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開之後
第30章 分開之後
青峰走後不久就是春節，向陽屯家家戶戶洋溢着新春的喜氣。黃濑臉上也總挂着明朗的笑意，只是喜不喜自在心裏，他人不得而知。
那個年代過春節叫過一個革（和諧）命的春節，貼春聯自然也要貼一幅革（和諧）命的春聯。向陽屯裏最有文化的群體就是知青，而知青中最有文化的當屬綠間。最普通的墨汁，最粗糙的羊毫，粗剌剌的紅紙，即使這樣，綠間也能把書法寫的漂亮，還是正宗的“顏體”，足以見得他的牛逼程度。
書法綠間在行，對對子，出點子，沒有人能比得過黃濑，可以這麽說，綠間和黃濑是幹啥都牛逼，在哪都牛逼的人。
黃濑只思索了片刻，即想出一幅對聯：“紅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為橋”
“好”反修路中學的知青，拍手高聲叫好！他們只知道叫好，卻不知道黃濑的對聯裏透着濃濃的相思
“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喜看稻谷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
這三幅聯依舊是寫給青峰的，黃濑現在還記得去年春節，他和青峰悶坐在院子裏，懷念衛國的情景。
綠間專注的寫着對聯，沒有任何停頓，只是筆力更為剛勁有力。他知道黃濑沒有一刻不在想念青峰。
對子都寫完了，大家才想起來，這麽多對子竟然都沒有橫批，後來又反應過來這麽多對子只能有一個橫批——“MZX萬歲”
大年三十，農村的鞭炮聲更響，全是土制的二踢腳，火藥擱的十足，跟TM手榴彈似的，能炸起半米高的黑土，撚子還短，要是跑慢了兩步，非得崩折一條胳膊。可是北大荒人民卻樂此不疲的重複着這種類似于點炸藥包的有戲，可見民風只生猛。
去年春節因為有青峰在，無論外面多大的響聲，黃濑都睡得着。可是今年，青峰不再他身邊，連往常睡着直出汗的熱炕頭也變得冰冷異常。翻來覆去的不知道折騰了多少個個兒，黃濑終于睡着了，夢裏他看見青峰用他的狗爬啦字在紅紙上龍飛鳳舞的寫着春聯：“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寒”
“哈哈哈”黃濑笑得直不起腰來，小青峰竟然把“學大寨”的“寨”字寫成了“寒冷”的“寒”整個一個白字先生。
黃濑笑出了眼淚，也醒了，發現自己竟然死死的抱着綠間的胳膊。而綠間正看着他，眼神清明。
“對不起，小綠間”黃濑趕緊松開自己的胳膊，被自己這麽使勁的摟了一夜，小綠間的胳膊肯定不過血了。
綠間用那只已經麻掉的胳膊，不動聲色的人為自己戴上眼鏡，對黃濑說：“黃濑，過年好”新的一年，希望你一切都好。
黃濑抹掉眼中的淚，笑着調侃道：“小綠間，我可沒壓歲錢給啊，我現在是兜比臉都幹淨”
然後兩個人穿衣服，出門，踩着滿是紅紙屑的雪地，感受着1971年，這個最冷的春節。
春耕時，黃濑又跟着村兒裏的民間藝人學起了二人轉，不但學，還會改，傳統民間二人轉遇到革（和諧）命思想，也煥發出新生機。
“工地上人歡馬躍紅旗展吶，社員們改土造田熱火朝天吶，姑娘們挑着土籃一路小跑兒，小夥子掄起大鎬劈開半拉山，出大力流大汗為的是奪高産吶，為革（和諧）命做貢獻我累點也心甘吶……”
不光會改會唱，黃濑連轉手絹都會了，紅手絹在修長的手指上轉出了一個圓兒。
也有不慎失手落在綠間腦袋上的時候，黃濑也沒有愧疚心，反而取笑綠間蓋着紅蓋頭跟新郎子似的。
而綠間往往面無表情，扔出“別鬧”二字，然後繼續習字。
只有高尾知道，這“別鬧”兩個字包涵了多少寵溺和愛意。
而此時，青峰在新兵連，3個月的訓練結束了，因為各項成績優異，被分到了A軍王牌師直屬特種偵察連。
青峰雖然是一個剛到偵察連的新兵蛋子，可是牛逼的很，眼睛長到了天上，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恨不得直接找連長單挑取而代之，什麽排長班長就跟不放在眼裏了，甚至叫嚣着陸軍沒勁，要去空軍開飛機。青峰牛逼的原因有二：一是他家室牛逼；從小就在軍區大院橫晃，A軍的軍長以前是他爸的參（和諧）謀長，小時候經常抱他，就這兒嬰兒時期青峰就不給面子，經常往參謀長的褲裆澆上一泡熱乎乎童子尿，害得人一個少将哭笑不得。二是他實力牛逼；軍姿站立，越野跑步，步槍射擊，格鬥術，俯卧掌，仰卧起坐……在新兵連裏所有科目都是全連第一。
“你小子，給你兩把扇子，你TM能上天”這是連長對青峰的評價。但全連也就連長敢罵青峰，其餘的根本不跟青峰搭茬，什麽欺負新兵洗臭襪子爛褲衩，你問他們有這事嗎？其實倒也不是不敢，只是偵察兵的屬性就是隐蔽自己，無論他們來之前是什麽性格，到這裏之後他們都只有一個性格，沉默。
青峰不沉默，青峰狠得瑟，于是他被連裏的老兵狠狠滅了他的威風，當然不是打他，青峰的身份也沒人敢動他，是在那些青峰未知的領域好好的青峰上了一課。
青峰越野長跑五公裏已經是極限，再跑就得泛酸水哇哇吐，而前輩們竟然能10公裏武裝奔襲無壓力。青峰以前頂天打個移動靶，而前輩們是拿迫擊炮轟坦克，從此青峰老實了，也變得沉默，一心磨練自己。
直到建軍節放假，才有空展開信紙給黃濑寫第一封信
“親愛的黃濑同志：
見字如面。
我在部隊很好，各項訓練都完成的很出色，盡管連長和前輩不喜歡我。但我也不需要他們的喜歡，我只要你喜歡就夠了。我真想看你穿軍裝的樣子，肯定很精神。
帶我問綠間和高尾好。
此致，敬軍禮！
青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