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昨日今朝

徐清聽了,身體動彈了一下,背對着兩人從木桶當中站了起來,黑色的汁`液從他身上流淌下來,逐漸露出了雪白的肌膚,他赤`裸`着的身體與他的面龐一樣白而削瘦。張夫仁雙手抱胸,目光饒有興趣地盯着他赤`裸的背脊,欣賞着這一副“美人出浴圖”。倒不是說他對徐清有什麽別的想法,他只不過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欣賞自己這半個月來的成果,也在期待收獲的到來。

“嘩啦”浴桶裏濺起一陣水花,等那赤`裸的兩條長`腿從裏面邁出來,徐清已濕漉漉地站在了地上,他身上一`絲`不`挂,身後仍還站着打量他的看客,他卻只能像以往一樣壓下心中的惱怒,自顧自地擦拭濕淋淋的身體,然後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

雖然這半個月中他都沒有從鏡子裏仔細端詳過這具身體,但是他依舊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段時間以來,這具身體的變化。這一切都是拜張夫仁所賜。

這具身體原本膚色較深,骨架粗大,身材矮壯,可眼下卻變得如此蒼白病态,瘦弱地幾乎不亞于他之前身中蠱毒時的模樣,原先的衣服現在穿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只能将腰帶束得更緊,也就更顯得他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徐清将腰帶束攏,拔了頭上的發簪,長發如瀑,頓時從他頭頂傾落下來,發絲烏黑濕`潤,被熱氣蒸騰得猶還帶着一股水汽,散發出一陣藥香。他走動時,幽幽的藥香也自他的身體裏鑽出,從他的發絲間,衣服裏,肌膚上……清香淡雅,沁人心脾,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心。

徐清在兩人的監視下喝完了藥,他随後對張夫仁說道:“我要去見我朋友。”這是他每天例行提出的要求,只是張夫仁從來沒有答應過。倏忽半月已過,徐清還是未能達成他去看望顏俊的願望,不由地心焦起來。

只是這回張夫仁竟意外地答應了,他道:“啞奴,帶他去見他朋友。”

徐清見他終于肯答應了,這半個多月來郁積在他胸口的悶氣終于少了那麽一點,而見顏俊的心也迫切起來,只是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面上依舊沉靜如水,在啞奴的帶領下,來到了走廊上靠西的一間屋子前,房門緊閉,門上落着鎖。

臨到跟前,他心裏也不由地緊張起來,多日來的擔憂與疑問都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半個月未見,不知他的情況怎麽樣了?”,“他的傷好了沒有?”,“張夫仁有沒有為難他?”,“他被關了半個月,想必與我一樣擔心彼此的安危。”

胡思亂想間,門已“吱呀”一聲打開,他站在門口瞧見從外頭射`進屋內的一束明亮的陽光打在背對着門坐着的人身上。

那人聽見開門聲,也兀自轉過身來看向門口,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都愣在了那裏。

徐清一瞧見那人的模樣,心裏就一陣刺痛,對方果然與他想象中的一般兒憔悴,比以前瘦了許多,也蒼白了許多。雙頰內凹,眼窩深陷,眼睛下一片烏青,下巴胡子拉碴,一雙眼睛裏毫無光彩。

“哎!”他暗自長嘆一聲,心道,“他若不是為了救自己,又怎麽會遭罪?”。

旁邊那個高壯漢子,顏俊認得,便是此人這半個月來将一日三餐送到他房裏,卻像個啞巴一樣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也不肯多說一句話。而另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在給他治好傷之後就再沒有來過,只肯告訴他,他的另一個同伴也在這裏,若要對方活命,就乖乖在房間裏呆着,不要輕舉妄動。

顏俊想不通這兩個人要留他們下來作什麽,他耐心待了幾天,卻總不見他們帶他去見徐清,他不禁焦躁起來,想要撬開門窗偷溜出去,可惜那壯漢不光眼力與耳力極好,就連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擒住一個內力盡失的他不過小菜一碟。

顏俊猜測一定是這些人在飯食裏下了什麽藥,致使他內力消失,根本無法與那漢子抗衡,他一旦有什麽小動作,他們便會拿徐清的性命來威脅他,使他投鼠忌器,每天只能被鎖在房間裏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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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見徐清的半個月中,他寝食難安,每日裏憂心忡忡,愁眉不展。本來能夠從萬丈懸崖上摔下來還能保全一條性命,實屬萬幸,可失去了與那人的聯系,不知他的生死,叫他還怎麽高興得起來?

他既痛恨齊修遠的陰險,也恨自己的無能,說好要保護對方的,怎麽就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險之中?

顏俊怔怔地瞧着眼前那陌生卻熟悉的人,呆愣在那裏,他只覺得那人的面容熟悉得很,可身段、膚色、氣質卻又與之前迥然不同,讓他想認不敢認,欲喊不敢喊,只得讷讷道:“你、你……”

徐清見他這遲疑的模樣,臉上露出微微的苦笑,說道:“顏俊,是我,我是……”他話未說完,便被顏俊出聲打斷,只見其激動道:“你果然是教……笑天!”

顏俊心中又驚又喜,雖然并不清楚才短短的半月時間,徐清怎麽就變了副模樣,然而一旦确定對方便是他朝思暮想之人,他就耐不住內心的激動,三步并作兩步,朝那人奔去,一把将其緊緊抱住。他雙臂收緊,将人牢牢地箍在懷裏,好像生怕不把人抓緊,這好不容見着的人下一刻便會從他眼前消失。

“笑天——”他把頭貼在徐清的脖子上,深情喚道,一陣幽幽地,包含深情的嘆息從他嘴裏溢出,好似經歷了一番生離死別。他呼吸着不知是從那人發絲間,還是衣服裏,或者身體內發出的幽幽藥香,一顆擔驚受怕、寝食不安的心逐漸被那人溫熱的體溫、呼吸和散發出來的藥香熨帖得平靜下來。他靜靜地抱着失而複得的人,久久不願松開。

久別重逢,激動的可不止他一人,徐清也自伸出手臂,環住了對方,他能清楚顏俊現在的心情,而顏俊的安然無恙,也使他多日以來懸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心裏默默道:“沒事就好,張夫仁還算守信。”

顏俊這段時間以來心頭藏着千言萬語想要對徐清訴說,此時終于見着了人,一時間齊齊湧上心頭,将他已趨平靜的心湖又再度攪亂,只是想要開口傾訴,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不由地羞赧起來自問道:“自己怎麽就不會說話了?”。

片刻之後他終于松開了徐清,卻仍還緊緊抓着他的手,他那一雙包含柔情的眼睛将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一面驚詫于他這短短半月以來,身體發生的改變,一面又皺眉說道:“笑天,你、你怎麽瘦成這個模樣,這段時間以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确實,徐清現在這模樣比以前好看了很多,五官還是以前的五官,但整體卻比以往修長清秀了許多,但是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是什麽樣的手段能把一個人變成這樣?顏俊一瞧見他那穿在身上空蕩蕩的衣服就心痛不已,他遠比自己瘦得多得多,想必也比自己承受了更多的痛苦與折磨。

徐清注意到顏俊忌憚啞奴的神色,他自然也想單獨和顏俊說說話,不想有人近距離監視着,便對啞奴說道:“啞奴,我們想單獨呆一會兒。”

啞奴掃了一眼他們兩人,沒有說話,就在徐清以為他不會答應自己的時候,啞奴終于有了動作,他伸出手來,下一刻就将房門給關上了,“咔擦”,徐清和顏俊聽到了落鎖的聲音。但是啞奴還呆在屋外,沒有離開,因為他們沒有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

顏俊拉着徐清的手在桌子邊坐下,急切地想要知道他這半個月以來的經歷,徐清理了理思緒,開始将半月以來發生的情況對顏俊一一說出,當徐清說出張夫仁的名字,點明他的身份時,顏俊“咦”了聲,驚訝道:“張夫人?他不是女人嗎?”

徐清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小聲,說道:“就是因為江湖中太多人将他誤認為女人,他才不喜歡別人直呼其名,你要記住。”

顏俊點頭。然而随着徐清的講訴,顏俊的臉越來越陰沉,臉色也越來越差,為徐清這半個多月以來的種種遭遇,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當他聽到張夫仁竟拿他當藥人在他身體裏種下蠱蟲時,他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眼中滿是怒火,厲聲道:“豈有此理!那姓張的如此惡毒,我絕不饒他!”說畢,大踏步朝房門而去,竟要去找張夫仁算賬。

“顏俊!”徐清叫住他。

顏俊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這也是一時地氣憤難耐,心裏也知道憑他們兩個現在的身手根本鬥不過張夫仁,還需要冷靜下來,從長計議。他斂住了臉上的怒色,朝徐清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會犯糊塗的。”心裏卻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陣苦澀。

徐清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不要急,我們慢慢商量對策。”

顏俊瞧着他柔聲細語地對自己說話,心裏不由蕩起一股暖意,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徐清雖然沒有細說,但他知道他是為了救自己才會被張夫仁所擒,被種下蠱蟲的。

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對方所關心,所記挂,他會為了救自己而甘願陷于危險之中的,難道是自己這多年來的苦苦守候終于有了回應嗎?他癡癡地想,不由地心潮澎湃,思緒翻湧。

是呀,自從“楊笑天”練功走火入魔失憶之後,就變得與以往不同了,對待自己,變得比以前更加溫和,更加關心,而對自己笑的次數也更加多了。他忘了一切,忘了自己,可卻比以前更加親近自己。也許左向南說得對,“楊笑天”的失憶對他自己,對別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麽他是否可以……重新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夫人,為什麽不喂他倆點奇`淫`合歡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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