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鬧別扭
完顏洪烈坐在房頂,不一會身上便落下一層薄雪。
竹林中高手對決,在黃藥師還不未挂上東邪的名頭,而歐陽鋒此時也不是西毒。即便如此,兩人如今已經慢慢開始展露各自的脾性。
黃藥師手持玉簫,對面歐陽鋒腕兒上的蛇此時呲呲叫喚,二人倒是安靜。雖是未動,可細細聽來,歐陽鋒喉中發出一絲絲尖細的波動,若不是高手定聽不出來。不一會,四面八方爬出了許多蛇,向着黃藥師的方向圍去。
呵,果真是毒物!屋頂上的完顏洪烈見此,心中冷呵。不過是雕蟲小技!
黃藥師見此,一曬,玉簫放置唇邊,幽幽怨怨的簫聲飄蕩在竹林中。簫聲運足了內裏,傳音既遠且深厚。圍觀近處的蛇均震裂,血肉模糊不成樣子,遠遠趕來的已經趴着不動了。
歐陽鋒拍了拍自己手腕上軟巴巴的毒蛇,氣定神閑,仰天一笑,道:“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
黃藥師停了簫聲,自己的簫音最是能惑人心神,對方能不損分毫,可見功力不弱。
“總算是碰上個能比劃比劃的。”歐陽鋒說完,便發功。
将玉簫挂在腰間,兩人赤手空拳憑的都是內力。你來我往,穿梭在竹林中,個個都是好俊的功夫,就是完顏洪烈也不得不承認,歐陽鋒的武功确實很好。
一個時辰過去,兩人打得更是情緒高漲,尤其是歐陽鋒,難得遇見一較高下的對手,更是興致高昂。完顏洪烈仍坐在屋頂,遠遠看去就如雪人一般,若不是他習了兩年的內功,此刻怕早早凍僵了,就算如此,完顏洪烈此時也有些吃不消,身上的雖是披着貂皮鬥篷,可也耐不住一個時辰的寒風。
站在竹尖之上,明明大雪,黃藥師仍是一襲青衫單袍,寒風吹起袍角,湛然若神。望向遠處的屋頂之上,依稀可見白花花的人影,心中暗嘆,傻子,這般冷何不回去?雖是如此想,可心裏也能猜出完顏洪烈為何不回去的想法,心中柔軟一片。
“今日作罷!”
風雪中夾雜着黃藥師的話語,直傳歐陽鋒耳裏。
歐陽鋒雙眼泛紅,正是起興,怎肯同意。還想再來,黃藥師不動,站在竹尖,傳音道:“你可知九陰真經?”
歐陽鋒聞言停住腳步,這部經書他早早耳聞,傳說是天下至高的武功秘笈,現在終南山道觀中,一個叫王重陽手裏。自己這次來中原,答應克兒找臨江樓老板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來搶秘笈的。天下第一,哈哈,天下第一......
“知道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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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書現有主人據說也是高手,今日你我對決不過爾爾,想來他日齊約天下高手聚齊一地,來個勝負之戰?”黃藥師對九陰真經自然也是好奇,學武之人,追求的不過是武藝的至高,他也不例外。
歐陽鋒聽此,哈哈大笑,拍手道:“好主意,若是勝者,武功秘笈自然歸天下第一,牛鼻子老道也無話可言。”
黃藥師自然同意,點頭。
歐陽鋒見此也不戀戰,轉身輕功飛去,袅袅蹤跡傳音,“我去終南山找牛鼻子,約期在定。”
輕身一飛,足尖點雪,不留痕跡。
完顏洪烈見黃藥師過來,雙眼不自覺的一亮,站起身,道:“如何?”
“不分伯仲。”黃藥師掃過完顏洪烈鬥篷上的雪。
“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可有受傷?”雖是對黃藥師很有信心,可至親至愛之人,關心則亂。
黃藥師露出一笑,很是溫柔,鬥篷殘雪掃了一半,拉過完顏洪烈的手,輸入真氣,不一會,完顏洪烈凍得蒼白的小臉蛋就紅撲撲的很是誘人。黃藥師見了,這才停住輸真氣的手,抱過完顏洪烈,足尖一點,飛離而去。
“我站在你眼前,可有半分受傷?”心中卻想,關心則亂,若不是忒鄰心中記挂自己,按着忒鄰的性子怎會如此大意?
回到風字院,宋揚早早吩咐了小二燒好的熱水。是以小二一見二人,笑着相迎道:“客觀可要現在上熱水?”
黃藥師估摸是宋揚派人提早燒了熱水,他與歐陽鋒比試也只有宋揚是早早離場的。
“熱水送過來吧!”完顏洪烈開口。
小二點頭嘴裏應是,下去準備熱水。
兩人進了房間,地龍燒着,很是暖和。完顏洪烈動手除掉身上的鬥篷,雪水一遇熱,整個鬥篷濕噠噠的,重了不少。身着單衣,他披着鬥篷既是如此,袍子也濕了大半,更別提黃藥師了。
黃藥師見完顏洪烈的袍角濕了大半,走上前動手給完顏洪烈除去袍子,自己的倒也不管,又找了幹淨的襖子給完顏洪烈穿上。
等穿好,完顏洪烈順手要給黃藥師脫去外面的袍子,他一個王爺還未做過這些伺候人的,這次見黃藥師給自己穿換衣袍,想,他能給我做這些,我又何嘗不能呢?
在完顏洪烈心中,這種伺候人穿衣的活計只有下人做的,那也就是上不了臺面,折辱了自己的身份。平日裏,自己動手穿衣倒是可以,若是有人說自己還有伺候別人的一天,他是不會信的。可在看到黃藥師給自己換衣袍的時候,腦中更本就沒有什麽折辱,只覺得賞心悅目,連帶的心裏都是甜的。
黃藥師一介雙十的成年人,怎地會讓一個不足八歲的小少年伺候呢?
自是不會,剛要動手阻止,完顏洪烈手一擋,笑着道:“都說有事弟子服其勞,既然你是我師傅,我這般做也不可不妥。”
聽聞,微微一笑,想,大金國的王爺什麽時候也遵起他們漢人的規矩了。雖是這般想,卻未阻止。
黃藥師自這兩年又長了一截,而完顏洪烈自是練武的緣故,身姿也比同齡的小孩高上那麽半頭,是以,完顏洪烈給黃藥師解衣袍的時候,剛好到黃藥師胸膛稍低處,乍一看,還像是完顏洪烈撒嬌要抱呢!
氣氛漸生暧昧,雖是完顏洪烈一廂情願,卻在這靜谧只有兩人的房間裏滋生不一樣的氣氛。完顏洪烈因第一次給別人解盤扣,甚不熟練,低着頭,原是解扣子,可慢慢的,完顏洪烈便盯着黃藥師的胸口。黃藥師看起來很是瘦高,其實胸膛還是很溫暖的。手心下,僅是隔着兩層布料,可溫度還像是會蔓延一般。
忒鄰想做,黃藥師自不阻止,不過,這半天的時間怎地還沒有好?稍稍低頭,就看見忒鄰兩只鮮豔欲滴的耳朵。
完顏洪烈自小就是白,如今害羞,兩只耳朵通紅,擱在黃藥師從上往下看,連那細小的血管都一清二楚。
噗通噗通,完顏洪烈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這個安靜的房間很是洪亮,他想黃藥師定是發現了。
黃藥師只是覺得好玩而已,想着自己這徒弟一向穩重,難得見到這麽害羞的時候,盤扣不會解,自己也不會笑話他的。
若是讓完顏洪烈知道,自己的害羞被當成不會解盤扣的惱羞成怒,不知道做何感想。
小二敲門,送熱水進來。
黃藥師接過完顏洪烈解了半開的盤扣,摸了摸完顏洪烈的頭,笑,“這個不會,師傅不會笑你的。”
若是在外面不方便的時候,兩人都是共用一桶熱水,如今完顏洪烈雖是長高了,可在黃藥師心裏,完顏洪烈還是那個冬天農家炕上一頭鑽進自己懷裏的小懋,自然沒什麽芥蒂。
黃藥師是沒有芥蒂,可完顏洪烈有啊!不過他如今這身子就算是有心想幹點什麽,也是無力。當下大大方方,其實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扒了個幹淨,全身上下也只剩一條亵褲。
黃藥師一看,挑眉,“很冷?你先進去。”說完才慢條斯理的褪下衣袍。
也不知怎地,心裏不痛快,想着自己心跳那麽大聲,你明明聽見了,還要當做不知,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是不是嫌棄我啊!腦補中......
黃藥師自然不知完顏洪烈怎麽想的,見站那不動,就穿着亵褲,雖說屋子暖和,可不穿衣服還是稍冷。還以為小孩時生氣自己剛才說他不會解盤扣的事,覺得發脾氣鬧性子,當下也不覺得厭煩,反倒新奇。走上前,摸着孩子的腦袋,攔腰抱起。
完顏洪烈正生悶氣,自己的心情什麽時候黃藥師才會知道?便天旋地轉,入眼便是黃藥師逗弄的眼神,抱着黃藥師的脖子,暗想,難得黃藥師知道了,只是故意的?當下到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将孩子抱入浴桶,無奈道:“好好洗,別着涼了。”轉頭便将自己的亵衣褲脫了,入水。
想自己自作多情,如今看黃藥師什麽都覺得好煩。
黃藥師見忒鄰不配合,就是給他洗澡也是扭着臉,當下心中升起一種慈父難當的感覺。
若是完顏洪烈知此,只怕會上手抓黃藥師一臉,又不缺父愛,就算如此,你也就比我大十二歲而已!
兩人洗完澡,黃藥師心中暗嘆慈父難當,一邊還給忒鄰穿好衣服,抱着放在床上。
只得吩咐,“先乖乖暖一會,若是不想去大堂,我便讓小二送了晚飯過來......”話音未落,便見忒鄰一個小屁股對着自己,搖搖頭,想,一會一個樣!
背對着黃藥師,完顏洪烈心中糾結,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像個深閨怨婦一般,一會想黃藥師知自己的情,一會又怕,若是對自己不上心,便心裏難受,若是對自己太好,又想我要的是那種好......如此,跟個煎餅一般,翻來覆去。
外頭大雪,天黑路滑,黃藥師出去,親自拿了晚飯回來。
床上攤煎餅的完顏洪烈被香味吸引住,坐起身,就見黃藥師靜靜的站在床邊看自己,頓時心裏那些糾結都放下了,什麽都好,只要這個人在自己身邊,只要他一直對自己好。
黃藥師舀了碗碧雪蓮葉粥遞給完顏洪烈。
好香!一口舀了勺,吞進去,好好吃!臨江樓大廚的手藝什麽時候精進這般?
斜眼,好奇。
“就你那舌頭叼,這般也能嘗出。”順手夾了一筷子菜,黃藥師笑道。
搖頭晃腦,“不是我舌頭叼,臨江樓老板也就那樣了,大廚也不過爾爾。”這般美味,絕不可能出自臨江樓大廚手中,要知道金國禦廚也不一定有此好手藝。
“見你鬧脾氣,專門做與你的,快吃吧!”
含着粥,吞了下去,頓時覺得熨燙了整個心與胃。
黃藥師,窮我一生,也要拿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