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狹路相逢

老大突然出聲道:“老`二,我瞧那小子像一個人。”

老`二故作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不就是那個青衫無淚司馬彧嗎?”

最小的趙承英出聲道:“是那個高個兒,拿劍的?”

老`二颌首,接着又說道:“他殺了常威镖局的周老爺子,我們得為常威镖局讨還公道。”

老大接口道:“也為武林除一害。”又轉身對最小的趙承英道,“老三,你去抓他旁邊那小子,能與司馬彧這樣的魔頭混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好人!”

司馬彧自也認得這趙家三兄弟,聽了他們的對話,冷冷道:“大言不慚。”他沉聲對徐清道,“你退後。”

徐清并不多言,自顧自站在了一旁。司馬彧的所作所為自然會在江湖上樹敵衆多,他當初也曾想到去碧梧山莊的路上未必會清淨,說不定會有仇家來打擾。司馬彧的武功他倒不擔心,他行走江湖能安然無恙至今,自有他的手段。只要他沒事,自己也會沒事;若是他出事,自己也未必會出事。

趙承義與趙承光先縱身而出,兩人齊齊擊向司馬彧,趙承英略頓一頓,随後也飛身而起。司馬彧與兩兄弟拆了幾招,閃身躲過老`二揮來的長鞭,對着老大虛晃一劍,随即腳尖點地,淩空飛起,擋在了正要越過他們身側的趙承英的面前。

兩劍甫一相擊,趙承英只覺得右手虎口一痛,青霜劍上灌注的渾厚內力震得他長劍差點脫手,僥幸将劍抓`住,虎口仍被震裂開了一個口子,頓時流出`血來。

趙承義、趙承光見自家三弟被司馬彧擋住,恐他出事,急忙飛身而來,恰要四人混戰之時,突然,從遠處飄來一陣飄渺的鈴`聲。那鈴`聲似是被風挾帶而來,聲音飄忽不定,一會兒近在耳邊,一會兒又遠在天際,雖然不成曲調,卻帶着一股攝人魂魄的魔力,仿佛能讓人迷失心智,随它而去。

徐清一聽到這鈴`聲,面上一驚,心中一緊道:“‘夜雨聞鈴`聲斷腸’,巴山客殷劍平的斷腸鈴!可他不是久居巴蜀,怎麽會在中原出現?”

他緊張的是,殷劍平的斷腸鈴有控制人心的作用,內力高深者尚還能保持清醒,可武功低微者,極易被鈴`聲控制。他現在內力盡失,恐怕……話猶未了,他身子突然一震,眼神變得飄忽,思緒也逐漸混沌起來。

只聽“铛啷”一聲,趙承英手中的長劍落地,只見他站在原地,雙眼呆滞,嘴巴微張,猶如着了魔般,面對司馬彧刺來的利刃不躲也不閃。

“老三!”

“三弟!”

老大與老`二都知道自家三弟是着了斷腸鈴的道,一個揮刀去擋司馬彧的劍,一個扣住趙承英的肩膀要把他拉回來。那鈴`聲極為厲害,他二人自诩武功高強,也不敢掉以輕心,拽回了趙承英,三人一起退到旁邊,盤膝坐在地上,凝神斂息,運起內力來抵禦鈴`聲。把司馬彧放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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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彧觀趙家那小子的呆滞樣,就知道他是着了鈴`聲的道,佯而攻之,暫時打退了趙家三兄弟。那是他想到身邊還有個不會武功的病人,一旦被鈴`聲所惑,那可要糟糕,他轉身返回火堆邊,果然見那人雙目呆滞,已經邁動雙腳随着飄忽的鈴`聲而去。

司馬彧急忙伸手抓`住他,那人的身子抖了抖,險些兒栽倒在地,司馬彧急忙将他撈進了懷裏。徐清一跌進他懷裏,嘴巴微微張了張,噗得一聲便噴出了一口血,濺在了司馬彧的衣襟和脖子上,就連他一側的臉頰上都染上了幾點血跡。

司馬彧眉頭大皺,但他這回皺眉頭并不是因為徐清的血跡沾污了他的衣衫,而是知道對方被鈴`聲震傷了髒腑。他顧不上揩去臉上的血跡,扶住徐清,兩人坐倒在地,他手心運力,拍在徐清背部的“靈臺穴”上,将一股輕緩的內力送了進去,平複他體內激蕩的氣血。

片刻之後,徐清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覺得喉嚨裏一陣腥甜,身體鈍痛無力,他瞧見自己癱倒在司馬彧的懷裏,知道自己是被斷腸鈴所傷,臉上微露苦色。這既是他在為自己武功不濟而傷感,又是因為有外人在場,被他們瞧見自己一個男人躺在另外一個男人懷裏,這情形總免不了有幾分暧昧和尴尬。

司馬彧見他醒了,既不開口說話,也不收回內力,手掌依舊按在他的背上,将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進他體內,來幫助他抵禦鈴`聲帶來的壓力。而那邊趙家三兄弟也在全力抵禦鈴`聲,兩方暫時休了戰。

鈴`聲兀自響個不停,片刻之後,又有一陣詭異而又嚣張的笑聲沖進五人的耳朵裏,那笑聲嘶啞怪異,恐怖駭人,如鈴`聲一般,起起伏伏,飄忽不定,它既像是從林子上空、林子深處發出來的,又像是從周圍的泥土、草叢裏發出來的,讓人無法分辨其真正傳出的方位。

先有詭谲鈴`聲,後有恐怖笑聲,五人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斷腸鈴的主人自然是殷劍平,可這恐怖的笑聲難道也是他發出來的嗎?殷劍平來這兒做什麽?五人心中都是一樣的疑問,只是眼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根本摸不清狀況,再者五人都被鈴`聲所制,即便心中又是驚疑又是惱火,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司馬彧的耳朵突然動了動,他挺直身體,朝前望去,幽暗的密林裏,不知何時起了一層濃濃的霧氣,氤氤氲氲,遮天蓋地,讓人無法視物,他只能在鈴`聲和笑聲的空隙之中勉強聽到前方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粗粗估算,所來之人不下六七個。

嘶啞的笑聲陡然一停,前方傳來的腳步聲便更加清晰,林子深處又發出一陣怪異凄厲的鳥叫,如夜枭般難聽,回蕩在他們周圍,更襯得風聲蕭殺,草木魍魉。白霧之中,逐漸透出幾許光亮,仿佛漆黑的夜空中閃爍出的幾點星光,離得近了,才看清楚是來人手上擎着火把。

“叮鈴叮鈴”蕩人心魂的鈴`聲也在逐漸接近。

從白霧之中,漸漸顯現出一些人影,只見走在最前頭是兩個女子,俱都身材高挑,身段苗條,着黃衣翠裙,臉上蒙白紗,高舉着的火把照亮了後面的隊伍。只見是四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擡着一頂寬大的轎子,轎子四面都不封閉,只罩以輕紗,随着轎身的晃動,那透明的白紗便随着夜風拂動起來,顯得空靈而飄渺。轎子末尾另跟着兩名女子,一樣的打扮,手中都擎着火把。

透過飄忽的火光,可以隐約看見轎子裏頭端坐着一人,看身形服飾,應該是名男子,面上似乎覆着什麽東西,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手上似乎提着什麽東西,蠱惑人心的鈴`聲就是從轎子裏頭發出來的。

難道他就是殷劍平?剛才那笑聲也是他發出來的?

“千裏傳音?”趙家三兄弟中的老大驚疑道。

徐清心下思忖道:“我聽着怎麽倒像是腹語。”他現在沒有武功,自然也無從去追究那聲音的真正來源。

看到這如鬼魅般在迷霧當中`出現的隊伍,五人心中俱是一驚,老`二眼尖看出他們的裝束像是雙修門的人,老大聽了,冷冷哼了一聲,道了句邪魔歪道,裝神弄鬼。只是三人都不敢松懈,一面運功抵抗鈴`聲,一面握緊手中兵器,嚴陣以待。司馬彧仍還摟着徐清,神色鎮定自若,一雙淡漠的眼睛只在那越走越近的隊伍上打轉。

隊伍近至跟前,五人耳中又傳入一陣笑聲,只是這回他們能清楚地确定聲音是從轎子裏傳出來的,這笑聲與剛才那笑聲有些不同。一道黑影突然從罩有白紗的轎子裏飛了出來,淩空打了個轉兒,複才施施然落下,站定在衆人面前。

只見他一身錦袍,十分華美,身材高大,背闊膀圓,臉上覆着一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手中提着一只八角青銅鈴铛,正兀自搖晃着。整個人宛如從地府當中走出來的索命閻羅。

五人,十雙眼睛齊刷刷地注視着鬼面人,趙承義沉聲道:“你是誰?巴山客殷劍平?”

趙承光冷聲道:“什麽時候,殷劍平也跟雙修門勾搭在了一起?”

徐清心裏搖頭道:“這人不像殷劍平,殷劍平不喜歡藏頭露尾,故弄玄虛。”殷劍平孤高狷狂,不屑與一般人為伍,再者巴山客如今也有五十來歲的年紀,這鬼面人雖然刻意壓低聲音,可笑聲并不老邁。

鬼面人哈哈一笑,甕聲道:“殷劍平已經死了,如今斷腸鈴的主人是我。”聽聲音,是個中年男人。

五人面上俱是一驚,趙家三兄弟臉上更是掩飾不住驚駭之色,殷劍平的武功在江湖之中是何等高深莫測,聽他的口氣,好似殷劍平是死在他手上的,若果真如此,那這人的武功又将是何等地深不可測?

“大丈夫何須藏頭露尾,你究竟是誰?”

那人手上的鈴铛兀自響着,伴随着空靈的鈴`聲,那人緩緩開口道:“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蕭不逸是也。”

作者有話要說: 自帶背景音樂出場的男人,你為何如此之屌?

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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