望更多一些。

沒想到展昭會接受白毅平的提議,即使只是考慮,也讓他覺得憋悶非常。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初是因為什麽找上展昭。

盜三寶,殺人題詩,為的不過是會一會傳說中的禦貓。

白玉堂很早以前就知道展昭這個人。

江湖就那麽點地方,一個人成名,口耳相傳,不過半年就能傳遍大江南北。南俠成名的時候,白玉堂還站在四位哥哥名頭之下。江湖人雖知五鼠,也不過是仰仗大哥等人闖出來的威名。

盧方盧澤恭,輕功奇巧過人,號稱鑽天鼠;韓彰韓澤敬,火雷威堪徹地,號稱徹地鼠;徐慶徐澤蓮,穿洞如履平地,號稱穿山鼠;蔣平蔣澤長,水性無人堪比,號稱翻江鼠。卻唯有白玉堂白澤琰,年紀太輕,尚無建樹,勉強落得個錦毛鼠的稱號,其餘事跡,并不為世人所知。

白玉堂少時拜名師,就曾立志要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號,然而展昭與他年紀相仿,卻先他一步闖出俠名,這讓他既是欽佩,又不服氣,故而始終想着要見見那個傳說中的“南俠”。

可惜早年兩人無緣,南俠的行蹤飄忽不定,錦毛鼠也沒那個耐性追着陌生人跑,一來二去,竟始終緣悭一面。倒是對方的事跡時常通過江湖人的口中得知,從最初的欣羨其好運,到後來發自內心的敬佩,江湖人對南俠的态度,錦毛鼠始終聽在耳中。

那時他便發誓,定要找到此人好生切磋一番。有如此品行實力的人,不交而為友,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之後幾年,錦毛鼠之名果然響徹江湖,其聲望名頭甚至遠遠蓋過四位兄長,成了江湖上當之無愧的少年英傑。但他心心念念想要為友的南俠,卻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天子座下禦貓,一瞬間鬧翻江湖,罵名驟起。

對于此事,白玉堂最初是不信,随後卻是冷笑。他并不認為投身官場有什麽值得江湖人在意的。對他而言,固然本質上有對入朝為官的排斥,然他人有他人的路,自己有自己的橋,各走各的方向,又幹他人何事?

雖是如此應對旁人,白玉堂又發現,想到對方是展昭,自己終究無法做到漠然視之。

什麽人都可以進官場,得罵名,但那個人,不可以是他神交已久的南俠。

于是終于忍無可忍,白玉堂拍案進京,就此見了過去的南俠、如今的禦貓第一面。

鬧出那許多風波,固然有着少年意氣,但也是想看看,展昭這個人在那污濁的官場究竟有沒有沾染一身塵埃,變得不再是那個人。

幸而展昭給他的感覺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好過了預期——他看到的禦貓,還沒沾染官場的習氣,骨子裏還透着少年人的跳脫與江湖人的灑脫。

之後未及深交,兩人便莫名其妙穿越了時空,來到千年之後。彼此突然成了最熟悉對方的存在,不得不綁在一條船上,相依而生,相攜而行。所有的事情對方最能夠理解,似乎只在一瞬間,就成為了對方最後的依托。

莫非這些終究只是錯覺?

與展昭鬧翻完全是意料之外。那幾天心浮氣躁,做什麽都覺得不對勁。他不明白展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這段時間認識的,又真的是展昭麽?

而後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曹旭過去提到過的《七俠五義》。

當他打開電腦,用新學會的“上網”手段磕磕絆絆輸入書名并搜索到結果後,便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的閱讀。然而連續幾天閱讀下來,這套書帶給他的卻不是解惑,而是更多的郁悶與憤怒。

那樣的展昭,那樣的白玉堂,以及——那樣的沖霄樓。

強忍着怒氣讀到最後一個字,白玉堂只覺胸口之憤懑前所未有,無人可訴,無人可解,亦無人可抑制毀而後快的沖動。

除此之外,還有鋪天蓋地的失望,如淵如海。

展昭,到最後也不過就是個中規中矩的官兒貓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JJ作者回複實在是太抽了,提交半天都沒提交成功,已經連續兩周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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