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離家走
八年後。
桃花微雨，雲霞布天。
完顏康抱着完顏洪烈的大腿,一雙大眼睛圓鼓鼓的看着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腿抖了抖,吓得完顏康抱着更緊了，完顏洪烈一看,逗笑了,沖着一旁的黃藥師道：“行了,兒子求情,你就放過臭丫頭吧！”
黃藥師手中的荊條颠了颠，吓得黃蓉眼淚滾滾就是不敢哭。
黃蓉八歲,一直以來在島上都是放養狀态，前幾年的時候,完顏洪烈看着不順眼，沒少捉弄。現如今黃蓉每每見了完顏洪烈便是橫眉冷對卻不敢反抗。
四年前，黃藥師便問黃蓉，是要習武還是要從文。
黃蓉一心想要給完顏洪烈厲害看看，便雄心壯志的選了習武。她年紀小，又是個嬌脾氣，在桃花島黃藥師又不管，紅梅又是一味的寵溺性子難免驕縱，是以學了四年也是雜七雜八的，比完顏康還不如，今日兩人比武，在完顏洪烈來看就是兩個孩子打打鬧鬧，不過完顏康贏了，黃蓉氣的大罵完顏康和完顏洪烈父子都不是好人。
完顏康氣不過，出手偏差打了黃蓉臉蛋一下，小姑娘氣的更是厲害。從紅梅那偷了瀉藥偷偷摸摸的給完顏洪烈下到茶杯裏了，完顏洪烈一時沒察覺到，喝了茶。黃蓉一看，笑着拍手，讓你在作弄我！
卻不知怎麽了，完顏洪烈肚子開始疼，白色發白，一頭冷汗。
黃藥師回去一看，把脈，中毒！
毒性雖然不重，藥性也下的少，畢竟黃蓉只是惡作劇想吓唬吓唬完顏洪烈，哪裏知道從紅梅那摸錯了藥。
雖是如此，氣的黃藥師恨不得殺了黃蓉，讓她陪着她那會下毒的娘一起去！
到了傍晚，完顏洪烈體內的毒性就解了，黃藥師守在身邊寸步不離，也沒有機會收拾黃蓉。如今見完顏洪烈醒了，便讓門口站着的黃蓉進來，冷聲道：“你這下毒的本事倒是跟你娘一模一樣！”
黃蓉一聽，追問道：“我娘？”她從未見過她娘，紅梅姨也不告訴她，島上的人都不知道。
黃藥師心中此時更見不到黃蓉，冷笑，“你娘？你娘在生下你便去了。”而後走到黃蓉面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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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還想追問，可見爹爹面色發怒，她從未見過這般生氣的爹爹，不由雙腿一軟，噗通跪下了。
“可知錯了？”
黃蓉擡眼，一臉固執，道：“我哪裏做錯了，他又沒有怎麽樣，不過就是肚子痛了幾下......”
一聽，黃藥師倒是氣笑了，“你給你叔叔下毒，如今還不知悔改？！”
黃蓉其實心裏也害怕，不過嘴硬，“他哪裏是我叔叔，我娘去了，爹爹只喜歡疼愛他，就是他的兒子爹爹你也偏心。”
“康兒也是我兒子。”黃藥師淡淡道。
“對！”黃蓉大喊，哭腔道：“完顏康是你和他的兒子，那我呢？我是誰的女兒？”
黃藥師搖搖頭，心中失望。當日就應該将黃蓉留在碧波山莊，再看黃蓉一臉質問的表情，黃藥師淡然道：“你若是不喜桃花島，我便送你回碧波山莊。”
門口守着的紅梅一聽，沖了進來，搖頭擺手，苦苦哀求。
黃蓉不解，扶着紅梅，問：“梅姨，碧波山莊在哪裏？為什麽我要回去？”
紅梅比劃手勢讓黃蓉別問，給黃藥師磕頭，哀求不讓送回去。
黃蓉從小機靈，一看，便知道那碧波山莊也不是什麽好地方，當下哼道：“我家在桃花島，我為何要走？要走也是他走！”說罷一手指着床上的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倒是笑了，他與黃蓉果然是孽緣，上輩子有仇，這輩子不合。旁邊的完顏康一聽，瞪大了雙眼，怒氣沖沖的看着黃蓉，道：“這是我爹爹的家，為什麽要走！？”
黃藥師管不下，手裏拿過荊條，一下打過去，黃蓉疼的啊一聲，紅梅一見抱着黃蓉。
一連幾下，皮開肉綻，基本上打的都是紅梅。黃蓉還小，黃藥師就算是懲罰也不過是略施薄懲，不過對教養不善還備着毒藥的紅梅就沒那麽下手輕了。
黃蓉從小養在紅梅身邊，兩人感情自然親厚，見紅梅為她擋荊條，氣的抱着紅梅也擋了不少，大喊道：“我要是知道那是毒藥就一勁毒死他算了！”
黃藥師一聽，心裏怒火旺盛，一腳踢開紅梅，手上的荊條狠狠的朝着黃蓉打了下去，沒一會血肉模糊，黃藥師一看，道：“不知悔改的東西！”
床邊的完顏康早早被黃藥師的模樣吓着了，他和黃蓉雖然不親，可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如今見黃蓉馬上被打死的樣子，抱着完顏洪烈的大腿，求情道：“爹爹，快讓父親住手，黃蓉快被打死了！”
完顏洪烈往地上一看，黃蓉縮成一團，顯得尤為可憐，捏了捏兒子肉呼呼的臉蛋，一笑道：“行了，我這不是沒事麽？再打下去，若是真沒命了，黃容嘉怕是要上來找我的。”自嘲一笑。
黃藥師住了手，黃蓉睜着一雙大眼，委屈的積滿了淚水。
完顏洪烈下床，完顏康扶着，走到黃蓉面前道：“你不必委屈，我們誰也不欠你的。”招呼了門口的啞仆擡着黃蓉下去，紅梅一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黃藥師摟着完顏洪烈，微微一嘆，道：“在養她幾年便告訴她真相罷了！”
完顏洪烈點點頭，他與黃蓉注定不會融洽相處的。
八年過去，陳玄風與梅超風早早結婚，如今帶着梅超風闖蕩江湖，其實不過是尋找裘千仞報仇去了。自從五年前，曲靈風把林福生辦了以後，徹底是住在臨安城商鋪裏了，偶爾坐船帶着福生給桃花島的供給上島看看，不過每次都被完顏洪烈逮住，然後各種逼問福生在床上軟不軟啊？什麽體位有沒有試過啊？吓得曲靈風自此很少上島，即使上島也避着完顏洪烈。
完顏康四歲習武，完顏洪烈又是愛的緊，恨不得什麽好的都給兒子，再加上完顏康習武天分頗高，就連陸乘風也比不上，黃藥師一見，心中也喜愛起來。
如今算下來，也只有陸乘風這個皮猴子和他其他兩位師弟在島上，黃藥師在這八年裏，又收了武眠風和馮默風兩位徒弟，武眠風比完顏康大兩歲，馮默風就比完顏康小三歲，如今整日跟着陸乘風在島上瞎跑。
黃蓉自從被黃藥師打了以後，養傷期間倒是沉默許多，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每日流淚，或是纏着紅梅詢問自己的娘親，紅梅一聽，每每傷懷，卻什麽也不說。
一晃兩個月，黃蓉的皮肉傷早早養好了，李師兒馬上過四十歲生辰，完顏洪烈便與黃藥師出島。三個徒弟留着看島習武，帶了完顏康，臨走前一日，黃藥師特意讓完顏康去詢問黃蓉要不要一起去。
心中一嘆，畢竟是個八歲的小姑娘，就當是還了黃容嘉的情。
出乎意料的黃蓉竟然同意去了。
當日，陸乘風笑嘻嘻的揮手，道：“師傅師娘早日早回啊！我們會想你們的！”身後跟着兩個猴子，被陸乘風帶的一般調皮，見狀只是笑，擠眉弄眼的。
其中武眠風還悄悄道：“大師兄，你讓師傅在收一個水靈靈的師妹吧？！”梅師姐已經嫁給陳師兄了，他們只能羨慕，要是在帶一個師妹回來！
馮默風如今才六歲，什麽也不懂，但是不代表不會瞎起哄，笑呵呵道：“水靈靈的師妹我也要！”
完顏康敲了敲馮默風的腦袋，一臉小大人的模樣，道：“你湊什麽熱鬧？”
黃藥師一冷哼，吓得幾人乖乖的不說話，恭恭敬敬的道：“師傅慢走，師娘慢走。”
完顏洪烈挑眉，笑呵呵道：“回來考校你們的武藝，但凡不過關，呵呵！”
陸乘風一聽，趕緊正色道：“大師兄放心，我會監督好師弟們練武的。”
黃藥師不耐煩，拉着完顏洪烈上了船，完顏康走在後面沖着幾個師弟做鬼臉，身後的黃蓉一看，不屑的冷哼。
坐船到了臨安，福生和曲靈風早早在碼頭等候接着，見了桃花島的船揮手。
“二師兄。”完顏康乖乖的叫了曲靈風，身後跟着的黃蓉平淡的哼唧了聲。曲靈風也不在意，彎腰笑着道：“小康好，師傅身體怎麽樣？”因為完顏康是完顏洪烈的兒子，自然不可能拜了黃藥師為師。
“父親爹爹身體都好。”完顏康乖乖道。
福生一見呵呵一笑，這幾年下來，福生倒是變得更是清秀挺拔，原本因為經常談生意出席聲色酒場不好的氣色，這幾年被曲靈風照看的越發氣色紅潤，與身壯挺拔的曲靈風站在一起，倒是看起來還小。
衆人寒暄，一路到了臨江樓。
八年下來，若是問臨安城的百姓，這臨江樓咯是誰開的，保準回答是一個武功高強的西域男人。曾經有幾個不長眼的在臨江樓尋事，被歐陽鋒一頓打，沒要命可巴不得要了他的命。
歐陽克如今十二，長的越發玉樹臨風，就是特別黏宋揚，可若是在外人看來，卻是實打實的俊朗冷酷少年。從四歲開始便跟着宋揚，宋揚又是個孩兒控，寵着歐陽克，如今教育出來倒是比上輩子那個風流花花公子的歐陽克要帥氣好上百倍。
衆人到了臨江樓就見歐陽克一副小老板自居，忙乎生意，倒是可愛的緊。而他叔父正和宋揚坐在一角親親我我，歐陽克一見黃藥師幾人，一笑，沖過來捏着完顏康的臉蛋，笑道：“小康子你怎麽才來找我啊！”
完顏康被捏的疼，撸下歐陽克的手，揉着臉，道：“你是欠揍麽？手勁這麽大！”
歐陽克一聽，躍躍欲試，交代身後小二一聲照顧着，便拉着完顏康往後院走，道：“咱倆練練？看看是你的九陰真經厲害，還是我蛤蟆功更勝一籌！”
倆人熟稔，經常切磋，若是歐陽鋒嫌着歐陽克粘宋揚粘的緊，便把歐陽克丢在桃花島一陣，是以兩個孩子玩的倒也好。
桌上的宋揚一看，心裏籲了口氣，幾年觀察下來，白包子對黃蓉好像沒怎麽喜歡啊！這就好！以前看射雕就不喜歡黃蓉，聰明也是些小聰明，沒點靈氣。如今黃藥師與完顏洪烈結婚了，也不知道這黃蓉從哪裏來的。
四人如今也算是老朋友了，黃藥師吩咐福生帶着黃蓉下去休息，這次出來便帶了黃蓉紅梅未跟着。
福生與曲靈風拿着行李去收拾房間，往後院去了。
四人坐在桌上聊天，倒也是言笑晏晏。
這八年，南宋一點點的攻打金國，城池也慢慢收複。完顏永濟自從去年開始身體便不好了，金國內鬥厲害的緊，朝政又*，完顏永濟的兒子們一心想争奪皇位，近些年來也不找完顏洪烈的麻煩。完顏洪烈剛開始看在眼裏心裏不舒服，可那又能怎麽樣？金國的朝政的風氣就算是身在嗒朝也有所耳聞，更別提其中的奢靡腐爛。
雖是如此，四人見面從來不談政事，宋揚更是嘻嘻哈哈沒個成形，很難讓人聯想到面前這個人就是力挽狂瀾，肅朝政收失地人人誇贊的好皇帝。
四人相談甚歡，如今朝政清明，能人頗多，宋揚也能有更多時間在臨江樓休息，特意挽留黃藥師二人多住幾天，完顏洪烈想着要給李師兒帶些禮物便同意在此多留兩天。
當夜，宋揚纏着歐陽鋒一頓纏綿，事後，宋揚大喇喇的平躺着，心情很好道：“如今白包子也長大了，再過幾年就該娶媳婦兒了！”
歐陽鋒将宋揚摟緊，親了親唇，道：“克兒那麽大了，整日粘你粘的緊，過些時候就讓他出去闖闖！”
宋揚一聽，支起胳膊，眼角稍稍上揚，道：“白包子才十二歲，你少出什麽瞎主意，我才把白包子養的玉樹臨風，萬一出去了又給成了風流大少怎麽辦？”
歐陽鋒只是笑笑，沒說話。
兩人互相依靠着，感受着彼此的體溫，宋揚輕聲飄出，道：“黃藥師與完顏洪烈相識了十八年，感情還這麽好，啧啧......”
“咱們相識短，可以後時間還長着......”
宋揚一聽勾起唇角，無聲笑了。
完顏洪烈與黃藥師在臨安待了兩日，第三日便帶着完顏康和黃蓉往嗒朝走。
還有半個月才是李師兒的生辰，可如今王府早早還是準備了。
衆人見是完顏洪烈紛紛行禮，完顏洪烈與黃藥師并排，身後跟着完顏康和黃蓉。
管家見了完顏康，笑着道：“小王爺今日怎麽不高興了？”
完顏洪烈一笑，道：“跟西毒家的小子比武輸了！”
“爹爹不過是輸了半招而已，再者歐陽克習武時間比我長。”完顏康不服氣，據理力争。
“以後努力便是。”黃藥師帶着笑，溫聲道。
完顏康點點頭，“我知道了父親。”
“诶喲，小王爺別氣了，廚房裏給你備着你愛吃的馬蹄酥。”管家一笑，哄着道。
完顏康乖巧一笑，“李伯真好！”
李師兒聽說兒子回來了，早早在大廳等着。完顏洪烈與黃藥師見了禮，完顏康行了跪禮。
雖說完顏康是換了包惜弱的兒子，可這孩子真是投了他們的緣，怎麽看怎麽喜愛，尤其如今長得倒有些像兒子了，李師兒一見更是喜愛，摸着小孩的腦袋，道：“快起來，快起來，讓奶奶看看。”
李師兒對着完顏康一陣喜愛，見後面還跟着黃蓉，笑着給黃蓉招手，道：“來這裏，我看看。”
黃蓉笑着過去，李師兒看着黃蓉，對着黃藥師道：“丫頭出落的越發标致了，沒幾年怕也是個美人。”
幾日笑笑聊天，轉眼便到了午膳時間。
包惜弱端着菜盤，見了完顏洪烈，臉一紅，小聲道：“王爺您回來了。”
完顏洪烈早早便知道他母親讓包惜弱在廚房幫工，也給工錢，覺得這樣也好。點點頭，沒有說話。
包惜弱見了，黯然，下去了。
用過午飯，李師兒要去午睡，黃藥師便和完顏洪烈回房。完顏康如今性子正是好動的年紀，一溜煙人就不見了，黃蓉走在花園中，忽見一個跟她同歲樣子的姑娘正在練劍，黃蓉看的有趣便上前，問道：“你是誰？怎麽在這裏練劍？”
“我是楊嫝。”小姑娘收了劍，睜大眼睛，好奇道：“你又是誰？我怎麽沒見過你啊？”
“我是黃蓉，黃藥師是我爹爹。”黃蓉淡淡道。
楊嫝點了點頭，而後想到什麽，驚呼，道：“你爹爹是黃藥師，可是我聽府裏人說，黃藥師和王爺成親了，兩個男人怎麽會有孩子呢？”
黃蓉一聽，愣住，而後道：“我娘去了。”她心裏也糊塗。
楊嫝雖說年紀比黃蓉小，可成日在王府長大，心眼一點也不會比黃蓉少，且王府人多，底下人無聊的時候也講些消息聽，她們見楊嫝年紀小，也不避諱，是以楊嫝知道的也挺多。
“可我聽府裏老人說，王爺和黃藥師很早便遇見了，那你娘又是怎麽認識黃藥師的？”楊嫝拿着手中的劍，好奇道。
黃蓉此時被問住了，她也說不清，便打岔道：“你還會武功？誰教你的？”
“自然是我師傅教的，我不和你說話了，若是被師傅發現我沒有好好習武，師傅是會生氣的。”楊嫝見黃蓉不想說，便拿起了劍開始練習。
黃蓉好不容易碰見個同歲的小姑娘，心裏有好多委屈想跟楊嫝說道，在島上紅梅又不會說話，憋得黃蓉難受。上次的挨打她一直記在心裏，想着為什麽爹爹一提起碧波山莊，梅姨就那般激動，這次出來便是想着偷偷跑到碧波山莊去，可她一沒有錢，二不認識路。
“你一個人練得無趣，我也會武藝，陪你練練如何？”黃蓉出聲道。
楊嫝停下手中的動作，道：“你會武藝？”
黃蓉點點頭，接着道：“我陪你練武，你要陪着我說話。”
楊嫝點頭。
走到花園折了一根樹枝，黃蓉以此為劍道：“我用這個。”
兩人便在花園比劃起來。
當晚，楊嫝便陪着黃蓉說了半宿的話。翌日，只見桌上放了一封信，黃蓉帶着楊嫝留書出走。
黃藥師見了，心裏淡淡的，越來越不聽管教了，即使如此，不找也罷！
包惜弱哭哭啼啼的跪在完顏洪烈面前，哀求完顏洪烈幫着找女兒，一副深情像楊嫝是完顏洪烈的女兒一般，最後無奈，誰讓是黃蓉拐了楊嫝的，當下拿着當年洪七公給的令牌，讓丐幫幫忙找人。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我是一朵勤快的小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