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轉愁腸
齊修遠一走,徐清頓時松了口氣,僵硬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這才感覺到被撞傷的背部還在陣陣作痛,不由地皺起眉頭,痛哼了一聲。顏俊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趕忙問道:“教`主你怎麽了,難道真得受傷了?”一邊說,一邊扶他到桌子邊坐下。
顏俊這小心翼翼的态度讓徐清心中一暖,他剛才撞門進來救人,與齊修遠針鋒相對維護自己的舉動,他看在眼中,即使知道他所關心和維護的不是他本人,心底仍十分感動,而剛才被他瞧見自己衣`衫`不`整的那點尴尬勁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他對顏俊溫和一笑,安撫他道:“不礙事,大概是背上擦破了皮。”
顏俊聽了,臉色沉下來道:“教`主,傷是怎麽來的,難道真是齊修遠下得手?”
徐清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顏俊的聲音變得更加沉悶,只聽他咬牙切齒道:“齊修遠竟敢這樣對你,難道、難道他以前都是這麽對你的嗎?”
他這話裏頭包含了兩種意思,頭一句是痛恨齊修遠對徐清出手無禮,另一層意思則問得是齊修遠對他的折辱行徑。
只因顏俊想起了自己撞門進來時見到徐清被縛住雙手,衣`衫`不`整地被齊修遠壓在地上的情景,又想起齊修遠的無恥之言,以為齊修遠平日裏就是這麽折辱楊笑天的,他心中又恨又痛,故而有此一問,只是話一出口,又暗自後悔,怕挑起了對方的傷心事。
而徐清只聽懂了第一種意思,心道:“他們兩個的恩怨我可不清楚。”便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顏俊安慰道:“不記得了也好。”又道,“教`主,我來瞧瞧你背上的傷勢可好?”
徐清點點頭,也不扭捏,脫了外衣,又解開亵衣的衣帶,将最後一件貼身衣服脫下來,整個背部便裸`露了出來。楊笑天的這具身體膚色較深,即使手腕被勒住,痕跡也不是特別明顯,可就算這樣,他背上大片的青紫痕跡看在顏俊眼裏仍是怵目驚心。顏俊不由地暗暗捏緊拳頭,臉上露出半是憤怒半是心痛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道:“教`主你等等,我去櫃子裏找瓶藥油來。”說罷,先将衣服細心蓋在他身上,免得人着涼。
倒不能說徐清這具身體裸`露出來的背影有多吸引人,楊笑天長相平平,身材矮壯,皮膚又黑,與長身玉立的顏俊、齊修遠一類相去甚遠。只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看在顏俊眼裏,又有一種別樣的滋味,看得他胸口心兒砰砰直跳,為了不讓對方發現異樣,他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沖動,拔`出了瓶蓋,将藥油倒在手心,一面抹上去,一面道:“教`主你忍忍。”
徐清點頭,他知道需要用力推捏方能使藥效滲透到淤青的部位,這點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實在痛了,不過咬着牙悶`哼幾聲。可這稀松平常的哼聲卻在顏俊的遐想中,被他體`味到了另外一種滋味,塗抹藥油的手不禁發顫起來,臉上也染上幾絲紅雲,心髒又急跳起來。
他暗暗咬了一下牙,告誡自己,不可走神胡思亂想,強行壓下心中的旖念,繼續認真替徐清抹起藥來。他看着徐清背部的瘀傷,心裏不是滋味,暗暗責備自己沒有将對方保護周全,當初若是自己不走,徐清也就不會受傷了。他早該想到,如今這個人已經失了憶,自然就不記得他與齊修遠的關系,若是齊修遠舉動太過親昵,造成了誤會,焉有不反抗之理?
擦好藥,顏俊又幫徐清穿好衣服,徐清雖然知道這話不好開口,然而他又不得不問,便遲疑着問顏俊道:“顏俊,我想問你,我與……齊修遠到底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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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俊身體一僵,慢慢道:“教`主真得想知道?”
徐清點點頭。
顏俊垂下頭,躲開了徐清投過來的視線,說道:“教`主,以前與齊護法很親密,你、你很喜歡他。”
果然如此,徐清暗自點頭。只是看之前齊修遠對他先是甜言蜜語,後又粗暴無禮的舉動,他怎麽也理解不了齊修遠那句“我知道你喜歡得我緊,我自然也是喜歡你的”話有幾分真意。他雖然在過去的三十七個年頭當中并未如何熱切地喜歡過一個人,可在他看來,伴侶之間可不會用惡毒嘲諷的口氣說話,也絕不會動粗。即便這伴侶是兩個男子。
徐清不免又開口問道:“那,齊修遠他喜歡……我嗎?”話一出口,他只覺得萬分怪異別扭,只是現在在別人眼中,他就是楊笑天,自然也只能這麽問了。
顏俊聽了這問題,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十分勉強,語氣也有些僵硬:“這個……屬下不清楚,屬下想,齊護法自然也是喜歡教`主的,不然,也不會與教`主這樣親密了。”他說到最後,只覺得一團苦澀從喉嚨裏溢了出來,彌漫在整張嘴裏,仿佛連說出的話都充滿了苦澀與酸意。
“是嗎?”徐清自言自語,沉吟了片刻,擡頭時見到顏俊正直直地望着自己,他只覺得對方臉色不太好,眉宇間更是有絲痛苦之色,不由關切問道:“顏俊你怎麽了,你臉色不太好。”
顏俊笑了笑,掩飾住了臉上的痛苦與落寞,道:“沒什麽,大概是累了。”頓了頓又道,“屬下就不打擾教`主了,早些休息吧。”
徐清點頭稱是,回道:“你也早些休息吧。”
顏俊便抱拳告辭,只是走出了幾步,再度回首,嘴唇輕啓,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最後還是強行轉回了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透過房門關閉時的縫隙,他還能瞧見那不甚明亮的燭`光下,那人披着衣衫,垂頭思索的樣子,而等兩扇房門全部合攏的時候,他便與他就此切斷了聯系。
顏俊在房外站了一會兒才離去,而屋內的徐清則完全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因為新增加了楊笑天和齊修遠這一對的關系,他需要對自己所處的局勢重新估量一番,齊修遠的出現令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預感今後齊修遠還會找他麻煩。而且也是他親口吐露楊笑天修煉的假心經是他找來的,雖然現在斷定楊笑天的死因是對方故意而為還為時過早,但他不得不提防這個人。
天魔教中局勢微妙,徐清需要考慮離開還是留下。若要離開,他需要尋找下山的捷徑,決不能在半路中被人截回來;若是留下,怕的是齊修遠的再度騷擾。他當着顏俊說的那番話也不知有幾分真假,可徐清只要一想到齊修遠那句“我們什麽花樣都玩過了”,他就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忙搖搖頭,阻止自己再聯想下去。
許是因為憂愁自己該何去何從,徐清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即使已經閉上眼睛進入了夢想,眉頭仍還微微皺起,臉上的神情也并不輕松愉快,好似表明他在做一個并不怎麽美妙的夢。
這個夢境好像在重複他先前的遭遇。一團濃重的白色迷霧包裹着他,四周靜極了,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氣聲,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雙手被高高縛在頭頂,身上只松松套了一件袍子。那袍子領口敞得很開,肩膀及胸口都裸`露在外,有風拂過,令他瑟瑟發抖。
他不知道這是哪兒,又是誰綁住了他,他仰頭大喊了幾聲,但是濃重的迷霧中沒人回應他,仿佛這地方只有他自己。他極力想掙斷那綁住他的繩子,可是他越是掙紮,那繩子似乎綁得越緊,而随着他的劇烈掙紮,衣衫滑落,裸`露在外的部位逐漸增多。
茫茫白霧中,一個黑影在朝他走來,近了,近了,那人杏黃色的衣裳下擺在白霧中閃着淡淡的光暈,徐清的心頭猛地一顫,不禁仰高頭想要瞧見那人的面孔,可那人的面孔一直隐在白色的霧氣中,隐隐綽綽,不甚真切。
“他是誰,是不是齊修遠,自己怎麽又讓他抓`住了……”他腦中思緒急轉,而此時那人已近至他跟前,慢慢地俯下`身,抓`住了他的肩膀,将兩人的距離拉近。可即便是離得如此之近,徐清仍還看不清他的面容。那人身上好似圍了一層白色的薄紗,遮擋了他的容貌,令人無法窺探。
那人的手指頭落在他的面頰上,拂過他的嘴唇、下巴、脖子,輕撫着他光`裸的肩頭,又似蛇一般靈活地向下滑去,貼在他顫動不已的胸口上,纖長而冰涼的手指頭緊貼在皮膚上,打着轉兒。
“住手、住手!”徐清厲聲呵斥道,可這無力掙紮,只能被動接受對方亵玩的局面卻使他心中升起一股絕望,身體與衣料的摩擦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是如此刺耳,他感覺到那僅有的一件蔽體衣衫正從他身上褪去。而那亵玩他身體的人也在逐漸向他靠近,他的唇也即将貼上來。
此情此景令徐清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他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哀傷,心道,難道是因為當年拒絕了那個人,傷了他,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遭的羞辱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徐,你的心思又活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